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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疴

时间:2023-05-27  来源:  作者:在寒
体委狠狠咒骂着,他本来是想,反正检录老师也认不得人,李代桃僵也没什么难的。这会儿东窗事发了,还得去解释,不然成绩只能作废。
情况特殊,只要老师通人情,处理起来也简单。
体委跑去做说明,叶沉径直走了。
一天比三场,打一下午篮球都没见得这么累。
还好没什么一千五百米的比赛让他顶,否则他非得废了。
除了田径队一名体育生,叶沉是全年级个人成绩最好的。五十米接力呢,也是前三。综合下来,他们班是全年级第一。他可谓是,功不可没。
体委再次表扬叶沉,翻来覆去,仍是老话。
两天就那么过去了。
硬要说,有什么与众不同的,大概就是那个记忆中渐渐模糊的身影。
后来,运动会上很多精彩的情形,被拍下、洗出来,张贴在公告栏上,学校网站也有上传。
有一张就是,抓拍到叶沉跃起的瞬间。那个角度、时机很好,他身处半空,越过横杆。照片贴在中央,受众人瞩目。即便看不全脸,即便再过不到一年,就要撤下,那张照片,仍是最完美的。
而就在照片角落,有刘珂半张脸的入镜。
可当叶沉再次入学,那张照片已经撤掉了。





沉疴 番外三
那段时间——叶沉更愿意称其为沉睡——他的性格,浑然变了。
没有歇斯底里,更没有坦然自若,只是一望无际的沉默。并非一句话也不讲,而是音调低了,了无生气的样子。
当母亲的,见儿子遭遇人祸后变了个人,也心疼,口水说干了,却仅起了一点成效。
有时进病房,见他翻着床头的报纸或杂志读,觉着他有兴趣,可能也对他有益处,抓住救命稻草似的,买来数箱书,供他看。
她也不知道怎样的书才算好,问遍了有儿女的同事,挑来拣去,终于选好,松了口气。仿佛这样,就能减去儿子的伤痛。
同学老师也来看望过,他从来扬不起微笑,表情寡淡地收下慰问品,干巴巴说几句,再无下文。后来,他们渐渐地来少了。原本每周都有几个人一道来,发展到过段时日派个代表前来慰问,到最后,一个月也不见有个人来了。
叶沉自己不甚在意,倒是她母亲,心酸得很,夜里跟他爸边说边抹泪:“你说,好好的上个学,怎么就出这么大事?开学快三个月,连保险都没买,学校里都是些吃干饭的吗?”
他爸本就为得家中近事心烦意乱,被她一番哭诉,更是烦躁不堪:“行了,别说了,这都是咱们家的命。你再哭,再骂,再怨天尤人,也无济于事。”
母亲情绪愈发崩溃:“感情他不是你儿子,你不心疼啊!他遭的罪都忍着呢,吭也不吭一声。”
素来坚强刚毅的男人,突然说不出话来。
良久,他才道:“如果可以,我何尝不乐意代替他受罪?”
*
当时,事情发生得快,他没有时间反应,疼痛尚未覆盖全身,人就已昏迷过去。疼醒过一次,只记得身边围了几个人,也没弄清自己的状况,又再一次陷入昏迷。
再次醒来,是两天之后了。
那时渡过了安全期,右腿也截了。
从重症病房转入多人病房,闹嗡嗡的,充斥着奇怪的人,奇怪的气味。
天翻了,地覆了,仿佛轮回一番,进入了下一世。
他听着母亲强忍着哽咽跟他说话,神飞远了。
所以,我在鬼门关走了一遭,还算幸运,重返阳间苟活?而现在,是残疾人了?不能继续上学了?从今往后,再也无法打球、跑步、跳高……做任何运动了?
