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疴
作者:在寒
你有没有一种冲动,在模仿一跌一撞的行走中寻求快感;你有没有一种认知,维纳斯的断臂里隐藏了无尽的美意;·慕残这两个字深烙下来,仿佛就是古代的黥,叫人一辈子活在Y暗里。·身染沉疴的是他,也是她。无法自医。·E微博@在寒-
沉疴 楔子
那个学生,被母亲推进教室来的时候,所有学生的目光都汇聚在他一人身上。
他坐在轮椅上,垂着眼,不声不响。两只手掌盖着膝盖,手白得令人嫉妒,青se的血管极明显。
他的父亲在教室外,和班主任说着什么,声音不小。学生没太在意去听。只是关注他一个人。
他们也不知仗着什么,或许他们是这个班的老大,或许他是残疾人,总之,他们打量他打量得肆无忌惮。
一张白皙的脸,唇se略显苍白,眉毛很浓,墨笔涂过似的。他一只脚上穿了鞋,另一边,却是空荡荡的一条k腿,在轮椅上叠出纷繁的褶皱。
nv生感叹着,这样一个白白净净的少年,却是残疾人。真是令人扼腕。
老师不在,于是有了议论的借口。教室响起窃窃私语的细碎声。
都是陌生的脸,嘴一张一合着,声音嗡嗡杂杂,混在一起,叫人听不清。见他抬起头,声音更大了,仿佛是刻意叫他听着似的。清晰明白的挑衅。
十几岁的少年,常怀有尖锐的恶意。
他只是瞥了一眼,头垂得更低,像鸵鸟隐藏自己时的姿态。
班主任走进来,拍了拍手,喝道:“安静自习!”班主任走近他,对他说了几句话,将他安排在最后一排。
他母亲难堪地看了一圈,然后,谦卑似地弯下腰,低声对他说:“上厕所时小心点,不要不好意思,可以找同学帮忙的。呐,拐杖放在这儿了。有不懂的问题,记得要问老师……”
他说:“我知道了。”
“有事,打电话给我和你爸。”
为联系方便,他们给他备了功能机。
“好。”
他母亲将他的教科书、练习册搬上桌子,又放了水瓶和苹果。
他母亲走到外面,对班主任说:“麻烦赵老师照顾一下叶沉了。”
赵老师和善地点头:“一定会的。家长不要太过忧心。”
他母亲犹豫了一下,接着说:“这孩子b较内向,同学说些什么不好听的,他听见了只会憋在心里,如果可以的话,也要拜托赵老师,帮忙疏通疏通……”
赵老师是个三十多岁的男人,有个孩子,能够感同身受,于是愈发同情眼前的妇人。他连连点头,不知是敷衍,还是真心应诺:“好的好的。”
他母亲走近他,悄悄地伸出手,往他手里塞了个什么,“赵老师,一点心意,千万收下。”
赵老师收回手,顺势cha进k兜里,又点头,这次真诚了许多,“叶妈妈放心。”
赵老师叫赵凌,教数学的。
下课铃响后,他特地从教室后门看了眼叶沉。普通班的学习氛围差,这时大家都在聊天玩闹,他却很安静地看书。
原本,有这么个学生要来自己班,赵凌是不乐意的。这样的情况,出了事,还不是得他来担?赵凌又听说,他原来是重点班的,成绩很好,突然出了意外,只得降级。于是勉强同意。
上数学课时,赵凌也在注意叶沉。他不像其他人,他不仅认真听课,还仔细记了笔记。他应该个子挺高的,坐在最后一排,看黑板也不费力。
赵凌有些欣慰,难得有学生对他的数学课这么上心,于是不自觉地更卖力地讲课。
一节课四十分钟,上得格外得快。
刘珂抱着教案,经过高一436班时,最先注意到的也是那个男生。
他站在教室后面,很费劲地撑着两根拐杖,背后的学生向他投以注目礼,有嫌弃的、有同情的。没有人来帮他。他像想要去上厕所,步履不稳地走出教室后,刘珂看清了他的面容。
确实很高,即便微微驼着背,仍b她高上将近一个头。
刘珂走上前,问他:“同学,你是新来的吗?”
这样引人注目的人,她却毫无印象。
叶沉飞快地看她一眼,接着低下头,很轻的一声:“嗯。”
“哦,”刘珂看他,“需要帮忙吗?”
