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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楼春临

时间:2023-05-27  来源:  作者:渐渐之石
“或者换句话说,京城韩家也无人知道我的存在。”
“当年韩家家眷因为父亲之故,只能一直困守京城。哪知他在边境还弄出了我这么个私生子,而最可笑的是,
反而因为我不为人知的身份,才能留在他身边。所以他一直觉得很愧疚。这也是为何我的存在,京城一直都不知
道。”白羽面色淡淡的,很平静,似乎说的完全是旁人的事。
玉疏这才恍然,为何这么些年,从未听韩笑歌提过他还在凉城有个弟弟。
“你母亲……也因当日韩将军战败之故,被……”玉疏艰难地启齿问道。
“我母亲?”白羽见她这样,反而并不介怀地摇了摇头,“也不知她是有福分还是没福分,生下我没多久,她
就过世了。她原本是唱戏出身,与我父亲之间,也不过是一夜酒醉的缘分而已。谁知,就有了我这个错误。”
“你不是错误。”玉疏立刻道。
白羽笑了,露出一颗小虎牙,有种少年独有的天真,“我自己并不这么认为。但对我父亲来说,的确算是错
误。”
玉疏若有所思道:“韩将军是觉得对不住他的妻子么?毕竟京城一直以来都说,他们夫妇鹣鲽情深,韩将军从
不染二色。”
“是。他一直觉得对不住他的妻子。”白羽忽然露出一点神秘的笑意,给她眨了眨眼睛。
“只是不是韩夫人。”
玉疏一愣。
白羽忽然凑过来望着玉疏,眼睛里有明灭不定的光,“主人,你知道韩将军为何一直这样忠心耿耿吗?他在凉
城驻守这么多年,将边境打造得如一块铁桶一般,北延不知暗地里劝降了他多少次,他都从未心动过。尤其后来,
朝廷越来越过分,连军饷都发不上了,他都始终没反——要知道,那个时候他手里二十万精兵,是大楚最大的战
力。他如果真发难造反,朝廷只怕根本撑不了几日。主人,你知道原因吗?”
玉疏本想说那是因为韩靖一心为国。只是她看白羽的神色,就知道他接下来的话是道天雷。
她沉默着等这道雷炸下来。
“固然为国为民是真,心怀大义是真,可是他守护这天下的另一个原因,不是为了先帝,也不是为了先帝的儿
子。”
“是为了她的孩子。”
玉疏手一抖,一盏茶差点泼到裙子上。她忙两手牢牢攥住了,许久之后才不可思议道:“俞贵妃?”
白羽轻轻点了点头。
“当年他的心上人父亲病故,只剩寡母幼弟,家族衰败在即,他不过还是个身无寸功的少年公子哥,只能眼睁
睁看着原本青梅竹马的心上人入了宫。后来他家中也为他娶了妻,他一直都觉得很愧疚,哪怕给韩夫人尊荣地位、
清净后宅,他都觉得很愧疚。”
“这种愧疚几乎折磨了他一生,尤其在遇到我母亲之后,愧疚翻倍了。他在战事上,是个不折不扣当机立断的
大英雄。在儿女情长上,却怎么也断不干净!就连这些话,他也不敢说,还是酒醉之后,才能说出几句实话。”白
羽平静地,又问玉疏:“我记得主人你说过,第一次见我,便觉得熟悉,一直到现在,你还没看出来吗?”
玉疏细细端详着他的脸,忽然一怔,手上的茶盏终究还是落到了地上,发出清脆的一声响,茶水无声无息蔓延
出来,一如她现在奔腾的情绪。
如何、如何能不觉得熟悉呢?
“我一直觉得你生得和他……有几分肖似,却没想到,竟有这样的缘故在里头。”
白羽弯唇勾出一点笑容来,这模样瞬间便更像了,他说:“因为我母亲,和当年的俞贵妃,几乎生得一模一
样。”
玉疏喃喃道:“怪不得明明以韩将军的地位,在边境做个纯臣才是最好的,他却偏偏卷进了京城皇位争斗这个
烂摊子里,还早早把儿子送去了太子身边……怪不得哥哥会轻易把甫之调离凉城就为了设局,因为他最清楚,韩将
军根本不可能叛国。”
白羽单膝跪在她面前,脊背却是笔直的,眼睛恰好平视着她,深深道:“你在透过我的眼睛,望着谁呢?”
