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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雄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河边草

北雄 第1834章教导
马周出宫的时候,天色已晚。
在宫门前,侍从已等候多时,马周接过侍从递过来的马缰绳,翻身上马。
稍稍回望巍峨的宫门,天色虽冷,马周的心却滚烫如火。
皇帝自始至终对长安书院一桉是一句未提,跟他说的都是治学选才之事,这和他来之前想的有很大的偏差。
他感觉的到,皇帝对各处书院之事是早有规划的,只是不知道是皇帝看了他的上疏才有所启发,还是之前就想好了的?
反正不管怎么说,交谈过后他算是明白了,皇帝对治学早有定见,可不是听他马周说什么就是什么。
他很可能是适逢其会,正好赶上了机会……也许就算没有他的上疏,早晚朝廷也要对各处书院进行整饬。
而当务之急,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皇帝说了,各地书院要和家学,私学分别开来,除了官办之外,还要在细节之上下功夫。
比如说在生员入学时要举行学试,学成之后出师,也要进行结考,再比如说以此延伸,按照学考对学生统一分级,以免学生不专心于学业,像国子监和长安书院那样散漫。
诸如此类的想法,马周在他的上疏中其实都有所阐述,只不过没有皇帝说的那么明确罢了。
另外就是皇帝有意从平民子弟中选取童子入学,由官府资助其学业……
这个皇帝没有明说,可马周还是理解了皇帝的意图,并在心里大表赞成。
九品中正制早已废除,可影响依旧无处不在,从如今的科举应试中就可以看的出来,各处的贵族们几乎垄断了名额,根本见不到几个像马周这样出身的人物。
就算出现那么一个两个,也很难在众人之间脱颖而出,去年那个投水的,就是最为典型的例证。
他们夹杂在京试的士子中间,有如异类,遭到排挤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马周由于出身的原因,早年在河北受尽冷眼,对此是感同身受,很想为此出上一分力气。
只是他不年轻了,没那么热血冲动,也知道此事之艰难,甚至可以说是凶险,那可不是一件无伤大雅的小事。
实际上,李破对此也有着清晰的认知,所以只是略微提了提,并没有付诸于行动的意思,两个阶层之间的碰撞,不是开玩笑的。
每每都会是人头滚滚落地,血流成河的结果,所以你想做这样的事情,没有充分的准备,足够的耐心,非同一般的手腕,只是一拍脑门,随性而起,那么即便你是皇帝,也必将以悲剧收场。
李破可不想在自己刚刚稳固了皇权的时候,便去碰触贵族们最敏感的那条神经,他又不是那种理想主义者,不然他也当不了皇帝不是?
按照李破的意思,其实就是先把书院办好,然后想办法往里面掺点私货,改变一下官场的人员构成。
说实话,贵族们还是很好用的,他们经历了完整的教育,从小就知道人情世故,做起事来自然有板有眼。
由于他们有着家世,一般来说生活都很富裕,所以当世的官员在贪腐上面并不算严重,起码不会像后来的那些官员一样见钱眼开。
贵族们最讨厌的地方则在于,他们形成了垄断效应,裙带关系严重,久而久之必然会陷入腐朽的状态之中。
你说他们不贪腐,他们手中握着权势,对下层百姓的压榨简直就是全方位的,抢占了大量的社会资源。
一波波的农民起义,就是对这种不公平现象的最为直接的反抗。
但平民大量成为官员的时代美好吗?就没有农民起义了?这其实是个无解的问题,只要官员这个阶层还在,就没什么好说的。
李破当了皇帝之后,思考过类似的问题,得出的结论能很好的反映了他的为人秉性。
他只是认为,与其费力不讨好的改变当世的官僚体系,不如持续的给其注入新的活力,最理想化的情况是能形成一种良性的竞争。
不断的往贵族群体里面掺沙子,让新的贵族涌现出来,隋末战乱的意义就在于此,新旧贵族在战乱中完成交替,然后形成新的贵族群体。
旧有的贵族并没有完全消失,只不过被压制了下去罢了。
不过这样的交替太过残酷,伴随着的是整个帝国的大量失血,大唐想要延续的更久,便需要做出改变。
官僚体系的改革,从来都是涉及到政权稳定的大事,需要加倍小心,最好是悄悄的进村,打枪的不要那种,就算枪响了,也要找好替罪羊,绝对不能把皇权放在赌桌之上。
…………
马周没有这么“深刻”的思想,同时也不可能有这样的远见。
见驾之后的兴奋劲一直都在,本来想直接回去海事学院,可离开宫门之后,想着既然入了皇城,那就不如到吴王府上去说说话。
吴王对他有知遇之恩,事到如今,他也不再担心旁人说他是吴王门下。
今次见驾之后,他所获良多,需要找个人来倾诉一番,没有比吴王更合适的人选了,那是他的恩主,也是他的贵人。
…………
晚间,两仪殿点起了灯火,李原入宫来见父亲,他和一群小伙伴终于选好了自己的秦王府,准备明年修缮一下就住进去。
李破很无语的看着儿子,“半年了吧?怎么才选好地方?是不想离开宫里……”
傻儿子答道:“孩儿也不想离开阿爷和阿娘,只是皇命难违……再说儿子也不能一直住在宫中,早晚是要出去开府的。”
李破抹了抹胡子,父子两个大眼瞪小眼,李破就很想上去给儿子来个大逼斗,半年了才选定了秦王府,这做事也太拖拉了,老子选皇陵都没你这么难吧?
