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良]慕良卿
时间:2023-05-27 来源: 作者:青茶木
张良问:“韩兄是亲自去请的吗?”
韩非无奈摇头,“我派了两个随从。”
张良明了于心,“东皇释淡泊名利,虽然不掺和权贵争夺,但也委实是一位豪杰。名人雅士者,心性清高。韩兄若要真心拜请他,怎可让普通下人去登门?”
“子房说的有理。”韩非慢悠悠拿一根筷子在手指上转动,掉了又捡起来,再掉,再捡起来,锲而不舍地转着,“只是父王怕我与他串通一气,诬陷姬无夜,所以,禁止我与他私自见面。”
张良想了想,摆正衣襟,坐直身子,唇角一勾,问:“那韩兄觉得,子房如何?”
韩非手上的筷子啪的落地,他这次没去捡,只是错愕地看向张良,“......你的意思是?”
张良徐徐起身,随着他的动作,外袍的衣料摩擦出“沙沙”的声音,额前垂下的几缕青丝也微微飘动。站定了,浅笑且慎重地看向韩非,道:“子房愿意一试。”
窗轩角落的蜘蛛织了一张网,在暖阳下熠熠生辉。
韩非心中万分感激,朝张良镇重一拜,七尺身长的男人一下子不知如何言语,只一遍又一遍说着“多谢”。随后,又担心此行会有危险,派了卫七一路保护。
待两人离开之后,韩非又慵懒地坐回席子上,一个人感动万分地对着眼前的一碗清水,眉眼颇为得意,“看,子房还是很在意我的。”
九钟楼外,张良与卫七双双下马。却从小墨口中得知,东皇释去了外地避暑。
古时候的交通很不便利,若是等东皇释避暑归来,韩非的禁足期限估计都满了。那时,所有人都认定了他是个恃位而骄的纨绔,谁还会再去追问真相?
还好小墨心肠热,加上之前又与张良一见如故,便私下透露了东皇释的行踪。
而东皇释避暑的地方不是别处,正是离新郑只有两日路程的苍山。
时下,四月还没过完,太阳的温度并不怎么热,枫树的叶子还是青幽幽一片,并没有什么美感。选择在这个时候去阴寒的苍山避暑,东皇释委实是个怪人。
还是说,这只是他不想见人的托辞?
越到南山头,山路越是崎岖,到了恶石林,四处都是突兀怪异的巨石,马匹已经不能行走。张良和卫七干脆把马儿栓在树上,徒步往上头走。
一路上,两人一语不发。张良时不时侧眼瞟卫七,却见他目不斜视,始终沉默。
是不爱说话,还是害怕开口?
走到一处小溪边,张良停下,捧了几口溪水解渴。卫七怕摘下面具,没喝。
张良看着他,“为何不以真面目视人?”
卫七的声音仍旧粗得像磨刀石,“相貌丑陋,怕惊吓到旁人。”
张良偏头,鬓角的青丝随而飘扬,“你那日不是这么说的。”
卫七一愣,抬头。
张良浅浅一笑,又道:“你那日说,皮囊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东西。为何到了今日,又反而看重相貌,还怕惊吓到我?”
卫七收了收下巴,没有做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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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良也不继续问下去,又喝了两口水,道:“咱们从晌午走到现在,想必你也渴了。”转过身背对他,妥协着说,“你喝吧,我不看。”
听着他把面具放到石头上,捧水痛饮的声音,张良唇角一勾。
山间的涧水源远流长,发出细碎的流动的声音,偶有两只飞鸟掠过,啼声清脆。
张良望着不远处盛开的木香花,思绪变得悠远,“你来过苍山吗?”
“没有。”
“那你见过仓灵子吗?”
“见过。”
张良笑了,“你不曾来苍山,却见过仓灵子?”
卫七戴好面具,继续往前走,“以前有幸在外面见过。”
张良跟上他的脚步,声音变得轻柔,“你的身形与我的一位故人很像。他走路的时候,也是一手拿剑,一手垂下,从来不摆动。”
卫七道:“世上相似的人很多。”
张良的眼眸发亮,“但我从未把他认错。”
卫七仍旧冰冷,“那是因为你见识的人少。”
张良的眼神一点一点黯淡下去,又问:“你的剑法也跟他很像,你在哪里学的剑?”
