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雄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河边草
长孙无忌面皮抽动了几下,心说你还真敢说,姓氏这东西是你一个女人说改就能改的吗?
不过一路上他已经听惯了宇文玉波的“疯言疯语”,这女人一会一个主意,听起来很是离经叛道,倒不愧是前朝国戚,架子根本不用摆,好像天生就立在了那里,旁的什么人想学都学不来。
长孙无忌艰难的笑笑,“殿下还是慎重为上……见驾时可以多说些旧事,不用太过忌讳,陛下向来不喜无情无义之人。”
宇文玉波才不管对方话里有何隐含的意思,胡乱的捋了捋散乱的头发,像男人一样哈哈一笑,“看你们这样子就知道皇帝威严很重。
小时候俺倒是见过一次文皇帝,记不太清了,你说当今陛下和文皇帝比起来,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吗?”
长孙无忌赶紧摇头,“殿下问错人了,俺从没有觐见过文皇帝……陛下对文皇帝很是推崇,也许是因为他们同样的雄才大略,所以才会如此吧?”
宇文玉波:“这话说的有点道理,文皇帝那会对武皇帝也是赞叹有加,他们都是英雄,自然也就相互敬重。”
这话说的颇有气魄,长孙无忌却是不再接茬,他父亲死的早,和知道前朝内情的许敬宗不一样,不知道文皇帝杨坚是眼前这位高昌王后的外曾祖父。
所以他就觉得宇文玉波如此肆无忌惮的评点皇帝十分的不合适。
…………
汉长安西城郊外,有人已经迎候于道旁。
为首的自然是京兆尹元朗,他身边站着秦王李原,舅甥两个都很轻松,有说有笑的,和他们一同来迎的李子柔根本插不进话。
这对于一个小国王后来说,明显超过了规格。
这里面的原因除了宇文玉波有着前朝华容公主的身份之外,其实还在于李原是闲着没事想来凑凑热闹。
前两天皇后李碧巡视了秦王府,找点小错踹了他两脚,李原表示很郁闷,便又放下了学业来长安旧城实习。
离开了家的熊孩子都是这个模样,能去的地方多了,你想严加管束的话,也就不像以前那么容易了。
队伍来到近前,长孙无忌不敢怠慢,率先下马前行,却是一眼看到了秦王李原,心里咯噔一下,立马低声道:“殿下,秦王来迎,快快上前见礼。”
宇文玉波愣了愣,秦王……大唐皇帝的儿子?
她不是傻子,只是出身太过显贵,行事之间带着明显的鲜卑权贵风格而已,看在旁人眼中,就好像颇为鲁莽。
时间过去了二十年,中原的风气与隋末产生了很大的区别,汉人的礼仪正在迅速回归当中,这便凸显出了她的做派不合时宜。
只不过当她遇到身份更为显赫的人的时候,她的作为也就马上回到了正轨,因为之前遇到的那些人,在她眼中都是“臣下”,不值得她以礼相待。
只见她迅速整理了一下袍服,拍打了几下身上的尘土,使劲的把头发都束到脑后,这才略显匆忙的紧走几步,啪啪拍打了两下胸前,甩甩袖子,远远的便拜倒在地。
标准的前隋皇家礼仪……
“秦王殿下在上,宇文玉波参见秦王殿下,有劳远迎,实玉波之罪也。”
迎接的人立即纷纷避在一旁,中间只留下个李原,李原眨巴了几下眼睛,觉得这十分的不合适,心说不是说前朝的公主吗?怎么这么不晓得规矩,哪里能用如此大礼参见于俺?
这要是让阿娘知道了,还不得打死俺?
