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楼春临
时间:2023-05-27 来源: 作者:渐渐之石
玉疏一笑,“那我便提前恭喜青娘了。”
大祭师虽已选好继承人,但不过黄口小儿罢了,如何能与在权术中经营了一辈子的大祭师相比,新祭师想出头,定要仰仗青娘的。大祭师德高望重,新祭师却无此资历,届时她的威望,必能再进一步。
“至多三月,等大祭师过世之后……咱们的计划,便能更进一步了。”青娘面色淡淡的,丝毫看不出她在谈论生死之事,“你让仇隐找的东西,如今找到了么?”
“草原太大了,而且还要隐秘行事,不能为人察觉,仇隐又不占地利,因此进度慢得很。只希望……能赶上咱们最后的计划。”
“这事急不得,待大祭师过世之后,不必再受他掣肘,我也会一并寻访对草原地形相熟之人。”青娘问:“白羽之事,赫戎没有疑到你身上罢?”
玉疏摇了摇头,“当年战败之时,俘虏来的楚人奴隶太多,这几年陆续死伤的也不少,白羽顶了个缺。再者,白羽本来也并不在当年我带过来的陪嫁宫人之列。”
“他在元日大出风头之后,赫戎还算肯提拔他,将他带在身边做了个侍卫。几乎所有人都说,他会是下一个左相。”青娘笑,“阿日斯兰都快气疯了。因为白羽的横空出世,和他当年太像。”
玉疏静静望着远处白羽模糊的轮廓,有些魂不守舍,闻言只道:“看来让白羽冒险走的这一步,并没有走错。与其让他一步步从底下熬上来,才能走到赫戎面前,不如让他一鸣惊人、一步登天。”
青娘道:“赫戎太自负,所以一直偏爱那些有反骨的人。无论是你目前应对他的态度,还是白羽现在身上那种张狂,都把握得挺好。”
“我总觉得……赫戎是知道的。知道我并非像表面上那么柔顺。”
“知道才好。若一味柔顺了,反倒才叫他起疑呢。”青娘探过头来,望着玉疏,“目前都在我们的计划中,那么玉疏因何不开心呢?”
她的目光明澄,让玉疏下意识摇头道:“我并没有不开心,我只是……”只是感觉很复杂。白羽如今跟在赫戎身边,每日看着他那张和楼临有三分肖似的脸,总让她心神难定,许多掩藏的思慕、委屈、痛苦,都从心底深处一层层翻搅上来,让她日复一日地透不过气来。
玉疏知道,如果看不见那张脸,她会好受些。但让白羽呆在赫戎身边,逐渐取得他的信任,是她们谋划了许久的计划,她无法因为这种私人情感上的动摇,便完全舍弃掉这千载良机。
只是因为涉及楼临,这话不好对青娘明言,她一时语塞,青娘却误会了,问她:“玉疏可是在为利用白羽愧疚么?正如当年唱汉宫秋的那个戏班子一样?”
玉疏一愣,过了片刻才开口道:“做便是做了,愧疚也无用。如果咱们最终的目的达到了,才不枉……不枉他们白死这一场。”
当年从知道阿日斯兰安排了婢女监视她开始,她和青娘便开始做这场戏,让阿日斯兰以为她与大楚通信,再从帐子里搜出汉宫秋的戏文,再到请凉城的戏班子来北延唱戏,皆在计划之中。通过仇隐与这戏班子完成的交易,若刺杀成了最好,若刺杀不成,他们也将尽全力让她获得赫戎的信任。
凉城最有名的戏班子,其实最终的目的是为了刺杀赫戎,这消息,还是白羽透给她们的。
玉疏喃喃道:“白羽……到底是何人呢?”
她正在神思,垂着头盯着地面,楼临和白羽的脸依次走马般浮现,让她心神大乱,以至于完全没瞧见不远处一只锋利箭矢流星般划来,正冲着她的方向!
玉楼春临 恩薄
那箭矢来得又急又凶,以至于玉疏耳边只能听得萧萧风声破空而来,身体却像僵住了似的,完全躲闪不开,青娘待要来挡,又已迟了一步!
箭矢已离玉疏不到半臂之遥!
苍鹰尖利地鸣叫一声,从玉疏肩膀上直扑而来。只是距离太短,它将近一人长的双翅未能全部打开,只能猛然朝箭矢撞过去!