他自知,他无法再继续设想下去,可又控制不了。
四肢八骸好似泛着疼,从那截骨肉生长而出,蔓延开来,连带着五脏六腑也绞着疼。
他根本不知道,将来要怎样面对别人异样的眼光。
他也迷茫,他还要不要继续读书,考大学,找工作,娶妻生子。
乱如麻的思绪,让他濒临绝望。
人世百态,从一种生活,换到另一种,于他而言,是要经历剥皮抽筋之痛的。
在梦里,他眼睁睁看着自己,如何跑上斑马线,那辆车如何撞上他,倒在地上,雨水如何浸湿他的身体。
他感受不到痛感,却似能感受到血从身体涌出,染红周身一片地。
马路上没有人,遥遥的读书声传来,是上课了吗?他甚至听得清,他们读的是白居易的《长恨歌》。
“六军不发无奈何,宛转娥眉马前死……君王掩面救不得,回看血泪相和流……”
身子逐渐变轻了。
他想,怎么没人来救他?灵魂出窍了吗?
下一秒,他打了个激灵,扫落床头的水杯,碎一地玻璃。他惊醒。
母亲翻来覆去的,也未睡着,听见响动,立马从陪床上下来,问他:“怎么了?口渴,还是想上厕所?”
他心头仍有余悸,却渐渐平复下来。
还在人间,已值得他庆幸了。
*
“来,加油,再走几步就休息。”
那是车祸后半年了。
他撑着拐杖,跟着护士的引领走着,仅几步路,就大汗淋漓。另一只腿的空荡,即便是过了这么久,仍叫他恐惧、不适。
最初,他根本不知如何操纵拐杖,犹豫半晌,刚尝试走出一步,就重心不稳,跌倒在地。护士很温和地蹲下,扶他起身,鼓励着他。
“很好,进步很多了,在家里也要多走动走动,以免肌肉萎缩。可以的话,多晒晒太阳。”
康复后,叶沉出院回家。
家中原条件不错,因给他动手术、住院,还有后来每周的复健训练,反欠下一笔外债。
这些事,父母不会讲与叶沉听,是偶尔他们在房中吵架或打电话,门隔不住,叶沉听进几句,才猜得家中近况。
父母一有空,便推着他到处散步,晒太阳,给他讲些有趣的事儿,或两厢沉默。
路上碰见曾熟悉的长辈,不似以往亲热打招呼,他低下头,沉默不语。对方简单寒暄几句,错身离开。他们探望时,送来的营养品、补品,他也未道过感谢。与人打交道,全由父母来做。
就是这样,与过往逐渐疏远。
那天,母亲推着他,忽然问:“小沉,你还想读书吗?”
叶沉没作声,看着膝上的毛毯。
母亲继续道:“你哥哥还记得吗?你们小时候常一块儿玩的。他今年毕业,据说考入了一所不错的985大学,你姑姑还想过几年送他出国留学。你一直视他为榜样,爸妈也一直视你为骄傲,我们都希望你把书继续读下去,只要你尽力了,结果是什么,我们也不在意……”
医生曾跟他们讲过,他现在的反应是属于受重大创伤后正常的,当时,他撞了头,可能对智力有所影响。
母亲想到这里,泪意又涌。
好好的孩子,虽说不上天之骄子,却也是自小没受过大挫折的。连她都受不了,遑论是他。
叶沉卡住刹车,母亲愣了下,只听他说:“想。”
母亲一喜,泪滑下来,说:“那过两天我就去找你们校长说。”
叶沉说:“妈,你别为我哭。这近一年来,我为你们添了太多麻烦、痛苦了。我去学校,也免去你们担心我在家里照顾不好自己。”
母亲抹了抹眼泪,笑着点头。
撇去其他的,孩子懂事了,晓得体贴父母,就是件令人欣慰的事。




沉疴 番外四
九月秋季开学,叶沉重新回学校上课。
前一天晚上,他很早就睡了。他牢牢地记得,什么时候打第一道铃,什么时候迟到,什么时候早自习下课。迟到的阴影始终盘桓不去,他怕。
父母请了一个小时假,送他去学校。
路上,母亲忍不住唠叨,细枝末节也不放过。其实是不放心,叶沉性格变化大,又在家里待了那么久,谁也保证不了,他会不会在学校里出事。
高一提前几天军训,开始正式上课了。
经过曝晒,人大多黑了一圈,自己病态的白,与他们形成反差。仿佛也昭告着,他不属于他们之列。
