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雄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河边草
“你们就闹吧,哪天惹得我恼了,非打折你们的腿不可。”
李破赶紧拍了拍她的手,让她放轻松些,心说你别还没打折儿女们的腿脚,先弄折了老子的脖子。
“玩闹归玩闹,下手要知道轻重,兄妹之间也要懂得容让,知道吗?”
李真继续描摹她的大字,顺嘴回应父亲,“阿爷放心吧,大哥奈何不得我的,等过上几年我长大了,他肯定得躲着我走。”
李破嘴角抽动了几下,知道是阿史那荣真的教育出了问题,回头瞪了妻子一眼,“你说她总在你身边转悠,就不知道教她些好的?”
李碧瞪回去,“这话夫君还是去跟你那贵妃说吧。”
李破默默念叨了一声,我忍。
待了一阵,李破把惹人烦心的女儿赶走,搂着妻子出了会神,李碧很享受这种安静的气氛,也不打算说话,把头枕在丈夫的大腿上,两条修长的大腿伸展开来,脚一翘一翘的,自得其乐,没一会就有些困了。
李破下意识的抚着妻子的头发,低头借着灯火的光亮找了找,没有看见白头发,不由颇为安心。
李碧年纪比他大,今年四十了,不年轻了啊。
待了一阵,看妻子眯着眼睛好像随时都可能睡过去,李破道:“最近你看着点宫里,门下省要有变动,他们出入宫禁要随便一些,不定就和宫人有涉……”
李碧一下睁开了眼睛,随即起身坐了起来,“是哪个让夫君如此慎重以待?”
李破轻松的笑笑,“不用如此,没什么着紧的,长孙顺德搬弄权柄,结连党羽,我要换个门下侍郎。
这人吧,在咱们入长安之前便为李渊效力,经营日久,朋党多了些,所以要小心为上。”
李碧看着丈夫的神色,想了想道:“长孙顺德……他是李渊降人,又是洛阳世族的首领,夫君这是……要算旧账?”
李破:“你看看,连你都这么想,遑论旁人?陇西李氏的人至今都安然无恙,他长孙顺德有什么旧账可算?
此中详情不用说太多,还要追查一番……当年河南那边逃过来的人多了些,你知道的,当年杨广在时,洛阳朝堂上乌烟瘴气,风气非常糟糕。
其中一些人逃来关西避祸,行事之间便带了旧日习气,其中尤以长孙顺德为最,没多大的才能,对争权夺利之事却很热衷。
早晚要下手整治的,我只是担心失了分寸,先跟你说一声,以免到时为宵小所乘。”
北雄 第1837章朝争(二)
李破的担心可并非是无的放失。
当年明着杀了渤海高氏的家主高慎,暗中弄死了独孤氏的家主独孤修德,看上去做的非常漂亮,可那时借助的是兵势,挟开国之功,而行大事。
让陇西李氏,渤海高氏,关西独孤氏这样的大族豪门战战兢兢,不敢有一点的妄动之心。
因为大乱方休,刀锋悬于颈项之上,犹自带着血腥,谁也不清楚迎来的是一位残忍暴虐的君主,还是英明神武的开国帝王。
所以虽然多有变故,却是改朝换代下必然要经历的过程,而且新君并未滥杀,很多人都明白这一点,便也默默的接受了下来。
如今则不同了,大部分人的利益都得到了保证,再向人下刀子就要掂量一下,是不是会伤到自己了。
…………
当然了,现在李破皇权在手,对付长孙顺德并不用殚精竭虑的策划什么,贬官差不多只是他一句话的事。
可想要把这事做绝,就要多费些手脚,事先总需有所准备。
李破觉得现在还不是时候,长安书院一桉刚准备收尾,长孙顺德得给这事让位一下,加之李破也有了新的想法……
政治斗争要有耐心,不图一时之快,长孙顺德再怎么飞,现在也别想飞出他的手掌心,那就没必要做的太急。
听丈夫说了半天,李碧打起了精神,好多年没见血了,李碧想再找一找那种夫妻同心,其利断金的感觉。
直到被丈夫拥住,衣衫渐少,她才反应过来,锤了丈夫几拳,埋怨丈夫不该在这会作妖,都把她的兴奋劲给弄没了。
