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疴
时间:2023-05-27 来源: 作者:在寒
时间是公平的。在它的左右下,没有人能超前、滞后,抑或停止。只能无穷尽地被它推着往前走。
爱情最大的敌人是,无望。
沉疴 第十六章
高考当天,各所高中的校门口前拉了警戒线,一条街被堵死。都是来送考的家长。交警的喊声淹没在人声下。
刘珂也不知道叶沉在哪所学校考,她被派去另一所重高监考。
可也许是上天捉弄,也许是上天给她的一次lucky chance,她所监考的考场里,竟然有叶沉。
考场不能带金属物件进去,叶沉将拐杖放在外面,扫描过后,由另一位监考老师扶着找到座位坐下。
经过刘珂时,不知是否是她的错觉,他似乎用余光瞥了她一眼。
轻飘飘的一下,像风扫过。
打铃后,刘珂在监控下拆开密封袋,依次发下答题卡和试卷。
周遭顿时安静下来。明明有风扇转动的声响,却有着死一般的寂静。沉默如有实质,沉甸甸地压在每个考生的背上。
吊扇呼呼地转,窗外也飘来微风。
她发现叶沉状态很稳。
收卷时,刘珂特地扫了眼他的卷面。没有漏题,卷面工整。说起来,这似乎是她第一次见叶沉的试卷。他字很秀气,不像大部分理科男生的字,像鬼画符,或者狗爬出来的。
六月八号的下午五点,高中三年正式结束。
最后一分钟,考生都放下了笔,等待着解放。一秒,两秒,三秒……秒针转到“12”。铃响了。这三年的寒窗苦读,这三年的酸甜苦辣,都结束了。这些或刚成年,或即将成年的少年少女,他们还料不到成绩、录取通知,但这一刻的解放,于他们而言,就是最大的胜利——终于熬到头了。
刘珂微笑着,鼓掌道:“恭喜你们。”
考生开始起身。叶沉暂时没动。他仰头,看着她。
穿越过许多人的间隙,两人视线相对。
刘珂慢慢收起笑,嘴巴幅度极小地动了动,对他说了句什么。叶沉愣着,没看明白。
叶沉回到家,洗去一身汗,没吃饭,一觉睡到了晚上九点。
高考完了,母亲替他开心,可也担心,她在厨房忙活好一顿,端着热好的饭,敲他的房门:“小沉,晚饭没吃,饿不饿?”
叶沉拿过床边的拐杖,走过去,开门:“妈。”
他眼睛里布满红丝,眼眶都红了。
母亲吓了跳:“你眼睛怎么了?”
叶沉轻描淡写地说:“没事,刚刚揉了下。”
不知道为什么,刚才一起来,眼泪立马就掉下来了。也许是因为刚才的梦。
讲台上的刘珂表情冷漠,收卷铃已经响了,其他考生一涌而出考室,他没有拐杖凭借,怎么站也站不起来,求助的目光投向刘珂,看她一动不动,用一潭死水般的眼睛看着他。他急得满头大汗。
刘珂的嘴唇一张一合,说着:你再不走,试卷就别交了,做零分处理。
太多细节不合理了。明明天气没有那么热,他却仿佛身处炼狱;另一位监考老师也不见踪影;他也听不见外面他们对答案的声音。他撑着桌面,使了很大的力,笔、身份证、试卷都因他的动作而掉落在地,可凳面上仿佛沾了强力胶。
后来,就惊醒了。
想起了。刘珂对他做的口型,说的是什么。
叶沉。再见。
*
长达两个月的假,人一下子无事可做。
许多同学找了暑假工,叶沉也想去找,可一来,父母不放心;二来,也不会有老板愿意收他。
人就在家闲着。
只有许心婕问他,出不出去玩。
叶沉回:好。
那天,太阳亮得刺眼。水泥地的灰色,被照得偏白。到十二点,太阳最盛时,几乎呈白色。
叶沉走到两人约好的地方。
他看了眼时间,来早了,许心婕还没来。他在长椅上坐下。
到了上班高峰期,车很多,堵在斑马线前,一条长龙,断断续续。喇叭声此起彼伏。
后面是一个公园。有老人抽陀螺、舞剑,陀螺都是小陀螺,大陀螺噪音太大,被禁止了,然而,鞭子一挥,仍是噼啪作响。也有很小的孩子,被大人牵着,跌跌撞撞地学走路。这些情景,让叶沉想起《我与地坛》。
史铁生是孤独的,他也是。
许心婕气喘吁吁地跑来:“不好意思,来晚了。”
他们先去电影院。还没到暑假,最近上映的电影,评分、水平都不高。他们随便选了部文艺片。
播过半程,许心婕压低声音跟他说:“我觉得男女主太磨叽了,明明喜欢彼此,又不肯说。最终,还不是两个人抱憾终身。”
叶沉乜她一眼,没说话。
许心婕以为他不想被打扰,稍稍坐正,没再继续吐槽。
天气热,看完电影,两人去饮品店蹭空调。
“要喝什么?”
