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雄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河边草
一边想着,一边看了看妻子,李碧嗔怪的白了他一眼,不想说话,她觉得丈夫这么整治几个和尚,有些小题大做。
至于佛祖会不会见怪,她这个信佛之人也不很在意,丈夫是天之骄子,可不是佛祖座下的神仙能够动的了的。
老僧身后侍立的年轻和尚突然开声道:“陛下如此怜惜百姓,有大慈悲,正合佛意,胜吾等僧人远矣。
然待吾等僧人太苛,在陛下心目当中,吾等不为大唐子民乎?”
李破抬头望过去,心说扛把子说话,你个跟班插什么嘴,真没规矩。
心中不喜,却也未曾动怒,犯不上,“这位是……”
老僧已然肝颤,心中道了一声阿弥陀佛,难道今日老和尚就要去见佛祖了吗?
嘴上却依旧不紧不慢的为皇帝引见道:“陛下,他法号玄奘,自小在洛阳净土寺出家,游历四方多年,履足天台山,与贫僧等人为友,坐而论道,深见佛性。
今次与贫僧同行,不过是回来故土而已……”
明显在撇清关系,老和尚很是狡猾。
李破愣了愣,名人见了不少,可玄奘……还是非常特殊的一个,也不知现在猴子是不是在五指山下压着,那高老庄和流沙河又在何处?
李破心念电转,目光不停的打量着这个年轻的玄奘和尚,心说这是不是就是那个东土大唐来的和尚呢?
玄奘看上去也就三十出头年纪,可能还要年轻一些,毕竟粗衣烂杉,面目上也多风霜困顿的痕迹,看着应该比实际年龄老相许多。
混没有传说中那么圆润英俊,估计吃了也没长生不老的功用。
只是目光明澈而又专注,丝毫没有见了君王的畏怯和瑟缩,开口之后便平静的看着李破,一副要跟皇帝讨论一下学术问题的样子。
李破打量了一番也就收回了目光,名人他已经见的多了,玄奘就算特殊,也只不过是其中之一。
如果他李破活的够长,不定还能见到诗仙呢……嗯,那确实得和乌龟学学长寿之道才行。
“看这气度,和尚出家之前定是生于官宦之家吧?”
李破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
玄奘合什施礼,“陛下有慧眼,小僧受戒之前,生于洛阳陈氏,父祖皆为朝廷命官。”
李破点了点头,姓陈的,看来是不会错了,这就是那位总被众多妖怪惦记的唐长老无疑。
再次见证历史,他不是李世民,要不要派人去天竺走一遭呢?
李破微微一笑,“朕待人从无苛求,朕不太明白,和尚指的是什么?”
旁人众人都听出来了,皇帝说话时的语气与方才不同。
此时玄奘答道:“小僧等皆方外之人,世俗于我已然无涉,喜怒欢悲,三千烦恼,皆如昨日,去而不留。
陛下欲以枷锁施于僧众,却让小僧等人还如何成佛?”
李破皱眉,轻哼了一声道:“和尚也说,汝等为朕子民,如今又说什么枷锁,和尚是不是想说,只愿受朕好处,一旦有事,就都逃得远远的,成佛去了?”
玄奘颇为执拗,摇头还想说话,老僧却不能让他再说下去了,这不是论禅,而是见驾,和皇帝争论,赢了又如何?
玄奘虽然博览佛经,法义奥妙,却还是太过年轻……
“陛下可否容贫僧回去细想再来相见,陛下体念百姓之心,贫僧尽知,回去之后一定好好体会,翌日宣讲佛法之时,也让众人知晓君上之明,与佛同源之理。”
李破也腻歪了,佛家的理念实在与他不合,于是随意的摆了摆手,“不用再来见朕,去见裴侍郎吧。
尔等只需记得,在朕眼中,没什么方外之人,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哪有那种好事?朕定唐律,凡大唐之人,皆在律法管束之下,若不能有所体会,不如去见佛祖……”
北雄 第1478章佛道
“夫君不喜僧人,不理他们也就是了,何必如此待人,被僧人们传出去了,还道夫君小气,岂不有失皇者威严?”
等和尚们退下,李破觉得窦衍不很对路,便也赶了他离开,李碧见四外无人,这才埋怨了起来。
李破轻松一笑,“你是信佛之人,看过些佛经,当年咱们在云内牧场的时候,你教我读书写字,就是抄佛经……”
说起当年旧事,李碧也笑了起来,“哼,那也没感化了夫君这块顽石不是?”
