锦衣玉令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姒锦
“二郎呀,昨夜老叔答应了侄媳妇儿的事,怕是办不到了。我那死猫不知道在哪里吃到了老鼠药,就那么药死了……”
顿了顿,他又换上笑脸。
“我便去早市上又买了一只,乖巧的,和那只长得差不多,侄媳妇儿看看,喜不喜欢?”
小奶猫“喵”了两声,可怜巴巴。
赵胤侧目看时雍,“喜欢吗?”
堂叔的话,时雍都听见了。
闻言,她侧过身子,从车窗边往外望,看了看堂叔怀里那只小小的奶猫,微微一笑。
“多谢堂叔美意,可这养猫呢也讲究个缘分。既是那只猫死了,便是我和它没有缘分了。这只猫太小,我怕养不活,平白作贱了性命。堂叔还是送回去,让猫娘再奶些日子吧。”
堂叔一脸失望,“那,这,这,成,我给送回去。”
时雍笑了笑坐回来,不再搭腔。
裴三伯还想寒暄几句,可赵胤不怎么说话,他便悻悻然抱着猫走了。
马车重新启程。
驶过青山桥,时雍道:“大人为何不问我,为什么要那猫?”
今日春秀留在了裴府,只有赵云圳死活要跟来,赵胤也怕他在青山镇出事,便带上了。这会儿,车上除了趴在时雍腿上睡觉的小屁孩儿,再没有旁人,时雍说话也便没有忌惮。
赵胤轻轻扬了扬眉。
“你要,便给你。为何要问?”
“……”
这话就让人很难接了。
时雍想了想,也不再卖关子。
“裴三伯家的条件你也看到了,一家老小几十口人。便是裴赋和他大哥年年有银子来看护宅院,也是不够。但那只猫,我见毛色光亮,绸缎一般的光泽,眼睛清亮有神,一看便知得到了主人很好的照顾。”
赵胤看她:“有爱猫之人,自己不吃,用来养猫,也不无可能。”
“当然,有这个可能。猫长得漂亮说明不了什么,我只是试他一试罢了。”时雍似笑非笑,“可是欣然答应送人,随即又直接弄死,就很有问题。”
“嗯。”
突然就药死了,确实巧合。
“你有什么看法?”
时雍皱眉,“一、猫的出现是个意外。二、他心里有鬼。三、这只猫有蹊跷。”
————
卢龙县衙的殓房在城西东阴村,一条官道直通,四周没有民宅,很是荒凉。
昨日在青山镇见过的县太爷钱名贵,仵作郑丛等人都在等候。除此,殓房门口的还有一张生面孔,做师爷打扮,跟在钱县令身边,满脸带笑,眼神极是锐利。
稍做寒暄,赵胤便要进殓房。
郑忤作拱了拱手,让殓房的主事去开门。
钱名贵看时雍紧跟赵胤进去,不免有些狐疑。
“裴夫人还是外间等候为妙。殓房秽气重,怕是……”
“无妨。”赵胤抓住时雍的手,轻轻一捏,淡然道:“内子昨夜惊了魂,寸步都不敢离我。”
“那真是为难夫人了。”钱名贵叹口气,“下官的过错,若早日把那吃人的野兽找出来打死,便不会发生这样的事了。”
他还在那里说客套话。
赵胤已面无表情地走入殓房。
殓房里好似置了香料,还点了几盏香熏灯,一股子古怪的香味儿从阴冷冷的房间里扑面而来,时雍打了个喷嚏。
这,
殓房熏香?
大可不必吧。
不仅如此,时雍发现这个殓房被打扫得干干净净,桌椅摆放整齐,摸上去一点灰尘都没有。而且,殓房里除了和亲使者的十几具棺木,居然看不到别的尸体。
这卢龙县不死人吗?
不知为何,时雍突然就想到上上辈子念书的时候,为了迎接上级检查,学生们早早洒扫,把藏的污、纳的垢都早早清理好的样子。
这简直就是脱胎换骨的古代版迎接检查啊。
就连那些死人,都摆放得整整齐齐,
这样子还能查出什么?
时雍看一眼县太爷眼角下的青黑,又看了看神情疲惫的郑仵作。
“二位真是辛苦了。”
钱县令尴尬地笑了笑,“不苦不苦。和亲使节不比普通的死尸,我们衙门早早就选了上好的棺木……”
“早是多早?没死之前吗?”