“红茶奶盖吧,少冰。你呢?”
“西瓜汁就好。”
“好。”许心婕起身,想去点单。
“等等。”叶沉拦住她,“我请你喝。”
许心婕咬着下唇,重新坐回去。
两杯饮品送上来后,许心婕问他:“还有那么长时间,你有什么打算吗?”
“没。”叶沉搅了搅,冰块浮沉摩擦,发出响声。
许心婕说:“去旅游吗?我之前叫了几个同学,他们没给回复。”她补充,“是不跟团的那种。”
叶沉:“我不方便。”
“大家可以帮你啊。”话一出口,许心婕才意识到,她考虑不周全。她含着吸管,思忖着,该如何圆下去……
许心婕啊了声。
“对了,可以在这种奶茶店打工。”许心婕指了指点单的柜台,“工资应该不高,但很清闲。我有个朋友家开了家,他们打算暑假去旅游,咱们可以帮忙。”
他还没答应,她已经想象出那时的情形,他负责点单出票,她来做。配合相当默契,叫人误会,两人会是情侣。
“叶沉?”
许心婕比叶沉反应还快地抬头。
刘珂手上把玩着一只小钱包,粉蓝色的,上面挂了个小流苏。她睡眠不足的样子,声音里带点倦懒。
“真是你啊。和同学出来玩?”她又问。眼风扫向许心婕。她发现是个很熟悉的女孩子。因为疲惫,她甚至没有立即认出她。
“嗯。”
“刘老师。”许心婕叫她。这么一喊,刘珂倒想起来了。是叶沉高一那年,和她一起扶叶沉去医务室的那个女生。说起来,她似乎喜欢他。
把玩的动作一顿,刘珂想:这是在一起了?
沉疴 第十七章
“刘老师你喝什么?”
刘珂看向上方的招牌:“咖啡吧。”
“不如点饮料吧,都放假了,咖啡喝多了对身体不好。”叶沉说。
刘珂包容地笑笑:“你们是放假了,可我们当老师的没得停啊。昨晚睡得晚,得喝点提神。”
叶沉这才想起来,高二会考、初三毕业考、初二会考都没结束,她还要监考。
许心婕“啊”了一声:“好辛苦哦。”
刘珂点了杯焦糖玛奇朵,等了会儿,提着袋子准备走,经过叶沉那一桌时,说:“你们两个玩得开心。”
“刘老师再见。”
叶沉看了她一眼,然后说:“再见。”
刘珂走后,许心婕感叹说:“刘老师真漂亮。”
“嗯。”
“你也觉得?”她起劲了,“我说你们男人都是外貌协会的。不过说真的,刘老师衣品啊,气质啊,都是一等一的,又长得好看,简直是万里挑一了。”
岂止是万里挑一,他这辈子,都不会再遇到她那样的人。不知何来的感觉,他偏就这样相信。
许心婕问他,语气有点变:“你以后挑女朋友,会不会很在意外表?”她比划着,“比如说,大眼睛,鹅蛋脸之类的。”
叶沉说:“应该不会。”
“那你最在意什么?”
“感觉。”
许心婕的杯壁只沾着些白色的奶泡,她松开吸管,头凑上前,眼睛一眨不眨。
“那你对我有感觉吗?”
