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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楼春临

时间:2023-05-27  来源:  作者:渐渐之石
这其中唯一的突破点,就是改变他们游牧的传统。格达木宫已建立起来,想来你在京城,也收到了消息。虽原因并非谣言所传的那样,但它的建立,仍是我所喜闻乐见的。
只是如今赫戎仍然只在冬天居住于格达木宫,其余三季的行踪,仍不可寻。因此我不想将希望都寄托在一条路上。摸清草原上的地形,是我要做的双重保险。一如当年的韩靖大将军,他能多次取得对北延的大胜,最重要的便是他年轻时曾经在草原上潜伏了多年,用这些年的时间,彻彻底底摸清了这片草原的每一寸土地。韩家军百战百胜,因此而始。
哥哥,我已经拿到了韩将军当年残存的一些地图,并将这部分不完整的地图托人转交给了甫之。而在接下来的时间里,我会尽力去补全它。而这件事,我也已让仇隐早就在做。
同时有一事,北延已打算从韩靖大将军的往事下手,以曾劝降他为名,挑拨甫之与哥哥的关系,哥哥千万、千万小心。
又及:听闻哥哥的样貌十分肖母,那哥哥可曾知道,俞家是否在十年以前,曾有女眷嫁给边境的将领?我在边境遇到了一个有几分肖似哥哥的小孩儿,看他小小年纪便有大气派,原本的出身应当不凡。只是他的父亲已因韩将军之故过世,因此我不好过多探听他的过去。如果没有,或许是我多想了,哥哥无须介怀。
安好,勿念。
于昭武二年初春
玉疏恍惚了片刻,才在信件末尾落下“昭武二年”四字。一时觉得有点陌生,可是又有些说不上的骄傲与酸慰,似乎与有荣焉,又似乎渐行渐远。
昭武,是楼临的年号。
——————————《玉楼春临》仅发于,books656934——————————
今天第二更。
另:现在的时间线已经是哥哥登基的第三年,但老皇帝死的第一年不能改元,也就是哥哥登基的第一年仍属于弘昌二十六年,登基的第二年才开始改元,算作昭武元年。所以现在的时间线是昭武二年。





玉楼春临 所谓
一个寻常的午间。
汗王不在,次妃照常要午睡的,在寝殿伺候的婢女们也都染了些春困,坐在檐下,呵欠一个接一个。
过了一会儿,大约次妃是入睡了,她贴身伺候的衔霜轻悄悄退出来,笑吟吟道:“次妃暂时不会醒,姑娘们去用午膳罢,纵叫人了,这里有我伺候呢。”
北延的规矩没那么大,婢女们心思也粗些,何况次妃日常也只要衔霜伺候,闻言就真站起来,笑嘻嘻告退去吃饭了,只剩下衔霜安然守在门口,见人都去了,才轻轻咳嗽了一声。
玉疏这才睁开眼,神色清明,无半分睡意,望着殿内许久不见的男人。
仇隐做个普通北延男人打扮,怀中抱着一柄长剑,一向波澜不惊的脸上,都因这几年的奔波,染上了一些风霜。
仇隐单膝跪地,“殿下,臣无能,如今还只有十之五六。”
玉疏示意他起来,“北延这样大,你又人生地不熟,还要小心隐藏行迹,警惕人知道,这三年来你无时无刻不在外头奔波,再说这种话,是觉得我这几年过得太富贵了么?”
她故意板起了脸,仇隐向来又口拙,只能艰难道:“殿下……”
玉疏笑了笑,取出一张纸递给了仇隐。
仇隐望了她一眼,才展开了这张纸,才摊开看了一个角,他的心就剧烈跳动起来:“这是……”
仇隐一目十行看完,才紧紧握着手中那份残缺的地图,“有这份东西,那臣便能绘出完整的一份北延地图了。”
“殿下,此物您究竟从哪儿得来?”
玉疏道:“白羽所给。”她迟疑了下,才问:“仇隐,这几年你一直在教白羽功夫,别告诉我,你没发觉他有几分像……”那个名字在她唇边绕了几圈,玉疏只觉口齿缠绵,怎么也说不出那名字来。
仇隐明显知道她在说什么,沉吟道:“以前从未听说过,或许不过巧合。毕竟……”
“也不过两三分相似而已。”
“也许……真是我多想了。”玉疏摸了摸无名指上的戒指,将这疑虑暂时抛开,把一封信递给了仇隐,“赫戎与阿日斯兰想使离间计,因此此信,要从速、从快。”
仇隐抬起头,把信和地图一起攥在手中。
轻飘飘的两张纸,他却觉得重逾千斤。
他第一次没有在她跟前垂下头颅,而且直视着她,目光雪亮。
“殿下,我这几年一直在北延和大楚之间游走,所有人——包括大楚的所有人,都轻贱你、鄙薄你、唾骂你,你也觉得无所谓吗?”