李破哈哈大笑,心说猴子就是从石头里蹦出来的,却也被如来捉了去取经,说明石头也不禁佛祖念叨啊。
“你既然时常礼佛,其实应该明白,僧人的话怎么能信?方才那个老和尚一口一个因果,一口一个众生,善恶的,实际上在我看来,佛家想让人们明白的只有两个字,轮回而已。
没有这个打底,佛家之说怎么传的出去?今生不管你受了多少苦难,都可报于来生,以此来阻人为恶,劝人向善。
又设西方极乐世界给僧众和虔信们,不入轮回,不沾因果,其他的那些有相无相什么的,都是僧众们观世界的心得,只在其次而已。”
李碧惊讶的看向丈夫,“什么时候夫君竟对佛学有了兴趣,还精研至此?”
李破得意的仰了仰头,“瞧你说的,你家夫君天生灵慧,不然怎么能当这个皇帝?”
好吧,这是夫妻两个相处的常态,你一句我一句的听着就分外热闹,只是不像年轻的时候那样,一言不合就大打出手了。
果然,李碧嗤笑一声,“那按照夫君的说法,僧人们岂不成了骗子?佛祖在上,大德高僧们也得人敬重,哪有那么不堪?夫君还是莫要乱说为好。”
李破哼哼两声,以示轻蔑,“佛道各有论述,我虽不喜,可他们却也称不上骗子,世人所言所行本就如此,只不过佛道的花样多些而已。
这些僧人脸皮颇厚,求人的时候和别人都不一样,还想我给他们好脸色?他们是助我平定天下了呢?还是能保家卫国?
为一区区庙产就敢来烦扰于我,自然要给他们一个难以忘怀的教训,这才从哪到哪?你说之后我命人去寻几个道士来,就在白马寺旁边建上一所道观,和尚们背后是不是都得骂娘?”
李碧无疑是那种最让人无奈的信徒,听了这话没有觉得冒犯了佛祖,咯咯咯笑的那叫一个欢快。
李破看着妻子,觉着她笑起来的时候远不如生气的时候动人……
李碧擦了擦笑出来的眼泪,“这么多年了,夫君心性一直未改,时有赤子之心流露,妾身也不知道这是好还是不好,可妾身见了,总能感觉欢喜无限。”
李破笑着握住妻子并不柔软的手掌,“你我杀人如麻,见过无数血腥,这些年又与人勾心斗角,什么阴谋诡计没有见识过?
可时至今日,咱们也没变成什么魔王,谨守本心,意不可摧,志不可移,那些和尚乱七八糟的说了许多,其实咱们才是真佛,只信自己便是,何必寻那虚无缥缈的佛祖来敬?”
李碧笑笑也不言语,丈夫是天子,不需敬奉佛陀,却还要祭祀天地……当然以丈夫那个劲头,估计神灵不显些神异,便是昊天大帝也不会被他放在心上。
可她不成,即便不为了自己,也要时常给父母,儿女们祈福,就算不得保佑,也要求个心安理得,却是断不会随着丈夫说佛祖的坏话。
其实她心底里也觉得丈夫说的对,他们夫妇二人,一个皇帝,一个皇后,身处九重之上,威临天下,俯览世间。
除了没有神仙活的长,不能耍弄法术之外,其他并不差什么。
…………
李破带着嫔妃们在显仁宫中闲晃了一天,到处都是前隋留下的痕迹,可感觉上却是前隋什么都没有留下来。
瞧着显仁宫中的殿宇,李破也无法想象出杨广是不是也会像自己一般,在嫔妃簇拥之下,流连于此的景象。
想来应该是差不多吧,帝王的生活就是这么枯燥乏味,耍不出太多的花样,没有任何新鲜之处。
而且从旁人的只言片语以及前隋的起居录之中,大概可以看得出来,杨广虽然昏庸无道,却非嗜杀之人,也不是那么好色。
日常生活之中,除了像个驴友一般四处巡游,停不下脚步之外,就是太过做作,装模作样的事情没少干了,为的就是个面上光亮。
李破自认也是个好面子的人……抄诗的事情他没少干了,为的其实也不就是个面子?可他觉着面子固然重要,里子却是根本。
