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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疴

时间:2023-05-27  来源:  作者:在寒
在家调情耍弄是一回事,面对长辈又是另一回事了。
刘珂不敢造次,老实地说:“阿姨,你放心,我们都有做措施的。”
叶沉母亲:“小珂,你可不能让他太肆无忌惮了,虽然你们年轻,身体好,但也经不起耗的。”
刘珂:“……好的阿姨。”
叶沉:“妈……”
他母亲不理他,“听小沉说,你没有兄弟姐妹?”
“嗯,我是独生女。”
“挺好,小沉也是独生子,将来不会有妯娌间的矛盾。”她又说,“小沉也见过你爸妈了,到时找个时间,咱两家父母见一面,吃顿饭吧?”
叶沉:“不着急吧?”
他母亲瞪他一眼,“你懂什么?婚姻大事,两家人不见面怎么成?”
刘珂说:“可能得等明年了,我还得下乡支教一年。”
叶沉母亲沉吟片刻,说:“那也好,等小沉满二十二,你们就能领证了。婚礼等小沉毕业后再办不迟吧?”
“阿姨,我的想法是,让他读研究生,如果可以,最好读完博士。”
叶沉转过头看她,眼里掩不住的惊讶。这个打算,她从未与他提起过。





沉疴 第六十章
他母亲两手交握互相摩挲,沉默半晌,开口道:“读书读得多固然是好事,但小沉的情况你也清楚,你一个女孩子的,他读书你工作,未免太辛苦。”
刘珂说:“阿姨,我不要紧的,叶沉的前途才是要紧事。”
叶沉忽然说:“我不同意。”
刘珂睨他一眼,“你干嘛不同意?之前不是说好的?你只管读你的书,其他的事别管,我替你撑着。”
“小珂,这么谈过一番,我知道你是个好孩子,但这件事,你还是与小沉商量吧,我们家长说了不算,日子终究是你俩人过的。”她说,“经济方面你们不用担心太多,我们家虽不富裕,但供叶沉读书的钱还是有的。”
“嗯……”
叶沉母亲拍拍手,起身,“我先去做饭了,小沉,你带小珂去你房间看看。”
他房间家具极少,只一张床、一张书桌、一个书架,书架有五层,很宽,下面两个柜子,上头整整齐齐、满满当当地摆着书,有专业类书,也有散文、诗集、小说。他口味倒也杂,作者国籍从欧美,到中国、日本。
刘珂随手抽下来一本史铁生的精装《病隙碎笔》,“常看史铁生?”
叶沉反常地没说话。
刘珂看他,发现他正发呆。
她抬手,在他眼前晃了晃,“想什么呢?”
叶沉回过神:“没什么。你刚刚问我什么?”
她挑挑眉,他有事瞒着。但他不说,她也不问,只当没察觉出他的异常。扬了扬手中的书,说:“问你常看史铁生?”
“还好,那年你跟我提过《我与地坛》,我才开始看他的。”
“这样。”刘珂点点头,翻了两下书就放下了。走到窗户边,“唰”的一下拉开窗帘,明灼的阳光争先恐后地涌入房间。叶沉被刺得眯了眯眼。
她拍了拍床上松软的空调被,看见细微的尘埃在空气中浮沉。
烈阳和寒风一样,落在皮肤上,是密密的针脚钉上布料的感觉。而刘珂感觉,她就是那块被翻覆的布料。
刘珂也不知道自己气什么,一口气堵在喉管里,上不来,咽不下,生生憋着,光难受。
叶沉和她一起坐在床上,却是两厢沉默。
感情浅时,便诚惶诚恐;感情深时,却小心翼翼。感情这滩浑水,果然不是人人都蹚得起的。
刘珂已经没有更多的精力,更多的心思,与叶沉再来一次两败俱伤的争吵了。接二连三的,人也会倦。
叶沉这种闷性子,难以与旁人敞开心扉,高中是这样,本以为现在好些了,结果仍是老样子。同这样的人谈恋爱有好处,但也憋屈。刘珂不是十七八岁的少女,不会跟他大吵大闹,若陷入如此地步,都不开口。
其实两个人,有很多共同之处。
可再这么没完没了地沉默下去,感情都会被一点点腐蚀掉。
刘珂正开口说:“你……”
叶沉也说:“之前……”
同时停下来。话正好撞在一起了。
刘珂吐了口气,他能主动说最好,便说:“你说吧。”
叶沉组织了下语言,说出的话却是毫无修饰的,直愣愣的,跟他人一样:“之前我说我不想读研是认真的。”
刘珂懒得与他纠缠这点,“然后呢?”