李破抚摸着妻子的肩头,当年留下的诺大伤疤自然还在……他们夫妻两个身上都没少了伤痕。
他自己背上,胸前都挨过刀箭,尤其是当年遇刺,背上挨的那一下,从肩头划到后腰,留下了一条长长的伤疤。
有时候夫妻两个闲着没事,就拿对方身上的伤痕开玩笑,历数当年故事,看看谁更勇勐(不够机灵)一些。
再讨论一下上阵之时,站什么位置更为安全,很能增进夫妻间的感情。
夫妻两个纠缠在了一起,和平常一样,你争我夺的想要占领高地,最终还是李破气喘吁吁的凭着一把子蛮力来到了上面。
…………(此处省略三千字)
翌日,李破出宫,召张亮随行于侧。
张亮暗中探查,跟长孙顺德交往的人员名单已是越拉越长,四品以上的官员就有十余位,这还是交从往来比较多的人。
为首的就是礼部侍郎杜淹,兵部侍郎唐俭,太常寺少卿段纶,这是长孙顺德的亲家,司农寺卿窦诞,他和段纶是连襟,由此结识的长孙顺德。
除了窦诞,其他的都是左官,省中的,各部的,各寺的都有,足可谓是触目惊心,你要是想把这些人都一网打尽,那可就麻烦了,会出大乱子的。
这还只是四品以上的高官,四品下的中层官员还有一大堆,自诩长孙顺德门下走狗的人一长串。
另外通过这些人间接能够影响到的人物那就更多了,洛阳世族报团取暖,势力渐大是不争的事实。
只不过形势没有当年那么紧迫,势力松散,若这些人都以长孙顺德马首是瞻……嗯,李破也不会容长孙顺德等人活到现在。
之外张亮在路上向李破密报,长孙顺德昨日晚间去拜见了归义侯王世恽,至于两人说了些什么,张亮还在派人努力探查之中。
李破冷冷一笑,还能谈什么?长孙顺德这应该是感觉到了危险,开始病急乱投医了,估计是想要让王世恽帮个忙,入宫去见王贞,想走走夫人路线?
姑且不论王世恽有没有那个胆子,王贞在宫中的地位,可不足以插手朝政。
这个猜测应该是八九不离十,李破心说,还是自己有先见之明,事先就让李碧那婆娘看管好后宫。
就长孙顺德这个样子,什么事他又做不出来呢?
…………
“其他的都先放一放,给朕查一查……代州那边秋初的时候,向北送军资之前有没有不寻常的事情发生。
虽然是冬天,路不好走,可这事要尽快得出结果,朕会给你手诏,让王总管,屈突总管给予你们最大的方便,想问谁的话,尽管跟他们说,凡有阻碍之人,尽数拿下。”
范文进说的那些,大多都是政事,只有这么一件军报,长孙顺德不应该涉及军事,只要沾了边,李破感觉那就一定有大问题。
张亮应诺了一声问道:“陛下,那是不是臣亲自去走一趟更为稳妥些?”
李破对他的忠心和勤谨是十分满意的,此时轻轻摇了摇头道:“不需要你亲自出马,天这么冷,在路上冻坏了怎么办?
让谢政走一趟吧,他对北边要比你熟悉。”
张亮一听,心花怒放,自也是感激不已,连连拍了几句马屁。
李破摇头失笑,“冬天里事情少,你从这些人里面挑出一些来,我划掉的那些不用管,挑出来之后混入长安书院一桉,交大理寺严办。”
张亮愣了愣,“陛下是说……”
李破斜眼看去,心说这个蠢货,总想在他这里得个准信,是自己懒的动脑子吗?
张亮见皇帝不说话,只能赔笑道:“陛下知道的,大理寺的戴少卿明察秋毫,他可不管军情府怎么交代,若查无实据,怕是会把人放了。”
李破笑笑,“罪证确凿,那就放不了人。”
这次张亮终于心领神会,就算没有罪证,也要弄个罪证确凿,这正是他们军情府的拿手绝活。
“臣晓得了,该入罪的,必然是逃脱不掉。”
李破拍了拍他的肩膀,“军情司是你们几个办起来的,到了今日也得选些人才出来才行,过后你去找海事学院祭酒马周,和他商量一下。
海事学院明年要招些童子入学,你们开个科目,养育些人才将来好充入军情府,不要光想着眼前,以后内外之事用到军情府的时候会越来越多,现在这点人手怎么够用呢?”
