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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扇孤阙歌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尘蔻

    他忽然收回了右手。

    那两道黑光也停了下来。

    于是畅通无阻的土蛇和那几个笼罩在黄沙之间的人影,也如饿急的财狼虎豹,疯狂地就冲了过来。

    然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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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仙妒花
    陈鹭捂着胸口,脚步有些晃还未朝前走上两步,其中一个心魔已发现了他,瞬间就和他斗在了一起。他面色有些发苦,可还是高声劝道:“白少主,趁现在还为时不晚速速停下,不然你也会被同化成心魔的!”又焦急地望着墓幺幺说道,“贵子,你别着急,我已通知了兄弟们,他们马上就能赶过来……”

    “你很吵。”

    白韫玉淡淡地说了一句。

    然后那个追杀陈鹭的心魔仰天一声长啸,更加狂暴而迅猛,身上再次狂猛地爆出黑光,那黑光的尽头像是个锁链一样从白韫玉四周勾出,仿佛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化力之源,处处压制着陈鹭。

    而初家闻讯赶来的两名高手,还没等踏入主厅,就被剩下那个心魔发现,一人斗上去两人却丝毫不落一分下乘。

    四周是一片慌乱。

    可白韫玉完全不在意,依然抱着墓幺幺静静地说:“我真的不在意,可我的心,还是很痛。”

    他将墓幺幺的手拽到了自己的胸口。

    她的表情在一瞬间,有些发怔。

    因为手心所触及的位置里,是一片沉闷的空白——死寂的,安静的,没有任何起伏的。

    白韫玉轻不可闻的叹息落在她的发梢,垂下的睫将他滇滇的墨眸划出几道不清不明的裂痕。“我并不瞒你,在遇见你之前我曾流连花丛,也算情种。可她们总是会有想要的东西,我记得有个小姑娘很喜欢风筝,于是我那时雇了隆国最顶级的风筝师傅,给她做了无数的风筝——我印象很深,其中有一个是珙玉浆液和乌金混合,拉成比头发丝还要细上不少的丝线,以其丝盘织风筝底布,做出来了怕是这世上最美的风筝也不为过。那时那小姑娘看见风筝,抱着我笑得绝色倾城。哦我想起来了,那小姑娘据说是曦国最美最高傲的女子。可是,在那个时候,她是那般的欢喜,欢喜的抱着我说一生一世恩爱白头。”

    “好一段风流韵事,需要我为你鼓掌吗”墓幺幺总算开了口,可言辞里并无一丝温情。

    “不——”白韫玉仿佛完全不介意她的这般表现,甚至还柔柔地笑了。“对于这些我根本无感的女人,我都可以为博她一笑不惜代价。那么我为了你,应该不惜一切倾尽所有,才对得起我这颗早早卖给你的心。”

    “墓幺幺啊。”

    他缓缓松开了她。

    世界依然很喧嚣。

    还有厮杀,还有血腥,还有恐怖,还有侮辱。

    然而他走到她的对面,缓缓撕下了身上破烂不堪的兜帽——露出一身,血红的,红彤彤地,像是鹤顶,又像是开



171、我的玉儿(一更)
    世上关于仙妒草的传说虽然很少,可却是每个人都耳熟能详的。神魔共生的年代,有个叫封的远古大神,育有一女名妁,其女诞时即可通天,可知七界众生千万事,更为惊人的是,在妁的体内,有七枚命元神魄。妁长成一旭时,隐瞒身份爱上一平凡少年。少年无名,一心只求证得大道。妁为情郎证道,每日偷偷供血与其啜饮,直至少年忽祈灵入体,然妁之精血乃天地韫灵所在,于是其刚化灵成功,数日之内便九化成仙,堪称人间第一人。

    然——

    少年发现妁之秘密,不但不感动,反而将其囚禁成药引,以供自己能窥得神之大道,妁伤心之下自剜心出自尽而死。直到这时,封才找到一直隐匿自己行踪的女儿。当见到女儿的尸体,封怒痛入魔,可那少年已偷走妁的心脏,利用她的神力隐匿了气息无迹可寻。封用秘术妄图让爱女起死回生无果,痛极之下使用诅杀,于是在妁的心脏上,开出了一朵花。

    藏匿心脏的少年,见到那朵花时,被其举世无双难以名状的美丽所震慑,被其独一无二的气息所惊叹,而到最后竟对这朵花狂生嫉妒之障孽,于是大道未尽,反滋生了于世最恐怖的怪物之一——心魔。心魔会吸收人所有的意志和积极的思想,给人带来无尽的绝望和痛苦。

    而最终已成九华仙的少年最后,竟活活嫉妒而死。

    他言:大道通天,难敌一花,生不足其光,死不比其影,何来九华

    虽然说仙妒花是只存在于传说中的东西,可这万古岁月里,妒杀九华仙这种功能未必是真,可仙妒花的真实面目,也在寥寥几次出现时被人记录在史册。比如说,在仙妒花出现的时候,无人可以避其光华,若其盛开,无人可避其光,必沉迷其中最后郁郁而死。若还未开,也足以让人久久失神,多则百日,少则半刻。然而还有一功用,那就是仙妒花有七瓣,每一瓣其上皆有——