玉疏指尖无意识动了动。
的确,楼临和白羽,一双眼睛生得最为肖似。
她没说话,白羽却只是一笑,脸庞犹带些稚气,可又有些他这年纪独有的偏执,“当年我父亲,就总喜欢用这
种眼神看我母亲。所以我真的很讨厌这种眼神。”
哥哥是从不会有这样的眼神的。他习惯一切都智珠在握,尽在掌控中,从来不会这样赤裸裸的憎恶或喜怒,像
只孤狼。
玉疏有些恍惚,缓缓摸到他眼睛上,用手掌盖住了,“你还这样小,知道什么眼神呢?”
白羽并未挣脱。以他的力气,若真要挣脱,玉疏也根本再盖不住。
“我不是小孩儿了。”他似乎愣了下,才风马牛不相及地说了一句:“你的手比我娘的要凉。”
玉疏本有些郁结,听他这话又扑哧笑了,又觉得他可怜又可爱,“还说不是小孩子,都还要找娘亲呢。”
白羽愤怒地摇了摇头,把她的手掌甩开了,挑起的眼角像一丛熊熊燃烧的火:“我真不是小孩儿了。即使你觉
得我是,总有一天我也会长大。”
“我比你小,比你年轻,我不怕等。”
玉疏直觉这话有些过界了,现在的她,并无力去负担另一份感情,还是这么小的孩子的感情。但从来小孩儿没
定性,玉疏倒怕他本来也不过是朦胧好感,挑明了反而大家尴尬,因而故意捶他一下,板起脸来:“怎么说话呢,
当着女人的面说她老,嗯?”
白羽脸上因为不被她当回事,所以有些恼怒的薄红,但很快他又想到了些什么安慰自己,还对玉疏道:“没关
系,等我杀了赫戎,再来谈此事罢!正好,我的两个目标,都合二为一了。”
玉疏没忍住,因问:“当年韩将军到底是怎么折在他们手里的?”
白羽想起前事,也不再说些少年风花雪月,沉下脸来,“先是杀千刀的朝廷连军饷都发不上,将士们饿着肚子
打仗,本就是半个脑袋分了家。后来又有闻狗将我父亲的行军图给了北延,阿日斯兰使计将他逼入山谷,劝降他十
三次,都未得回音,最终赫戎亲自带人围剿,我父亲带着仅存的精兵,胼手胝足战至黎明,始终未有增援……”声
音逐次降低,甚至带了些哽咽,后面的话他没能再说下去,只是伸手在眼睛上大剌剌抹了一把,似乎有些水汽,很
快又不见了。
玉疏也不知如何安慰他,有些笨手笨脚地把自己的手掌复又盖上去,干巴巴道:“你想哭就哭好了,我把你眼
睛盖住了,看不见。”
白羽的软弱也不过那么瞬间罢了,他从玉疏掌中露出眼睛来,仍是那副天老大他老二的张狂样子,冷笑
道:“不要紧,闻狗只是个开始罢了。老皇帝命好死的早,赫戎可就福气大了些,竟能让我亲自来杀!”
玉疏因问:“这次你赢得这样漂亮,赫戎当嘉奖你来罢?”
白羽不以为意,“不过是封个大当户罢了。”
玉疏笑,“在你这个年纪,大当户已是难得了。而且最难得的是,这个职位虽不大高,但在军中,是有实职
的。”
“为了削弱阿日斯兰,他必会再提拔我的。还有什么比军功升得更快呢,自然要给我实职。”
“是啊。阿日斯兰虽有一半楚地血统,到底是先汗王之子,要动他还得缓缓图谋。同样的亏,赫戎如何肯再吃
第二次。在北延背景全无、奴隶出身,偏偏还天纵奇才,这样天上掉下来的人送给他,他如何不欣喜若狂呢?”
