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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疴

时间:2023-05-27  来源:  作者:在寒
“手机光弱,你看得清吗?”
“可以的。”
“那行吧,你注意点啊。”
“记得路吗?”
“放心吧,也没多远。”说完,凌婧就走了。
刘珂看着那道光慢慢消失,找了块石头,坐下。
周围风声阵阵,树叶沙沙作响。她掀亮手机,在学校里一直没信号,此时弱弱地有了一格。
也不知道,这个时候,他睡了没。
刘珂摩挲着手机。她睡觉习惯散着头发,醒来后,只用手梳了梳,这时被势猛的风吹得四散。
山里的夜要凉些,月亮像很近,又很远,半隐在云后,瞧不真切。无雾霾的乡下,零星的几颗星星很亮。远处的山影影绰绰,隐秘而肃穆。
这样的情景,于刘珂并不陌生。那年,父亲刚出事,常常穿过那座三里桥,跑到山上,自己一个人寻处地方待着。有时候想很多,有时候什么也不想,就看着云,看着田野。
仿佛整个天地,连风,都只属于她一人。仿佛她伸出手,就能触到所有。
如果上山的路,崎岖不平,荆棘密布,你也会孤身一人,独自闯去吗?如果是年轻的刘珂,她会说“不会”,现在刘珂只能说“不敢”。以前她手无凭仗,如今她顾虑重重,失去不起。
刘珂重新打开手机,在输入框里编辑了很久,一段话,犹豫了数秒,最终还是点击了“发送”。
就当现在时间尚早,他还没睡吧。就当,他愿意当一个听故事的人。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屏幕才亮了起来。
叶沉说:这么多年,难为你了。
刘珂笑了,他能懂就好。
那些,是她从未对外人提起的前半生;那些,是她说不得的秘密。也许是今晚不怎么好的氛围,也许是某种情绪作祟,将那些,种种,倾诉出来。
从前种种,譬如昨日死;以后种种,譬如今日生。就当是,“死去活来”了一回吧。
刘珂心里很安静,很多年了,没有这么静过。不是死水一潭,而是飓风刮过后,天地寂静。
刘珂:还不睡吗?
这回叶沉回得很快,就像知道她会回话一般。
沉石:准备睡了。
刘珂:睡之前,陪我再聊聊?
沉石:好。
其实想说的,都已经在那长段话里说完了。人生那么多事,细细杂杂的,随着年岁增长慢慢消逝。还有什么能说的?让她想想。
在她思忖着的同时,叶沉率先说了:你恨她吗?
恨吗?刘珂回忆着,那天与张莱重逢,谈笑风生,别无任何不妥。连她自己也以为,即便那件事发生了好多年,即便那件事辐射影响至今,她与张莱,始终是亲密的朋友。
刘珂:恨。如果不是她,我爷爷不会殒身,我父亲,也不会截肢。
沉石:可是你也原谅了她。
刘珂:是,我向来心胸宽广,你不知道吗?