他个子高,当初也是最后一排的常驻者,此时感觉却分外不同。
他们若好奇他,必得回头,于是他便分外清楚自己置于打量之下。
曾经,他站立回答问题,或自习课说话声音大了,或结算什么也不做,也总有女生回头偷瞅他。
两种打量,亦是天壤之别。
母亲给班主任塞钱,他看见了,却无法阻止。
从小到大,班里总有那种学生,成绩差,或娇生惯养的,需要老师帮忙照顾,家长就给老师送礼、送钱。叶沉自诩高尚,从不需要。
哪知,竟是风水轮流转。
与课堂久别重逢,他是珍惜的。
去年,他只上了短暂的三个月课,过了这么久,学了什么,基本上忘得差不多了,得重头再来。
第一次的月考成绩出来后,就有人在背后酸。
说他曾经学过,比他们考得好也没什么出奇的。更过分的,说他自尊心强,为了考得好成绩,不惜作弊。
那么大一盆脏水泼下来,任谁听见了,也受不了。可叶沉却毫无反应,照旧学他的。
可能每个班上,都会有那么一两个,无缘无故地受到全班挤兑攻讦的人。那个时候,叶沉差点获得这种“殊荣”。
他相貌好,成绩优异,受老师特殊照顾……哪一项,都有人在背后嫉妒。他身有缺陷,又老是不言不语,很好欺负的样子,便有人出言针对讽刺。
他也不回骂,抬起眼乜斜着看人。他瞳仁黑、深邃,微抿着唇,瞧得人发慌。
渐渐地,再没人跑来碰钉子讨没趣。
许心婕的出现,确实是个意外。
大概是女生天生对弱势群体的同情作祟吧,一旦见他不便,就想来搭把手。
叶沉想不明白,自己就真的那么需要帮忙吗?
第一次排位置,阴差阳错,老师将他俩排在一起。
往后一有什么活动,许心婕就黏着他。
叶沉又想不通了,她有自己的好姐妹,除了上厕所,怎么就时刻不离他了?
旁观者清,都说是许心婕喜欢他,她自然矢口否认。可脸俏生生地红着,谁说不是?仅叶沉看不透。
每学期换一次位置,本来是要分开的。许心婕跑去跟赵凌说,想继续跟叶沉坐。
赵凌正批改作业,头也没抬头,“为什么想跟他坐?”
许心婕有理有据地说:“叶沉成绩好啊,我跟他坐,我迫于学霸的压力,就会发奋学习。不是说近朱者赤吗?”她差点连带说了下一句“近墨者黑”。
赵凌觉得有道理,“我没问题,叶沉同意吗?”
许心婕猛点头:“他肯定同意啊,我这么可爱,他不跟我坐,跟谁坐?”
赵凌:“……”
他狐疑地问:“你们两个,不会早恋吧?”
许心婕一下卡了壳,三秒后,斩钉截铁地说:“老师,我们不会的。”
赵凌扶了扶眼镜,语重心长地说:“我们班是普通班,我现在就指望叶沉高考考个好名次,给我们班争光。他学习用功,你是看得到的,早恋有多影响学习,你是个懂事的女孩子,应该也明白。如果只图一时快乐,而影响了他后辈子的前途,是谁也没办法付这个责的。”
是,他用功;是,早恋影响学习。可她不想懂事。她宁愿任性。
许心婕说:“……老师,我跟你保证,真不会。”
“你心里有数就好。回教室吧。”
叶沉并非情商低,觉察不到许心婕对他的感情。只是两个人做朋友太久,很容易忽略那种不同寻常的感觉。
叶沉不想辜负父母,一心投入学习,也不知如何回应,便装作无知无觉。
这样子也好,既不伤两人关系,又可以化解自己的尴尬处境。
而刘珂,是另一个意外。
那次人生第一次,对一个女生——或者更具体一点,女人——动心。
就是那天,刘珂对他说史铁生的句子,她的一侧头发被太阳照成金色,双唇上下碰撞,吐出既平淡,又波澜壮阔的词句。文学的美妙。
他直到后来,很长一段时间,他也不清楚,究竟是何时爱上的刘珂。但那一刻的心动,是实实在在的。
动静不太大地,抽动了一下。像是什么心悸。
也许是命运的眷顾,让他们再度于高考场上重逢。
这次,她是监考老师,他是考生。
他很惊喜,却不动声色。进考场时,自认很小心地,不会被她所察觉到地,偷瞥了她一眼。