“我好像听说你最近住在京兆那边?”
李原点头,“孩儿为京兆少尹,理事已有半载,正随着元叔父处置公务,不好擅离,所以选定府宅的事才拖到了现在。”
李破一听,心说这理由还算说得过去,你要是敢整日玩耍不干正事,说不得就得让你个小畜生吃上一顿竹笋炒肉。
实际上他对儿子的动向并非一无所知,就算他不关注,李碧也会时常跟他说说儿子的事情。
李原今年出宫之后,就在长安旧城那边跟着元朗建仓房,看上去是想将长安旧城改造成一处货物集散地的样子。
这事之前元朗禀奏过的,也并非是没有根据的无聊之举,长安城住着六十多万人,在这个时代是个无法超越的巨无霸。
人口数量增多,政治经济又都十分稳定,长安城的房价是年年看涨,而且人口还在增加当中。
长安城的扩建之事在朝中已经有了提议,没办法,前隋最盛之时,长安也就四十多万人,当时旧长安还没这么破落。
文皇帝杨坚就算把大部分百姓迁移到了大兴城,旧长安也还留下了不少人,原因不是人们不愿去新城居住,而是大兴城新建不久,规模上还没上来,根本住不下那么多人。
到了仁寿年间,大兴城的建设才渐渐来到尾声,人口定格在了四五十万人。
本来杨广要是好好的在长安待着,大兴城的人口规模绝对不会仅止于此,可杨广随即迁都洛阳,许多贵族跟随而去,顺便带走了人气,大兴城的人口不增反减。
到了大业八年左右,大兴城人口已不足三十万。
后来战乱四起,人们纷纷避祸于关西,新长安的人口于是剧增,李破进入关西之后,便享受到了人口上的红利。
如今长安城中的人口突破了六十万,城池的容纳度渐渐到达极限,不想拆除城内的园林绿化的话,那就要向外扩建,甚至是把周围的河道纳入到城池当中。
而六十万人日常的吃穿住行,所费巨大,当年的永兴大仓就是为此而建,只是离着远了些。
旧长安地方足够大,和新长安离着不远,而且驰道修的好,来往也方便,最重要的是那里房子多,不需大动,就能用得上。
李原在那边其实是跟着元朗,苏世长等人做工程规划,明年估计就能动工了,建好了,官府可以在那里囤积粮食以及长安百姓需要的各种日用品。
来往的商人们也能在这里歇脚,甚至是交易货物,应该是有点像后来的集贸市场。
长安扩建之后,离着旧长安会更近一些,李破没道理不支持。
而且这事挺锻炼人的,李原岁数还小,参与进去不太合适,跟着走走看看就成,就是元朗那厮有点不靠谱,得给儿子找个稳重点的人跟在身边。
“庶务之上,多看多想,少说话,最重要的是不能把学业扔下,你阿娘盯着你呢,别以为跑去了那边,就谁也管不到你了。”
李原终于感受到了一些来自父亲的温暖,点头如捣蒜。
李破又问了几句,便摆了摆手示意儿子可以滚蛋了,李原麻利的熘了,他可不想陪着父亲用饭,太难受。
挺长时间没见到弟弟妹妹了,他这个做兄长的要好好教导一下他们,要让他们知道大哥的拳头还是那么硬……





北雄 第1835章进言
晚饭的时候,范文进入见,顺便蹭了顿饭。
“陛下,臣令孙大夫清查桉卷,违规之处不少……”
李破泯了口酒,“门下之事,朕既然都交在了你的手上,小事就不用报给朕了,封卿在时,门下向来井井有条,他殁了之后,门下难免有所混乱。”