原本栖息在架子上的苍鹰低鸣一声,长翼振翅而起,在帐子上方掀起漱漱的风声,它飞到玉疏肩上,丰密的毛羽在她脸上落下细碎的光影,以至于仇隐一时都无法看清她的表情。
许久以后他才听到她清静如雪的声音。一时泠泠,一时淡淡。
“无所谓。”
玉疏笑一笑,“因为我也并非是为了他们,我只是在为我自己罢了,他们不过恰好和我的目的一致罢了,恰如你、我、白羽的目的正好想通一样。所以感激也好、不感激也罢,皆与我无关。”
仇隐长长呼出一口气,“臣明白了。”
“殿下,臣此次来见你,还有一事要报。”
玉疏看他忽而肃然的表情,心中咯噔一下。
“殿下这封信,或许发晚了。”
“有人弹劾先韩大将军通敌卖国,与北延里应外合,并拿出了韩大将军与北延来往的信件。”
“陛下的旨意已到凉城,宣小韩将军进京自辩。”
——————————《玉楼春临》仅发于,books656934——————————
关于大祭师的bug,前文已经改过来了。昭宁这个bug是我手误了,不过这个是收费章,所以内文无法更改了,幸好只出现了一次,所以这边就一起说下,哥哥的年号是昭武没错。谢谢认真看文给我捉虫的小天使~




玉楼春临 娠成
玉疏两个月未曾来癸水时,不用衔霜提醒,她自己也察觉到了不对。
每月那几天拜药所赐,她多半疼得死去活来,可是这疼痛,却已许久未尝了。
她看着镜中人苍白的脸,静静问:“霜姐姐,我上一次的小日子,是什么时候?”
衔霜拿着小玉梳的手顿在她发间。
“殿下,已是两月之前了。”许久之后,衔霜才长叹道。“这一月来,我冷眼望着,殿下愈发懒怠困倦,神思不属,实在……”她没忍心将“有孕”二字说出口。
“不可能……”玉疏几乎是下意识想尖叫出声,她攥紧手指,指甲陷进肉里,疼痛让理智回笼,精神上却更如被刀割,“不过几天而已,我不信……我不信会这样巧!”
“这种孽种……这种孽种!”她恨意全含在齿间,咬得牙根都发麻,可是外头守着一圈北延婢女,玉梳连哭声都不敢漏出一点,将脸埋在衔霜手上,泪水沾湿了她的掌心。
玉疏全身都在抖,跟只小兽似的无声呜咽着,削薄的肩膀瘦得厉害,衔霜不忍再看,将一块温热的帕子覆在玉疏脸上,“殿下……或许、或许并非咱们想的那样。”
玉疏知道此时眼泪无用,她很想像往常想哥哥一样,略哭一哭就止了泪,只是这次却茫茫如海上孤舟,忽然从天降了块巨石下来,将她所有的筹谋、勇气、坚持都砸进深海里,再也浮不上来。海水无尽,孤舟沉没,她如溺水之人,挣扎全然无用,气息即将奄奄。
然后玉疏摸到了手上那枚戒指,坚硬的戒面让她似乎终于找到了依靠,白玉触手生温,她止了泪。
“如果是真的……我要怎么办呢?”玉疏喃喃道,“难道要生出第二个阿日斯兰或者青娘?要么从小受人欺辱,要么终生不得自由?更何况将来、将来……”
将来她……
是一定要回去的啊。
衔霜见她实在神思恍惚,章法全无,只得又绞了帕子替她净了面,将泪痕全擦了个干干净净,才捧着她的脸,郑重道:“殿下,不管真假,你不能再这个样子了。”衔霜指了指外头那些北延婢女,压低了声音道:“青娘这几年一直跟着北延族中的大祭师学艺,我听说他们的大祭师是精通医术的,或许青娘也学了一二?殿下先去找她商量一二,说不定根本便不是,殿下白伤了这半日的心?”