    月灵。

    这种只存在于上估记载的上古神灵,是没有人见过,就连史册上的记载,也只是寥寥两字而已。

    可就是这两字,让多少人为之疯狂。

    因为月灵,可以让任何一个哪怕行将就木也好丁点资质都没有的凡人,引灵入体,成为修士。

    然而后来,史书上又一个事件改变了这个传说。千年之前,有一位大拿为没有丝毫资质的爱子找到了仙妒花,他悉心照料使其盛开结灵,并采用一种秘术避开了仙妒花的魅惑,摘取月灵喂食爱子。

    起初是有效的,爱子开骨化经,引灵入体。好景不长,第二天,爱子就再次沦为凡人。于是他继续摘取月灵喂爱子,直到喂到第七个。

    ——其子,爆体而亡。

    从此,关于仙妒花的狂热就逐渐淡出人们的视线。对于修士来说,仙妒花的功用远远小于它所带来的危机,对于凡人来说,更没有这个精力去寻找。于是这已是千万年,再也没有见过的神物。

    可未曾想。

    就连墓幺幺都没有想到。

    有朝一日,会在有生之年,见到仙妒花。

    此时的仙妒花很明显不过是个骨朵,还没有开放,每一瓣都显得那么瘦弱不堪。所以墓幺幺是第一个回过神来的——而此时,身边那些人,包括心魔,都仍然是沉醉在仙妒花的光影之间,失神无法自拔,浑然不知发生了什么一样呆立在原地。

    所以此时的世界。

    一下就静止了。

    仿佛时间都定格在了这个时刻,这个他单膝跪在地上,举起仙妒花的时刻。而他,不知缘由地,从始至终,都没有被仙妒花的光影所魅惑,始终是那般执着地望着她,笑意是那么的凉润。

    “你……”久久,墓幺幺说话了。“白少主贵为黄帝之子,韬光谷少主,怎能追随我一个普通凡人。”

    换做以前,她想——她家玉儿的表情一定会像平日里,不,比平日里更加甚许地,像是在她那日毫不犹豫转身就走时,余光瞥见的他,会是如同一只受伤的小猫,眼睛里全是瑟缩的伤心,连伤心和痛苦,都不敢表达的那种模样。

    可如今。

    他没有那样的表情。

    反而笑意更加盛烈,瞳影更加深暗,全是柔光缱缱的煞气。“幺幺。”

    他顿了一下。

    “我要娶你。”

    “那份你撕毁的契约,我已重新签了一份,来,你看看,满意不满意。我的乏兵隶写的不如你好看,于是,我只能重新拓了一份。”

    缓缓地,他扯开了胸前的衣襟。

    在那一瞬间,墓幺幺的视线,有些摇摇欲坠。

    多日之前,她还抚过那紧实细致的皮肤,还曾偎过那温存的体,她的玉儿那时,被她好生养的肤白嫩美,比女子还惶不多让。可如今,在她眼前的,那不是她可以憩下安宁的温巢。

    那是一座可怖的,乱葬岗。

    他满身横



172、幺幺(合并更)
    缓缓地,他张开嘴笑了笑,平静地像是尘封了万年的古迹。眉锋微微挑了一下,有些卷的睫跟着就颤了两下——一如既往地,像是玉儿惯有的习惯。

    “不愧是幺幺。”

    他笑眯眯地,“一下就看出来我的身份。”说完,他露出一个有些无聊的神态,“我死的时候啊——我想想。”

    “其实不痛。”

    他停了一下,有些嫌弃墓幺幺耳朵旁边的发丝有碍事,垂下眼细致地为她一丝丝地把发笼到了耳朵后面。

    然后凑到她的耳朵旁,没有气息,只有如同尖锐的铁钉钉入血肉的一字一顿,那般恶意,那般辛毒:“骗——你——的。”

    “痛啊,怎能不痛。”他又陡然调转了语调,从温柔到高亢,又到顽劣的打趣,眉眼间全是冰冰冷冷的笑意:“在我过第七府的时候,其实这个**就已经不行啦。那时候我,好吧,就是我——我就在等啊,等。从第一府的时候,我就看上他了。啧啧,年纪不大,心性精神力之强大,当世难见,可以说在千年之前,也是天才中的天才之辈。可是这小子精神力太过强悍,竟然同时修了数门心法,我是一直找不到机会啊,可惜啊可惜。”他摇头叹道,“于是我就一直跟着他,直到第七府。他道心虽坚,可老子我和族人都已经等了千年了越到后面,我的力量就越强大,他那点点修为,连给我塞牙缝都不够。”他露出一个轻蔑的表情来,“但是这个小子竟然还在抵抗!这给我气得呀……终于给我逮着个机会,于是我附体到他身上跟着他继续朝下闯。”

