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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雄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河边草
晚间,李破和儿女一道用过晚饭。
李原和李真两个自小少有父亲陪伴,父亲的影响力却又无时无刻不伴随在他们左右。
这就是皇子和公主们的生存环境,皇家之人都分外无情,多少有这样的因素在里面起作用。
不过李破这一家子和正经的皇室不太一样,李原和李真虽说整日不见父亲的影子,可他们对父亲很是依恋。
这主要是得益于李破能在儿女面前放下皇帝的架子,儿子女儿犯了错,惩罚他们的也不是父亲,反而是他们的母亲对待他们都很严厉。
所以当李破罕见的陪着儿女共用晚饭的时候,两个小人就很是欢快,有问有答的,一片其乐融融。
只是等到宫人在宫中点亮灯火,皇后李碧等人还是不见踪影,随后有人来报,皇后今晚不回宫了,宿在了洛阳郊外。
李破就知道自家婆娘今晚不想见他。
想想也是,之前不论是阿史那容真,还是王琦,独孤天香,王贞几个,多少还有些铺垫。
这次就比较冲动,他才和新罗女王见面,就把人给睡了,急色太过,李碧作为皇后,自然要耍些脾气,告诉他下不为例。
…………
李破没咒念,只能贼贼的在第二天,把儿子派了出城,去告诉他的母亲,父亲决定近日启程回去长安,让母亲准备一下。
皇帝处理起家事来,比较油滑,后宫的女人们以李碧为首,玩弄心眼可玩不过他,于是第二天午后,李碧就又率人回到了宫中。
皇后和皇帝闹了点脾气,还没怎么开始,便已烟消云散。
李破摆事实讲道理,总能给妻子一个满意的交代,最后来上一句,我为国事日夜忧心,我容易嘛我?
李碧知道丈夫又在耍心眼,可大战在即,确实需要安抚一下新罗人,那么丈夫对新罗女王好点,也在情理之间……
好吧,这些都是废话,她带人出去游玩了一圈,李秀宁在她面前低眉垂目,早没了当年云内时的那份趾高气扬。
新罗女王更是小心翼翼,恭顺非常。
这个上风占的虽然没什么滋味,可心情还是不错的,加之丈夫又来及时赔情,李碧也不为己甚,顺势下了台阶。
其实吧,不管到了什么时候,只要男人有本事,总会得妻子宽容一些对待。
而且这年月,男人们沾花惹草那是正常操作,更何况是一国之君了?就算李破想像杨广那样造个车子耍耍,也不是不成的嘛。
…………
七月初,新罗真我王金德曼启程离开了洛阳。
李破亲自相送于洛水之畔。
初秋时节,洛水两岸杨柳依依,李破却未折枝而送,只是告诫着金德曼今年一战,颇有凶险,让她莫要头脑一热,便带人上阵冲杀,只需在后方旁观即可。
如有事故,尽可乘船来大唐云云。
看看人家这话说的,多温暖人心,丝毫也不会让对方有自己被人利用的感觉。
而有了更深入的关系,女人被男人忽悠的晕头转向,依依不舍间,垂泪道:“臣此去远隔千山万水,也不知何时能够再来相见。
唯愿陛下身康体健,寿数绵延,臣在新罗,会日夜为陛下祈福,也愿陛下莫要忘了臣……”
李破笑道:“说什么呢,好像一别之后,再会无期一样,朕这里牵涉太多,不能远行,你又不像朕,只要诸事太平,尽可来大唐走走。
放心,有朕在,新罗国中必然无人敢于作祟。”
…………
一对狗男女絮絮叨叨说了许久,金德曼才挥泪作别,跟李破说了那许多,反而是把妹妹金胜曼扔在了一边,没说上几句话。
让金胜曼很是郁闷,离开新罗的时候,她可万万没想到,会让姐姐捷足先登,这都是什么糟烂事啊……
李碧就很聪明,没来送行,估计是晓得定然有这么一出,为了不给自己添堵,索性求个眼不见为净了。
…………
李破驻足于洛水之畔,眼见一行车马渐行渐远,眉头渐渐蹙起,大战将起,也不知最后结果如何?