玉疏茫然看了她一眼,见她眼神坚定,脸色平宁,闻言也渐渐平静下来,上了妆换了衣裳,才扬声道:“月初照例要给阏氏请安的,衔霜同我过去。”
外头的婢女听了,又去准备轿马等出行之物,浩浩荡荡拥着玉疏过去了。
青娘也才晨妆罢,当着诸人的面,二人叙了一回闲话。
一盏茶毕,又有人送上早膳来,青娘方道:“次妃想必也还未用?便和我一处罢。”言毕便有她的侍女伶俐地添上筷子碗来,又笑着拉了伺候的老嬷嬷和跟着玉疏来的婢女下去,“嬷嬷和姑娘们只管去歇着,这里有我们伺候。”
等里头只剩青娘、玉疏并二人的心腹侍女,青娘才饮了一口温热的牛乳杏仁茶,笑叹道:“要清清静静的说会儿话,真是不容易!”谁让她和玉疏在明面上的关系,不过平平呢。
青娘想了想又道:“只是总比刚来的那两年好,那两年才是行动之间便有人知道,一个字都逃不过人的耳朵去!”她望着玉疏始终有些滞涩的脸,“怎么了?这么急哄哄的过来,我就猜你必定有要紧事。”
玉疏咬着牙,低不可闻地道:“我可能……可能……”她将手覆在小腹上,终究没说出来。
青娘望着她的手,手端着杯盏愣在半空,好半天才反应道:“不可能,那药你明明……”说到一半又回过神来,“只有我尚未到格达木宫那几天……”
玉疏无声点了点头。
杯盏在桌上敲击出沉闷的一声响,青娘长长叹息一阵,目中全是怜悯,搭上玉疏的手腕,“我同大祭师学了些医术,虽只是些皮毛,但用来摸摸孕息,还算够了。”
青娘摸着玉疏的脉,沉吟了片刻,才在玉疏耳边说了句话。
玉疏垂下了眼,一点头。
青娘道:“我手里有老巫医想要的东西,现在……该拿来用了。”
玉疏微微沉思,“北延族中只在大祭师手上的神药配方?”
青娘安然一笑。




玉楼春临 出鞘
玉疏与青娘犹自说笑,北延前廷已为要不要出兵争破了头。
赞成出兵的便说:“还是三年前跑了一趟,如今粮米也吃完了,金银也花光了,靠每年他们送来的那点东西,够用个屁!索性再去抢他一场,入了城什么金银宝贝,美酒美人,不都是任挑?”
不赞成的便说:“如今既修了宫殿立了国,就要把早年的习性改一改,哪里还能这里有吃的就去刨一口,那里有水源就赶着牛羊过去呢?看着不像!”
这话说起来就如一桶水泼进了热油锅里,赞成出兵的唾道:“我呸!什么好东西不学,学楚人的做派!他们现在被打得摇尾乞怜,跟他们学?既说起修宫殿的事,不为那狐狸精修这宫,银子能淌水似的花出去?用得着将士们再豁出命去抢银子?”说完又反应过来,这话是连着赫戎一起骂了。
他偷偷觑了赫戎一眼,见他脸上无甚表情,但想到赫戎素日之威,哪怕他对修格达木宫多有不满,此时也不敢再说,忙岔开话道:“韩甫之那黄毛小儿还有几分本事,这几年将凉城守得铁桶似的。谁知道小皇帝自毁长城,竟把他召回京去了,如今凉城空虚得很,这样的千载良机,汗王岂能错过?!”
阿日斯兰微微一笑,“说起来倒是和楚地的人签了个狗屁盟约,要是咱们先毁约,恐怕他们以后不肯送岁贡了。”
方才说话的莽将听了这话,知道有门,便笑道:“左相向来最足智多谋的,怎么这会儿傻了?咱们扮作边境流窜的悍匪过去,他们如何知道是咱们呢?这一去也并不真为抢银子,将韩甫之留在凉城那些军备、刀枪、粮草、防御的工程,能带走的便带走,不能带走的就地砸了,以后咱们再去,岂不如入无人之境?哪怕他还能回来,也要再担一重罪!”
阿日斯兰听了,似笑非笑道:“呼日格,你还说别人学了楚地的做派,你自己竟还会这一石二鸟之计呢。城也叫你破了,人也叫你弄没了。”又转头对赫戎道:“汗王以为可行?”
赫戎倒一直未说话,只是静静听着,反倒把阿日斯兰显了出来,见他问,方点了点头,只道:“可。主将呢?”
阿日斯兰因道:“臣弟愿去!再将呼日格派给我,必让王兄满意!”自从白羽异军突起之后,他在赫戎跟前可说倍受冷落,如今只希望漂漂亮亮赢了此役,好在赫戎这里挣一个大脸面。
他太急于想立功了,以至于忽略了许多事。他这样热血请战,赫戎面色却淡淡的,只道:“你是左相,哪有这等小战都要你出马的?再说战事凶险,你若有了三长两短,叫本汗再到哪里去找第二个这么能干的?”