“他不把位子空出来,旁人如何上去呢。”玉疏笑了笑,缓缓摸上了小腹,这是她这段日子常做的动作了,也
是到了此时,玉疏方觉得一直在胸中的那口郁气稍稍散了些。
“是时候了,虽还未到最后结果的那天,总要先摘些果子尝鲜了。”





玉楼春临 崩塌
阿日斯兰倒得猝不及防。一如他曾无比迅捷的攀升之势。
事发于赫戎为白羽的庆功宴上。次妃酒中被人混入堕胎的药物,次妃不胜酒力,又身怀有孕,喝了三四杯便停
了,自回殿中歇息。因她醉得狠了,醒来之后才发现下腹坠疼不止,再请大祭师和巫医过来时,胎儿已失,回天乏
力了。
赫戎震怒之下,一路查过去,所有的证据都指向一个人:阿日斯兰。他还并不避讳,望向盛怒之下的赫戎,居
然还笑了笑,两丛火在他阴郁的眼中跳动着,散逸着摄人心魄的微光,他叫他:“王兄。”
一如多年前。
多年前赫戎是天边的太阳,是北延凌然于众人之上的储君,他却只是地上的一粒尘埃,和许多奴隶一起,卑微
伏在地上,连他的衣角都不敢碰一碰。
那次实在被人欺辱不过,他扑过去打了人,他生得单弱,力气也小,不似北延少年一般健壮,发狠的时候居然
也有了几分样子,将那个欺凌他的贵族少年打了个头破血流,鲜血从那少年头上留下来,少年怒吼着叫人打死这个
奴隶,被人扯开时,阿日斯兰却在他伤口处狠狠吐了口唾沫,眼睛阴鸷,毫无光亮,“总有一天,我会爬到你们所
有人头上,让你们通通跪在我面前!”
这句话的代价是他被一脚踢中膝盖,噗通一声跪在了少年面前,嘴角都被摔得啃了一嘴泥,四周都是一群北延
少年轻蔑的嗤笑声。
只是那些快活的嗤笑声忽然停了。
有人走了过来,对他伸出了一只手。
阿日斯兰认识他。族中无人不认识他。
他本能地握住了那只手,喃喃叫了声:“王兄。”
有人在地狱给了他一道光,连他母亲和妹妹都未给过的光,他凭本能抓住了这道光,从此扶摇而上,平步青
云。
可是他知道,他所求的不止这些。
可赫戎能给的,至多只有这些。
那道光逐渐黯淡下来,少年储君的脸也渐次淡去,只剩下汗王怒极之后反而愈发平静的脸。
阿日斯兰也忽然平静下来。
赫戎道:“阿日斯兰,我一直都觉得你是个聪明人。”
阿日斯兰静静望着他:“王兄,聪明人只在一种时候愚蠢。”
被十余年求而不得的爱恋所困的时候。
如果说,以往十来年,他都可以将那些女人置若罔闻,可是如今这一个,不行。
让他看着他们日日鹣鲽情深、你侬我侬,日后相伴偕老,子孙满堂,他做不到。
“我给过你很多次机会。”赫戎沉沉望着他,似乎想起一些前事,又终究还是道:“阿日斯兰,这一次,你越
界了。”
阿日斯兰苦笑。他不是不会将事情处理得水过无痕,只是他却一次次用这种拙劣的手段,究竟是为什么呢?
“你不过是像个小儿一般,炫耀我对你的宠爱罢了。”赫戎一针见血道,“可是阿日斯兰,你早就不是小孩儿
了。你不能总以为,犯了错叫我一声王兄,便可以将所有事情都全部抹平。”
阿日斯兰瞳孔骤缩,手指用力蜷起来,他果然早就知道……归根结底,不过从前那些,他皆不在意而已。
“王兄便这样信她么?她真不是借这个孩子,离间我与王兄的感情?不然难道疼到流产,她都没有知觉?”阿
日斯兰猛然抬起头来,眼中亮光逼人,“王兄,她从前在大楚时,便时常出去喝酒,这样的人,怎会几杯酒下去,
便喝到不省人事?”
赫戎面色未变,“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只是她酒量的确不好,几杯便醉了。”他……亲自试过。想及此事,他面
上浮现一点柔意。
这点一闪而过的柔意让阿日斯兰陡然冷笑起来,平日阴郁的脸上更显寒气森森,他声音很低,“王兄打算如何
处置我?”
“我已发下谕令,除去你左相之职,打入内狱,无谕不能擅出。”
多年钻营一朝化为流水,阿日斯兰却只觉可笑,“不过一个未出世的毛孩子,汗王为了一个大楚的贱人这样处
置我,不怕失了人心吗?”
赫戎有些讥诮地笑了笑,犀利眉目里全是鄙薄采,“谁让你伤的这个孩子,是大祭师亲口预言的神之子呢?”