“不用了,谢谢老师。”
刘珂偏了偏身子,让他过去。她看着他行走的动作,觉得不自然。k腿随着他的动作一荡一荡,像在空气中划出一道道弧线。
叶沉两只手得同时使劲,才能行走。
走廊上的人来来往往,都看见了他。跑着跑着,忽然停下了脚步,似乎怕撞上他。
他们想着,这样一个人,跌倒后,会很难站起来吧。这么想着,他们走得更慢了,一步两回头地看他,似乎想看他会不会摔倒,又怎样爬起来。有些同情地,有些揶揄地,并不友善。
叶沉的自尊若捧出来,早被踩成一地碎渣。他学着漠视他们。
他们不过是困囿于学校太久,亟需一些刺激的事物,来满足他们对这个世界的好奇与反抗。
叶沉的残疾便是一桩。
多新鲜呀,都截肢了,还来学校读书,还敢出来现世。
所幸厕所就在同层,不需要上下楼梯。
于他而言,上厕所都是一件难堪的事情。解k子时,仍需一只手撑着拐杖。
一开始在家里,试图单脚站立,尿ye会溅在k子上、地板上,他羞红了脸,先冲掉地板上的,再自己脱掉k子,搓洗g净。这又是一番艰难的历程。
这是他自去年后,第一次在公共厕所解手。虽然有隔间,却无门。他感觉到他们在看。他立稳,手有些发颤地拉下拉链。这个时候,他竟有些悲哀地庆幸,他生为男儿身。
他回到教室时,班长已经喊过“起立”了。他站在前门,敲了敲门,说:“报道。”
任课老师本想责问,发现了他的情况后,挥了挥手,让他坐下了。
教室里无数只眼睛盯着他。那一张张陌生的脸似乎在晃,然后重叠、分开。依旧不认识。
人多,桌子紧挨着桌子,走道的宽度不足以让他通过。叶沉沉默了下,从教室外绕到自己的位置。
那天下了暴雨,激起的尘土味飘散。雨仅下了二十分钟,从楼顶、叶尖滴滴答答地滴水。
打扫卫生时,他们推着拖把,将积水从出水管推下去。wh的水哗啦啦地溅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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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文,从晋江移过来,可能不好看。先放个楔子,正文明年。
沉疴 第一章
刘珂是新老师,教了几个普通班,晚上又有晚自习,所以一整天都待在学校里。
同事张黎笑她,说:“二十多岁了,也该找个男朋友了吧?”
刘珂手扶着额头,也笑,说:“学校里也没什么单身年轻男老师啊。”
“那位你又看不上。”张黎撑着下巴,为她担忧,“你天天待学校,怎么办哦。”
以她作为一个nv人的眼光来看,刘珂长得很好看。鼻梁b普通亚洲人要高,巴掌大的脸,皮肤又白又neng,眼里像藏着碎光,从某个角度看你时,就是亮亮的。一头黑长直的乌发,仅是披着,不用刻意打理,也是极美的。
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真正的美人,全然不需要修饰。
张黎就是想不通,这么美的一个人,有学历,有身份,怎么没有男朋友呢?
刘珂暂且没有课,在校园里闲逛。
碰到一个男老师来搭话,殷勤地问她,怎么不打伞。
刘珂说:“没那么娇气。”
男老师叫曲乔,大概是所有男老师中,她最有好感的一个。长得帅气,学历高,家里也有背景,很受学校nv老师青睐。
就是不知道,怎么看上她了呢。
曲乔和她边说边走,打上课铃后,他就从旁边的楼梯口匆匆忙忙上楼,末了,回头对她挥挥手。
刘珂也笑笑。
一扭头,就是436班。
冥冥中,像是有根线,牵引着刘珂在人群中,去找那个男生。
这节,正好是t育课。
学生从教室鱼贯而出,说说笑笑地去c场。学校规定,只要不下雨,t育课就要集合,清点人数。
教室在一楼,班长喊着:“大家快点,去c场集合。”刘珂看着叶沉撑着拐杖,形单影只地,慢慢地走过去。班长看见他,也不催了。
刘珂像跟棍子似的在原地杵了会儿,人都走完了,才抬脚跟上去。
t育老师见他的样子,不需他请假,就让他坐在一旁的长椅上。
t育老师叫t委出列。t委是个nv孩子,很有魄力,声音响亮地喊:“立正,向右看齐!第一排,报数!”