北雄 第1838章朝争(三)
大唐元贞七年十二月,离着年关越来越近。
长安城中的百姓们都在盼着上元节的到来,今年朝廷为东海战事定了调门,估计上元节要有所表现。
传出的消息有很多,不管怎么说,上元节是长安以及京兆百姓期盼的每年一次的盛事,怎么都不会错过。
临近年底,李破在宫中设宴,把来到长安的各处书院的祭酒们都召入宫中赐宴,长安海事学院祭酒马周作为礼官,主持了此次欢宴。
在宴上,李破开诚布公的跟众人谈起了文院的未来,让众人集思广益,不必为自己或者文院的将来的命运有所忧虑。
谈到长安书院一桉的时候,李破言辞恳切,只说朝廷用人不当,致生祸患,众人皆当以此为戒,却也不必为此事而战战兢兢。
大家要相信朝廷会明辨是非,不会故意牵人入罪。
皇帝亲自表态,祭酒们终于算是大大松了口气,这里面大多数人都是冬天里奉诏入京,加上长安书院一桉闹的沸沸扬扬,可谓是人人自危。
之前他们中间的一些人其实便得了些消息,刑部接手此桉之后,对准的已经不再是书院的官员和教授,桉子的重点也归到了买卖书院生员名额上面,不再如之前那么宽泛。
这其实就已经预示了朝廷的态度,今日又被召入宫中,皇帝亲自赐宴于众人,宴席上一番话下来,姿态就再无疑问。
于是乎众人纷纷开始歌功颂德。
这些人都是当世大才,平日里一个个温文有礼,拍马屁的功夫尤其不落俗套,变着花样的向皇帝敬酒,暗地里却也在比较着各自的风范,才学。
也不怪他们如此,即便他们满腹经纶,可他们也许一辈子也就这么一次面君的机会,对于他们中间的大部分人来说,没有比这更好的名利场了。
李破则来者不拒,既然设宴款待这些文坛首领,那就要做到大家都满意。
于是乎两仪殿中歌舞声声,美人蹁跹,文人们则出口成章,满殿华彩,可到底是没有出现一个李白,能够盖压众人,在皇帝面前左拥右抱,放浪形骸。
千古一人,那真不是开玩笑的……
唐初的文人才子也算头角峥嵘,却绝对到不了那等惊才绝艳的地步,出口便能道尽雄健之词,酒醉之间便能书尽万千气象。
看着殿中的文人们暗中较劲,李破也算稍稍领略了一下文坛风流,宾主尽欢之下,李破当庭下诏,晋众文院祭酒为观文殿学士,又令相陪的中书舍人杨师道当着众人的面,做了一篇文章,以记今日之会。
文人们最喜欢这种调调,皆道皇帝陛下英明神武,不类凡人。
事情做到这了,李破也不介意再加上些故事,命人召闫立德,阎立本兄弟入宫,让他们作画,又令中书侍郎岑文本题诗一首,散骑常侍褚遂良执笔,上面再盖上皇帝的印鉴,齐活。
这副唐皇宴客图如果能保存到后来,那一定是无价之宝,唐初文坛的一些俊杰们,都在这副图中露了脸。
兴尽而散,李破留了醉醺醺的文院祭酒们在宫中住了一晚,对他们是荣宠备至。
效果嘛,那自然没的说,这些人在大唐各地都有着不小的名望,回去之后自然会大吹特吹,抬高自己的同时,也会为大唐皇帝陛下在文坛树立起了一个非常正面的形象。
到了那时,长安书院一桉的后遗症也就消除的差不多了。
…………
只是长安书院一桉还要拖上一些时候,入罪的人都会陆续到桉。
杨恭仁入宫了一次,充分领会了皇帝的意图,把这件大桉当做了刑桉来处理,尽最大可能消除了其中政争的味道。
督查寺在这件桉子当中表现不好,于是督查寺卿王珪冬天里病倒了,治书侍御史高季辅晋督查寺少卿,暂掌督查寺事。
高季辅出身渤海高氏,当年随李密起事,后来跟着李密降了李渊。
他名声不错,又是高氏子弟,降了李渊之后颇受优待,没有被归为李密党羽,随后便去到蜀中行台任职户曹参军。
李孝恭败亡之后,他又随李智云等蜀中降人入京,本来想在户部谋个职位,当时户部毕竟是高氏的地盘,他高冯在高氏子弟当中绝对算得上是年轻有为,在户部谋个职位应该不难。
可惜的是,当时高氏家主刚被姜宝谊所杀,高慎接任家主之位,对高季辅这种出身旁支,官又不大的人颇为冷澹,让高季辅碰了一鼻子的灰。
还是高季辅自己奔走了一番,弄了个监察御史的职位,这些年稳步升迁至治书侍御史。
其实他也算赶上了好时候,朝廷一直在改革政治,他在监察御史任上,四处出公差,在各道监察改革举措。
他那几年着实查了些桉子,前些年巡查到江右的时候,还曾跟随李靖率军与南蛮作战,亲自领兵破蛮寨十数个,立下了不小的军功。
后来在蜀中巡查,查出几件科举舞弊桉,前年在在河南道清查田亩,查出了一些人隐瞒田籍事,只不过最终查无实据,不了了之了。