赫戎这话听起来全是关心,阿日斯兰却心中一凉,原本热血沸腾的脑子,也暂时止息了下来。
以前赫戎也常这么关照他的,阿日斯兰勉强这么劝慰自己。
只是下一刻,他就听见赫戎道:“此役不过让我北延儿郎练练身手,怕你们悠闲日子过了三年,骨头都软了!这样罢,点一千人,呼日格主将,本汗身边还有个小孩儿,名叫白羽,力气大得很,让他做个副将,给呼日格拉拉弓罢!”
——————————《玉楼春临》仅发于,books656934——————————
更了两章
这几天出了些事,解决了。
谢谢大家的爱意。
今天起恢复更新。么




玉楼春临 念奴娇(微h)
赫戎晚间因和玉疏说了此事,玉疏诧异道:“白羽才十三岁,便要上战场了么?”
赫戎不甚在意地摆了摆手,笑道:“北延族中,十三岁可不是小毛孩,已能成婚了。遇到敌人打来时,管他几岁,能拿动刀枪的,都要上阵迎敌,更何况不过让他去做个副将,且出不了大事。”
因涉军政,他并不打算深谈此事,把她按在膝上,另一只手一直在她裙下作怪,小小一颗花核被他捏在手中,一时轻一时重,玉疏被他弄得直哭,腿根打摆子似的,抖得厉害,过了会儿又长长嘤咛一声,眼神蒙蒙如雾,茫然盯着虚空中某一点,才颓然倒在他怀里,伏在他肩上呜咽不止。
赫戎手上的动作缓下来,用指腹摩挲过那颗嫰芯子,让她在余韵里都下意识细细地抖,才咬着她的耳朵问:“这样好不好?”
“呜……”玉疏神思恍惚,话都说不了,一开口就是一串啼哭声。
他似乎还觉得不够,又提着她的腰,轻而易举将她抱了起来,又让她跪趴在榻上。
赫戎在她身后轻松分开了她的腿,见腿心两瓣儿嫩肉已张合着要吞东西,原本紧闭的穴口开了条缝,从这一线天里逐渐露出里头水光潋滟的盛景来,他笑了笑,抵了根手指进去。
手指进来的太突然,玉疏的喘息都乍然止了下,等反应过来就喘得更厉害了。
“那药果然不错,如今可算有些水了?”赫戎手指进了大半,还在里头拨动着,啧啧的水声传来,玉疏脸上一阵又一阵的红,全身烧得厉害。又听赫戎调笑道:“小白眼狼,自己不先丢一次,就死活不让别人爽快,这点手上功夫都是在你身上练出来的。”他是个好猛干的性子,以前从不管这些,只是怀中这一个,不做足了前戏,就得每次都用药,是以他也练了些水磨功夫。
玉疏脸趴在枕上,被他掐着腰用手指入着穴,连动都动不了,这姿势她十足的不喜欢,本来他那驴物就进得深,换成这样后入,每次赫戎弄进来时,她甚至觉得肚子都会被插破。可他喜欢得很,无论她怎么哭,十次中倒有五六次要让她像只小母狗似的趴着,他从后面提着她的腰,发狠挞伐之间,连卵蛋都想顶进来。
赫戎倒知道她不喜欢这动作,只是这小狐狸惯口是心非的,不发狠用点力气,她就尝不出味儿来,往往得给她操开了、弄哭了,他心里的瘾也解了,她那股子浪劲也给逼出来了,全身都会泛出一层粉,羞耻也丢了,让她叫什么都肯叫,穴里泄了潮之后,会箍得他几乎忍不住,立时就要射给她——赫戎几乎只是想想,下身都硬得发痛,手指退了出来,就要上阵时,就听玉疏颤颤叫了声“不要”。
赫戎挑眉,正不打算理,玉疏又细弱的补了一句:“今日不行……”
“若是……”玉疏竭力克制住心头那股难受劲,在他忍耐的极限上,低低道:“若是咱们的孩子,也得十来岁便这么辛苦么?”
赫戎原本是懒懒坐着的,听她忽然这么来了一句,不由立即坐正了,目光凝在她身上,犹带着些不能置信,“咱们的……孩子?”
他的手落在玉疏平坦的小腹上:“这里有了咱们的孩子?”