叶沉猛地吸了两口,将西瓜汁吸空了,吸上空气,发出“哧哧”响。
许心婕一时尴尬,恨不得咬掉自己舌头,讪讪地笑两声:“就是想问你对我什么感觉……嗯,第一感觉。”
叶沉晃过神来,说:“第一感觉……你很好。许心婕,外面海阔天空,你可以找到你想要的人。”顿了顿,他一字一句地说:“你不应该被我这样的人拖累。”
出乎意料地,眼泪竟然没落下。许心婕眨了眨眼,低下头:“哦。”
*
叶沉父母出门很早,在桌上给他留了饭钱,叶沉没拿。
他翻了翻冰箱,取了个鸡蛋,给自己下了碗面,上面盖了个荷包蛋。他单手端着碗,端上餐桌,放完碗,才觉得手指被烫得刺痛。筷子戳了下蛋,浓稠的蛋液溢出来。又甜又稠。
吃完面后,他洗了碗,然后便无事可做。
没开电视,没打游戏,他躺在床上发呆。思维像经过雨水冲刷的水泥地,脏污冲走,只余一片深灰色,偶尔有几处裂隙。
今天是初三毕业考,刘珂应该留在本校监考。
叶沉早已不记得当年考试的时间安排,不知道下午最后一场何时收卷,不到四点钟,他就到了校门口。
进不去,于是在外面等着。
他无法久站,在一家奶茶店,买了杯奶茶,边喝边等。
这个时间,外面人很少,安安静静的。
以前,星期五下午大扫除,很多女生喜欢跑出来,在这买奶茶喝。学校外卖的东西,大部分价不高。店子门面很小,座位也少,那时候人多,人挤着人,买完打包带走。三三两两的女生,有的穿着蓝白校服,并肩走着,手里捧着奶茶,说说笑笑。
那情境,看着也是很惬意的。一种年少人特有的氛围。
旁边是一家面包店,卖面包和酸奶,自外面经过,会闻见浓郁的面包香气。那年叶沉从楼梯上摔下,刘珂托许心婕给他的面包,就是她特地出校门,在那儿买的。
高中三年,很多事情都历历在目,像是一眨眼的功夫,就已经考完毕业,各奔东西。
没有挥手告别,没有执手相看泪眼,自然而然的悲伤,是不需要任何渲染的。只是一回忆起来,一阵裹挟着细沙的风吹来,眼就红了。
大约到五点钟,门口车多了起来,零零散散有学生背着书包出来,过了会儿,叶沉听见学校传来的铃声。
人流密集,接考的家长、老师,还有那么多的学生,哪里辨得出哪个是刘珂?
进去找?也不现实。四栋楼布置了考场,上百间教室,找一个人,犹如大海捞针。叶沉脑一热,就搭了公交车过来,直到现在,才考虑起了这些。
叶沉几乎要走。
人在等待却等不到时,总会想,要不再等等吧,万一走了,等待的人刚好出现呢?叶沉也是这么想的。
刘珂是和一个女孩走出来的。
铃虽然已经响完了很久,可人还聚着没走。或是等家长来接,或是凑在一起对答案,或是与老师聊起考试情况。总之,人围着,很是阻碍视线。
她手搭在女孩肩上,脸上是笑着的,穿越过人流走出来。
之所以会碰到面,是女孩想要买杯奶茶。
她边问着“小姨,你想喝什么?我请你”,边和刘珂走进来。
叶沉侧贴着墙,准备出去,听见刘珂的声音,偏过头,见确是她。
女生也看他,打量着,有点怜悯,有点好奇。
刘珂愣了下:“你怎么在这?”
女生更惊讶:“小姨,这是你学生啊?”
“嗯。”刘珂含混地应了声。说是,他又不是归她教;说不是,他又得叫她声老师。
叶沉却是在想,还好刚才没走,不然也见不着她。忽然很庆幸。
女生和刘珂为了照顾叶沉,放慢了步调。
叶沉不是热情的人,又有一个外人,许长时间都是沉默着的。女生许是受不住这种沉默,主动问叶沉:“你大学了吗?”
“没,刚高考完。”
女生吃惊地“啊”了声:“你高考估分多少啊?”
叶沉想了下,“六百零几吧。”
听见他的估分,并不很高,但刘珂莫名有种赢了的感觉。可惜,张黎并不在身边。
“哇,那可以在工业大学读。”
本地工大是省里有名的重点大学,很多外省的学生会跑来就读。
刘珂偏头,也问他:“对了,你想在哪儿读书?”