里子不见了,面子也就掉在了地上,这一点他比谁都清楚。
…………
显仁宫不如长安的太极宫,最终不光是皇帝皇后如此认为,嫔妃们也都纷纷发表了一致意见。
比如说高宝儿就非常失望,悄摸摸的跟两个小伙伴说,听说杨广还建了个西苑,如果未经战火的话,应该能为洛阳宫城添色不少。
这话要是搁在她刚入宫的时候,是万万不敢言之的,如今有了同伙,胆子不免也大了起来。
却被独孤华听见,忍不住怼了她一句,“咱们来时便经过西苑,也未见多少遗迹,可见即便盛时也比不得长安,若是淑妃娘娘觉得这里好,不如就此留下,不要回长安去了。”
高宝儿顿时怂了,独孤华的家世比她要好,如今却屈居于下,对她向来不很服气,见到了就要欺她一下,她也不敢得罪这个听说时常跟皇帝拳脚相向的家伙。
不过这次独孤华撞了墙,阿史那天香和王贞立马不乐意了,开始同仇敌忾的你一言我一语进行猛烈打击。
如果不是皇帝皇后都在,说不定她们都能撸胳膊挽袖子上去痛殴对方一番。
后宫的派系还没怎么形成,是一家独大的情况,两个恶霸横行无忌,独孤华迅速败下阵来,躲到一边不敢吭声。
阿史那天香还不很顺气,竟然有人敢于“犯上作乱”,那怎么能善了?哼,等回去长安就找李大娘子一道上门,非得让那贱人跪地求饶不可。
这会她是一点也没想过,独孤氏可是她家亲戚,论血缘的话,两个人还是表亲呢。
对于宫妃们的叽叽咯咯李破不在意。
朝哥如今不见了踪影,咸阳宫被项羽一把火给烧了,上林苑也早已淹没在历史当中,炀帝的西苑没的更快。
要是他的子孙不够努力,不知得出几个安禄山,而黄巢烧了长安的事情也依然有很大的几率发生。
就比如说他自己,在北边不也把北魏遗留下来的宫室拆了个干净?多正常的事情。
后来西边的那些人惯会拔高自己,说什么比东边的人会保护历史文物,也没见他们大肆轰炸的少扔几颗炸弹不是?挖坟掘墓才是他们的老本行嘛。
人们其实总是在毁灭和重建当中轮回,看不到长治久安的希望,这显然不是什么命运,而是由人性决定的。
…………
晚间,李破设宴宴请群臣。
魏征终于从河南东道赶了回来,今年大批的粮草经河南运往东莱,从东莱装船再送往半岛,以供半岛上的大军进食。
因为有新罗这个藩属之国的帮助,大唐的压力没那么大,加之又“劫掠”了倭国,得到不少倭国的储备。
二十万人左右的大军聚集在半岛之上,对于大唐来说是一个非常合适的数字,可是和当年李破预想中制定的派遣骑兵往来骚扰高句丽,拖垮其国力,然后再进行致命一击的策略早已南辕北辙。
嗯,也不能说完全没有实现,只是这个任务好像被阿史那多闻给抢去了……
…………
魏征作为东都长史,什么事情都能管一管,之前又是皇帝近臣,所以他来洛阳为官,不存在不受重用的情况。
裴矩付予了他很大的权力。
只是洛阳未设行台,所以洛阳长史这个职位有点不尴不尬罢了。
宴饮之上,李破也未多说什么,洛阳高官的来历很杂,有些人更是头一次见驾,说那么多也是无用,之后他要单独见一见这些人。
他带来的臣下们也会对洛阳众人进行一番甄别,这一套流程下来,在座的某些人很可能以后再也不会出现在他面前了。
席间裴矩适时献上了他编录的洛阳杂记,李破欣然而纳。
他并不觉得裴矩此举过于谄媚,他认为裴矩这个习惯很是不错,走到哪记录到哪,如果地方守臣们都有这样的才能,那才好呢。
皇帝常年位于宫廷之中,最需要开阔眼界,其实不独皇帝如此,朝中的大臣们也是一般模样,不然如何分辨地方上的守臣们所言是真是假?又如何能制定出附和地方局面的政策?