攻打高句丽和之前的那些战事可不一样。
高句丽立国已经很久了,国力甚为强盛,在东亚这一片,除了大唐和突厥,就数它了。
战略战术再好,形势再是有利,和高句丽的国战打起来,胜败都在未定之数。
这些时日别看他表面轻轻松松,实际上心事极重,目光也都在东边逡巡,处理起政务也流于敷衍。
只是装的好,没人能看出他的紧张罢了。
李破的目光随着渐行渐远的人影,好像一直能望到半岛之上。
“陛下,人已经走远了。”
听声音就知道是金胜曼,瞪着一双大眼睛,看着萌萌的,话语间却露出了些酸气。
李破转眼间哈哈一笑,心说这些年大风大浪都闯过来了,他娘的高句丽算老几?即便是败了……
呸呸,败个屁,二十万大军若是一战而败,那大唐可得缓几年,咱不能说这种丧气话,那岂不是在给自己添堵?
其实和之前的战事没什么两样,制定方略,做好诸般准备,只等开战而已。
而且为了和高句丽一战,他已经准备了两三年了,如今……他其实觉着还是早了些,如果战船再多些,让兵卒们能多些休整的时间……
好吧,没有书本上说的那种,万事俱备只欠东风的事情,大唐做的已经足够好,足够多,至于胜败,那就交给阵前领兵的将军们吧。
李破长长的吐出一口气,翻身上马,“是啊,人已经走了,你却留了下来,有什么打算没有,说来给朕听听。”
金胜曼没心没肺,姐姐刚走,她就欢快如小鹿,一点也看不出什么离情别绪,好像巴不得姐姐快点离开,塑料姐妹情不过如此。
上马陪在李破身边就笑着道:“皇后娘娘已经答应我了,允我入宫为妃,不过还得陛下亲自下诏才行,陛下不会不答应吧?”
新罗的民风啊,真是淳朴……





北雄 第1520章父子
“陛下,娘娘带人出城去了。”
随时有人入殿向李破汇报着皇后一行的行踪。
俗话说的好,不做亏心事不怕鬼叫门。
让人探听那边动静,只能说明李破有些心虚,更何况李碧还召了李秀宁相陪,李破想象了一下那边惨烈的场景,头皮也是有点发麻。
不会是想出城去干一架吧?要是那样的话,李秀宁和新罗女王两个就算加起来,也不是李碧那婆娘的对手,这个上面他是很有信心的。
他身边这些女人,李碧,阿史那容真,加上一个李春,这三个差不多是女人中武力值的巅峰。
李碧身体素质杠杠的,阿史那容真和李春两个则都属于天赋异禀的范畴,出手就可能要人命那种。
她们几个当年在汉王府凑到一处嗯,也相安无事了这么多年了。
李秀宁聪明的很,应该不会去触怒李碧。
就是金德曼,看那样子估计要受些欺压。
想想李破就安下了心,皇帝嘛,只要心里不糊涂,一般来说,顺顺当当的享用齐人之福是不难的。
就怕那种耳根软,或是喜新厌旧的,宠完这个宠那个,谁的话都要听上几句,后宫也就不会安宁。
李破觉得自己不是那样的人,能够把握住关键,不会落得个塌台的下场,于是重又得意起来。
中午用过午饭,便溜溜达达的回到了后宫。
命人把李原和李真叫过来,背书的背书,写大字的写大字,考较了一番学问,又让兄妹两个演武。
李真就拿出了小弓箭,搭上小木棍,像模像样的射了兄长几箭,李原大怒,挥舞着木刀就冲了上去,仗着身高力大,硬挨了妹妹几下,按住妹妹就打了几下屁股。
李破看的哈哈大笑,于是两个孩子在父亲面前彻底放飞了自我,掐的鬼叫连天,看的宫人们心直抽抽。
过了半晌,李破才上前一手一个把两个小东西提了起来,两个儿女还不服气的相互怒视,干劲很足。
李破也没教育他们要兄友妹恭什么的,小家伙身体强健就好,看他们斗志满满的样子,李破就很满意。
“阿爷阿爷,大哥打的我好痛。”
李真双脚刚落地,就揉着屁股抱紧了李破的大腿来告状,可看她小脸红扑扑的样子,哪里像被殴打了一顿?
这孩子被她母亲给操练的越来越皮实了,就是因为得皇后李碧的喜爱,养成了告状的毛病,时不时就要害她兄长挨上一番训责。
她现在最怕的人除了自己的父母和皇后之外,就只剩下她那同样天不怕地不怕的姑姑李春了。
“是你先射我的,到处告刁状,羞也不羞?”