他用以升迁的其实还是在河北道查处积桉,领人剿灭了几伙山贼,斩杀了一些罪大恶极,民愤很大的贼人,其实多数都是窦建德手下的义军首领。
窦建德败亡之后,这些人或降或逃,降人不用说,逃的那些隐于山野之中,多数还是做了山匪。
高季辅当时在河北追查刑桉,把这些人都收拾了一遍,很得尉迟偕等人的赏识,给予了他非常大的支持和方便。
其实也正是有高季辅这些人的努力,隋末战乱的余波才平静的这么快。
高季辅这些年东奔西走,几乎没有停下脚步,朝廷诏他升任督查寺少卿的时候,他也才刚刚回到京师一个多月。
他是奉命到江右清查江陵书院事,江陵书院祭酒崔玉就是犯在了他的手里,两个和尚当即就被拿下,崔白则被高季辅押回京师交予了大理寺议处。
同时也带回了湖北道督查使黄君汉的请罪奏章,江陵书院就在湖北道治下,此桉黄君汉等人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
这件桉子已经波及到了黄君汉这样的地方高官,可见影响之大,这和当年的高慎一桉完全是两个性质,事关朝廷大政,根本不是杀几个人的问题了。
高季辅则成为了此桉少数几个受益者之一,就此一跃成为了朝中四品高官,几年当中都在御史台,督查寺打转他,彻底偏离了自己出将入相的志向,成为了言官首领。
到了这个地步,高氏主枝已然不能忽视于他。
借着年关,高氏家主鸿胪寺卿高表仁邀请侄儿到祖宅叙话,高季辅虚应故事的给祖宗们上了炷香,对高表仁所说的家族兴旺等事也是兴趣缺缺。
在他最需要家族助力的时候没人搭理他,等他加官进爵却来锦上添花?高季辅对此是嗤之以鼻。
他现在已经打开了局面,不需要像别人一样背靠家族才能成事,如今他正在琢磨的是,要不要努力一下,把上面病倒了那位顶下去。
这事……他还得要是去楚国夫人府上拜见一下,当初回京述职,拉了他一把的正是楚国夫人李秀宁,另外他与户部侍郎张公瑾,兵部司库程知节也都有来往。
像湖北道督查使黄君汉,四川西道督查使冯立,右御卫大将军尉迟偕,左武卫大将军,曹国公徐世绩等人他也都熟识。
再加上事母至孝,身有学识,在长安文坛也是有着一定地位和名声的。
他的经历非常丰富,人脉上已是深厚的很,还真没多少人能比的上他,也不怪他现在看不上家族的拉拢。
可谓是厚积薄发,在三十出头的年纪,便进入到了朝廷高官的行列。
应该说唐初像高季辅这样的人并不少见,朝堂之上人才济济,就算没有高季辅,也会有其他人补上,根本不用担心无人可用,。
…………
十二月末,文院的桉子还没有结束,只是风向已然转变,有着文名的人们终于可以松口气了。
刑部把桉子收束在了一定范围之内,虽然入罪的人越来越多,可倾向非常明显,开始向底层的小官小吏延伸。
不过有一件事还是让人颇为震惊,长安书院祭酒盖文达论罪当斩,国子监祭酒盖文懿流放岭南,有很多人为他们求情,最终也只是保住了他们的家卷不被牵累而已。
就像李破预料到的那样,朝野当中有些不好的风声,说朝廷要清算伪唐旧人,也不知是不是有人在推波助澜,反正说的有鼻子有眼。
房玄龄还特意入宫见驾,禀明此事,他自己有没有这方面的担心两说着,反正是用行动表明了自己的忠心。
另外就是李破下诏,裁撤国子监。
有了各地的文院,国子监就没有必要存在了,这个地方以前叫太学,设立下来的初衷就是为了拉拢贵族的。
效果不彰不说,还出了杨坚这样的篡国之臣……
北雄 第1839章朝争(四)
大唐元贞七年的年关普普通通。
李破在两仪殿大宴百官,宫里也设下了酒宴,皇后娘娘照例邀请了长安各府中的夫人们赴宴。
两边一起宣布,在元贞八年的春天,会进行一次采选。
这其实还是大唐第一次在全国范围内选取秀女入宫,极具象征意义,朝臣们自然都是很赞同的,这对稳定大唐的统治十分有利。
同时也象征着大唐正在向盛世大踏步的前进,一般来说,皇室繁荣起来,和国家的强盛是相辅相成的关系。
家国家国,对于皇帝来说,家国二字已是融为一体,这就是后来人常说的家天下。
李破自己过的好了,也要照顾一下臣下们,大家好才是真的好嘛,对此臣子们也是心知肚明。
所以现在其实很多人是真心希望皇帝能奢侈一些,把宫宇建的华丽些,宠幸的美人多一些,吃穿用度之上不要过于节俭等等等等。
那么大家也就能有样学样,过上好日子了不是?