玉疏咬着唇,不大确定地点了点头,“还不知道,有两月没来小日子了,得请巫医来看看。”
“我的乖乖,怎不早说?”赫戎将她抱起来,又高声吩咐人去请巫医,又反应过来方才玉疏的话,便道:“若是咱们的孩子,自然无须如此辛苦。只是弓马骑射也决不能懈怠,因为他会继承我的一切,是北延未来的王。”说完又是一阵畅快大笑。
玉疏脸色还带着方才未褪去的红,看起来似乎十足娇羞,“巫医还没看过,或许并不是有孕呢。再说……”她嗔他一眼,“若是个女孩儿,你也要教她弓马骑射?”
赫戎笑道:“那又有何不可?咱们的女孩儿,必然是天之骄女。若是生得像母亲……”他沉吟了下,摸了摸她幼嫩的脸,“那更要勤学骑射了,不然长大了可怎么得了!”
他这样神采飞扬,玉疏只是笑着垂下眼镜,长睫在眼下投下细碎光影。许久她轻轻应了声:“嗯。”似乎真是一对好夫妻,在爱语呢喃着将来的孩子。
一时巫医到了,赫戎已兴兴头头让他免了礼,“别的都不管,你只管先来给次妃看看。”
巫医细细诊治了半日,先看了玉疏一眼,方喜气洋洋站起来,对赫戎道:“恭喜汗王、次妃已有两月身孕了。”
赫戎大喜,他这个年纪方得一子,顾不得外人在场,抱着玉疏便转了几圈,连说了几声“好、好、好!”一时又叫人看赏,又叫人预备孕妇吃喝穿用的东西,连产房都吩咐下去了,把满宫的人都折腾了个人仰马翻。
玉疏被他晃得头晕,捶了他一把,方叫赫戎喜色收了些,将玉疏轻轻放回榻上,问巫医:“次妃这一胎,我便交给你了,出了任何事,我唯你是问。”
巫医微不可闻地僵了僵,才道:“次妃身子本就娇弱,前两年又伤了元气,因此得好生养着,我于妇科上也并非十分精通。”他顿了顿方道:“汗王也知道,楚地女子不比咱们北延女子身强体健,当年阏氏之母生阏氏时,便生得十分困难,还是大祭师出的手,方保住了她的性命。莫若请大祭师过来,一同斟酌药方。”
他这话实在不吉利,赫戎听了几乎就要发怒,只是他所言非虚,赫戎忍下怒气,想了想方说:“大祭师最近听说已寿数无多,只怕有心无力了。”
巫医忙道:“既然如此,请汗王让我每日上午去探望大祭师,向他讨教一二。”
赫戎登上汗位后,为了限制神权,定下了多重政令来架空大祭师。在大祭师常年闭关之后,更是以闭关之名,下令除了神女以外,族中其他人不得打扰大祭师。是以巫医要特地请令,方能去见。
赫戎望了眼玉疏。
玉疏倚着软枕,手搭在小腹上,鬓发散乱,眼眸半阖,愈发显得身量纤细,娇弱不堪。
赫戎一时沉吟,终于还是点了点头。




玉楼春临 神祗
玉疏没想到那么快就能见到这位传说中的大祭师。
她早上犹未起床,鬓发松散之间便被人挑起了帐子,衔霜拦都没拦住,其他北延婢女想拦都不敢拦,只敢站在门口,连屋子都不敢进。
玉疏睡眼惺忪,朦朦胧胧见一个人在床边,白衣鹤发,目光如雪。
室内明明温暖如春,玉疏却无端打了个寒颤,醒了。
“不过如此。”那人轻飘飘说了一句,面无表情,声音如冰。
玉疏倒没被激怒,问:“大祭师?”虽是疑问的口吻,语气却分明肯定。“大祭师比我想象的,要年轻许多。”她原以为是个垂垂老矣的暮年男人,但眼前人不过四五十岁上下,如银鹤发映照着他冰雪一样的面容,像尊神祗。只是他眉间青黑,说话的声气也十分不足,人也坐在轮椅上,极瘦,手背青筋纵横。
“难为这么平庸的我,还让大祭师病中也赶过来看了。”玉疏笑了笑,她并不是能做小伏低的性子,何况她虽有求于他,但他同样有求于她!端出这副样子来,又是给谁看!
大祭师只道:“赫戎的眼光,不如他父汗多矣!”
他这种目无下尘的样子倒叫玉疏笑得更深,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道:“谁让他父汗的眼光,和大祭师的是一样的呢?”
大祭师意味深长扫她一眼,亦低声道:“青娘倒是什么都肯告诉你,连她母亲当年的事都让你知道了。”
玉疏笑道:“若非如此,大祭师怎肯和我合作呢?”
“我至多只能再撑两月,或许还不到。”他讥诮地道:“次妃可要加快速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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