叶沉估计也没计划,很认真地想,以至于没有看见前面突出的地砖石,那底下是空的,拐杖插了进去,差点没站稳。刘珂扶住他,说:“小心点。”
她手还搁在他腰上,力度和温度还停留在那儿。叶沉有些不自在。
好在刘珂很快松手了。
沉疴 第十八章
快要过马路时,一路公交车恰好入站。女生急忙说:“我的车来了,先走了,拜拜。”正好又是绿灯,她飞快地跑过去。
刘珂和叶沉并肩行着,吸引了很多人的侧目。
刘珂对叶沉说:“你考得挺好,我请你吃顿饭吧,就当提前庆祝你考上好大学。”
叶沉踌躇:“不一定考得上。”
“有点信心嘛。”刘珂给他鼓气,又劝说他,“我自己做饭,也不花什么钱。”
叶沉承认自己有难以描述的私心,他看了眼刘珂,答应了。
坐了三四站,下车,再走几分钟,到一个小区,乘电梯,就是刘珂住的公寓了。
公寓不大,收拾得很干净整洁。沙发垫有蕾丝边,后面的墙上挂了十字绣,还贴了各样的墙纸,不管是沙发边的台灯,还是吊灯都很漂亮,各式的小摆件也不少。作为一个男生,叶沉由衷觉得,她日子过得很有情调。
因为时间也不早了,刘珂招呼他随便坐,自己去厨房做饭。
叶沉打电话给母亲,说与同学在外面,不回家吃饭了。
母亲或许是觉得他平日里老实,不会出去乱搞,也没多问,只叮嘱他小心些,记得早点回家。
阳台上方挂了刘珂的衣服,刚才打电话还没注意,这会儿抬头看见,便有些尴尬。胸罩、内裤,这些女人私密物品,都在。
叶沉脸红了,还好刘珂不在。
回到客厅,脸上热度还没降下去。脑子里都是刚才的画面。
那两件,像是一套,浅粉色的,带蕾丝边。布料像是很薄,很轻易就能攥成一小团的样子。
其实,叶沉去年就已成年,可也许是因为心思都在高考,没有想过这些。若是有生理反应,也是躲起来解决,他自己都羞以面对。
女人?对他来说,是一片未曾踏过的新大陆。
等锅里的水沸腾的空隙,刘珂从柜子里拿出瓶红酒,开了塞,洗了高脚杯,擦净水,给自己倒了杯。水也开了。
她抿了口酒,回头看了眼客厅,叶沉低着头,拐杖靠在一边。
她喊了声:“叶沉,你可以看电视的。”
叶沉看了眼电视机,黑漆的屏幕倒映了他的身影。但最终他也没开它。
刘珂做了四样菜,水煮肉片,酱爆包菜,酸溜土豆丝,还有一碗冬瓜汤,汤里还搁了几块排骨,汤上浮着油花。这桌家常菜很令人起食欲。
“喝红酒吗?”刘珂笑,“成年人了,来点吧。”
叶沉点头。红酒度数也不高,他应该行。
刘珂重新拿了个干净杯子,倒了三分之一。
“打算上哪儿读书?出本市吗?”
“不出吧。”
刘珂想了下本地的几所大学,说:“那只有工业大学适合你,医学系和建筑系都很好。”
叶沉不确定地说:“可能会去吧。”
刘珂笑了:“快出成绩了,紧张吗?”
紧张?叶沉摇摇头。
也是,他成绩一向很稳,没出过大差错。他本也是沉稳的人,不至于在高考上乱了手脚。
叶沉喝了几口酒,脸便有些红。刘珂一口口地吃着菜,看着他,想说话,又找不到话题。她无奈地想,可能是有代沟吧。
桌面没有桌布,清晰地倒映着两人的脸,沉默又寡淡。
叶沉不太喝酒,一是没机会,二是父母不准,说伤脑,影响学习,是故,才喝了这么些,就有些醉了。酒量差得不行。
刘珂也看出来了,收了桌子,对他说:“你去那边坐会儿,喝点凉水。”
叶沉拄拐杖站起来时,有点踉跄。刘珂去搀他,两人挨得很近,他的气息在鼻尖萦绕。
刘珂放柔嗓音:“叶沉,醉了吗?”