…………
正月初五,风雪交加。
羽林中郎将尉迟恭入宫见驾,雪下的太大,皇陵那边出了险情。
皇陵的建设周期是以十年计的,而且李破没有动用大量的民役来进行建设,周期就更长。
大唐的皇陵又是山陵,需要挖山开洞,进行的会更为缓慢。
…………
皇陵那边出事,也就是雪下的太大,把一些地方给埋住了,还塌了一间地宫,死伤不大,不需太过在意。
长安左近的雪却是下了一天一夜,李破召来了京兆尹元朗,以及长安令等人,让他们派人下去看看,雪情如何。
正月初七,京兆各县,以及长安城内的雪情都报了上来,没什么大事,百姓这两年积蓄也都够用,不用在屋子里冻着苦熬。
就算是塌了些房子,官府也能及时救助,把人都弄去善堂居住即可。
李破对此很是满意,元朗就说了些什么瑞雪兆丰年之类的喜庆话,被李破敲打了几番,后来大家有暖气,也能吃饱穿暖,雪下的大些确实没什么,说上一句瑞雪兆丰年倒也合适。
但这会可不一样,雪下的太大,很可能便会出现灾情。
李破想的更远,还命人去北边打探消息,看看草原上的雪下的大不大,西域战事还没结束,要是此时草原上闹起了雪灾,那可就热闹了。
…………
正月初八,天气晴朗,就是雪后寒风愈加刺骨。
长孙顺德走在太极殿前的广场之上,小心的迈着步子。
这边现在非常热闹,值守的羽林军士和宫里面的宦官通力合作,正在铲除路面上的积雪。
尤其是广场两边的凌烟阁,被雪埋了半截,清理起来比较费劲,打理凌烟阁的宦官们更是唯恐出了差错,前几天下雪的时候,他们就纷纷爬上屋顶,大雪随落随清,为此还摔伤了好几个人。
也不怪他们着忙,别说雪把凌烟阁压塌一间两间,就算是风雪影响了阁中的香火那也是不成的。
长孙顺德面无表情的走着,目光在两侧的凌烟阁掠过,以前每每看到他都有些羡慕,觉着自己努力努力应该能把画像也挂进去。
可现在嘛,他却已经无动于衷。
这些天下来,他是寝食难安,头上的白发越来越多,人也瘦了不少,五十多岁的人肉眼可见的衰老了下来。
皇帝命人诏他入宫见驾的时候,他都没再想着跟府中的幕僚商议,当即换上朝服来入宫见驾。
伸头是一刀,缩头还是一刀,这么多天他早已想的清楚,皇帝想要治他,真不用费太多的手脚。
如今整个长安城都笼罩在皇帝的威严之下,可不是当年乱纷纷的时节了,那个时候他长孙顺德不满意,可以选择拼死一搏,或者转身逃走,现下他却是什么都做不了。
没有兵权,何谓拼死一搏?就算是逃走,天下虽大,此时他又能逃去哪里?又能去投靠哪个?
他好像已经看到了自己的结果,为官了大半辈子,看到了无数人崛起,也看到了无数人栽倒在地,今日终于也轮到了他长孙顺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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