“什么?”叶沉不懂。
刘珂说:“刚刚发呆,跟你说话,你也没听见,你在想什么?”她又补充了句,“你不想说就算了,我也未必要听。”
女生说出这类话,那就是非听不可了,叶沉还是明白。
他说:“我出事那年,家里的积蓄是空了的,我妈急得差点把房子卖出去,我爸好歹借了钱,才没把房子卖掉。”他想了想,“有年快到除夕,你记得吗?在街上。讨债的连面子都不顾了。”
刘珂惊讶:“当时,你看见我了?”她还以为,他身处于矛盾的正中心,怎么也注意不到她。
“嗯。”他抹了把脸,“我要读高中、读大学,我爸妈已经承担了太大的压力,债今年才零零碎碎还清。”
刘珂有些愧疚,“抱歉,当时没能上前帮你和你妈一把。”
叶沉一笑,却有些嘲讽意味的,说的话也是前所未有的冷讽:“非亲非故的,何必插那个手?袖手旁观更好,免得惹一身臊。”
他虽是嘲她,何尝又不是嘲自己?刘珂听了倍感心酸。
“我妈哪来的什么钱?那话说给你听的,让你安心嫁到我家来罢了。”
“我与你在一起,从未图的分毫,你穷也好,富也好,于我,抵不上你人半分重要。”
叶沉又是笑,显然轻松了些,“是,你要图这些虚浮的,早该和曲老师双宿双飞了,哪轮得上我。能找得上你,是我修来的福。”
因他这一句话,先前的恼闷全部烟消云散。
刘珂从前并非是个情绪化的人,却常常因他三言二语,从乐变到苦,又从苦变到乐,像打翻了调味瓶。
一向理智且自省的刘珂竟也觉得,这是她活该,是她罪有应得。
站在他的角度,他又未必不是与她一般无二。
活该他们一头栽进爱情里。
活该他们自我掌握不了喜怒哀乐。
外头传来一道关门声,想来是他父亲回来了。
果不其然,听见叶沉母亲叫他们:“你回来得正好。小沉,小珂,开饭啦!”
叶沉握了握她的手,她这感觉到,他手心里汗津津的。
他说:“走,去吃饭吧。”
已经成为了一家人似的。




沉疴 第六十一章
饭后,叶沉去给学生上课,刘珂独自回家,截然相反的两条路,出了小区,就此分开。
也不想回家,沿着街道慢慢走,权当做饭后消食。
叶沉母亲太热情,往她碗里夹了半碗菜,不吃不好,现在撑得发慌。
没料到,竟遇上了许心婕。
许心婕先愣了愣,随后说:“刘老师,找个地方坐坐?”
两人进了家图书馆,内有座椅,环境安静舒适,可点些茶点。
角落灯光较暗,读书的在另一侧灯光亮处,待服务员上了茶,便无人打扰。
说起来,虽是师生,两人却称不上熟。正儿八经的说话,除开那次叶沉出事,大抵只有一次,赵凌叫许心婕来找她有事。
除了叶沉这层中介关系,刘珂想不出许心婕约她吃茶有何可谈的。
茶是滚烫的,手指划着杯壁,刘珂等着许心婕先开口。
“刘老师,你和叶沉,和好了吧?”
“嗯。”刘珂点头,“他同我说了,多谢你那次劝他。”
“应该的。”说完,才发觉这句“应该”不是她应该,“我是说,作为朋友,也是想让他开心。”
“有件事情,我一直没和叶沉说。”许心婕犹豫着。
“既然没和他说,为什么要和我说呢?”刘珂觉得奇怪。
许心婕咬咬牙,决心说了:“当年推他下楼梯的那人,后来跟我坦白了。他说只是想开个玩笑,没想惹是生非。”
“开玩笑?”刘珂反问,语气骤冷。
说到底,刘珂也曾是她的老师,她还是有些怵她的,便支吾着说了实话:“他是嫉妒叶沉。嫉妒他成绩好,又嫉妒他有我每天陪着他。”
刘珂敏感地捕捉到“每天陪着他”这样的措辞。
她的表情倏地松了,甚至隐隐带了笑意,“小孩子嘛,有点嫉妒心很正常。”
许心婕奇怪她的反应,她这时候,难道不应该问罪魁祸首的名字吗?不过想想也是,毕竟毕业了。就算有恩报恩,有仇报仇,这仇也无处可寻。
店内开了冷气,待茶凉了些,刘珂端起来,微微啜着。
“不过,”她又说,“就算是小孩子,做了伤天害理的事,也无法心安吧?”