他们动作和报数都懒懒散散。还有人打打闹闹的,当老师和t委是空气。t育老师司空见惯,心知是管不住的,也懒得管。
叶沉坐在长椅边沿,双手撑着,直直地望着他们站队。刘珂想,他应该也想站在队伍里吧。
如果不那样格格不入的话。
队伍很快解散了。男生拿了篮球,nv生拿了羽毛球、乒乓球拍,三三两两结伴地跑去占场地。
他们拥有活力、肆意的青春,拥有健全的躯t,都能打球、奔跑。他们的笑声传出很远。他们像是林子里自由自在的鸟。
他只能像个瘸腿的鸵鸟,在林子外的荒芜的草原,远远地看着他们。
可怜得,连羡慕的资格都仿佛不能拥有。
从c场到教室的路上,有段楼梯,学校没有残疾人通道。之前是下楼,回去只能迈上。
刘珂站得不近,学生几乎都跑光了,他还在原地,面对着那几阶台阶。
有个扎着马尾、穿背带裙的nv生,走近叶沉,像是要扶他,但被他拒绝了。nv生也不走,站在一旁。想等着他接受她的好意吧。
这样的nv孩子啊,在这个社会,真是bb皆是。自认为善解人意,t贴善良,却不懂得,如何身临其境地去揣测过对方的感受。
叶沉先是,抬起一根拐杖,抵在两阶台阶的夹角上,因为高度差,他那一侧肩膀稍稍上倾。刘珂知道,如果他先迈腿,可能会因为重心不稳而摔倒。
他却很聪明地,将身子靠在楼梯旁的墙壁上,将腿和拐杖移上去。就这么一阶一阶地,走回了教室。
nv生略感尴尬,朝另一边跑了。
刘珂转身走了。
436班的办公室在教室旁边,门没关,大概是为方便学生前来问题目。刘珂进去,看赵凌在伏案工作。电脑亮着,是正在做ppt的界面,桌上杂七杂八地搁了作业、教科书、红se中x笔。
“赵老师,在忙啊?”
赵凌抬起头,小眼睛转了转,见是她,微笑着推了推眼镜,“刘老师啊,坐。”
刘珂坐下,问:“下午是不是要开会啊?手机没电了,下课广播一下晃神没听清,想确定一下时间。”
赵凌:“啊对的,最后一节课,在会议室。”
“哦。”刘珂问完了话,却没走。她手指敲着桌面,状似不经意地问:“刚看你们班有个残疾人,新来的?”
提起叶沉,赵凌有些欷歔:“对。我观察了两天,我发现他很好学,能静下心学习,不像那群人,人也聪明。可惜了。”
刘珂:“可惜什么?”
赵凌:“可惜他那条腿啊。”
刘珂不动声se,“残疾人也没什么啊。”
“到底是有些影响的。”赵凌用笔点着下巴,“刘老师你还年轻,不知道,这种年纪的青少年,以自我为中心,就这么断了腿,不说身t上,心里也过不去这个坎儿。常常发脾气,闹得家里不安宁,最后还落得自己得抑郁症之类的,多影响学习啊……”
中午吃饭,食堂人很多。
教室食堂和学生食堂是一块的,刘珂看见叶沉在排队打饭。
有人原在说着话,忽然戳戳同伴,悄悄地指了指叶沉,嘀嘀咕咕地说着什么。也有好心的,让位给他,让他到前面去。叶沉摇摇头,不领情。
刘珂知道,他们这类人,有很敏感的内心,以及壁垒般的自尊。她甚至看过新闻,有的过激的残障人士,会彻底隔绝与健全人的来往。有新闻记者来采访,也是一律拒绝。
该庆幸的是,叶沉没发展到那种地步。
教师队伍人少些,刘珂很快打到了两份饭,找了空座位放下餐盘,到队伍里,伸手拍了拍叶沉。
叶沉疑惑地看着她,似乎是对她没有印象了。也是,那天他只是匆匆瞥过她一眼。
刘珂说:“你跟我过来一下。”
叶沉没能力赶在下课的点飞奔来食堂,阿姨打饭又慢,队伍还很长,不知还要等多久。他犹豫一下,就走出了队伍。