而且如今李破正提倡一些术业有专攻的官员进行著述。
所以说裴矩办事,很合他的心意……自然对裴矩大加赞赏,给这次宴饮带来了一个“高潮”。
长安来的臣子纷纷向裴矩敬酒,一时间欢声笑语,其乐融融。
北雄 第1479章王者
五月间,高原南部的荒原之上已然恢复了生机,只是战乱已经把这片平静了没几年的土地再次变成了战场。
世代生活在这里的人们纷纷拿起了刀枪,部落和部落之间又产生了新的仇恨,城邦与城邦之间,也在不停的流血。
三个大的势力裹挟着各个部族,进行着好像再也不会停止下来的对抗。
前两年的战争是分外混乱的,苏毗和香雄陆续恢复了独立,打出了旧日的王旗。
统治吐蕃好多年的雅隆部陷入了内乱,他们一直在追查毒死朗日轮赞的凶手,并借此在内部进行了一场大规模的清洗。
趁着雅隆部自顾不暇的时机,香雄和苏毗扩大了自己的势力范围。
香雄人占据了尼木舒地区,眺望着吐蕃曾经的王城逻些城,口水都流了一地。
苏毗人也深入到了山南腹地。
小女王苏毗末罗亲自率军收回了当年苏毗人的神湖,并将湖边的野马依林当做了自己的王城。
她比香雄人野心要大的多,香雄人现在眼中只有逻些城,而她则已经派遣军队占领了逻些城东北的褚杂,并绕过逻些城,攻占了雅隆河边的桑野寺。
这两年她一直想要渡河去攻打驻扎在雅隆河谷地区的六牦牛部,彻底铲除这些对苏毗人犯下了无数罪恶的世仇。
可香雄人不愿意跟苏毗人联合在一起,倒也不是全因为香雄人目光短浅,而是两个颇为古老的城邦,无论从信仰上,还是从风俗习惯上,都相去甚远。
香雄人承自天竺的佛教确实影响到了荒原上的所有部族,可影响最深的还是他们自己。
所以香雄人并不好战,和苏毗人那种以阿修罗为主神的部落城邦简直就是两个极端,更像是中原人和草原游牧民族的差异一样大,甚至于无法弥补。
所以香雄人更愿意和雅隆人交往,对好战成性的苏毗人深怀警惕。
两年的战争下来,虽然苏毗和香雄各部进入到了山南腹地,并对雅隆人形成了一定的包围之势。
可一直处于僵持之中。
如果中原将领到了这里,其实就能非常清晰的明白,随着时间的推移,苏毗人已然处于劣势。
逻些城像一根钉子一样扎在了那里,吸引着大家的目光,彷如三国时的荆州。
而六牦牛部缩回到了大江南岸的雅隆河谷地区,与苏毗人隔江而望,时至今日,雅隆部的内乱已然渐渐平息,各部拥立出了新的王者,并没有受到重创的他们力量在快速恢复当中。
之所以一直没有发起反攻,这还要归咎于齐勒布和囊聂两人带领的远征军在高地惨败的缘故。
他们带走了太多能征惯战的将领和勇士,让雅隆部有些虚弱。
而今年,荒原上的战争终于迎来了剧烈的转折。
…………
雅隆河南岸,年轻的弃宗弄赞(松赞干布,都是音译,为了躲避404神罚,换个大家多数不知道的名字)骑在马上,观望着滔滔而过的河水。
他的身边,都是头上插着各色羽毛的六牦牛部首领。
弃宗弄赞今年已经十四岁了,在吐蕃人眼中,已是标准的成年男子,可以独立建造一个属于自己的帐篷。
他身上流淌着纯净的神王血脉,是神灵最为宠爱的儿子,没有兄弟跟他争位,因为他是朗日轮赞的独子。
如果不是吐蕃发生了内乱,他应该在朗日轮赞死后,顺利成章的继承吐蕃王位,可现在他只是雅隆人的王而已。
因为朗日轮赞被毒死,他在叔父伦科耳,大臣尚囊的帮助下,带领雅隆部的人们毅然放弃了王都,退回到了匹播城。
这几年他可没闲着,他杀死了两位叔叔,十几个雅隆部的部族首领,罪名便是毒害了他的父亲。
实际上这就是一场清洗和平叛事件,他亲自率领着对他忠诚无比的勇士,用十几场战事结束了娘波,工部等地的叛乱。
把那些曾经对他父亲极为不满的旧贵族杀戮殆尽。
当然了,不管后来关于他的记载有多辉煌,实际上一个十几岁的少年并不足以掌控这样复杂的局面。
他身边拥护他的大臣们才是关键因素,只是吐蕃部族还处于原始崇拜的奴隶制城邦时期,不管情况如何,这里的人们都需要一个身具耀眼光芒的人物来敬奉。