箭矢擦过坚硬的翅骨,力道立失,轻飘飘卸了攻防,掉了下去。苍鹰却也随即长鸣一声,半边翅膀渗出血来,勉强栖息在地,等再看到第二只箭跟着射过来时,鸣声顿时如呕血般惨烈起来,试着再扑腾着翅膀,却反而狼狈的跌落下去。
这第二箭来得比刚刚更凶猛,似乎完全是要置她于死地。玉疏瞳仁骤缩,千钧一发之下,另一只白色羽箭简直如神兵天降,裹挟着雷霆之力,从旁击中了先前那只箭的箭杆!
玉疏只闻“哐当”一声,铁质的箭头钉入乌黑的箭杆里,两只箭随意坠落到地上,仿佛刚刚的生死存亡之际不过幻觉而已。
她咬紧牙关,往前望去,就见阿日斯兰一脸惋惜,白羽落在他三步之外,抱着一柄大弓,神色无波无澜。
阿日斯兰看也不看玉疏,用马鞭指着白羽,“喂,奴隶,你怎么敢打落我的箭?”
白羽正眼都没看他,薄唇中吐出三个字:
“窝囊废。”
阿日斯兰暴怒,一鞭子往白羽身上抽过来,用了十成十的力气!若这鞭真打到白羽身上,只怕他会被鞭成两半!
白羽却混不在意,也不知他怎么动的,抬手一抓,不费吹灰之力,就把那气势汹汹的鞭子抓在了手中。
“你这下贱的奴隶!”阿日斯兰完全被点燃了怒气,“立刻放开,留你一条性命!”
白羽冷冷笑了一声,任阿日斯兰几番拉扯,鞭子也在他手中纹丝未动。他眼神中全是鄙薄,让他整个人看起来如刀锋般锐利,“就凭你?”他似乎像听到了天大的笑话,手上一个发力,竟生生将鞭子从阿日斯兰手上扯了过来!
他握住马鞭,在地上猛然一抽!他是天生的神力,此时又是全力一击,这一鞭如狂风卷野,沉闷的雷霆之声传出数里远,枯黄的草木立即被他鞭出一道深深的印记,甚至鞭入了泥土中,显现出笔直深邃的泥辙,“凭你也能取我性命?”
“呵。”白羽神色张狂至极,“你那点心思北延上下谁不知道,谁知你胆子这样小,也不过是个只会朝女人射箭的窝囊废罢了!”
青娘扑哧笑了出来。
阿日斯兰气得七窍生烟,震怒之下竟未留意玉疏已朝他走过来,待他发现的时候,玉疏已站在他左手侧,正静静望着他。
她目光太过冷静锋利,以至于阿日斯兰嗤笑道:“怎么,终于不装你那副柔弱美人样了吗?”
“是。”玉疏竟还笑了笑。
“我从不是什么柔弱美人。”她盯着阿日斯兰讥诮的眼睛,下巴倨傲地抬起来,目光如刀,“请你记住这一点。”
话音刚落,阿日斯兰只觉一阵剧痛,他错愕地低下头,发现左手手臂血流如注,鲜红的血喷溅在玉疏洁白的面容和衣裳上,让她看起来冶艳如夜魅女妖。
“第二次了。请左相别当白眼狼,记住我为何差点废了一只左手之后,竟还拿箭指着我的第二次。”
玉疏从容收回了刀。
乌沉沉的刀身毫不起眼,但只要见过它的人,就绝不会忘记它有多么锋利而可怖。
那是赫戎佩戴了二十余年的腰刀,陪着他多少次在战场上出生入死,是赫戎最珍惜的爱物之一。
此刻竟在玉疏手上。
阿日斯兰瞳孔猛缩。
他们这边动静太大,本来一直在远处的赫戎留意了一眼,便驱马过来了。
白羽将阿日斯兰的马鞭嫌弃地扔在地上,一身反骨,桀骜不驯,“汗王,我开始觉得,获得你的青眼,也并非是什么值得高兴的事。因为上一个——就是这位传说中的左相大人。”他随手指了指阿日斯兰,“看起来真是窝囊得厉害。”
赫戎居高临下地望着阿日斯兰鲜血淋漓的左手,“阿日斯兰,我记得我警告过你,不要打次妃的主意。”他目光瞥过地上的那些箭矢,“不止一次。”
“王兄……”阿日斯兰面色有些失血的惨白,刚想说些什么又被赫戎打断了。
“你受伤了,该好好将养,暂时歇息一个月,开春前不用出来了。”
“王兄要为了这两个大楚的贱人贬斥我吗?”阿日斯兰不可思议道,“只有我……只有我是……”
“够了。”赫戎面色沉沉的,带着些看透一切的淡漠,“阿日斯兰,我信任你,是因为你过去十余年一直将事情做得很好,从不让冲动决定你的理智。但这几年……你变成什么样子了,你心里清楚。你若再将私人情感凌驾在一切之上,而不将我的话放在眼里,那我也不能再保你了。”
阿日斯兰如坠冰窟。
他知道……
他的王兄……
果然从头到尾都知道他的心思……
“是。”最终他只能垂下头,捂着血痕斑斑的左手,艰难地应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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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更来了。
玉楼春临 探线
赫戎面色淡淡,直接弯腰搂了玉疏上马,便一路疾奔而行。等回了寝殿,他才将玉疏放下来,似笑非笑道:“我的小乌兰果然是有利爪的?”