只是架子他还得绷住,其他的都是以后的事情,众目睽睽之下,他可不能失礼,这是教授他礼仪的老师们最重要的叮嘱之一。
于是李原绷紧了面皮,不紧不慢的走上前去,弯腰搀扶,并笑着道:“你远道而来,是大唐的客人,快快请起,以后除了见驾之外,可莫要如此了,不然旁人见了,还道我大唐待客不周呢。”
十岁的少年,无论言行气度,都已是有模有样,谨守礼节之余,也在告诉当场众人,这不是俺的错,是她不懂规矩,谁要是出去乱说话,别怪俺不客气。
宇文玉波顺势起身,身形一下拔高,少年皇子的个头只在她腰腹之间……
北雄 第1866章旧城
玄奘缓步走出太极殿。
激动劲却还没有过去,心中大为振奋。
他的虔诚是做不得假的,去往佛教的发源地天竺一直也是他的心愿,在殿上的时候,他并未说假话。
佛法传到中原,他觉得佛法已经变得面目全非,也就是本土化了,很多佛法理念一看就是儒家和道家的东西,却被佛徒们奉为圭臬,他觉得是这样做……也不是不对,只是远离了佛祖教导世人的初衷。
所以他一直想去天竺,佛祖的故乡去看一看,那里的人们对佛法的理解又会有怎样的不同之处。
为此他还学习了枯燥难懂的梵文,对当年天竺来的几个和尚所书的译本做了很多研究,是下了大功夫的。
如果不是在洛阳碰到了圣驾,他本来是打算先到家中看一看,再帮助慧真禅师重建白马寺,等诸事一了,他就启程西去。
就像李破所说,他认为天竺的高僧们既然能来到中原传法,那他为什么不能到天竺走上一遭呢?
他不怕道路艰难,也不怕遇到任何险阻,如果能平安去到天竺,那就是佛祖保佑,如果去不到,那只能说是机缘未到。
至于生死,对于他来说,修行至今,早已悟的透彻。
如今却是突然得了皇帝陛下的许诺,实乃意外之喜……
想想皇帝最后的那番告戒,里面的用意实在耐人寻味,佛法在中原怎么就闹的乌烟瘴气了?
若非当政之人肆意胡为,残民以逞,与世无争的僧人们又怎么会无故受殃?
当然了,僧人当中确实有些败类,不虔心礼佛,却像世俗中人一样争权夺利,这些人必定要堕于地狱,永受煎熬。
但这和佛法又有什么关系呢?
最后他得出结论,皇帝陛下对僧人成见颇深,自己修为不足,无法用佛法感化冥顽,确实应该到天竺走一趟,观得真经,回来之后再与皇帝相见,到时佛光普照,皇帝自然也就能皈依我佛了。
李破说的那些话算是白说了,对于虔信而言,哪有什么功名利禄?哪有什么唐人,天竺人之分?
达官显贵们在他们眼中,也只是上一世行了善事,所以佛祖给了他们奖励而已,若是作恶的话,下一世就要吃苦头了。
好吧,西方极乐世界是僧众们的专场,信徒们只能在轮回中打转,很有意思的等级划分不是吗?
…………
大朝之后,官员们终于恢复了正常作息,该上班的上班,该轮值的轮值,小朝会要等正月之后。
主要是年前的时候,大多数今年该做的事情都商议已定,今年就等着实施了。
正月的后半段,李破暂时还能清闲一阵。
正月十九,天气晴朗,北风稍歇。
李破带人出宫,去长安郊外熘达了一圈,一个冬天几乎都在宫中,乍一出行,呼吸的每一口冷风好像都带着些自由自在的味道。
….这次出行只带了护卫以及新罗女王金德曼,先直奔长安旧址而去……
当然,这回他是先向李碧做了报备的。
…………
长安旧址其实就是西汉旧都,位于渭水南岸的关中平原之上,是汉高祖五年,刘邦在前秦兴乐宫的基础上建长乐宫,当时还是行宫。
同年汉高祖刘邦从栎阳迁都于此,高祖七年再建未央宫,遂也有了城池的雏形,取长治久安之意,名之长安。
只是刘邦不是第一个建都于此的人,这也是周文王定都之处,之前名之丰京,武王继位又该镐京,合称丰镐,是华夏历史上第一个以京为名的城池。
可以说历史非常之久远,只是成为中原真正的政治经济文化中心,却是从西汉而始,至今已有八百余载。
如今京兆尹以及长安县治所都在这里。
当然了,现在这里还称不上什么古迹遗址,这座旧城里还住着两三万人呢,去年趁着基建工程的兴起,有人提议要不要把旧长安给修一修。
这个提议最终在省中就被驳回了,因为长安旧址修建起来非常麻烦,当年杨坚修建大兴城的初衷,就是旧长安生活设施太过落后,尤其是地下水污染的问题没办法解决。
当时也是衡量过成本的,修建新城的性价比明显高于在旧城修修补补。
其实旧长安之所以衰败至此,根子上还是缘于胡人入主中原,几百年下来,主政的胡人只知道四处征伐,根本不知道建设为何物。
比如说南北朝时期的北方政权,除了修建宫殿和佛塔,就没什么其他的花样了,前隋统一天下之后,文皇帝杨坚之所以开始大兴土木,其实就在于所有的基础设施大部分都还是秦汉所留。
从魏晋到南北朝,几百年下来,几乎没有留下什么值得称道的东西。
于是前隋时期基础工程纷纷上马,是中原历史上一个罕见的大建设时期,为后来的大唐盛世奠定了一定的基础。
比如说现在,大唐立国之后,从元贞五年开始,也渐渐搞起了基础设施建设,但因为前隋时搞的很好,所以大唐需要做的就是修修补补而已,不用像前隋那样另起炉灶。
所付出的人力物力也就没那么大了。
加之李破力主从各处虏获外人来进行各种建设,更是极大的节省了大唐花费。
其实说来说去,朝中不愿修缮旧长安不止是性价比的原因,还有旧长安的历史地位的原因在里面。
它毕竟是西汉旧都,沉甸甸的历史摆在那里,新城时日尚短,在这方面跟旧城无法相比,你把旧城修的太好,将大唐的都城置于何处?