阿日斯兰原以为就算此事揭出来,赫戎一定要计较,也不过抽他几鞭子罢了,谁知是大祭师在背后捅他一
刀,“老杂毛!”一窝窝了十几年,如今又跑出来兴风作浪!
他恼怒过后,又想起素日赫戎对大祭师的态度来,不由灰了心肠,“王兄素来厌恶大祭师,没想到为了除我,
连他的话也不惜拿来一用。”
赫戎恨铁不成钢地望着他,“阿日斯兰,我记得我很早便教过你。厌恶与否,跟是否有用,这并非是水火不能
相容的关系。你有今天,便是连这一点都忘了。”
阿日斯兰跪在他身前,想去握他的手,眼中流下泪来,“王兄……我错了……”
赫戎轻而易举避开,也不管他如何在身后嚎哭,抬腿走了出去,“晚了。”




玉楼春临 大礼
lt;玉楼春临(渐渐之石)|肉书屋大礼
“听说我这胎是什么‘神之子’,想不到大祭师这神谕,真是想什么时候有,便什么时候有,想发什么内容,
便发什么内容。难怪赫戎视你为眼中钉呢。”
格达木宫中因玉疏之事,到处都静静的,谁都不敢往次妃跟前凑,生怕惹了她的眼,都只在外间揣揣站着听吩
咐。
玉疏虽未有娠,那样猛一剂堕胎药下去,也伤了元气,此时面容苍白,躺在榻上,精神却很好,瞥见一旁面如
霜雪的大祭师,不由刺他一句。
大祭师面色无甚波动,说出的话却讥讽得很,“怎么?次妃不装那副娇弱的病美人模样了?不怕汗王正好闯进
来看见么?”
玉疏笑:“他正忙着铲除异己,没那么快的。”收拾完阿日斯兰,还有他的多少党羽,赫戎早已看得如眼中
钉,现下好不容易擒下了祸首,岂有不斩草除根的理呢?
他不来正好。省得一对假爹妈,明明都对这虚幻的孩儿无甚感情,偏偏还要在彼此面前,作出一副伤心难舍的
样子来。这戏码她腻得慌。
玉疏因感兴趣地问:“原本我与青娘,不过请大祭师帮着把肚子的谎圆过去罢了。怎么大祭师竟这样好心,送
了阿日斯兰这样一份大礼?”没有大祭师补的这刀,阿日斯兰的罪名,便可轻可重了。
“那是他应得的。”大祭师抿着唇,眉心挣扎出一点刻骨的恨意,让他神祗一般的面孔骤然落下了凡尘,“十
多年了,将亲妹妹也掳回来还不够,他竟将他母亲的尸骨也掘出来鞭尸!她死了这么些年,都不得安宁!”
哪怕是在现代,掘墓鞭尸都可称作深仇大恨,更何况这是古代,无论是在大楚还是北延,在如今这种信奉往生
轮回的社会下,几乎代表着让死人的灵魂再受一遍刑。更何况,掘的还是亲生母亲!
这可真像阿日斯兰的作风呐。
玉疏听得叹为观止,不由想,其实不用她动手,阿日斯兰也蹦哒不了多久了。这不,大祭师跟他母亲现成的关
系,他都拉不上,非但拉不上,他还能反结成仇来!这拉仇恨的水平,简直了!
“我快死了……连她死后安宁都不管的儿子,有什么资格好过。”大祭师闭上了眼睛,难得泄露一丝疲惫之
意,“便是她地底下怪我,我亲自去和她解释罢。”
一时又有巫医端上药来,先端给玉疏喝了,又冲大祭师笑道:“我这次……可实在担了风险,如今事了,不知大
祭师可否把那方子……”
大祭师并未睁眼,微微一点头,“你要的方子,晚间会有人给你送去。”
巫医答应着,喜滋滋出去了。大祭师这才睁开眼睛,讥讽道:“不过是个神药方子,历任大祭师当个活宝贝似
的守了多少年,我偏要散布出去。”
玉疏故意恶心他:“大祭师愿散布药方以济万民,实乃仁心仁德。”仁心仁德的人能强迫一个快生产的孕妇,
实在是滑天下之大稽!