叶沉微微点头。他说不出话来。
刘珂摸着他的脸,微烫。他一把抓住她的手。他垂眼看她,他睫毛不长,微翘。清澈瞳仁里倒映着小小的她。
这时,刘珂才发现两人身高差异这样明显。
他高得,她需要微微仰着头。如此,在气势上,她便短了一截。
他喉咙里很干,干得发痒,干得只能依借吞口水来缓解。
没用。依然像皲裂的旱地。泼一盆水,滴一滴水,都是一样的,很快蒸发殆尽。
他觉得刘珂的眼里仿佛盛了迷药,迷得他不自觉地低头吻她。
两唇相接。大抵是喝了酒,他的唇有些干燥,滚烫的,呼吸间,带着不熏人的酒气。
刘珂扶着叶沉的腰,没让他坐下,反而抽了他的拐杖,扔到一旁,凭自己身体的力量去支撑他。
两人都很吃力。叶沉是要维持平衡,尽量不压着她;刘珂是要扶着他,防止他倒下去。
叶沉吻了她才晓得,原来女人的唇要小那样多,软那样多。
他咬着她的下唇,仿佛含着一块软糖,越含越小,直到她受不住了,他才滑进去,与她的舌纠缠。他没经验,全靠刘珂带领。气息和唾液都在互相交融,很多事情,也在朝着不可控的方向发展。
刘珂吻着他,一只手揽着他的腰,一只手试探着,触到他的残肢。
她感到他身子轻轻地一颤。
像是得了某种刺激,她愈发兴奋。他裤头只有一根松紧绳束缚着,轻轻一拉就能拉开。她慢慢地探下手,先触到的,是他的昂扬;再碰,则是毫无布料阻拦的骨肉。
那浑然是一个独立的有生命的个体。有它的脉搏,有它的意识。它在挣扎,在抗拒。无法掌控。
刘珂说:“叶沉,你醉了。”
“嗯。”
“你确定吗?”
“嗯?嗯。”
叶沉脸红彤彤的,眼前一片朦胧。
理智像是被酒精烧得殆尽,叶沉清楚地明白刘珂在做什么,也知道自己在做什么,甚至是什么时候进入她的房间,双双倒上床,他也知道。但已经没有多余的理智,控制他停止。
燎原之火,焉能止熄?
他不知道该如何停止,就如同他不知道如何拒绝她一开始的将近。
沉疴 第十九章
眼里、手下,是个成熟女人蜜瓜般的身子,手掌滑过,似摧毁它,也似重塑它。
刘珂的乳儿不很大,恰到好处的大小,盈满他的掌心,严丝合缝地。
酒精放大了他的感官触觉,他似乎感受到皮肤下,血液的流淌。他看向刘珂的眼,盈盈的,是光,是流动的月光,是一剂融进月光的媚药。他醉得厉害。
“叶沉,进来。”
听课堂上老师板正、严肃的话听多了,他不知道“老师”还会有这样的声音。
妖媚,惑人。抑或仅仅是平直的声线,在他脑中,被酒精泡得曲折了。
他听从她的话,进入她,感觉到了窒息的紧。
他像是推开了一扇门,里面是一片漆黑、神秘的世界。
叶沉不知道,女人那处幽径会这样狭窄、紧窒,四面八方都是分泌着滑液的软壁。它一吞一吐的,不知是欢迎他,还是抗拒他。
在维持进入、出来的动作的同时,他借着外面的灯光,看到了那根靠在墙角的,泛着金属冷光的拐杖。在那一瞬间,理智一息尚存,他抓住了什么,可又在下一秒,所有一切猜测、想法,都因她的一声呻吟,而灰飞烟灭。
女人是妖精,把唐僧不由分说地生吞活剥。
叶沉压抑着喘声,仿佛发出声,会惊扰到鬼怪神灵。
他一大小伙子,没看过毛片,仅有的少得可怜的生理知识,还是从学校发的生理健康书上看来的。他所有的动作,都是遵循最原始的本能,遵循内心的渴望。
一开始,他想让刘珂教他,教书一样,做个示范,好让他举一反三,可男人的自尊心阻止了他。对,这时的他,不仅年满十八周岁,且真正“成年”了,可称作男人。
慢慢的,他似乎懂得,顶到深处,刘珂会既痛苦又愉悦,抽出来并迟迟不入时,他也有空虚之感。
直到最后一刻结束,叶沉仍没缓过劲。他想象不到,一个小时前,还对坐着,吃着油辣的肉,一个小时后的现在,他和刘珂赤诚相对,藤蔓般紧紧缠绕。
他缓缓抽身而出,透明的,白浊的,混杂着流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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