看着时雍笑吟吟的脸,钱县令突然额头渗汗。
“夫人玩笑了。下官胆小,经不住吓啊。从案发到今日,下官就没有睡过一个囫囵觉……”
“这里真是没有半分像殓房的样子。”时雍皱眉对赵胤道:“将军,妾身一点都不怕呢?”
赵胤回头,看向钱县令。
“不知大人可否开棺一看?”
钱县令又抬袖子拭额头,“这尸首惨遭野兽啃噬,惨不忍睹。怕污了将军和夫人的眼睛。”
赵胤冷下脸,“开棺。”
冷冷的两个字,分明就是不容商量的意思。
官大一级压死人,何况是京官?
钱县令嘴里“诶诶”不止,又偏偏头,示意郑仵作。
很快,棺材板被掀开,即使殓房有浓浓香料香熏,那掩不住的尸臭味儿还是飘了出来……
中秋后的卢龙,气温很低。
尸体还没有完全腐败,可是尸身受到啃噬,与昨夜在裴府灶房看到的死状相似,一具具惨不忍睹,乍一看去,面部已不成人形,嘴巴成了一个大大的血窟窿,看得人头皮发麻,很是惊悚。
“什么野兽喜欢吃人舌?”
钱县令答得吭吭哧哧。
“目前,目前下官还没有抓到那畜生,不知是个何等样的东西……”
赵胤和时雍对视一眼。
时雍故作紧张地捂着口鼻,“将军,我们快走吧,这里好瘆人。”
“嗯。”
两人都知道,
殓房已不必再看了。
在他们到来之前,尸体已经被处理过,不会有除了仵作的勘验文书以外的线索了。
“这一切都太过完美。”
从殓房回去的路上,时雍如此对赵胤说。
“大人有没有发现,从我们到达青山开始,我们能看到得,能听到的,都是人家想让我们看,想让我们听的。”
赵胤眯了眯眼,“不。”
时雍看他,“难道不是?”
赵胤:“从平梁就已开始。”
时雍微微一惊,与他对视许久,没有说话。
这时,车外突然传来一道拔高的声音。
“兄台,请问车上可是从京师回乡省亲的裴将军?”
谢放:“正是。”
那人又道:“我家使君想邀大裴将军过府一叙。”
时雍撩开帘子,看到那人身上的异族装扮,惊了下放回帘子,对赵胤说:“兀良汗人。”
锦衣玉令 第117章 花令酒(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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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对视一眼。
赵胤不动声色地打了帘子,露出一张冷漠的侧脸。
“不知你家使君哪位?”
那人约摸只有十七八岁,黝黑的面孔带着年轻的涩意,似乎有些惧怕,朝马车抱拳拱手,再三作揖,“鄙下名叫雅各,是兀良汗使臣乌日苏的近侍。”
赵胤冷脸道:“抱歉,今日怕是不行,余昨日回乡仓促,还没来得及祭拜亡父亡母,原已定下今日上山祭拜。”
那人微微怔住,抬起眼来,“鄙下可否上前几步与将军说话?”
赵胤眼皮微垂:“可。”
那人拘着腰走近马车,从袖子里掏出一封火漆封缄的信件,双手呈上。
赵胤接过,拆开,里面只有一行字。
“与将军京师一别,甚为想念,诚邀一聚,乌日苏。”
赵胤让车夫调转个方向,往卢龙城县方向驶去。时雍咳嗽一声,看向他面无表情的脸,没有说话。赵胤接收到他的眼神,从车厢的暗格里掏出一把匕首,抽出刀刃试了试锋利,再收回鞘中,递给时雍。
“拿着。”
能让赵胤这么警惕,必不是小事。
“将军为何拒绝?又为何突然同意?”
赵胤平静地说:“拒绝是因我与兀良汗使臣打过照面。同意是因为——乌日苏不曾见过裴赋。”
“啊?”时雍了然。
既不成见过,又何来“京师一别,甚为想念”的说法?