李原占了便宜,心情大好,可他也不想想,妹妹李真才刚五岁多些,还是个女孩,已经可以和他扭打一番,过上几年,等李真稍微长成些,他哪里还是对手?到时准定有他好受的。
嗯,估计是知道了打妹妹要趁早的道理。
李破看着一双儿女你一句我一句的斗嘴,说着说着就又要动手动脚,这才懒洋洋的道:“行了,你们两个也都到了懂事的年纪,能不能长点心?
所谓劳心者制人,劳力者受制于人,凡事要多想想看看,动拳脚是下策,尤其是以你们的身份,打了别人,坏的是名声,被人打了,丢的是脸面,知不知道?”
一时间,两个小人都规规矩矩的做出受教状,他们不是不懂礼仪规范,就是他们的父母教养的有点问题,让孩子多了许多野性出来。
听阿爷说完,李真扬起小脑袋,困惑的道:“阿爷,娘娘,阿娘和姑母都很厉害,我长大了也要学她们,敢来欺负我的都要打死”
说到这里,还恶狠狠的瞪了兄长一眼,宫中男人少,她算是认准比自己大上一些,又大不了多少的哥哥了,找机会就要给哥哥来上一下。
这显然是阿史那容真灌输给女儿的强者心态,勇敢的挑战比自己强大的人,无畏无惧。
如果她成长在突厥,说不定过几年就要像自己的母亲一样,等她拿得动刀子的时候,就会趁机削了哥哥的狗头,来作为自己的成年礼了。
李原却已经比她要懂事的多,看也不看妹妹一眼,只是躬身道:“谨遵阿爷教诲,儿子以后一定多读书,像阿爷一样,做个于国于家都有用处之人。”
李破看看女儿,又瞅瞅儿子,老怀大慰。
在他看来,女儿要刚强一些,李真说的一点都没毛病,而儿子不但要刚强,还要有志向和才能,李原说的也很好。
李破摸了摸两个小家伙的脑袋,李真顺势扑进他的怀里,撒娇耍痴的道:“阿爷能不能让大哥站着别动,让我打上一顿?”
李原恼火的斜了妹妹一眼,心里直念叨,窦大郎说的对,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不能跟他们一般见识。
李破这个当爹的也很不着调,把女儿搂在怀里,笑眯眯的就问,“皇后她们做什么去了?你们怎么没跟着前去?”
李原就有些疑惑,阿娘去做什么阿爷能不晓得?怎么来问他们两个?转着眼珠稍一琢磨,眨巴着眼睛就不想说话了。
虽只八岁,学业上也不太成,还常被妹妹戏弄,可聪明劲已经上来了,生在皇家,有着最好的老师教导,在某些方面上,他已不是一个单纯的懵懂少年。
李真年纪小,不疑有他,比划着跟父亲说道:“娘娘出去游玩了,好像不太高兴的样子,我们就没敢跟着。
大哥还说了,新罗来的两个女人不成体统,惹了娘娘不高兴,让我少跟她们说话。”
李破嘴角抽动了几下,看向自己的儿子。
李原满头黑线,顿时想起了清宁宫中的那根藤条,赶紧找补,“阿爷,儿子可不敢说那些,阿妹瞎编的,您可莫要信她。”
李破看着儿子稚嫩的脸庞,感慨着时光易逝,岁月如梭,转眼儿子都这么大了,开始懂得些世故,几乎是一年一个样子。
一笑之间,顺手拍了儿子脑袋一下,“以后莫要编排是非,少说些闲言碎语,多琢磨点正事。”
说到这里他转了转眼珠,“那阿爷来考考你,新罗在哪里?”
不等李原说话,李真已经挥舞着小手咯咯笑道:“我晓得,我晓得,新罗在东边的海上,据说离着很远很远,都快到天边了。”
李原真想一脚把妹妹踢走,他也是知道的,就是没妹妹嘴快而已,“阿爷,我也看过图册,从山东道的东莱郡乘船出海,一两日就能到得新罗和百济,所以大家都称其为海外之国。
阿爷在倭国设下了东海都护府,应该能管到他们吧?”
李真也已开蒙,知道的事情渐渐多了起来,这会就反驳道:“大哥说的不对,新罗是大唐属国,和倭国不一样,东海都护府管不到他们。”
李破点头,心说儿子和女儿的教育嗯,起码眼界称得上一声开阔,外间少年哪里晓得新罗之事?