说了句玩笑话,笑的反而是自己。
骗不了自己的:如果能预知到那天的事,她一定,不会愿意与张莱相识。
那个年纪……都很能闹腾,更遑论她们这些在乡野间长大的孩子。有时候想起那个比她们大好多好多的铁架倒下时,都会一阵无法言喻的心悸。
叶沉发了个微笑的表情。
没错,他知道。他亲身领会过。若不如此,在他说出“你是慕残吧”这句话后,他们就该老死不相往来了。
刘珂伸了伸腿,让自己坐得更舒服些。岩石上凹凸不平,还有砂石,坐久了,便硌得很。
他们又继续聊着,尽是毫无营养的话题,比如,这里有个可爱的女老师,喜欢了个普通至极的男老师;比如,坐了好久拖拉机,现在还有余感。
明明已经快聊不下去了,叶沉又会开启一个新话题。刘珂从来没觉得他这么能聊过,比较,他平时示人的,都是沉默寡言的形象。
因为信号不太好,消息接送发送有延迟,但也这么持续地聊着,不厌其烦。直到亮起了电源耗尽的提示,才互说了晚安。
沿着原路返回,已经连风声都消弭了。只剩自己的脚步声。
*
到达梓乡的第四天,是教师节。
上岗三天,不管怎么样,都与学生不太熟。但这些乡下的半大的孩子,真的好懂事。每人给刘珂和凌婧送了礼物:路上摘的果子、自己折的纸、晶莹剔透的弹珠、母亲煎的饼子……都是廉价的东西,可她们都很开心。
在原先的高中里,学生忙着学习、考大学,即便是送礼物,也是每个班派班长用班费买点什么。挨个挨个送礼物的学生,他们倒是第一批。
中午,孩子们吃过饭,就在操场上玩耍。说是操场,其实也不过是一片平地。
男生或者打着破烂不堪的蓝球,投篮时,球框会剧烈震动,发出响声。或是打弹珠,匍匐在地上,弄得自己灰头土脸。或是玩着其他乡下孩子常玩的玩意儿。
女孩们呢,则文静些,但也不“安分”。她们偷偷溜进教室,拿一两截很短的粉笔,在地上画七个格子和一块半圆的区域,找个趁手的物什,一投、一跳。或是跳橡皮筋。二十多岁,仍童心未泯的岳斐菲也加入了她们。
这些游戏,从不知什么时候发明出来,流传到现在。城里的孩子,看见这样的场景,或许觉得奇奇怪怪吧。





沉疴 第二十七章
刘珂问王万喜:“为什么不换新的篮框和球呢?”
王万喜无奈地叹气:“没有钱啊。”
“没有公益组织来这边吗?”
“有的。”王万喜说,“多是走个过场,或者留下些旧衣服、旧书、零食什么的,就走了。这样的体育器材,谁来换啊?”
刘珂看着那些孩子。衣服陈旧,地上满是尘灰,教室里的墙灰开始剥落,桌子要么是学生自己从家搬来的,要么是许久以前购置的。
刘珂忽然有些不忍。
这个世界上,并不是人人平等的。同样是上学,城里可以用多媒体,这里却只能看用旧的书。
知识改变命运,连知识都碰触不到,如何能改变命运呢?
王万喜呵呵笑着,倒是乐观:“不过这两年注重教育,虽然我们这偏僻了点,过不了多久,就会翻新的。”
刘珂心情变得沉重不少。她回到寝室,听凌婧她们几人在聊天。她意兴阑珊地躺上床。躺了一阵,始终没有睡意,却听见手机响了。
有信号了?刘珂刚接起,对面的声音断断续续。刘珂下床,走到外面,只听清了几个字。她看了眼来电显示,是叶沉。她说:“你等等,我找个信号好点的地方。”她走去那晚与他聊天的地方。
“我好了,你之前说什么?”
叶沉语带笑意:“我说,刘老师,祝你教师节快乐。”
“哦。”她拨了拨微乱的头发。本来,心情沉甸甸的,无由的,听到他声音后,竟放松了许。
“我还想说……”说到一半,停住。
“嗯?”刘珂以为信号不好。
“如果你愿意,能否让我陪在你身边。更为难一点,能不能久一些?”那边的声音,不太真切,可又让人觉得,他的态度,认真得像是在求婚。
那天,她记得很清楚,除了因为是教师节,还有自己说的“好”。这个字分量太重。
怎么形容呢?那刻的感觉,根本没办法用语言说清楚。她出乎意料地平静,但手指是发着颤的,仿佛是手机漏了电。她看着脚下的细沙,鞋底磨着,发出沙沙响。好像回了初中,运动会,快到她上场了,就紧张地那么磨着地面。
这情份,若能描写出得了一分,便算是辜负沉沦的心。
后面连续几天,刘珂都似没缓过神——真的,在一起了?
可叶沉的反应却很自然。每天早上,发来早安,晚上,道晚安。有时间,就说说学校里的一些事,有趣的,无聊的,都讲给她。
连缠关翔缠的紧的岳斐菲也发现她不对劲:“你怎么老往山上跑?”