有妖必有异呀。
送亲的将校来自京中,是赵胤亲点,倒也无妨。最紧要的是兀良汗使臣,虽说赵胤现在的样子与在京中极大不同,但凡事小心些总是好的。
说罢,赵胤又从暗格里掏出一张面纱,递给时雍。
“乌日苏见过你,少说话。”
时雍对他的平静有点意外。
“你既然早就知道,为何不问我?”
赵胤将暗格合上? 车厢又恢复了寻常的样子。
他的声音冷漠如初。
“为何要问?”
“信任我?”
赵胤的目光落在她脸上。
“你还翻不出天。”
“……”
行吧。不是信任,是小瞧。
时雍想,哪天非得翻出个天给他看看。
想到这里? 她忍不住去看那个暗格。
坐了几次马车? 尚不知他马车里还有这么多机关。
时雍好奇? 问他:“车上还有什么?有没有藏有好吃的?”
赵胤看她一眼,默默再打开另一个暗格,从里面拿出封好的一袋蜜枣和糕点? 面无表情地递给她。
时雍唔了声? 翘起唇角,“百宝箱啊!”
刚刚醒来的赵云圳躺在马车里面,更是睁大了眼。
为什么他要吃的时候? 什么都没有?
轮到阿拾要吃了? 阿胤叔就变戏法似的拿了出来?
太子爷的尊严受到了挑战? 瘪了瘪小嘴? “我是不是多余的?你们看不见我? 是吗?”
时雍忍俊不禁。
这种甜点她不是非吃不可? 却能安抚小太子那一颗“受伤的心”。
她递过去,全都给了他,“刚你睡着的时候,你阿胤叔特地去给你买的。”
赵云圳委委屈屈地瞄了赵胤一眼,哼声? 傲娇脸:“骗人。这是京里的东西。”
“是吗?嗐? 京中的东西? 这里也有得卖。”
赵云圳似信非信? 刚好有点饿,便拿了东西缩回角落,像只小老鼠似的啃了起来。那小小的个子? 又着书童打扮,这两日还受了辛苦,看着怪可怜。
时雍没忍住,摸了摸他的头。
赵云圳身子一僵,不悦地瞪她一眼,那句“死女人,谁准你摸本宫的头”又生生压了下去,继续低头啃糕点。
时雍笑了起来。
赵胤不说话,示意她把匕首收起。
“到驿馆,小心应变。”
时雍嗯一声把玩着匕首,眼皮飞快抬起瞄他一眼,莞尔。
“不是还有你吗?有将军在,轮不到妾身出手。”
这半真半假的恭维,男人一般会比较受用,可赵胤冷着脸没有半分表情,时雍看他这样,又觉得没劲,别开脸,视线从微微荡开的车帘望出去,看着外面的景色。
“这便是卢龙了。”
“嗯。”
“当年卢龙一战,极是有名。”
“嗯。”
时雍看了看这个无趣的男人,不再吭声了。
县令将兀良汗使臣和送亲的大晏将校,一并安置在卢龙县的驿馆。
卢龙驿馆在卢龙县城以西十里外,是一个节制南北的交通要冲,位于驿道旁边。因卢龙辖地内的卢龙塞为战略咽喉之地,因而这个驿馆承担着繁重的公务,整个建筑群也比寻常的驿馆更为庞大。
乌日苏等人便住在驿馆内。
“将军。到了。”接他的男子在马车前站立。
赵胤点点头,下车前又回头。
阿拾在戴面纱,她不是太熟练,挂了几次没有挂上。
赵胤皱了皱眉,返身蹲下,从她手上接过那面纱。
马车里空间狭窄,两人这般脸对脸,几乎没有回避的空间。
无人说话,外面的人也在安静的等待,空气寂静得出奇,时雍连他的呼吸都能感受到。赵胤那一双舞刀弄剑的手,并不比她灵活,可是,这般专注为她戴面纱的男子,竟让时雍有些晕眩。
大概是与他靠得太近,缺氧,待时雍戴好面纱起身时,时雍没有站稳,脑袋直接往他身上撞了过去,堪堪撞在他胸前,甲胄硬梆梆的,撞得她有一丝吃痛,还有一种压抑不住的纷乱。
怕他觉得她是故意,又觉得这般极是丢人。
赵胤伸手揽住她,没有说话,只有一个复杂的眼神。
时雍呼吸又是一紧。
她不是没有与男子近距离接触过,但从不会这般失魂落魄,只觉得这一刻呼吸都屏紧了,下车的时候,脚步也有点虚浮。
赵胤没有松开她的手,走进驿馆时,低头替她理了理衣裳,顺了顺浮起的头发,回头见一干人都注视着他的“宠妻模样”,轻松扬眉。
“让诸位见笑了。前头带路吧。”
说罢,他又望向谢放,厉色道:“你在外面等候本将。”