好像只需这么匆匆一瞥,他就能够看得出,她好不好,有没有什么变化。
作答时,他知道刘珂在看他。
风扇在头顶呼呼地转着。那年,那所学校还没有装上空调。
手心本来在出汗,他不敢碰答题卡,怕洇湿了纸。慢慢的,好似有了种无形的柔软的力量,让他逐步平复心情。
那场人生中最重要的考试,他没有考砸。
爱上刘珂,是他人生另一个庆幸。




沉疴 番外五
【现在完成式·叶沉】
王婕莹刚入职不久,接到的第一个采访对象,就是一名残疾人。
她下意识地就有些抗拒。并非是对残疾人轻蔑,而是在她印象里,残疾人心理上都有那么点极端,或抑郁不振,或积极得过分,有自欺欺人的意味。
而她初出茅庐,经验尚不足,很担心无意间戳中对方伤处,搞砸采访。
后来,她才发现她多虑了。
她与对方联系好后,做好充足准备,在一个阳光和煦的下午,带上摄影师小杨去他家采访。
她已提前背好对方的资料,知道他二十二岁,正就读于工大,即将毕业,已婚,父母健在。其他再细的,就不方便了解了。
准备时,前辈给了她不少指导,让她稍有信心些。
小杨同样是新人,车上,他们互相加油打气。
对方住的小区有点年头了,好在幽静且设备齐全。他们按照他的给的住址,敲响他家的门。
来开门的,是一位长相俊秀的大男生。即便早已看过他的照片,年轻的王婕莹仍不禁心动了一下。她对残疾人的印象几乎固化了,总认为人面相鄙陋,说话粗俗。其实是她心胸狭隘,对他们有偏见。她暗自谴责着自己。
他装了假肢,宽松的运动裤遮掩住,分明与普通大学生无异。
“我们是本地电视台《倾听》节目组的记者和摄影师,你叫我小王,叫他小杨就好。”
“我知道,我们之前约好的。”他说,“你们坐,我给你们倒杯水。”
王婕莹、小杨说:“谢谢。”
趁叶沉进厨房,王婕莹快速地环视着屋子,小杨则调试着设备。
常说,从家中卫生情况、家具摆放之类的,可以看出居住者的性格特征。她自认没那么厉害,只是好奇。
墙上并未挂结婚照,只有一幅十字绣,以她女性的角度,觉得非常好看。想来,应该是他妻子绣的。
说不上为什么,但她能感觉出,他们生活很幸福。
叶沉端了两杯茶出来,坐在沙发上,紧张地将手交握在一起,说:“嗯……说实话,你们打电话来时,我还以为你们是骗子。我从没接受过采访,可我太太说,应该试试,所以我就同意了。”
王婕莹说:“没关系,放轻松,我们只是随便聊聊。”
“嗯。”
小杨正准备打开摄影机,王婕莹让他等等。
她忽然有个念头。
这种采访稿都是上面决定的,她的任务就是照稿采访。可是连她都觉得,这种稿子,墨守成规,没有新意、噱头,根本无法博得观众注意。
《倾听》自创立以来,一直是本台收视率最低的节目之一,再这样下去,迟早要撤档。上面大概也是觉得没希望了,所以派他们两个新人出来采访吧。
她想做一个大胆的尝试:推翻之前所有准备,从头开始。从零开始。
王婕莹默默打了番腹稿,清了清嗓子,丢给小杨一个眼神,示意他可以开始了。
叶沉坐在单人沙发上,她和小杨则在长沙发一侧,位置呈垂直状。
王婕莹合上了写了稿子的本子,深呼出一口气,开口:“你是本市工大近几年唯一一位残疾人,会有什么特殊照顾吗?”
叶沉笑了笑:“‘唯一一位’或许有失偏颇,只是他们并不惹眼,像健全人一样吧。”
“特殊照顾是有的,比如工大内有设有残疾人通道,虽然不多。而且工大也雇佣了残疾人,修理灌木,清扫这类。我就想,万一以后找不到工作了,就来工大当清洁工人也不错。”
不知他有意无意,这个回答算是偏离了她问题的范围了。但他说得反而比规规矩矩地答有意思得多。
王婕莹也微微一笑,继续:“可是叶同学长得这么好看,在学校肯定也有女生喜欢吧?你妻子会不会吃醋?”