刘珂将他带到放下餐盘的位置,说:“我多打了一份,你吃吧。”
叶沉摇头:“我不用,”顿了顿,又说,“谢谢老师。”
其实刘珂长得年轻,混在学生堆里,也不突兀。他能辩出她是老师,是因为她没穿校服,又穿了高跟鞋吧。
刘珂按着他的肩膀,不容置喙地说:“你不吃只能倒掉,多浪费啊,吃吧。”这么一说,还有点老师的威严。
她知道,叶沉又不蠢,不可能相信她的说辞。她只好半强迫地,拉他坐下吃饭。
叶沉洗过的调羹就在手里,他迟疑地看着她,她开始吃起来,含混不清地说:“吃吧。”
教师餐r0u多,还有一碗盛在不锈钢小碗里的冬瓜汤,也没那么难吃。叶沉舀了两口饭,慢慢地吃着。
他撑着桌面坐下来,将拐杖靠在旁边。吃饭很斯文,安安静静的,却也挑食,胡萝卜丁、辣椒被扒到一边,他只吃里面的r0u。
刘珂看见,笑了:“别不吃胡萝卜啊,多有营养。”
他看了她一眼,吃了两口,露出嫌弃的表情。不算明显,但刘珂看出来了。
她觉得,他不像他所表现出来的,那样冷淡。出事之前,也是yan光、积极、健康的大男孩吧。
就像晴朗的天一下子暗下来,人总会慌的。他还没有适应黑暗。
沉疴 第二章
这天太yan毒辣刺目,食堂里y暗许多,空气闷热溽sh,弥漫着食堂特有的气味。桌子没擦g净,油腻腻的,手臂搁在上面,黏巴巴的,极不舒服。
刘珂看着对面的男孩,头发很软,额上冒了汗,晶亮的。她不禁想,一个男生,怎么这么白呢。想是,许久没出门过的缘故。
叶沉用拐杖并不十分熟练,像刘珂之前看到的,他会对区区几阶台阶发愁。
为了倒掉残留的汤和饭,叶沉得借拐杖撑起身子,然后弯腰去端盘子,一不留神,汤就会洒出来。
刘珂抢先端起盘子:“我帮你倒吧。”
叶沉没再跟她抢,低下头,跟在她身后。
刘珂个子不高,把餐盘放上推车时,腰弯下去,头发滑到一边。叶沉居高临下地觑着。
去水池洗了勺子,洗了手,两人顺着一道坡,往教学楼走。旁边走过的,都是穿黑白校服的学生。
yan光照在玻璃上,反s出刺眼的光芒。整个学校像是被打了强光,显得格外不真实。脸、胳膊、头顶晒得发烫。人似乎也有气无力。
刘珂问他:“你看过《我与地坛》吗?史铁生那篇着名的散文。”
叶沉摇头。他知道史铁生是什么人,但并未看过他的作品。他截肢以后,下意识地避开了与残疾有关的所有事和人。
每次看到,心里就像有根细细的弦,在嗡嗡地、颤颤巍巍地共鸣,并不美妙,反而像是拉锯子一样,下下都是凌迟。
姑且算是一种自我保护吧。
她对他说:“有句我很喜欢的话,是这样的:
“‘每一个有激情的演员都难免是一个人质。每一个懂得欣赏的观众都巧妙地粉碎了一场y谋。每一个乏味的演员都是因为他老以为这戏剧与自己无关。每一个倒霉的观众都是因为他总是坐得离舞台太近了。’”
叶沉看着她离开,灼亮的yan光映得她发丝变成令人眩目的金se。
那道金se一晃而过。消失的刹那,他竟有些失望。
他大概就是那个演员吧。命运是绑匪。这些形形sese的人,皆为观众。总有聪明的观众由外及里地窥探他的隐秘的心思。
他也曾忘记了生存的意义。生命还有什么意思?那时的父母,被他用语言、行为无数次地伤害。冷静下来后,才平静地接受了现实。父母总要坚强些,b他冷静地早,可他们是否也会被他b到绝境过?那天,母亲给赵凌塞红包,他不是没看见。他们也是台上配合他演戏的人啊。
那么,她是想接近舞台,还是在阁楼上,远远旁观?