刘珂说:“山上信号好。”
岳斐菲指了指刘珂手臂上红肿的包,心疼她,“有什么重要的事,值得被蚊子咬这么多口啊。”
刘珂想了下,然后笑说:“没什么重要的啊。”
确如仓央嘉措所说啊,世间除了生死,哪一件不是闲事。
只是自己乐意而已。
岳斐菲被她说的噎了口气,没话说了。
都说山中岁月容易过,世上繁华已千年。一下子到国庆,刘珂和凌婧还没反应过来。
山里节奏慢,除了上课,有很多时间可供消遣。去山上转啊,走很远的路,边走边歇,或是去田地里,挖点菜之类的。
有两个老师,支教时间满了,就回去了。教学压力一下子压在剩下的几个老师身上。好在王万喜想得开,不需要和其他学校争升学率。
国庆假长,刘珂却不打算回家。
凌婧劝她:“回家缓口气吧,再买点这里买不到的东西来。”
每次采购,都要等到赶集的日子,跟着老乡的拖拉机嘎达嘎达地坐很久。饶是如此,有很多东西,也没得卖。托人去县里买,又很费周折,最后还是将就着用了。
刘珂坚持:“回去也只我一个人,算了吧。”
原本,刘珂是想回老家陪父母。母亲知道她不方便,说什么都不肯让她回来,怕她累。就这样,刘珂留在了梓乡。
有个女学生,叫阿简,她爸爸就是她们第一天来,开拖拉机的司机。按理说,阿简父亲那样的年纪,该在外地打工,刘珂听说他生了场病,不得已留在梓乡。
这天正好是赶集日,刘珂早上简单地下了碗面,上面盖个荷包蛋和几根香菜,吃完就和阿简一家去赶集了。
整个集市,从头走到尾,也就那么些店铺,没什么花样。买来买去,东西也少得不行。
之前刘珂写了清单,拜托凌婧帮忙带回来,此时需要购买的,只有这些天的菜。人实在多,刘珂懒得在摊位边挑挑拣拣,很快买好,提着塑料袋,在车边等。
将袋子放在车厢内,刘珂拿出手机,这里信号比山里好很多。
余光瞥见一个人,背影眼熟,不待刘珂看清,那人就上了辆车,车子发动,再看不见了。刘珂没放在心上。她想的是,这么远,他怎么可能过来。而且,那人是健全的。
她低头给叶沉发微信:刚刚看见个人,背影很像你。
过了会儿,他回:嗯。
嗯?什么意思?
刘珂刚想问他,阿简他们就回来了。不便让他们等她,只好把手机收起来。
阿简很喜欢刘珂,一路上拉着她,跟她说话。
刘珂有点心不在焉。
看见的风景周而复始,没如何变化。像这些天的生活,单调得可以。
阿简问她:“老师,你们学校大吗?”
“大的。”刘珂曾在课上描述过,可阿简很喜欢一遍遍地问,刘珂耐心地说:“有篮球场,足球场,操场比两块沙地还大,还有几栋教学楼,办公楼,图书楼。一下课,就有很多学生打球,羽毛球啦,篮球啦,吵吵闹闹的,格外有活力。有的女生,看见帅哥了,就三两个地来看。”
说话时的背景音是拖拉机哐当哐当的响。
阿简很羡慕:“我以前看电视,就觉得别人的学校好大好漂亮。”
阿简爸爸呵呵笑着,说:“所以你要加油读书啊。”
“那我有机会去刘老师你们学校吗?”阿简单纯地问。
其实是没有的。这些县级学校,一年也去不了几个优秀学生到市里读书,更别说乡里的。
但刘珂不忍打击她:“只要你努力学习,都可以的。”
使一个人绝望,永远比给他希望容易,而她深刻明白,希望对一个人有多么重要。




沉疴 第二十八章
把刘珂送到学校之后,阿简就和她告别了。
几个塑料袋,勒得手指疼。她搓了搓手指,拿着不锈钢盆子和篮子,去屋外的水龙头接水。下面用水泥围筑了块方形地,水流向不远处的树根下。