而且两座城池离着这么近,难道还能当孪生兄弟来看不成?
…………
李破带着人先在城外转了一圈,旧长安的城墙已然斑驳无比,夏天的时候,估计许多地方都会爬满藤蔓,这对城墙的破坏是显而易见的。
….不过现在也没人在乎了,旧长安就像个年老的妇人,矗立在渭水之畔,静静的等待着属于它的落幕时刻。
…………
“这就是汉长安,你们新罗人应该知道的,中原汉朝的皇帝就定都于此,之后有几十个皇帝在这里居住过。
西汉末年曾经毁坏过一次,后来又被修了修,又用了几百年,你到来的时候,新的都城建造了也不过几十年而已……”
李破和金德曼并辔而行,李破简单的给金德曼介绍着这座长安故城的历史,其实他对此也不甚了了,不过给金德曼解说也足够了。
金德曼显得兴致很高,能与皇帝陛下出游,甚或是私下里说说话,是她这几个月来一直在期盼的事情。
绕着长安旧址观瞧的时候,她就不时的发出些惊叹之声。
也不是她装模作样,而是这座中原旧都就算破败了些,在她眼中也依旧是如此的雄伟,不是海外之人可以企及的。
八百多年前的中原人,就能建造出如此雄伟壮观的大城,对于外来人而言,类似于建筑奇观的效果。
后来人常将长安和罗马并称,实际上根本没有可比性,后来满是伪造痕迹的罗马城遗址,无论如何也不可能跟长安这种数十万人的大城相提并论?
“这么大的城池,怎么就会不用了呢?真是可惜啊。”
“人太多了,过于拥挤,这……就像老房子住着不方便了,自然要起新房,没什么东西能一成不变,中原的这些大城也是如此。
你路过洛阳的时候应该也看到了,那座城比长安还新呢,是如今中原最大的建筑群,比长安还要阔气几分。
旧的洛阳城你没见到,那也不小……杨坚父子留下了两座雄城,如今都归朕了,你说好笑不好笑。”
于是金德曼笑颜如花,她自然听不太明白李破话中所指,杨坚建了大兴城还情有可原,杨广建洛阳是为了什么呢?