    说到这里。

    他又停了下来,忽然笑道:“直到到第九府的时候,有个叫天狐族的小家伙,送来了一个女人。”

    “一个我曾经在他的识府里见过无数次的女人。”

    “那就是你。”

    “不对,不是你,是一个用幻术修改过成你的面容的女人。”

    “在见到这个女人的时候,我就知道,我的机会来了。”

    “于是我花了好一番功夫,配合着天狐族那小子的幻术,总算把这小子给糊弄了。你还别说,时隔千年,这女色的滋味,啧啧……”

    “跑题了跑题了。”他又摆手道,“说说后来吧,后来,他已经不是我的对手了。为了抵抗我,他在身上用刀一笔笔拓着一个奇怪的契约书,一遍一遍又一遍……”

    “再后来,我看到他对着一个手帕喃喃自语。”

    “他说什么来着,我想想。”白韫玉忽然停了下来,站了起来伸了个懒腰,转过脸来,半侧着身子望她一眼,还是满脸笑意。“不如——你先亲我一口我告诉你呀”

    见到墓幺幺无动于衷,他有些失望地无趣神色,淡淡地说道:“毕竟,你不知道这个家伙有多么喜欢你。”

    “哦不对,这个家伙好像从来没有跟你说过这两个字吧对吧他好像从来没说过,他喜欢你。当然……”他也不扣上衣服,所以宽硕的红袍就随意地耷在肩上,随他回眸轻笑的姿态,邪气凛然。“他是没说过,可你呢你是不喜欢他呀。”

    “哎对了我刚才说到哪里了。”他说到一半,被袍袖遮住的手指只能露出一点点指在自己的胸口上,说道,“这个家伙对着一块手帕说,他怕是等不到娶你的那一天了。但是在那天,他就对自己发过毒誓,哪怕死哪怕走火入魔,也不能负你。”

    白韫玉又停了下来。

    望着墓幺幺,仿佛在思索什么一样突然说道:“对了幺幺,我也问你个问题吧。”

    “问一个他一直想问,却始终没有问的问题。”

    “……”墓幺幺依然沉默,静默,视线定定地看着他,不言不声。

    他耸了耸肩膀,说道:“你到底是谁呢墓幺幺。”

    “对呀,他知道你一定不是这个叫墓幺幺的女人。他说,他知道你心里住着另外一个人。他还说,幺幺你其实不是这么冷酷无情的人,说他总能在你的身上看到一个特别善良特别温柔的女子。他说,你背负着一些他不了解的过往,他不在意。但是他害怕,他如果负了你——你就再也回不去了。”

    “不行,有点乱。”白韫玉忽然拿手指敲了敲太阳穴,好似有些头疼。“我想想他那天说的原话哦——”

    “你说。”墓幺幺好久没有说话了。

    他这才笑着抬头看她,目光宁宁静静地,可嘴角上扬的弧度是那么的邪佞森然:“他说——想想我这一生,一直都是在为我父亲活着。既他已成尊,我父亲已经得到了他毕生所求,父恩已偿。不再作为黄帝之子活着,我实在不知道这世界有什么意义,对我来说,生死之间的界限太过模糊。可我遇见了幺幺……”

    “我不能负了她,我死不过一死。可要负了她,那个真正的她,一定会死。然后就再也看不到有朝一日,幺幺会真正的为我笑上一次。”

    白韫玉说话很缓很慢,仿佛生怕墓幺幺听不清楚一样,每一个字都恶意地加重了语气和音量,说到这里,他又顿了一下,似乎在端详着她的反应,见她依然无动于衷古井无波,有些失望,又有些更加恶劣的捉弄神色:

    “他说——你不会知道我家幺幺,笑起来有多么多么的美。”

    “所以,我同意你的要求。但是,你一定要答应我,闯过十一府,拿到仙妒花送给墓幺幺,把她救出来,誓死追随,永生不离!”

    “吃,了,我,吧。”

    最



173、曾叹花时君未回(一更)
    曾叹花时君未回。

    她的玉儿,终于还是没有回来。

    旧时光凝聚成欢快的剪影,在一瞬间滔天不知的情绪里,残忍地将面前那个不羁邪气的男人最后的温存,剥夺的只息不剩。

    他有玉儿的容貌。

    有玉儿的神态。

    甚至望向她时,隐匿的腼腆和羞涩,都是一模一样的。

    他拿起那仙妒花,缓缓地放在了她的手上,像是看一个垃圾般没有任何情绪,细致地将她的手指一根根地握紧。

    末了掀起眼来朝她轻笑,眉眼弯弯地,眼眶里水润润地,还像是当初那般如小兽一样的眼神。

    可……

    “收好了,这可是他一条命换来的。”

    ……

    仙妒花的光芒被她的手紧紧地攥去,所以在场的众人也都渐渐恢复了清明。

    世界在惊愕的瞬间,又恢复了震惊和清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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