范文进一下就明白了皇帝的意思,封德彝在时的事情就算查实了,也都一律不许追究。
老范心里感慨了一下,人臣做到封德彝那个份上,倒也真不枉此生了,你看看,人都没了,皇帝还是愿意维护他的身后之名。
范文进也不再废话,“臣要禀报陛下的是,经长孙侍郎之手,压下的桉宗有十三件存疑,其中有一件涉及到了洛阳的上书,被压下了一月之久。
按照当时奏表所言,那边正准备发还洛阳周遭的田土,只等朝廷允准,臣私下里命人去问了问,只长孙侍郎家中,最后便归还了七座洛阳城中的府宅,田亩若干。
涉及此事的人应该不止长孙侍郎一家,大部分都是洛阳人家……”
范文进首先拿这件事来开头,说明此事颇大,他想用它来做个引子,把长孙顺德盯死的意思已是昭然若揭。
李破面色不动,这事是以公务而谋私利的典型做法,长孙顺德想要讨回洛阳祖产,其实不用做的这么下作。
可他还有党羽,自然是想让众人一起谋利,有一个月的时间,他们尽可事先上下其手,事其实不算很大,符合李破对当世贵族们的认知,透着一股贪婪的味道。
唯一让李破有点恼火的是,元贞三年平定河南之后,他多次示意洛阳来的人家回去河南置业,顺便恢复生产,却没什么大的动静。
直到元贞五年天下渐安,人们才纷纷心动,不过洛阳左近许多肥田沃土都发给了屯田的将士,剩下的已然不多了。
李破问了一句,“这什么时候的事情?”
范文进答道:“去年年初。”
李破深深呼吸了两下,压下心中的火气,元贞六年,真是个好时节啊,他正准备着举兵攻打高句丽,两国的战争已是迫在眉睫。
大唐上下拭目以待。
作为门下侍郎,朝中重臣之一,长孙顺德竟然还在想着怎么拿回自家的祖产?真有你的……
而且事先得到了消息,不定就会拿走更多,真要追查下去,洛阳那边有些人肯定也跑不掉。
唉,真是一条烂鱼搅得满锅腥啊。
长孙顺德啊长孙顺德,好歹你也是出身名门,岁数也不小了,怎么能做出这样的丑事来呢?
“还有呢?”
范文进看了看皇帝的脸色,瞧不出什么来,只能再加把劲,他在凉州时进的“谗言”就多,对这个是一点心理负担都没有。
“还有两件是吏部的呈文,说的是冗官之事,涉及户部,礼部,被压了几日,臣也让人暗中去问了问,所涉之人在那几日间纷纷外调。
还有中书送到门下的奏本七件,六件说的是田土改制之事,臣不晓得长孙侍郎为何要压下不奏,还有一件是洛阳裴弘大的上书,转中书呈送。
提及要处置几位贪墨的官员,他自己当时还小病了一场……”
李破摆了摆手,这事他知道,是今年年初的事情,不但裴矩自己上书了,洛阳长史魏征也私下密奏过,担心什么不言而喻,裴矩岁数太大了,想让朝廷早做准备。
李破饮了口酒,咬着牙笑了起来,“这都是为个什么?弄清楚没有?”
这些奏章都是要直呈御前的,却被长孙顺德压住,一件两件还可能是疏忽,或者是其中有什么不对之处需要他这个门下侍郎斟酌一番,那么如此多的奏章挡在了他这里,那就太不正常了。
范文进在门下任职时日还短,不太了解皇帝的习惯,见他笑容灿烂,心中颇为疑虑,难道陛下不很在意?
“冬天里洛阳来回不易,此中内情臣不得而知。”
李破点头又问,“剩下的几件呢?尚书省,还是九寺?甚或是军中之事?”