许心婕才知道自己想错了。她哪里是不在意,笑里藏针呢。
许心婕说:“他平时也是班级前五的,不知是心态,还是外界影响,高考失误,连班里前二十都没有。我听说他只读了所大专。”
“这就是了。轮回因果报应。”她喝了最后一口茶,“谢谢你的茶,家里还有事,先走了。”
许心婕看了眼她的杯子,黄色的茶水中,有些发暗的绿叶挣扎了不到两秒,便沉寂下去。
整个谈话过程中,尽管她表现得不明显,可许心婕仍察觉到了一丝丝的……敌意。或许可以这么说。
可是,她连做她情敌的资格都没有啊。
大概是因为,女人对于自己男友,都是小气的吧。
出了图书馆,刘珂自我反省,自我唾弃。什么时候,你也变成这么小肚鸡肠的人了啊。
连一个小姑娘的醋都要吃。
她摇摇头,就在这人来人往的大街上,莫名嗤笑一声,感叹:真是越活越过去。
*
刘珂正从烤箱端出盘子,听见门响,这个时间点,以为是宋桃,便扬声喊:“我做了蛋挞,刚出炉,吃吗?”
她没应,随后,是一声重物落在沙发上的动静。显然,人是带了气的。
刘珂又喊了声,仍是无人应,奇怪至极。她放了盘子,探头,看见客厅里一抹沉默的身影。
叶沉?
黑色背包放在一边,他五指撑着额头,两腿支开,脑袋垂着,心情不愉的样子。
按理,他要上课到晚饭前,他是个做事一做到底的人,高中没逃过课,也很少请假回家。这次怎么提前这么久回来?
出事了?
刘珂摘了手套,拈了两个蛋挞,走到他身边,微微吹凉,递到他嘴旁。示意他张口。
被烫了下嘴唇,他才反应过来,看她一眼,慢慢地张开嘴,叼走了蛋挞,留下锡纸壳在她手里。
“好吃吗?”她自己也咬了口,皮很酥,内层很嫩。
“不太甜。”
“我怕你吃不惯,特意少放了些糖。你爱甜的话,下次多放点。”
“就这个甜度吧,糖吃多了不健康。”典型的男生思维。
“行,听你的。”她吃完了蛋挞,扔掉锡纸壳,拍了拍手,问他:“怎么提前回来了?”
等叶沉说完,刘珂才明白,原来还是补习的事。
叶沉为了方便,也为了不让学生和家长介意,每次都装了假肢。
十五六岁的孩子,不懂事,又是最桀骜不驯的年纪,往素就不老实上课,东摸摸西看看,叶沉讲什么,他胡乱地应,连个认真在听的样子都不肯做。叶沉全然没有当老师的架子和魄力,三两句管不住,索性不管了。
今天不知怎么的,那学生不肯补习,与母亲吵了起来。家庭纷争,外人无法插手,叶沉便沉默地杵在一边。
哪知即便是置身事外,这战火也烧到了他。
母亲也是气上来了,抄起空调遥控器朝孩子扔去,“我花这么多钱,让你补课,是给你玩的吗?成绩没有一点提高,还整天只想着玩!爸妈的钱都是天上掉下来的吗?你要不想上课了,好啊,干脆就退学,出门打工好了!”
遥控器砸到他肚子——人身上一处软而脆弱的部位——再摔落在地,一声“啪”。
他红了眼,扬手一指叶沉:“他?他一个残疾人,缺条腿的,有什么本事给我补课?我看他工大的录取通知书是国家施舍的吧!是我不肯学吗?你怎么不看看,你请的什么人!”
母亲顿时安静了,瞥向叶沉,开口问:“你……是残疾人?”