谢放跟在他身边多年,一个眼神便已领会。
马车上有太子爷。
那是大晏皇帝唯一的儿子。
他可以死,马车绝不能出事。
“末将明白。”
————
驿站在驿丞署的左侧。
从大门开始,几乎三五步便有人值守。得知裴将军来,驿丞署官员也过来了,简单寒喧几句,一路陪着他们到了乌日苏的住处,这才告辞离去,态度极是恭顺,看不出异样。
时雍不疾不徐地跟在赵胤身边,目不斜视,余光却扫见了驿馆内的戒备森严。
她总觉得有些不对劲,却不知哪里不对劲。
等进了乌日苏的住处,终于看出古怪在哪里了。
外面守卫森严尚可理解,乌日苏在房里喝酒看书,居然也有十来个人陪侍在旁。
这些人全做兀良汗人打扮,按理说,是他的自己人才对。
既然有这般严密的防卫,乌日苏为何传信给“裴赋”,神神秘秘地约他相见?
“大皇子,裴将军来了。”
盘腿坐在几边的乌日苏抬起头来,俊秀的面孔上有一双清澈的眼睛。
在看到赵胤和时雍的时候,乌日苏眼神亮了亮,随即又平和下来,微笑着起身按大晏的礼节拱手作揖。
“小王冒昧请将军前来,但愿没有打扰。”
转头,又吩咐左右,“雅各,还不为将军和夫人看座?”
木桌边加了两张椅子。
赵胤和时雍坐下,“不知王子叫本将来有何吩咐?”
乌日苏漂亮的眼里有刹那得戾气,浮起,转瞬便逝,只余一串爽朗的笑声。
“小王闲在卢龙驿数日,极是无趣。前几日无意得了几坛好酒,得闻裴将军好酒,特地请将军前来,给我品鉴品鉴。”
赵胤扬扬眉,“哦?”
乌日苏轻轻一笑,撩起袖子,将桌上玉质的酒壶拿过来,亲自斟了两杯到放到赵胤和时雍的面前,介绍道:“这酒名曰花令,据闻是用数十种鲜花与粮**酿而成,巷深十里也挡不住酒香扑面,可谓风雅之极。但酒性极烈,一饮罢,那便是秀眼谩生千媚,鸳帐梦长连晓,美哉妙哉,奇趣哉!”
一个兀良汗王子满嘴之乎者也,听得时雍很是不适。
赵胤却不多话。
执起那玉杯,看看那清澈艳丽的酒,嗅了嗅,一饮而尽。
锦衣玉令 第118章 卢龙驿的黑暗(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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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酒。”
赵胤点点头,赞道:“喉清目明,如坠清泉,甚妙。”
乌日苏笑道:“将军既是喜欢,那便带回去饮罢。”
赵胤摆手,“本将怎能夺人所好?”
乌日苏笑盈盈地道:“将军不必客气,小王这里还有几壶,同是爱酒之人,好酒当赠知音。”
“那就敬谢了。”
两人在驿馆坐了两盏茶的功夫,从头到尾谈酒说风月,没有半分正事,临走的时候,赵胤才象征性地询问了公主失踪那一日发生的事情,问乌日苏王子可有受到惊吓。
乌日苏满不在乎地摇头,只叹息说,那一日他喝了几杯花令酒,人有些糊涂,待醒来方知出了大事。
问不出什么,赵胤带时雍出来。
那花令酒原是同行的朱九拿在手上的,可走出驿馆的时候,只见一人一马冲入驿馆,高声叫着“急报”,马蹄子尥起足有三尺,生生闯到朱九面前嘶声。
朱九始料不及,为了避祸,生生将手上的“花令”给摔了。
一地酒液,汩汩流淌。
驿丞署的人听到动静,飞快地跑了出来,大骂那个骑马的驿卒不长眼睛。
“请将军责罚。”那驿卒吓得屁滚尿流,匍匐到赵胤的脚下,脸色青白地磕头。
“罢了。”赵胤肃然而立,“去办正事吧。”
既然有急报,自然是公务,耽搁不得。
那驿卒连声道着谢恩,说完捡起地上的信函,站到了旁边。
赵胤带着时雍,头也不回地上了马车。
车行辘辘。
赵胤沉着一张脸,一丝表情都没有,颇有一种风雨欲来的紧张感。
赵云圳看着他的样子,瘪瘪小嘴,一声不吭。
时雍也很少见他这么凝重的样子。
“大人,可觉得蹊跷?”