玉疏哼了一声,将怀里那把腰刀随手丢在桌上,“你若要收回,便拿回去。”她撇了撇嘴,“兔子急了都要咬人,何况于我。你的好左相一而再、再而三地拿箭指着我,今天要不是白羽,我早被一箭射死了,哪里还有命听你的冷嘲热讽!”
“说给你了,便是给你了。”赫戎并不去拿,反而倾身到她面前,看她气得嫣红地脸儿又觉得有些好笑,“乖乖,你将阿日斯兰伤得那样重,我还罚了他,如今不过白说你一句,就气成这样?你既说白羽救了你,那我再提拔他好不好?”
玉疏撇开头,冷哼:“少来做好人,也别想让我承情。明明是阿日斯兰逐渐势大,不将你的话放在眼里了,所以你正好借此事提拔白羽,削他一臂,别说的我跟红颜祸水似的,我本就已经在他手里枉担了虚名!”
“乖乖,我从哪里捡到的宝贝?”赫戎将她搂在腿上,笑着去亲她的脸。
玉疏似笑非笑地:“是啊,哪来这样拿来背黑锅的宝贝呢。明明建格达木宫也不过是因为你想改变族中的游牧传统,建个真正的王朝,结果现在外头传的都是我的闲话,说我是个狐狸精转世,把你迷的昏了头。”
她避开他的唇,揽着他的脖子,将脸埋在他肩上,眼神沉沉,一丝笑意也没有。玉疏知道她在冒险,但一直当个柔弱无依的漂亮蠢货,让她根本无法再进一步探听到北延的内政。
一纵一收,方是正理。
赫戎大笑起来,玉疏能感觉到他胸腔都在振动,搂着她笑个不住,许久之后才止了笑,捏着她的脸,像是寻到了什么新奇玩意儿,目光如炬,盯着她打量了一会儿,又如意料之中地复又笑起来,“从当年在京城中见乌兰第一面起,我就知道,我怀里这个,不是个娇贵的家猫,是只会挠人的小狐狸。”
玉疏没骨头一样倚着他,声音又轻又软,“宠妃不都是这样做的么?我看从前父皇宫中的宠妃,都柔弱极了。”
“那现在怎么肯伸一伸爪子了呢?”赫戎漫不经心地,看不出喜怒。
玉疏却陡然冷了脸:“连命都几次三番保不住,何况爪子!”她一眼凝睇过去,又藏三分怨怼,“这几年我待汗王如何,汗王不知道么?饶是如此,却总让我命不保夕!”她一口咬在赫戎肩上,这一下是用了全力,连赫戎都闷哼了一声。
“赫戎,你对得起我的!”
她这样含娇带痴地一通抱怨,倒叫赫戎也无话可说了。玉疏说的这些句句属实,外头都传他被玉疏迷晕了头,但他自己心里明白,喜欢是真,故意利用上这份喜欢也是真。赫戎只好道:“阿日斯兰还有用,暂时在政事上还找不出能替代他的人,小乌兰放心,他不会有那种胆子了,嗯?”
玉疏垂下眼睛,“我手无缚鸡之力,谁要杀我不是杀呢?你口口声声说这里说我的家,谁在自己家还得担心小命的!”
赫戎沉吟片刻,“明日起,就叫人给你送一队侍卫来,从我的心腹里选?他们个个骁勇,总能护得住你,这样放心了?”
玉疏摇了摇头,“你又故意来怄我,何苦呢,北延谁不骂我是迷惑你的狐狸精,纵送了人来,我也降伏不了,连话都听不懂,不过是虚应差事罢了!说不得还要怪我误了他们的大好前程,何必!何必!”说到最后又滚下泪来。
向来明艳张扬的小姑娘忽然哭得泪人一般,便是神仙也要心软,何况赫戎,“不用我的侍卫又能用谁呢?傻乌兰,当年从大楚来的时候,就带了这么小猫两三只,身边连个正经保护你的人都没有。”
他想了想,方道:“你既嫌降伏不住我的人,你自己明日去奴隶营挑罢,那里楚人奴隶也有许多,凭你心意罢!挑好了再叫白羽来调教几天,也好让我见见他有没有带兵的本事!”