她这点嘲讽,大祭师全当耳旁风,许久之后方问,“她……临终前的话,你什么时候给我?我没有多少时日
了。”
玉疏笑了笑,打量了大祭师半晌,才意味颇深地道:“想不到大祭师居然是个情圣。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呢。”
大祭师目光深寒,“我跟她的事,轮不到你来置喙。”
玉疏加深了唇边的微笑,摊了摊手,“也是。青娘说,今晚她会去找你,你想知道的,她会告诉你的。”




玉楼春临 神陨
第二日清晨,玉疏犹在梦中,纵然她这里高墙重重,内院深深,都隐约听得外头哭声震天,她这里服侍的婢女
们亦是红着眼眶,强忍悲色,不少人还跪在廊下,冲着南边的方向,默默行着大礼,神情庄严悲凉。
大祭师所居之地正在南边。
玉疏心头一动,若有所感,果然一问,大祭师已于昨晚凌晨升了天。
怪不得赫戎视他为眼中钉、肉中刺,只怕连赫戎立时死了,都不见得能得众人这样一哭,玉疏望着众人神色,
不由想。
大祭师之死,玉疏并无感觉,只是赫戎一日之间连除二患,只怕心中是乐疯了,正忙着趁此时机收拢权力、铲
除异己,白日里还要作出一副悲伤难抑的神情以笼络人心,每日都忙得很,已有数日没空闲来找她了。
玉疏乐得清闲,还有功夫笑衔霜,“霜姐姐好精巧的妆扮手艺,将我真化得跟生了重病似的,可惜没了用武之
地。”
又私下去问青娘:“青娘那日和大祭师究竟可说了什么?让他当晚就气死了?”
青娘阏氏和神女双重身份在此,不得不日日去灵前供奉,这么些天折腾下来,竟瘦得脱了形,高高的孤拐上,
一双因微微内凹而愈发深邃的眼睛。
她疲惫地靠在榻上,唇角却浮现一点快意的笑容,“我不过告诉他,我根本不是他的女儿而已。”
玉疏猝不及防又听一八卦,惊道:“难道他之前一直以为你是?”
青娘畅快地呼出一口气,“不然像他那种老谋深算的老狐狸,怎会认我是神女呢?”
玉疏因问:“大祭师一直想知道你母亲临终的话,难道就是这个?”
“不是。”青娘对她眨了眨眼睛,“其实我娘临终前根本没有留下什么话,我骗他的。”
“只是他临死之前,拉着我的手,一副装痴情郎君、慈爱父亲的模样,实在让我恶心得慌,这便罢了,看在他
要死了的份上,我本来也不想告诉他,只不过哄他几句想听的话,敷衍他算了。”青娘冷冷一笑,“谁知他竟想和
我母亲的尸骨合葬!我呸!”
“果然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一听见我根本不是他的女儿,就急哄哄地想叫人除了我……”青娘伸出手掌,这只手
洁净雪白,似乎不染纤尘。她闭上眼睛,缓缓将手紧握成拳。
玉疏心中一跳,“你……杀了他?”
青娘摇了摇头,笑容有些鄙薄的寒凉,“我倒想杀了他,已经打算直接掐死他了,结果他自己急着叫人,一口
气没喘上来——憋死了!”她只不过在他求救之时,一直冷眼旁观而已。只是青娘亦明白,这只手,终究沾上了
血。
屋中一时寂寂,玉疏和青娘对望一眼,都在彼此眼中看到了世事历尽的沧桑,曾经饮酒当歌的好辰光都似乎是
上辈子的事了,而此生只剩下无穷无尽的鲜血与斗争,如此小心翼翼地活着,也不过是为了去寻求另一条康庄大
道。
“我家的酒窖里,还有十几坛金波呢,不知舅舅有没有替我保存好,玉疏将来回去了,可要替我去看看。”
玉疏闻言,心下微沉,下意识道:“什么我去看看,自然要你带我一起去,我才找得到放酒的地方。”
青娘微微一笑,“想必阿日斯兰就算下了大狱也不会明白,真有人宁愿去当垆卖酒,也不愿意在这里当个狗屁
阏氏罢?”
玉疏见她神色不同以往,忙勉强笑道:“要卖酒还不容易,日后你回去了,我给你建个最气派最体面的酒楼,
想卖什么酒便卖什么酒?”
青娘神色悠远,“是啊。如今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那一天……不会太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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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楼春临 东风
可惜这东风,让玉疏和青娘等到了第六年,才终于吹到了北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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