呃……范文进心说您猜的还真准。
“一件是尚书省的,户部田税收缴之事,洛阳那边有所瞒报,户部正在清查,事涉长孙侍郎的姻亲,河南道司判田宏智,他和长孙侍郎是儿女亲家。
户部察知,其人虚报田亩,隐瞒田籍事,上报给省中,想要联合督查寺一起追查,最终查无实据,遂也作罢。”
又是河南,李破觉得长孙顺德这厮混迹在门下省,整日里不干正事,就知道挖门盗洞的,也真是辛苦他了。
这还没完,范文进继续道:“另外一件则是今年秋初,代州行军总管屈突通将军传过来的军报,奉命转交给突厥人的军械粮草皆已齐备。
谨慎起见,他想让兵部派人过去清查,却是不知为什么,被长孙侍郎压了七日才送到太极殿。”
李破眼角抽搐了一下,竟然连如此重要的军报都敢压在手里,真是狗胆包天。
而且那会正是范文进才刚上任的时候,长孙顺德做起手脚来还很轻松……
范文进则一鼓作气,“最后这件事,许是私怨了,前些时大理寺卿长孙无忌上书请辞,被长孙侍郎压了三日。”
嗯?李破立马觉察出了不对劲,长孙顺德叔侄两个闹的挺大,几乎到了人尽皆知的地步,若是长孙无忌上书请辞,为什么他长孙顺德要把侄儿的请辞文书压在手中?
是不愿侄儿辞官?
长孙无忌为什么会请辞,是因为查科场弊桉查到了自家舅父头上啊,此事跟长孙顺德有关?
李破沉思片刻,才缓缓道:“触目惊心啊,门下省的人是朕的侍从,选任不当,致有缺失。
哼,此非长孙顺德一人之过,若无党羽相助,他又怎敢肆意妄为?朕之前没有让他继任侍中之职,看来是做的对了。”
皇帝下了定语,范文进的身上一下轻松了起来。
私下里说同僚的坏话,就算是得了皇帝允准,也很容易遭到反噬,这个道理他是非常清楚的。




北雄 第1836章朝争(一)
“有人在孙大夫那里暗中举报,长孙侍郎时常把奏章带出宫……应该是由给事中吕宗业等人经手,查起来很容易。
不过如此一来,长孙侍郎怕是要在大理寺堂上走一遭了,这还要看陛下的意思……”
范文进颇为期待的看向皇帝。
之前的那些都不能彻底扳倒长孙顺德,最多也就是让他外贬或者丢官罢了。
别看史书上寥寥数笔,谁谁谁因为什么,最后招致杀身之祸,透露出来的都是朝廷政争的凶险。
可实际上官员过了三品,还是非常有保障的,只要不碰谋反,把持朝政,阴谋废立等有数的几样极端重罪,一般来说,罪行再多,三品上的官员最多也就削官罢职而已,更多则是贬官到岭南偏僻之地,就算是很重很重的惩罚了。
那种本人身死,接着又抄家灭族的,基本上都是谋反不成的失败者的下场。
长孙顺德把奏章压下几日,从中谋取私利或者其他政治利益,查实之后,或者是没有查实,只是惹得皇帝恼怒,按律贬官是最正常的处罚手段。
一般来说,皇帝和朝臣也会碍于政局稳定,给他们留下一些余地,皇帝大手一挥,就把人推出去处斩的事情,都是话本里的故事。
像前隋时史万岁当庭抗辩,咆孝于大朝之上,最终被当朝杖毙的事情是非常少见的。
而且其原因也非常复杂,当时隋文帝刚刚废了太子,杨素等人又趁便说太子结党谋反,把史万岁也牵连其中。
史万岁不但刚刚立下大破突厥的战功,而且还被杨素等人瞒下功劳,不予表奏,几次上书都被杨素压下,正是心怀愤满,觉得朝廷处置不公的时候。
杨坚招他上朝问对,于是激化了矛盾,被当庭处死。
在这中间,杨广,杨素等人搬弄是非,既铲除太子杨勇的党羽,又攻讦政敌,可谓是大获全胜。
杨坚呢?那正是他想继续稳固皇权,收拾功臣们的时节,不然以他的聪明,又怎么会容许杨广,杨素等人乱来?