卫七走远,扔下两个字:“破庙。”
张良当然不会相信。
西门厌虽然走了两年有余,但是那袭墨色的挺拔身影从未在他脑中抹去过。以前在苍山练剑,仓灵子认为他们的觉悟高,让他们独自去一处小瀑布练习。不论是开始还是结束,西门厌都喜欢走前面,他在后面跟着。
张良定定地望着走远的卫七,心里无比笃定。纵然世人有相似的地方,但西门厌的背影,他不可能认错。
只是,为何西门厌装作陌人?
夕阳西下,白月东升。
等找到东皇释避暑的宅子,夜幕已经垂临,早生的夏虫孤寂地在草丛间鸣叫。
“我家主人已经歇息了,二位请明日再来。”
门童冷着脸,对这两个不速之客十分不待见。下人是看主子的脸色行事的,门童敢在生人面前端出傲慢的姿态,当然也是受了东皇释的指示。
张良上前一步,问:“那请问小哥,先生明日几时起身?”
“小哥?你看着比我大吧?”门童抬头瞪他,声音尖锐,又道,“主人的起居说不准呢,有时早,破晓时分就起了,有时晚,日上三竿也还睡着。”
张良哦了一声,拱手,“多谢。”再抬头望了望夜空,脸上多了几分赧色,“今日天色晚了,可否请您行个方便,让我们留宿一晚?”
门童表情冷酷,“我主人说了,不留外客。”
然后还没等张良下一句话出来,便碰的一声,关紧大门。
对着沉重的木门,张良一凛——这东皇家族的规矩还当真严苛。
无奈,回头冲卫七耸了耸肩,“看来我们只能找个山洞了。”
东皇释并非是真想避暑,也并非起居时辰不定,只是找个不方便见客的托辞,避着张良。
韩非是王室中人,张良也出身相国世家,身后都是深不可测的王宫庙堂。东皇释的眼睛毒,鼻子也灵,韩非刚获罪,张良就来拜访他,其间的目的他岂会不知?再者,他已经远离王权显宦许久,再要他出面去王宫作证,自然不会愿意。
这一点,张良还是悟得出来的。但是如今韩非身陷囹圄,东皇释这条路是唯一的途径,他不可能放弃。
山洞里,湿寒交迫。卫七生了很大的火堆,火焰摇曳,将寒气悉数驱逐出山洞。
张良伸出手取暖,修长的手指被火光晕染成了暖黄的颜色。他盯着跳动的火焰出神,喃喃问:“东皇释......究竟是个怎样的人物?”
卫七抱剑靠着石壁,声音低泠,“自恃清高之人。”
“清高之人......往常这类人,终其一生都在寻觅知音。”张良随手捡了一根小木棍,在地上圈圈画画,又道:
“古有伯牙断弦,因为钟子期离世而再不奏琴,留下高山流水的佳话。那一日,东皇释与韩兄在厢房里交谈了足足两个时辰,他们具体说了些什么我不清楚,但他既然愿意把轩辕剑交给韩兄,想必也是真心赏识。这样一想,在他心中,韩兄怎么也算得上半个知音。如今知音有难,他如何还退而避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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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七看事情看得比较透,“韩非还没重要到让他出面的地步。”
张良顿了顿,回眼看他,“你觉得,他为何不想出面?”
“怕惹火上身。”
张良蹙眉,“可他背后的力量十分庞大。他坐拥九大稀世珍宝,就放在九钟楼里,却无人敢动。姬无夜的势力在韩国已经能翻云覆雨,但是他垂涎轩辕剑,也只敢在九钟楼外动手。由此可见,东皇释的势力不容小觑。”
卫七沉思了片刻,“你想说什么?”
张良在地上端端正正写了一个“权”,又在上面打了叉,“我认为,王宫应该有足以威胁他,他却不想面对的人。而这个‘威胁’,不是权势方面的。”
写字的手往旁边挪,画了一个八卦,“东皇释的面具也十分可疑,除了完整的八卦图案,其他什么也没有。这说明,他很有可能是道家人。王宫里,有谁是道家的呢......”沉吟了半晌,然后望向卫七,“或者,你认为他为何要戴面具?”