“你们说的都对,既然新罗是大唐的属国,那新罗来人该怎么对待他们呢?”
李原抢答,“阿爷是说,应该待她们好些?不能欺辱她们,不然她们以后就不来大唐了?”
李破微微摇了摇头道:“你作为皇子,就没点自己的主张?看人颜色,人云亦云的话,读书又有何用?”
李原顿时“羞愧”的低下头,这是他习惯性动作,挨训挨的多了,每次认错态度都很良好,总能少挨些责骂训斥。
李真看着哥哥的倒霉样子就很欢乐,咯咯笑个不停,李破敲了几下她的小脑袋,她顿时也安静如木鸡,这显然也是被她娘整治出来的条件反射行为。
半晌,李原才道:“孩儿读书还少,不晓得那么多,只是孩儿觉得,外间来人,无非畏威怀德而已。
示之以德,镇之以威,不外如是”
李破看着儿子,持续施加压力,“照本宣科,再好好想想。”
李原看看父亲,心中暗道要糟,阿爷不是想借口于此,痛打他一顿为妹妹报仇吧?
想了半天,皮肉紧绷,准备迎接狂风暴雨,嘴上则讷讷的做着最后的挣扎,“孩儿认为,先贤之言虽有道理,可落在实处其实就是大唐过的好,外人便愿意来大唐走动。
战乱之时,就没见他们的踪影。
阿爷登基以来,大唐繁华之处日盛一日,远人便纷纷前来依附,所以怎么对待他们倒在其次,主要还是在于大唐自身”
小小年纪,能说出这样的话来,已是很不容易,李破满意的笑了起来,伸手拍了拍儿子的肩膀道:“说的不错,人之立身扬名,不管外人怎么说,本身都得有骨气,有才能,德行兼备,才能得人称赞。
治国之上亦是如此,国强,则远人来朝,国弱,就要受人欺辱。
新罗人来了,说明我强他弱,不然的话就要颠倒过来,轮到咱们去给人进贡磕头,你们要时刻牢记这一点”




北雄 第1522章回军
出则镇边陲,入则执卿相。年逾五八旬,豪杰不足夸。
李靖的字写的很好,银钩铁画,瘦骨嶙峋,力透纸背。
只是此时的书家们承的是魏晋笔锋,字体也渐渐呈现出多样化的趋势,以楷,隶为主,行,草为辅。
晋时的书法大家以王羲之父子为代表,所以唐初的人物,多承其技,笔法俊秀温婉,气度以简约冲和为要。
这里面的学问很大,王羲之生在东晋,当时的社会风气是继汉魏之遗风,开后世之先河的时间点。
汉魏之时,道家的影响力依旧强大,加上官场黑暗腐朽,所以大家有遁脱尘世,隐逸山林的思想。
儒家那时也在发展壮大之中,于是中庸之道同样大行于世。
王羲之父子并称二王,秉承的哲学体系就是这么建立起来的,儒道两家糅杂在一起,付诸于笔端,便也就此展现给了世人。
唐初的书法大家,如著作郎虞世南,就是二王的忠诚信徒,笔迹方正含蓄,却又流露出许多的隽永飘逸,为世人所称道。
而欧阳询独精楷书,法度严谨,笔力险峻,不过只要仔细品味,其中同样有着二王的影子。
到了他们这种境界,表现出来的东西就已经脱离了书法本身之范畴,而是把自己的哲学思想融入其中,所以才有字如其人的说法。
至于那些连笔都握不稳,写字只算成型的人来说,也就不用指望什么看字识人了,嗯,倒是能知道大字的主人不学无术。
字迹如此拙劣,你还指望他能在学识上有何造诣不成?