叶沉愣愣地看着他们,耳边嗡嗡地响。好像,好像有千万只马蜂,霎时从蜂窝侵袭而来。
心跳得很快,又转瞬变得一顿一顿的,马力不足似的。
他好久……没有听见人,这么直白地问他这个问题了。
真的很久了。
以至于,这句话抛出来时,像个铅球似的把他给砸懵了。




沉疴 第六十二章
母亲质疑,儿子嘲弄。
果真是母子,他们眼中的鄙夷如出一辙。儿子的像刀,锋芒毕露;母亲的像针,密密麻麻。
你体会过这种感觉吗?一秒前还在敌对的两方,忽然联起手来,眼神嘲讽着你,凌迟着你。而你,血放干了般,浑身没有一点力气,只能承受,只能被剐被割被宰。
喉间塞了棉花一样,涩涩的,无法开口成言。
叶沉一生,经历过数次无能为力,却从未哪一次,像这次一般,进也惨烈,退也狼狈。
几乎是刚提剑上阵的士兵,还未搞起战势,就被杀得溃不成军了。
母亲又问了一次,却是肯定的语气:“小叶,你说话啊,你是残疾人?”
儿子很烦躁地插嘴:“都跟你说是了,我看见他戴的假肢了。你是信我,还是信他一个外人?”
“早说啊,早说,我就不请你了。白耽误我儿子这么多功夫。”母亲嘀咕着。
他终于说得出话了,短短几个字,却七零八落:“抱歉,是我的错。”
这些字散去哪儿?落到了何地?
他听不清自己说了什么,只清楚地记得,他背起包,走到玄关,弯腰从鞋架上取出自己的鞋,穿上,开门,关门。动作不带一丝拖泥带水。
孤军奋战的他,在门彻底书栓实后,与后面的那对相亲相爱的母子就此隔开。
一路走回家,脑子是空白的,连公交也忘了乘。
以前,都是他羡慕别人身体健全。随着他一半腿的残缺,他一半的人生也毁了。
可这账,找谁算呢?肇事司机跑了,上天又不曾慈悲地开过眼,来俯瞰着人世的辛酸苦辣。
有时,这种羡慕之情,快发展成嫉妒之情了。而一旦演变成嫉妒,他很难保证自己会否做出什么不应当的事情,譬如推人下楼。这种危险的情绪,他只能竭力控制。
他总算是明白了,为什么有那么多人,会得心理疾病。
生活艰辛。人不如鼠。
……
叶沉几乎不想再回忆,话慢慢收住了。
他描绘出来的,只是一幅场景,一段段对话,平铺直叙的,落入别人耳里,只当是个故事,是场经历,听听便罢。刘珂却仿佛能感同身受。
她能看到那个大男生,站在原地,面上表情乏乏,身形凝滞,双手紧攥,眼底惊涛骇浪。他的声音低沉,往常,是好听的大提琴般的低,那刻,却是黑海般的沉。且带着歉意。
其实,他没有错。他没有对不起他们母子任何一个人。
他们早该找个台阶下,缓和剑拔弩张的母子关系,拿不相干的他当了炮灰。可怜的叶沉。
他每天回来,只与她说开心的事,遭遇了什么不愉快的,他只字不提。
然而,刘珂不曾想,他竟会遇上这种事。
若用一种颜色来形容一个人,最初的叶沉,她会用灰色——烧尽的灰烬,毫无生气。现在他的颜色正在逐渐明亮,她不想,也不甘心,他又渐渐变暗、变灰。
刘珂揽过叶沉,哄孩子般地与他说:“咱们再重新找个好相与的学生,小孩子不懂事,别跟他置气。”
叶沉说:“我没有委屈,也没有生气,只是在想,为什么我们这个群体,要遭到歧视?”