卫七闭上眼睛,挺直腰背打坐,“我对他的面具不感兴趣。”
张良莞尔,收了沉闷,“也是。毕竟你也不想我对你的面具感兴趣,对不对?”
卫七不语。
张良扔了木棍,站起身,拉了一个懒腰,在一块较平整的巨大的石头上躺下,“罢了,我要歇息了,阁下练功也好,养神也罢,请自便。”
山洞里落针可闻。
少顷,绵长的呼吸声响起,始终在一旁打坐的卫七终于睁开眼,走到巨大的“石床”面前,看着因为寒冷而蜷缩在一团的张良,解下外袍,轻轻给他披上。然后又从外面找了一大堆木柴,在石床旁边生了一堆火。
面朝石壁的张良缓缓睁眼,眸子里,三分伤心,七分疑虑——厌师兄,为何佯装不认识我?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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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解困九公子(三)
“我家主人没起,你们晌午再来吧。”次日,门童仍旧不让他们踏进大门半步。
张良也不生气,只弯腰拱手,“那请阁下转告先生,我们晌午的时候必来拜访。”
“转告?合着你还想让我家主人给你备茶么?”门童的眉毛一横,鼻孔朝天。
张良忙不迭解释:“非也非也,在下只是怕先生忙碌,忘了这一茬。”
门童冷哼,“忘了便忘了,现在是你们有求于我家主人,你们自己记下便成了。”
张良赧然,“......是,在下唐突了。”
砰!
再抬头时,大门又关上了,还伴着插门栓的声音。
张良回首望了望卫七,无奈叹道:“果然,又白跑一趟。”
卫七盯着他,“你不生气?”
张良自然没有生气,只是单单有些着急。他偏头,不答反问,“看来,你倒是恼了?”
卫七默认。
张良顺着蜿蜒的青石阶梯一步一步往下走,声音纤和:“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我们现在既不劳累,也不饥渴,恼什么呢?”
他深深吸了一口清晨的空气,让清新的自然气味在肺腑里打转,再徐徐吐出,“比起幽禁在方寸之地的韩兄,你我还能在山间小径游走,不是胜过他百倍么?”
卫七整日在暗处保护韩非,将他终日饮酒怡然自得的生活尽收眼底,于是道:“他比你想的过得好。”
“你只看到表面。”张良却摇头,“韩兄是一个喜欢把情绪思想装在肚子里的人。别看他吊儿郎当,其实那些委屈和不甘,都被他藏起来了。”
卫七有一丝不悦,“你好像很懂他。”
张良否定道:“没有人能真正懂他。我读了很多书,见识过很多古人的风姿。但五洲四海,古往今来,他是第一个说出‘刑过不避大臣,赏善不遗匹夫’的人。这句话,没有一个生僻字,拿在手上也都能看懂。但这样的言论,却没一个人能写出来。他的思想,他的境界,比任何人想得都更加深刻长远。”
他兀自地夸赞着韩非,然后偷偷笑着,“咦?你好像更生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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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七拧过脑袋,加快了脚步,把张良甩在身后。
望着那越来越远的背影,张良的笑容逐渐收起。随后回首,深深望了一眼百级阶梯上的黑色木门。一片青叶飘过,打着旋落下,竟有些凄凉。
韩非是他敬重又欣赏的人,如若继续被误解下去,不受重用,甚至惨遭非议,对于韩国,委实是灭顶的灾难。
想见东皇释并不容易。晌午,他们果不其然的又被拒在门外。
“我家主人尚在午睡,你晚上再来罢。”
那时,张良已经有点着急了,一拖再拖,不知多久是个头,“那先生一般午睡多久?在下等着。”
门童的态度仍旧不可商量,“主子的事,我一个作奴才的怎好过问?你傍晚的时候再来罢。”
张良迈上最后一级石梯,“东皇先生好像一直在睡觉。”
门童退了一小步,声音拔高,“你有意见?”
“这倒没有。”张良恭敬站着,并没有逼近他的意思,“在下只是想,既然先生的起居如此不定,那在下便候在门口了。待到先生何时起身,何时想见在下,在下再进门。”
门童愣了愣,然后扔下两个字,“随你!”