换句话说,书法是脸面,学识是内里,面子没了,里子估计也是破烂不堪,就当世的风气而言,这基本上是个真理,无人能够逃脱。
比如说李破,大字现在写的有了些模样,可却远远谈不上有多好,那他的学识也就可想而知,这就是个事实,李破自己也反驳不得。
毕竟学识和才能到底是不一样的
李靖的笔迹已至可圈可点之境,只是锋芒太露,如果让方家来点评的话,这字就不符合当世的主流审美,要得个差评。
其实主要是以现在李靖的身份来说,不懂得内敛之道,那就是落了下乘。
而这也很能说明问题,李靖刚刚征倭回军,杀伐果断,耳边金戈之音铮铮作响,心气也是正高的时候,于是笔锋之下便有峥嵘之意。
实际上,李靖本人也是心有未甘,只是他的为人处世上,已经比年轻的时候收敛许多了。
船舱之中,李靖稳稳端坐,一年多的时间里,他多数都在海上渡过,早已适应了海上的生活。
李靖现在皮肤黝黑,比前年离开京师长安的时候也瘦了很多。
只是李靖不是凡人,年近六旬之人,以前头发,胡子都已花白,出来领兵征战一年多,须发反而黑了起来,身体倍棒,吃嘛嘛香。
他自己暗自得意之余,也觉得自己过不了太平日子,手握兵权,马革裹尸才应该是他李靖的归宿。
不过现在他看着自己写下的五言绝句就有点郁闷,想想女婿写的诗词,李靖心塞无比。
最可恶的是,女婿之前写诗都是托词于他李靖,真是见鬼。
他本人不善诗词,所以勉强为之,写出来的东西自己瞅着都不伦不类。
李靖暗叹一声,默默的把纸团成一团,扔在一边。
“禀告都督,再有半天,船队就到白江口了。”
唐军回军半岛,未沿原路返回,而是直奔白江口,这显然是在为之后跟高句丽的战争做准备。
唐军的海船都将在白江口聚集,在不久之后,从海上进入汉江,协助大军过江。
实际上在李靖还未回军的时候,也就是今年五六月份,一部分唐军已经渡江,在新罗人的指引之下,占领了整个汉江北岸。
高句丽人除了在北岸修了一座大佛之外,并未跟唐军在汉江北岸相据,而是纷纷退过浿水,把这些才从新罗手中抢回来不几年的土地,城池都留给了唐军。
杜伏威等人估计,这是高句丽人在辽东不断遭遇失败,而做出的保存实力的明智之举,可能还在等待大唐皇帝陛下的回信吧?
那么接下来,唐军的战术就更为简单了,在浿水北岸与高句丽人决战一场。
高句丽人不可能再退了,突厥人打到了鸭绿水北岸,浿水以南则有唐军虎视眈眈,毫无疑问,高句丽已至存亡一线之时。
李靖推开舷窗。
七月间的海上,从东南吹来的海风十分强劲,船队鼓帆而行,行进速度很快,就是海浪很大,让船体起起伏伏,很不平稳。
带着海腥味的海风呼呼吹了进来,李靖不由精神一振。
朝廷的诏令还没到他这里,只是意思已经非常明了,此次大军回到百济休整,接下来肯定便是跟高句丽一决高低了。
此战谁能领方面大权?
不出意外的话,李靖觉得自己以灭倭之功,应该是当仁不让的最好人选,在这种事情上,他可不会与人谦让。
杜伏威争不过他,这是显而易见的事情,不然领兵征倭的人就应该是他吴王李伏威了。
能跟他李靖争一争的是今年刚刚登岸不久的左武卫大将军李年以及左屯卫大将军赵世勋两人。
这两位都是从龙之臣,开国公,满身的功勋,在资历上比李靖要强的多。
不过李靖是国丈,又是帝师,也表现出了自己的才能,谁见了他不得弯弯腰?让他为人下属就很不合适,谁让人家生了个好女儿呢?
更何况李年出身三原李氏,还是他李靖的侄儿,料李年也不敢跟他这个叔父来争抢兵权。
赵世勋李靖没见过,只是其人的名声他却听闻已久,世之悍将也,以悍不畏死闻名于军中。
这人出身不高,以登城之功在军中崭露头角,后来成了皇帝的亲军统领,心腹之处与罗士信等人相类。
之前赵世勋在雁门领兵以备突厥,今年则被调来了百济。
想到这些,李靖脸上露出些笑意,心中安稳异常,赵世勋勇则勇矣,却领不得大兵。
皇帝若是有意换人为帅,首先就得把他李靖调回中原,然后再派一个像张伦,或是尉迟恭,步群之类的人过来。
而且当年随着皇帝起兵的那些人,虽然功大,论起领兵之能来,大多都差强人意,冲锋陷阵却各个都是一把好手。
这就是将帅的区别
李靖捋着胡子笑了,连海风的气息中都闻出了些芬芳的味道,领兵征战一载有余,他对自己的领兵能力有了更为清晰的认知,于是自信爆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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