后来的解释不一而足,其实最靠谱的就是儿子想要超越老子而已,没什么太多其他的原因。
杨广自小锦衣玉食,没有经历过挫折困苦,就像很多生性聪明的败家子一样,不懂创业之艰难,所以挥霍起来便不知节制,后来的很多富二代都是如此,不用多说什么。
这是李破日常操作,讥讽一番杨广,让自己开心一下。
说话间,一行人已经来到旧长安东城的清明门,进入城池的驰道依旧宽敞平坦,积雪也早被扫清。
京兆尹元朗携长安县县令等人迎在道旁,见到皇帝仪仗终于到了,冻的不轻的众人抽搭着鼻涕纷纷施礼拜见。
李破也不下马,只稍微示意道:“都平身吧,咱们入城再说。”
于是众人纷纷上马随行。
城墙的甬道是标准的八车道,和后来的八车道可不是一个概念,此时说的是能容八驾马车并排而行的驰道。
旧长安的御道和朱雀大街相彷,是宽敞到令人瞠目的二十二车道。
经过甬道眼前一下开阔了起来,鳞次栉比的街市景象出现在众人面前,没有房倒屋塌,污水横流的景象,只是就像蒙了一层灰尘,能够让人清晰的体会到其中的腐朽和陈旧。
北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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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雄 第1867章大事
大业十四年的开头儿,天下就热闹了起来。
河南的李密和王世充先就迫不及待的在巩县打了一仗,王世充被打的大败,率残兵万余归东都,龟缩于东都城内,再不敢出来了。
此时樊子盖已殁,东都大权,渐渐掌于王世充之手,群臣震惧,却又不得不靠着他来守卫东都,王世充跋扈之像渐显。
而自此一败,王世充加意经营东都,军政令喻,皆出军府,在东都的地位,和长安的李渊差不多了。
而李密看上去兵强马壮,实际上连年征战,将士已经十分疲惫,东都依旧好像触手可及,却就是岿然而立,让人无从下手。
败王世充后,李密挥兵三十万,进围东都。
就在李密乘胜想猛攻洛阳的时候,一件大事发生了。
这年头,还能称之为大事的,必定不会那么寻常。
隋帝杨广死了。
蝴蝶的翅膀,终于掀起了滔天风浪,产生了连锁反应。
李渊进入长安的时间提前了,消息扩散开来,江都骁果纷纷西归。
杨广身边的这些卫士,皆出于关西府兵,随杨广至江都后,先是受到了江南大族们的欢迎,可转眼间,大家就明白了过来。
这位帝王再非是当年拥兵数十万,平定江南的皇次子了,泥胎的菩萨,自身难保了都,于是,江都行宫的门厅迅速冷落了下来。
军卒衣食渐渐匮乏,杨广已无心顾及其他,终日在行宫中饮酒作乐,又有虞世基等人起居豪奢,贪墨粮草军需,更增骁果怨恨。
当听闻唐国公李渊挥兵入长安。平定关西的消息,众人思归,纷纷逃亡而去。
此时。统领骁果的宇文家的两个败家子也有些慌了,上面不断责问他们军卒溃散事。下面的将领们也不断在朝他们要粮。
这两个出身关西大阀宇文氏的兄弟,没多大的本事,此时却一咬牙,做出了一件天大的事情。
在花花公子宇文智及的鼓动之下,向来耳根子极软的宇文化及开始煽动骁果情绪,在大业十四年年关,率领近卫骁果攻入江都行宫。
此时已经肥胖如猪,身体也早已垮下来的杨广。连逃走都艰难万分了,只能眼睁睁的瞅着凶神恶煞的宇文兄弟闯进宫殿,将一根绳子套在了他的脖子上。
于是,杨广死了,死的时候,只有宇文兄弟在场,没人知道这位皇帝在生命的最后时刻,是保持着帝王的尊严,还是丑态百出……
反正,大业十四年年关刚过。大将军宇文述的两个儿子,缢杀杨广于殿上,又杀皇帝近臣虞世基等百余人。一下就成了这年头最大的一个造反头子,顺便给很多人除去了一块心病。
杨广死了,算是留下了万世骂名。
没办法,他确实是将一个强盛的帝国彻底带入了乱世,其实,只一条就能将他牢牢钉在历史的耻辱柱上。
….大业初年,大隋有五六千万人口,差不多已经恢复了汉时极盛时的人口数量,土地兼并情况也并不算严重。人们渐渐变得富裕,兵戈之锐利。也为诸朝之冠,疆域也是如此。
可到了杨广死的时候。天下人口已经回落到了两千多万,这消失的数千万人口,其中有一多半儿,都死在了大业年间各种工程当中。
滥用民力至此,隋亡是必然的结果。
其实到了大业八年的时候,即便没有之后的三征高句丽之战,天下也已经显出了乱象,三征辽东,其实不过是加速了这个过程而已。
而且,到了大业十四年,大隋也已经失去了一切能够失去的疆土。
这就是隋帝杨广留下的烂摊子,烽烟四起,遍地荒芜,到处都是废墟,到处都是尸骨。
在没有外敌侵入腹地的情形之下,所有的理由,在这样一个景象面前,都是苍白无力的……
…………………………
虞世基名声不太好,可他死的时候,却要有尊严的多了。
听闻骁果作乱,宇文兄弟率军杀进了行宫,虞世基已是感到死期已至,于是从容交代后事,并无多少慌乱,也许他早已经预料到了这一天的到来,所以才能如此从容不迫吧?