再将门碰的关上——我滴个娘诶!刚刚张良上前的那一步,仿佛要打架一样,太可怕了!(张良无辜飘过)
门外,卫七在一旁抱着剑,等了片刻,见张良没有要离开的意思,于是问:“不走么?”
“没办法了。要想还韩兄清白,我们没有其他选择。”张良摇头,“东皇释不见我,只是觉得我够不上见他的资格。现在只能用最笨的办法,磨到他肯开门,肯开口,肯出手相救。”
百余级阶梯之上,张良青衣飘飘,挺立在翩跹的山风中。他的身形消瘦,在偌大的山谷和蜿蜒的石阶之上,只有小小的一点。
傍晚的时候,面前紧闭的木门仍旧纹丝不动。
卫七递给张良一袋水,张良摇头。
卫七晃了晃水袋,微恼,“喝水。”
张良道出缘由:“我现在有求于人,求见之时饮水,心不诚。”
卫七不悦,“你大病初愈,不吃不喝,熬不过他。”
张良轻轻瞥他,“你如何得知我生病了?”
卫七避过他的眼神,“韩非说的。”
张良笑话他撒谎的水平拙劣,索性把话摊了开来:“你知不知道,你已经露出好多破绽了?”
卫七不语。
夕阳下,人的影子被拉得很长。
张良背对晚霞,面朝暗影,看不到表情,声音低到了尘埃里:“一,你是韩兄的暗卫,他为主,你为仆,你不唤他‘主人’,却直呼其名。二,暗卫一职,都是在暗中保护主人,讲究无声无息,出人不意,只在主人危险的时候出面。韩兄怎可能会与你闲谈,还说我的病情?三,自从我说过你走路像我一个故人之后,你就故意在行走的时候摆手,还改了握剑的姿势。要是你问心无愧,你为何要改动?你知不知道,这反而欲盖弥彰?”
卫七转过身不看他,微微抬了抬头,苍白地辩驳:“你想太多了。”
两人背向而立,张良凄凉地笑,“我之所以站在这里,是因为我相信,东皇释并非不想见我,只是在考验我。”他半闭着眼,幽幽道,“你呢?你是在考验我,还是......压根就不想见我?”
卫七僵硬着脖子,站了半晌,没有可以反驳的地方,狼狈地往下走。
“厌师兄!”张良叫住他,喉咙颤抖,已经开始哽咽,“你若还有一丝良性,就给子房一个答复。”
卫七顿了顿,仍旧头也不回地离开,“你认错人了。”
这句话飘散在山风中,却在张良心里扎根,刺破肌理,鲜血淋淋。
他缓缓闭上眼,身心俱碎。
苍山的晚上很冷,像一根尖锐的寒针,刺进骨头深处。张良那晚才知道,夏虫在后半夜是不会叫的。空荡荡的山谷寂静得可怕,只剩下一片肃杀。在他身后的百级阶梯之下,一棵百年的枫树之后,卫七抱着剑,一动不动地瞪着长门外的那抹瘦削的身影。如若张良体力不支,不慎晕倒甚至是踉跄,他肯定第一刻就冲上去。
但是张良始终站得笔直,倔强又固执,宛如一个被种群遗弃,却仍然要引吭长啸的孤狼。
卫七恼怒,一拳击上树干,枝头上的叶子随之洋洋洒洒飘落,仿佛三九天的鹅毛雪。
................................
精诚所至,金石为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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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张良屹立在门外的第三个晚上,东皇释终于有了动静,他从门内走出来,看了看张良眼睛下面的青黑,吩咐门童:“给他收拾个厢房,休息一晚。要在台面上正儿八经谈事情,这样的精神气,他也不怕把自己搭进去?”
张良错愕地拱手,腰杆微微弯曲,“多谢先生。”
他的腿已经麻木,迈出去第一步就跪在地上。他讪笑了一下,仓促地爬起来,依靠在门框,“让先生见笑了。”
门童很有眼力见,走过去搀扶他,手还没伸出去就发现,有人比他更快一步。
张良的手被一把拽住,抬眼顺着望去,正是戴着玄铁面具的卫七。
东皇释站在不远处的木质走廊上,微垂头颅,问:“你朋友?”