酒刚拿出来,就有驿卒上来横冲直撞,不是太巧合了吗?
“这一切,就像有人故意安排好的一般。我觉得很不对劲儿? 又说不出哪里不对劲儿——”
赵胤看向她,嘴角往上提了提,又迅速沉下去。
“乌日苏约我晚上相见。”
约他晚上见?
时雍怎么不知?
两人相谈的时候? 那个乌日苏除了谈酒说风月? 压根儿就没有几句正经话。虽说他们到驿站后的事情? 都有些古怪,但时雍不信自己的耳朵会走神至此,连这么重要的话都没有听见。
赵胤淡淡道:“花令酒。”
时雍问:“有何典故?”
赵胤看她一眼? “秀眼谩生千媚? 鸳帐梦长连晓,出自前朝张先的词。”
说罢,看时雍眉头揪紧? 一头雾水的样子? 大概念及她是个“文盲”? 他难得耐心地解释? “张先还有一首词叫《一丛花令》。”
“花令?便是花令酒这个花令吗?”
她不耻下问? 赵胤打量她片刻? 垂了垂眼。
“传闻张先年轻时,曾与小尼姑相好,庵中老尼得知,便将小尼姑关在池塘中一小岛的阁楼上。为了相见,张先常于夜深人静时? 偷偷划船过去? 小尼姑则放下梯子? 让张先上楼。”
“后来呢?”
“……”
花令酒和乌日苏的喻意已经说完。
她却想听故事。
赵胤沉吟片刻:“一丛花令? 是二人分手时张先的赠词。”
深更半夜与小尼姑私会的大诗人,这么美好的故事,没想到是一个悲剧。
时雍抿嘴? “可惜。”
赵胤无声地阖上了眼睛。
马车的辘轳徐徐向前。
没有人说话。
气氛无端地紧张了起来。
一个皇子尚且需要小心翼翼地传话,想说的话,不敢明说,
卢龙驿到底发生了什么?
青山镇的案子里,又隐藏着什么真相?
————
这一路,赵云圳都很乖巧,不吼不闹不耍脾气,可是回到青山就不得了,要吃这个,要吃那个,还把赵胤藏在暗格里的吃食都翻了出来,全部抱回了自己屋里。
在他们离开青山的时候,娴衣已然准备好了香烛纸钱,赵胤回府,便领了时雍上山祭祖。
回乡省亲不去祭祖是说不过去的。
裴家的坟地在背靠的大青山脚弯里,裴赋的父亲当年回乡修房造屋定居之时,把他爷爷的坟地都启了回来安葬。但裴赋还是第一次来,堂叔和几个族中长者以带路为名,一路相陪。
赵胤代替裴赋回乡,祭祖之事也没有敷衍,鞭炮放了好几挂,动天彻地地响了许久。
祭祖回来,赵胤辞谢了堂叔,领时雍上街赶场。
两人换了便装,带着赵云圳和小丙,又领了两三个侍卫,混迹在人群里,无须特别注意言行举止,倒是有几分难得的轻松。
青山镇是个朴实的古镇,依山靠水,风景秀丽。一眼望过去,古镇房屋低矮整齐,宁静优雅,一条小河静静地从镇边流过,微波不兴。这条河是滦水的分支,蜿蜒而深邃,有着古老的风韵。还有那些挑着货担沿街叫卖的小贩,令人目不暇接。
很美。
很淳朴。
很安宁。
“闲情小镇,在此居住,倒是极好的。”
时雍话音刚落,街口那边便喧闹起来,生生打了她的脸。
不知街口发生了什么,人群都往那边涌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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