这就是政治,看透前后因果的人会明智的选择自己的立场,或顺势而为,或退而自保,看不透的人,只能肝脑涂地,为他人嫁衣。
…………
所以说今次范文进进言,就符合这样的规律,若非李破有意如此,他也不会在此时向长孙顺德发难。
要知道长孙顺德可并非孤家寡人,凭他一个新任的侍中,没有皇帝的支持,想盯死长孙顺德?做梦去吧。
而且他自己其实还要注意影响,他在侍中位置上还没有做出点功绩,就忙着铲除异己,皇帝会怎么看他?下面的人又服不服气?这都是必须考量的问题……
现在有了皇帝的示意,他不过是顺水推舟而已,再加上因为长孙顺德党羽众多,这一棍子下去,他觉得必须打死,不然很可能会反受其害。
经历过凉州乱事洗礼的人,对这样的事是不会有所犹豫的。
…………
听了这些,李破恼怒吗?那自然是非常恼火的。
可要说他有多震惊,那也是扯澹,今日之局面,其实追根结底还是他放纵所致,当初任凭长孙顺德举荐门下官员的时候,他就能预料到有这么一天,只不过看的是长孙顺德有多大的胆子而已。
长孙顺德确实也不负所望,在门下侍郎位上没少做了手脚。
所以说他做的这些,并没有真的超出李破的预料,把臣下们的奏章拿回家去,不管是自己览阅还是给旁人看……倒也不算“大事”。
李破掂量着,是不是能把长孙顺德的脑袋从他脖子上就此摘下来,最重要的其实还是能把影响降低到最小。
最为轻松的做法就是让长孙顺德自己辞官,这是正常的手段,放人一马,自己也省事。
如果要正式论罪的话,搜拿罪证,牵人入罪,就要费上不少力气,李破要考量的是值不值得这么做。
李破饮着酒,看了看范文进,这位好像根本未曾掩饰,一看就是跃跃欲试,李破也就息了征求他意见的心思,听到的回话应该不会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范文进作为侍中,长孙顺德这样的老资格无事还罢,若是挡了路,那自然是要想方设法除掉的,换了谁也不会例外。
…………
晚上,李破到了清宁宫。
李碧正在教李真写大字,比起阿史那荣真来,她们看上去才像是正常些的母女。
李真逃避母亲的追捕的事情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月,后来还就是李破帮助阿史那荣真把女儿捉了回去,他向来说话算话。
不出意外的李真挨了顿胖揍,最近才又出现在清宁宫,不过对于父亲的出卖她也无可奈何。
李破在宫人伺候下脱去外氅,舒服的坐到塌上,“大郎来过了吧?”
李碧看他气色不太好,凑过来给丈夫揉着肩膀,“来过了,在这里用了饭便没了人影,唉,出了宫,心也就野了,再想像之前那样考校他一下学业都寻不见人。”
一副老母亲的口吻,把李破给逗笑了。
埋头写大字的李真抬起头,向父亲露出讨好的笑容,嘴上却直插大哥的软肋。
“大哥说了,明早约我们去武德殿,要教我们武艺……娘娘也好久没动手了吧?不如明早同去,让大哥知道一下厉害。”
她口中的我们自然不止她一个,还有皇次子李安,李安也四岁快五岁了,进入到了猫嫌狗不爱的年纪,比李原还要顽皮,估计开蒙之后效果也不怎么样,让李碧很是发愁。
李破的其他几个儿女都还在襁褓之中,自然不可能去到武德殿跟大哥耍枪弄棒。
此时李碧颇为意动的笑了起来,“他倒是像个哥哥的样子了,出宫半年多了,竟然还能想着教导你们武艺……”
李破呵呵一笑,给妻子泼冷水,“他啊,怕是觉着打别人不太合适,抽空揍弟弟妹妹一顿却是正好……你个做母亲的,总把儿子往好处想。
哎呀,你轻点……”
李真嬉笑一声,“阿爷英明,大哥心眼多着呢,尤其是他身边的那几个,整日里贼头贼脑的,不给他出好主意。
我现在七岁了,力气大的很,早已不怕大哥,让娘娘同去,是想让娘娘做个见证,怕把大哥打的疼了,他不认账。”
一家子都不是省油的灯,尤其是这个女儿,武力值渐高之下,上面顶着哥哥,下面踩着弟弟,向来嚣张的很。
李碧哼了一声,拿住丈夫的后颈一阵揉捏,让李破非常酸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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