张良用力一甩,挣脱卫七,冷冷道:“陌人。”
然后径直路过,在门童的搀扶下,一瘸一拐地往里走。
卫七讪讪收手,顿了顿,退出门槛。
..........................
东皇释的脾气委实怪异,之前百般不待见张良,现在却像对待宾客一样招待他。吩咐下人,给张良送上美食浴汤,还安排了一间十分寂静,适合安睡的屋子。
相比之下,卫七就比较惨了,没有得到东皇释入门的允许,又怕张良不知道什么走了,只得抱着怀里的剑,靠在石狮子旁边沉默。
“喂,大个子,要不要进屋?我可以背着主人帮你在柴房置一张地铺。”门童其实本性不刻薄,只是前两日受了东皇释的指示,才故意作出的样子,想让张良知难而退。
不过......耍嘴皮子厉害倒是他的本性。
卫七藏在面具下面的眉毛紧紧锁在一起,“不必。”
一副热心肠被傲慢拒绝,门童的脸马上就垮下来,“哼,爱进不进。”然后甩了一件厚实的披风出来,砰的关上门。
张良这一觉睡得很沉,直到次日晌午,他才饥肠辘辘地爬起来。简单收拾了仪容,在小厮的带领下,扣响东皇释书房的门。
两人对立而坐,一方桌案小巧精致,中间放着巴掌大的紫砂壶,两只茶杯里面的水刚过一半,茶叶还在上面打旋。
东皇释的面具有一个小机关,要饮茶的时候,下巴的部分会从中间打开,然后往上一缩,与上面的部分贴合到一起,露出下巴和嘴唇。
“听说你的棋艺好,为何哪日解开棋局的人,不是你?”东皇释倚着窗轩,望向外头的幽幽山谷,以及笼罩在上面的轻雾。
近距离接触,东皇释并没有想象中的那样神秘,最多话语中透着的孤傲让人有一种敬畏感。
张良十分郑重地点头,“良之才智,不及九公子之十一。若韩国失了这样一位能者,必有殃哉!”
作者有话要说:
啊……有小可爱给我一点建议吗?写文方面的,我急需提高呢。
第37章西门厌的面具(一)
张良十分郑重地点头,“良之才智,不及九公子一半。若韩国失了这样一位能者,必有殃哉!”
东皇释漠然,抬手搭在窗框上,似是看清红尘的白鹤,“国家的命运无非两种。吞并他国,或者被他国吞并。韩国也不例外。对我而言,这没什么差别。”
张良上身前倾,“然则九公子生在王室,韩国的命运与他息息相关。”
东皇释慢吞吞地说:“那是他的事情。”
张良微愕,“难道先生不在乎他的生死?”
东皇释轻笑,“我为何要在意?”在他眼中,韩非只是点头之交,算不上朋友。
张良不以为然,毕竟,韩非是唯一一个以客人的身份走近九钟楼的人。也是唯一一个让东皇释甘愿交出轩辕剑的人。说穿了,东皇释如此淡漠,只是觉着轩辕剑比韩非重要罢了。
于是放慢语速,定定道:“世人说,若得宝剑,如获挚友。先生常年将轩辕剑珍藏在身边,想必十分顾惜。能够放心交与九公子,那在你眼里,自然也认为他是一个值得托付之人。而如今韩兄获罪,轩辕剑就要落入姬无夜的手中,先生不觉心痛吗?”
这句话,刚好敲在东皇释的心口上。
握茶杯的手松动了一瞬,恢复强硬的姿态道:“姬无夜是韩国百年强将,也是个人才。”
张良痛恨安在姬无夜身上诸如“才”“能”“德”之类的每一个褒义词,脸色一沉,“然则他贪得无厌,已经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大将军,却还不满足。”
[张良]慕良卿 [张良]慕良卿_分节阅读_76
东皇释轻笑,“听起来,你们像是死对头。”
自然是死对头,无论公私。“自古以来,忠奸不两立。”
东皇释的眼中没有忠奸,无论君王是谁,他都能惬意安然地活着,不掺任何浑水。
“韩王昏庸无能,姬无夜取而代之也不错。”
这话让张良的眉头深锁,心口燃了一股小火,“先生何意?贼子犯上作乱,视家国伦常于无物,行此违背天理之事。先生竟然认为‘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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