所以弃宗弄赞和他的父祖一样,如同现世之神,谁也无法动摇他的位置,不然也就意味着神格的崩塌,大家都讨不到好处。
等弃宗弄赞熟悉了他的王位,并渐渐长成,他的聪明才智也才能得到施展。
就像现在,他没有听取大臣们的劝告,执意带着八千雅隆部的勇士来到了河边,想要开始恢复吐蕃荣光的征程。
因为他认为,北岸以及西边的各部,虽然被苏毗人和香雄人所裹挟,但其中大部分人还记得吐蕃给予了他们什么,并不想与自己为敌。
也就是说,七王的后代在那里依旧会受到欢迎,只需要击败那些顽固的家伙,并代表神灵惩罚于他们也就行了。
而且他也不想让香雄人和苏毗人再次站稳脚跟,拖的时间越久,越难以恢复吐蕃的统治。
基于这样的判断,他在内部还不算稳固的时候,起兵北上。
…………
年轻的赞普和其他贵族一样,面色黑红,身体强壮有力,浑身上下好像都弥漫着精力,他望向对岸的目光深沉而又坚毅,从哪个角度来说,都确实远非同龄人可比。
他随手拍了拍胸膛,激起的全是野心和壮志。
在这样一个时刻,他觉得少了点什么,想了想,便回身招手示意,立即便有侍从会意的送上了一个精美的木盒。
年轻的王者随手打开,拿出一个黑乎乎的丸子,大口咀嚼吞咽了下去。
细细体验着那种美妙的感觉,他的眼神有些迷离,本就很是健康的面色更是迅速红晕了起来。
旁边的贵族们对那木盒中的东西报以羡慕而又贪婪的表情,他们知道,那是从远方的唐国传到山南的神赐之物。
只有神灵最为宠爱的儿子才配享用。
它有个很古怪的名字,寒食散……
北雄 第1480章交战
大唐的商队去年冬天就到了雅隆河谷,六牦牛部的王城,匹播城。
雅隆人重商,和突厥那样的游牧民族大体相同,主要是自己产出不够,所以需要商人补足缺陷。
大唐来的商队带的货物不多,就算稀奇了些,对于高原部族来说,其实也算不得什么。
可商人身后如果有一个强大的帝国作为依靠的话,那就是另外一个说法了。
大唐这个名字如今对于吐蕃人来说,已经不算陌生。
齐勒布战败的消息早就传回到了山南,传闻中的大隋已被大唐所取代,而且在战场上表现出了自己的强大。
贵族们耳边并不缺乏向敌人复仇的声音,但在吐蕃陷入内乱的时节,已经无人再提,大唐商人来到匹播城后甚至得到了弃宗弄赞的亲切接见。
“商人们”看着近在咫尺的大功劳也很纠结,最终他们还是决定把所携带的寒食散献上,没有去玩搏命一击的把戏,毕竟他们并非死士,而是谍探。
寒食散他们带了不少,都是由御医秘制,全套工艺,效果杠杠的,够吐蕃王吃上一年半载绝无问题。
很快这东西便被吐蕃人奉为了神药,显然他们和魏晋名士的身体结构没什么不同。
一年多过去,年轻的吐蕃赞普已是对寒食散须臾也离开不得,只是所余无几,弃宗弄赞便极为珍惜,轻易不敢多吃了。
现在他只想跟远方的唐国尽快通商,那个强大的国度里有很多好东西,比如能让他见到神灵的寒食散。
…………
弃宗弄赞的精神明显亢奋了起来,他不知道的是,毒素已经慢慢侵蚀了他的骨肉血液,影响到了他的神经。
近几个月来,因为剂量越来越大,他身体上已经渐渐发散出了一股腥臭的异味,身上脆弱之处,也显出了斑驳的痕迹,时常麻痒无比,接下来很可能就是溃烂。
这种情况在魏晋之时的中原贵族当中很是平常,所以魏晋名士们会以浓重的熏香来掩盖体臭,而头脸之处一旦有溃烂的污痕,人也会变得疯疯癫癫。
魏晋名士狂放之名,有一大部分都源于寒食散的药效。
…………
弃宗弄赞对此一无所知,他觉得每次食用寒食散,都会见到神灵在向他招手,也许真有其神异也说不准呢。
此时弃宗弄赞只感觉自己精力勃发,野心的火焰在他胸中熊熊燃烧,他回头望向如云般铺在荒原上的勇士,用力的挥舞起了手臂,脸上的神色狂热而又狰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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