正因为他们异于常人,正因为他们有所缺失,处于不幸福的人们,便会从更加弱势的群体处得到优越感。
他将下巴压着她的肩,“小时候,有个叔叔,从手腕处,截去了整个手掌。我看见了,很好奇地去摸,我记得,叔叔摸了下我的头。大人拉住我,很尴尬地对叔叔说,小孩子不懂事。可等叔叔走了,他们就说,下次别让我看见了,免得吓到我。”
“那时我不懂,后来我才懂,那个叔叔,也想正常地跟小辈相处。”
刘珂说:“我父亲也是。他曾经会很多手艺活,小孩子都很喜欢跑来找他,让他做小玩意儿。他截肢后,再没有小孩子来找他了。”
“可是啊,”她摸摸叶沉的后脑勺,颈后新生的短发有些扎手,“你要一分为二地看问题是不是?比如说,你坐公交,就会有人给你让位;去旅游景点,也有折扣。”
叶沉勉强地笑了声,算是配合她的冷笑话。
她捧着他的头,往后挪了挪,用眼瞅着他,“让我看看,我家小沉哭鼻子了没有。”
叶沉嗤地一声笑了。这种语气一点也不适合她,可莫名……可爱。
一切正常,只是眼眶微微红了。
她捏了捏他的脸,说:“走,吃蛋挞去,都凉了。”
他很懊悔自责,明明是他该为她搭造一处避风港,却总是她来给予他安慰。
他也想有朝一日,她能在他后背遮出的一片荫凉地上,无所忧虑。
*
虽然被一家辞退,但还有两家,他又再接再厉,接了两个学生,一个多月下来,也赚了五位数。
假期的最后两周,也是叶沉生日,两人搭火车去往丽江。
暑假是旺季,可临近夏季尾声,人也没那么多了。来之前,张黎推荐了家民宿,七弯八绕地找到地方后,两人拎包入住。
他们进了古城,也没找导游,买了张地图,慢悠悠地逛。
古城很大,还好叶沉认图厉害,不然依刘珂的方向感,铁定就迷失在偌大古城里了。
中午在一家古城内的饭店吃饭。
刘珂撑着下巴,看着人来人往的店内,说:“让我想起以前看的电视剧,那些江湖人进出的客栈,就是这样的。”
几方木桌、木凳,木门、木梯。一言不合,就突然起了冲突,主角一把挑起长凳,向对手砸去。快意恩仇,多帅,多酷啊。
叶沉看了看四周,说:“我也可以试下。”
“噗,别乱惹事。”她转着筷子,“我随便说说的。”
叶沉也学着她,抽了支筷子,在手指间转着。他却转得比她灵活,他将筷子抛上去,又在下头,用手指夹住,在指尖转着。
刘珂:“嘿哟,转得不错啊。以前学过?”
叶沉看了看手中暗黑色的木筷,,说:“没有,以前在医院没事做,我爸妈不让我用电脑,就看书、玩笔之类的。”
刘珂想起他房间的书柜,那应该是他在医院的那段时间看的了。
他放下筷子,“还有这个。”他从旁边拿过个白瓷茶杯,微微倾斜,杯子很快立在桌上。
刘珂看得目瞪口呆,那杯子里还有水啊,竟也未洒。她还只在电视上看过那些所谓的平衡大师玩这些。
“你能立电视、冰箱那种吗?”她语气有点激动,她竟然才发现叶沉有这种绝技。在她看来,平衡木什么的,就跟杂技差不多了。
他竟然在她眼中看到了……敬仰之情?没错,是敬仰。突然就觉得,这些玩意儿,学来也不尽是无用的。
刘珂表达过各种情绪,爱慕、担忧、心疼……独独没出现过这种。
叶沉摇摇头,笑说:“你太看得起我了。一般就是立手机、遥控器、茶杯这些的。”他看了眼木凳,“凳子应该也可以。”
“那也很厉害了,就连硬币,我也要好一会儿才立得起来。”
正说着,菜端上来了。




沉疴 第六十三章
一路上买了些手工银饰、丝织品、茶叶之类的,等逛完古城,已是下午六点多了。
游人渐渐少了,卖民族服饰的老板娘靠在门口,边与人闲聊,边望着店前的窄河和古桥。别样的悠闲。
夕阳落下,整个古城笼罩在一层黄色朦胧里,像一层天然滤镜。
一侧是古城,一侧是现代城市。
一边是浸在木头香气中的古代,一边是车水马龙、钢筋水泥的现代。
强烈的时空差异感。
这样的地方,太容易叫人产生恍惚感。
好像一只脚,就踏过了千年。
可再怎么样,刘珂也想不到,叶沉会跪下来。
不是吧……刘珂向周围看了看,已经有流连的游客被他的动作吸引地停住了脚步,约莫是猜到他要求婚了。甚至有人掏出手机,偷偷地拍照。
男生清隽挺拔,女生本就一张靓颜,微微红了,更是动人。简直是男才女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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