见玉疏终于止了泪,才吻上她的眼睛,一点咸涩湿意蔓延在他口中,他低低的,模糊道:“这可满意了?”
玉疏心愿得偿,默默在心中长舒一口气,见他问,也就故意不去掩着上翘的嘴角,带些得意地道:“满意了。”
“乌兰所求,我都给你了,便没有要回报我的?”
他呼吸粗重起来,粗壮的物事隔着衣料戳弄着她,正顶在她腿心,玉疏脸红了一片,正要说话,就听有人在外头高声道:
“谁的鹰,还要不要?不要我就炖了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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苍鹰:我不要面子啊!
玉楼春临 梦精
这样千钧一发之际被人打断,赫戎面色黑了。
玉疏想起刚刚受伤的苍鹰,忙推了他一把,自己从他膝上跳下来,张口叫人进来。
赫戎瞧玉疏的心神都在那只鹰上,这一时半会儿是没有旁的旖旎心思了,才低声在她耳边调笑了一句:“乌兰晚上可要记得补……”
话音未落,就听得一阵叽叽咕咕的凄厉叫声,伴随着毛羽扑腾的簌簌声,一齐传过来,硬生生打断了赫戎的话。
玉疏勉强侧首一看,发现是白羽提着笼子站在门口,脸上的表情有些奇怪,只是离得有些远,玉疏并看不清楚。
她跟赫戎的动作有些太亲密,玉疏被白羽那双漆黑的眼睛直直盯着,只觉有种说不出的怪异,便一把把赫戎推出去了,反正她也闹了这么久的脾气,不差这一会儿的泼辣。
等赫戎出去了,白羽脸上的表情才恢复了平静,把受了伤的苍鹰从笼子里倒腾出来。
白羽提着苍鹰的两只翅膀,刚一上手,就听苍鹰尖利地鸣叫了一声,使劲扑腾了几下,几根羽毛飘飘荡荡落在地上,还未落地,苍鹰又忽然跟哑了似的,不叫了。
玉疏一看,白羽不知怎么使的力气,苍鹰无力地被他倒提着,圆溜溜的眼睛透着股生无可恋,干脆不挣扎了。
等到了她手上,玉疏才发现方才白羽不知道用了多大力,翅膀上丰厚的毛羽都留下两个深深的指印,怪不得苍鹰一被放开,就迫不及待扒着她的肩膀,栖在她肩头,有些委屈地嘶嘶低鸣着。
玉疏一边给它理顺翅膀上的倒毛,一边怒道:“你是猪吗?!这么大的力气!”
白羽默默看了会刚刚二人相触的手,不知怎得,就是不看玉疏,只看那只鸟懒洋洋的样子,哼了一声,“力气大怎么了!”他故意吊着眼看鸟,“这胖鸟都被你养拐了,鹰哪有这样养的,又不是家雀!”
苍鹰像能听懂似的冲他叫了叫,白羽又峰回路转道:“不过倒是能护主。没这只鸟,你只怕早去见阎王了。”
玉疏正扒开苍鹰的毛发,去瞧它的伤口,闻言也点头道:“是,多亏了它。”
白羽懒洋洋接话:“你要有我这力气,也就不用它负伤来救你了!”
玉疏白他一眼:“我倒想有呢,你送给我?”
白羽被她秋水般的眼睛一盯,又闹别扭似的别过头去,耳后有些微红。
幸好他黑,哪怕红了,也并看不分明。
他也不知怎么了,那日无意间看到赫戎和玉疏的情事,就一直不能直视她。
有一天晚上闯入他梦中的,正是这双眼睛,清凌凌的,似有无限波光,眼角像刚哭过,还有些淡淡的红痕,若用力得狠了,便又会哭出来,边哭还会边呜咽,带着泣音说受不住,要慢些,要轻些。
他从不知女孩儿的声音能这样让人……让人心痒。有什么东西撩拨着心脏,让人想往死里折腾她,看她的眼睛里再掉下更多泪来,才能解了心头那股痒意。
白羽在梦境中这样想着,果然压在她身上的人便更大力地动作起来,白羽甚至能清晰地听到噗叽噗叽的水声,夹杂在她柔柔细细的莺啼里,愈发淫靡而让人心醉。
在那个梦境的最后,一直大操大干的男人忽然回过头来。
不是赫戎。
白羽看见了自己的脸。
他陡然惊醒了。
等他望着亵裤上的痕迹,许久之后才反应过来,那是他第一次梦遗。
这陌生的情潮让白羽有些恐慌,他这段时间又天天跟着赫戎,也几乎天天能见着她。他下意识躲了几天,只是却发现——
她根本就没留意!