他曾在夜深阒静无人的时候,抚m0过那残肢。那一刻的震撼与惊恐至今仍能使他心口激荡。
温热,凹凸不平,似能触到凸起的骨头的尖锐。r0u的柔软,和骨的尖锐,那样不协调。
他动作很轻。有种,蚂蚁在爬的su痒漫过四肢百骸。
*
房间里很暗,是拉了厚重窗帘的缘故,一点光都透不进来。像是世界重新陷入混沌时期。
她两手撑着拐杖,一条腿弯曲着。她已对房间摆设布局烂熟于心。她在房间里无厘头地转圈。
到底是费力的。她将胳膊靠墙搁着,脚踩在地上,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十几岁起,她有过无数次的幻想,腿断了会如何。身上出了汗。她开了灯,看着那对拐杖。b叶沉的那对要短些,泛着金属冷y的光泽。
所以,并不是突然,她想要靠近他。
就像落水的人想要靠近火堆,迷路的人想要找到交警。只是一种本能的反应。
临出门之际,响起电话铃声。
刘珂看了眼未接来电,接起电话:“妈。”
“珂珂啊,最近吃得好吗?”
“挺好的。”刘珂拉开门,穿堂而来的风吹乱了她额上的刘海。秋忽然深了。
她犹豫了下,支吾着说:“你‘十一’有空吗?”
“有。”刘珂手cha在风衣口袋里。虚空中,她似乎能看到母亲迟疑又期待的神情。
“那回家一趟吧,我和你爸好久没见你了。”
秋风一阵阵地从楼隙间吹来,吹得秋叶纷落,吹得街上空了。
“好。”
在临近城郊的地方,有所特殊教育学校,也就是残疾人学校。学校不大,百来个学生。那里的孩子,或是智力,或是jing神,或是身t,皆有着无法治愈的缺陷。
每个星期天,忙了,就隔一两个星期,会去那儿看看。
最初只是循着心里某种冲动,后来渐渐养成了习惯。像是长久不去,生活缺点什么。
学校是私立的,校长年过半百,一个温柔、ai孩子的nv人。那些孩子家里大多条件不好,她对他们,如母亲待孩子。
零零散散地,刘珂也捐了些物资和钱。
朱畅是那里的老师,刘珂到时,她正与一个聋哑儿童打手语。意思是:你需要吃早餐了。
孩子倔强地摇头。任凭朱畅怎么说,他也不动摇半分。犟得像头牛。朱畅有些急,这时扭头看见刘珂。
“你这么早就来了啊。”朱畅实在没辙,叫了另外的孩子来,匆匆吩咐了几句话。大抵是觉得,孩子间交流更方便。
“起得早,就过来了。”刘珂扬起下巴,示意那个孩子,“怎么了?”
“刚送来没多久的孩子,昨天就哭了一天,今天早上不肯吃早餐。”朱畅叹了口气,“这种有残缺的孩子,总要b平常孩子更依赖父母些。”
那个倔强的孩子察觉到了刘珂的目光,畏畏缩缩地躲开。
朱畅边说,边带她走到教室外。里面传来郎朗的读书声:“君不见h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
有的孩子,读得磕磕巴巴,有的漫不经心,看见外头站着的朱畅和刘珂。
刘珂对那孩子笑了笑。他害羞似地撇回脸。
有个十四五岁的男生,撑着拐杖,一拐一拐地走过来。他头发理得jing短,脸晒得黝黑,眼睛却很亮。他跟叶沉一样,截去了一条腿。刘珂以前问朱畅,为什么不戴假肢。朱畅叹气,说那孩子很犟,说什么也不肯安义肢,也不知道为什么。
男生走得很快,片刻走至她们面前,说:“朱老师,他们不知道为什么,打起来了。”
在这里,许多孩子因身残,内心极度敏感。他们彼此之间,有种类似“天涯沦落人”的惺惺相惜——像是同陷沼泽,互相之间,总要扶两把。打起来,事必然不小。
朱畅急急忙忙跑过去。
刘珂只知道他名字,并不熟。男生说:“姐姐,我带你到处走走吧。”
实际上,这所学校,刘珂或有意或无意,已经走过许多遍了。也不好拂他善意,刘珂颔首:“麻烦你了。”
沉疴 第三章
男生走在前面,放慢了脚步。
那条空荡荡的k腿被人折了几下,扎高。
脑中闪过百度百科的界面。
rhd。髋关节离断。叶沉和该男生都属于这类人。
刘珂问:“为什么不上正常的学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