不管怎么说,乱军闯入虞世基府邸,乱刃齐下,将虞世基剁成肉泥。
据说,虞世基的儿孙家眷们,多数都和虞世基一样,从容赴死。
当然,不管传言如何,虞氏这一支血脉差不多算是断了。
宇文兄弟率军大掠江都,尊秦王杨浩为帝,随后裹挟江都群臣北返。
这件事,让东都的战事戛然而止。
身在幽州的李破接到消息的时候,差不多已经是三月间了。
他和其他人不太一样,没那么震惊,他只是觉得,这人终于死了,天下间应该有很多人高兴吧?反正他就觉着,这人早死早好,看看这天下,都让他弄成什么样子了。
就连他这样只想过点平安日子的人,都被逼着跑河北来打生打死了,你说说这还有没有天理?
所以杨广的死活,他不很关心。
可移民和运粮的速度,却加快了起来,因为他已经预感到,这个消息带给所有人的将是什么了。
战争,绝对是战争。
杨广死了,大家一下就可以将头顶上最后一块遮羞布扯下来了,相互征伐也将更加的肆无忌惮。
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而他既不想做虾米,也不想做小鱼,那就只能继续奔忙。
消息果然接二连三的来到他手里。
南边的窦建德直接称帝了,也不知他这个皇位能坐几天?
洛阳的王世充推出来个傀儡,改元皇泰,做曹操做的越来越上瘾。
李渊更好,直接弄了个禅让的戏码,自己做起了皇帝,国号唐,大唐建立了,而他面对的是薛举的疯狂攻击。
….纷乱的消息传到幽州,李破只感觉,这是很有历史见证感的一件事情,只是并不太好受,因为他也陷在了这乱纷纷的局面当中。
而大唐的诱惑力,对于他来说,好像又有点不够……
这种感觉很糟糕,杨广之死带来的些许愉悦感,顿时烟消云散。
四月间,整个幽州终于让他给差不多搬空了,历经一载,辛苦之处不必说,接连而至的战事以及天下格局的变化,让他倍感疲惫。
四月末,李破收拢部下,终于踏上了归程。
当他回头望向涿郡郡城旁边那如云般的皇帝行宫,他也不由叹息了一声……
此时,他也不知道自己做的到底对还是不对了,没有了幽州的粮草和百姓,这一下,河北就真的成为一个烂摊子了。
他又在其中扮演了一个什么样的角色呢?
这样的念头在他心中升起,转瞬间却让他本能的压了下去。
去他娘的幽州吧,如今他要想的是,代州三郡人口大增之下,今年旱情也已经过去,雁门的陈孝意,楼烦的苏亶,都已经开始为春耕奔忙不休。
熬过了艰难的大业十三年,到了十四年,代州三郡终于变得有些兴旺的模样了。
雁门,楼烦两郡的北部以及马邑的人们,都会以畜牧业为主,南端则是耕地,这一年,如果有所收获的话,代州三郡也就足可以称之为兵精粮足了。
而这,需要人们付出更多的努力和汗水。
作为代州三郡的掌控者,等待李破去做的事情,非常之多,比之前几年加起来还要多的多。
趁着在幽州这个冬天里闲暇的时光,李破对之后的事情,已经算是有了一个大概的规划。
在他看来,无非就是政治,军事,经济,文化几个方面而已。
文化其实谈不上,可也是他最为关心的一处,而这必然也是个长远功夫,现在言之过早。
李破记得有那么一句话,所有的兴盛和灭亡,皆源于制度。
李破觉着这句话说的非常有道理,而这也正是他回去代州,要做的第一件事,统一政令,律法。
天下这么乱,他在幽州的这个冬天里,想了不少,最终下了决心。
与其看着这乱糟糟的局面,不如先将代州经营一番再说。
而这需要人才以及时间,他不知道,别人会不会给他留出这样一个时间段来。
可要不去尝试,代州永远都是那个代州,受制于人不说,还要面对北方突厥,他已经受够了左右为难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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