她根本就不知道他在躲她!
白羽气绝!
他决定从此不躲了!反正梦境是他的,谁也不知道。
白羽这下扭过头去又觉得太孩子气,就又扭回来,很无赖地把一团空气往她跟前一送:“喏,送你。”
“不要。”
白羽就真的煞有介事地凑过来,问她:“真不要?”
“切,不要。”
白羽换了只手,又递了样东西过来,“那这个要不要?”他还是那副黑黑瘦瘦的样子,只是拔高了很多,跟抽条的竹子似的,个子疯狂向上蹿。因这么疯长,骨骼还没跟上,就显出一种少年人独有的单薄。
他额角一簇毛不知是没梳平,还是刚刚在外头打了架,呆呆地翘着,蜷曲在头上,一点肉也没有的锋锐的脸上却难得带点笑意,让他破天荒的带点符合年纪的的天真飞扬。
玉疏撇了撇嘴,“不要白不要。”她接过之后才发现是张纸,心中一动,展开了它。
刚一展开看了个大概,玉疏的心脏就砰砰直跳,瞥向白羽,就见他自傲一笑,“力气虽不能送你,这样东西,却比力气不差了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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鹰:我还是死了算了
另:毛都没长齐刚学会梦遗的小屁孩暂时就不要想女人了(。
玉楼春临 昭武
玉疏定了定神,才问:“这东西你从哪儿弄来的?”
白羽笑嘻嘻地:“我说是我弄出来的,你信吗?”
玉疏斩钉截铁道:“不可能。”
她让仇隐从来北延开始,便开始完善这样东西,只是多年之功,到现在也不过十之三四而已。
白羽大怒,拍案而起,“难道我就不可能弄出来?”
玉疏看他简直如被拔毛的猫,气愤得很,不由就笑了,“好了、好了,没有怀疑的意思。只是这东西——没有多年时间弄不出来,你年纪对不上。”
白羽哼了一声,别别扭扭道:“算你还识货。”
“看在你识货的份上,我便告诉你好了。这是韩靖韩将军弄出来的,他年轻时曾经在北延潜伏了整整七年,后来直到死为止,也一直守在边境从未离开过,积攒了多年之功,才弄出这么一份来。只是后来……后来一朝事败,这份东西也辗转失去了踪迹。”
“我父亲在世时,给我看过一些,所以我还记得,现在把我还能记住的,全部弄出来给你了,虽还有缺损,我现在也没办法了,将就用,慢慢补全罢!”
玉疏郑重道:“白羽,多谢你。”
白羽投来疑问的目光。
“因为,你如今的处境,有一半,大楚难辞其咎。”
“哦?”白羽用一种奇异的目光看了玉疏一眼,“你不也是么?”
“大楚这样待你,你不一样也走在这条路上。”
“我?”玉疏笑了笑,低低道:“我没那么伟大。”
“真的。”她又加重语气,强调了一次。
“我只是有必须要去做的原因。”
“那我也是。”白羽忽然说,那一瞬间他的眼神很深,可是明明深不见底,又能看出中间显而易见的偏执:“我也有必须要做的原因。”
他静静望着玉疏手中那份地图,目光雪亮,而毫不动摇。
【兄临敬启】
哥哥:
在北延的第三年,我终于能给你发出这封信。以往近千个日夜里,我心中多少想说的絮语,曾想尽书于上,与你共诉,可是我不能。那些话最终都只能藏在心里,假装已经写就,假装已经在你手里,假装你会读到……而今我终于可以确保发信的万无一失,然冒着这样的风险,只是拿来传我的絮语,仍觉太过虚耗人力。因此哥哥,原谅我多少衷情,无法诉诸纸上,只能通篇简明扼要地谈些正事,原谅我。
北延人没有老巢,他们逐水草而居,每年迁徙的定居地都不同,连赫戎都是居住在王帐之中,无一人例外。唯有一点可确定的是,他们会沿着水草丰沛的地方走。
这也让战胜他们成为了一笔很不划算的买卖,因为他们召战之即来,败之则退,以他们对草原地形上的熟悉,可根据战争的情况可随时调整战术,极其灵活机动。只要北延自己谨慎,就很难攻下他们全部的主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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