叶沉有些惊讶她会提这样的问。
据他所知,《倾听》这档节目向来走得是严肃风,或许收视率低与此脱不了干系。八卦?与这档节目太不相符了。
即便困惑,他还是照实答了:“其实我不太清楚,因为我眼里只有她。”
王婕莹“噗”地笑了:“叶同学还真是……”
“你的妻子也是工大学生吗?”
叶沉摇摇头:“不,她是老师,高中老师。”
“啊。”王婕莹作为女生,自然也看过言情小说,难免做出猜想,“难道她曾是你的老师吗?”
叶沉笑:“是,而且我们就是在我高一刚入学相识的。”
“我居然猜对了,太戏剧化了。”
“生活本来就是一出狗血剧。”
“那能讲一些你们从恋爱,到结婚的事吗?”
叶沉顿了下,说:“说是没问题,可我不是一个好的讲故事的人,可能会很啰嗦,而且会很无聊。我觉得,恋爱是两个人之间的事,无论是旁观,还是听闻,都很难领会这个中滋味。”
“好吧,我能理解。那我们换个话题,我知道你休学过一年,那在你重新入学后,会不会受到排挤或其他什么?”
“肯定会有的。不管是多完美的人,都会有阴暗的一面。说真的,我曾设身处地地想过,如果是我,有个残疾人突然插进我们班,我会理所应当地认为他低我一等,而且这种感觉可能会愈演愈烈。”叶沉说,“当我发现,他成绩比我好,又更得老师青睐,又会发展成另一种更为复杂的心情,于是就在背后说难听的话,肆无忌惮地中伤他,诋毁他。当然,这只是个例,事实上,我还假设过很多种。”
“那作为被中伤、被诋毁的你,是怎么想的呢?”
“你是第三个,问我当初的想法的人。”
“哦?还有两个是谁,方便透露吗?”
“一个是我太太,还有一个是我以前的同桌,她也是个女生。也许你们女生心思都会细腻些。”




沉疴 番外六
“当初我怎么想的?其实记不太清了。他们羡慕我成绩好,我也羡慕他们拥有健全的身体,但我不会说阴话、做暗事,这就是区别。有时我也觉得不公平,凭什么我要遭遇那样的灾难,凭什么我不能跑,不能打球?
“你应该看过史铁生的《我与地坛》吧?其实作为一个理科生,我没办法以感性的角度,咀嚼出他词句里的意味,但我能感同身受。在那个更加封闭、落后的年代,他尚能接受,为什么我不能?说到底,是我没想开。如果最先几个月,我放下心结,试着去融入他们,也许后来不会发生那样的事。”
“发生了什么?”
“不是说,会一起去我的母校吗?到时再跟你说明吧?”
“可以。”
叶沉又笑了,可却与之前礼貌、客气的笑不同:“我太太也正在那上课。”
整个采访过程中,叶沉既未卖苦卖惨,也未刻板沉默。
他很谦逊有礼,对他所受的苦难已能平静叙述,也很爱他的妻子。作为女人,且是颜控又憧憬爱情的女人,王婕莹对他好感不免又多了几分。
小杨按下暂停键,王婕莹既是客气又是真情实感地说:“叶同学,很高兴能有机会跟你交谈。”
叶沉看了眼时间,抱歉地说:“说得太多,已经快到晚饭时间了,待会请你们吃饭吧?”
“不用了不用了,应该我们请你的,这个可以报销,你放心吧。”
“既然这样,不介意我再带个人吧?”
“你太太吗?完全可以的。”
王婕莹说:“趁着还有时间,去你母校一趟吧?”
“好。你可能得稍微等我一会儿,我得换身衣服。”
“没问题。”
与门卫说明情况后,三人进入校园。
此时正值上课,适合采访。
小杨打开摄像机,叶沉带他们参观着。当走到实验楼时,叶沉说:“之前我说的事,就发生在这里。”
实验楼翻新过了,生锈的栏杆换成不锈钢的,每间实验室的窗、门、桌椅,也都换了新的。
王婕莹瞥了眼小杨,小杨心领神会,给楼道和叶沉一个特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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