因为只有她一个人,所以她只捡了一点菜,放在水里洗。
今天太阳不小,晒得她头顶发烫。水在指尖流动,冰凉,很舒服。
乡下待久了,便容易养成懒惰的坏习惯。往床上一躺,什么也不做,静静地听着山间特有的声音。很奇妙,既让人放空,又让人放松。或者,在树下放把摇椅,拿把蒲扇,边扇风,边眯着眼打瞌睡,如果有蝉鸣,远远近近的一声声,像合奏曲。阳光通过密密匝匝的枇杷叶,落在眼皮,不过分明亮,反而暖融融的,那样最舒服了。
不像以前,备课、看作业、上课、守堂,几乎没得停。就像一个陀螺,转势好不容易弱下来了,想歇歇,随便又来个什么人,气势汹汹地给你抽上一道。
刘珂是蹲着的,影子缩成了一团。而面前,忽然多了一道长长的、清瘦的影子。一道属于外人的影子。
她抬头,是个男生。笔直站立着,俯视她的一个男生。
他逆着光,面容模糊。
刘珂站起来。因为她爱干净,菜叶片片洗到位,蹲那儿蹲了很久,骤然起身,脑中缺氧,眼前花了下,才看清来人是谁。
其实,高中那三年,没有运动,又有各种食补,毕业时,他胖了不少。这会儿,又瘦回当初的模样了。
烈日下,他的脸显白。刘珂还记得,当初见他,他脸是纸白的,像常年避开了阳光。现在好了,至少是浅麦色了。
装上义肢后,不管是不是健全,他整个人看着都自信了不少。
天生的好皮相。天生的少年样。
“真的是你?”她有些不敢置信。
“是。”叶沉点头,“给你的惊喜,开心吗?”
“开心。”刘珂笑着,“不过你下次还是要告诉我,我去接你。”
“好。”
“装上假肢了?”水龙头上罩了块毛巾,她拿起来,擦干净手上的水,领他进寝室。
“嗯。上学方便点。”不似高中,在固定的教室上课,可以下课不动弹,就在座位上坐着就好。
刘珂笑:“那你之前为什么犟得不肯装?”
叶沉没说话。
刘珂将床上的衣服收拾起来,“你坐我床上吧。”
刚坐下,床便咯吱地响了声,叶沉像当初的凌婧一样,吓得不敢动了。
刘珂摸了摸鼻子,说:“木板床,容易响。不会塌的,放心吧。”
叶沉扫了眼寝室,“就你一个人?”
“她们都回去了。”刘珂也坐下,床响了更厉害的一声,她显然习惯了,淡然地说:“怎么想起要过来?”
叶沉看着她。来了一个月,她确实瘦了,但不见皮肤变黑。他突然想,摸摸她的脸,刚压下这个念头,便想起来,他现在的身份,光明正大。
“来看看你。”
手指动了动,抬起来,触到她的脸,感觉到她有一瞬的僵硬,随后便放松了,“瘦了点。”
“嗯。”她的声音因为他的触碰,而变软,“所以特地装的假肢?”
“不是。”叶沉放下手,泼了她冷水,“刚开学不久装的,因为宿舍离教学楼远,拄拐杖不方便。”
刘珂“哦”了声。
叶沉说:“这么晚了,还没吃饭?”
“嗯,刚刚在择菜。”
“我也没吃,一起吧。”叶沉站起来,刘珂把他按回去,“我去炒菜,你休息会儿。”
照时间来看,他找到学校,费了不少功夫,就算戴了假肢,也该累了。
再者,远来是客,没有让客人劳累的道理。
另外,她已经代入女朋友的身份,下意识地体贴他。
刘珂出门后,叶沉便躺下,头压着她的枕头。枕巾花色俗气至极,却因沾染了她的味道而特殊。
感到最不真实的人,应该是叶沉。学校里的老师,成为了他女朋友……想想就很天方夜谭。可这段关系,又确确实实,是他提出来的。
从昨天,赶到临市,再到今天,站在她面前,一天过去了,仍觉不真实。
刘珂……他默念着她的名字,困意涌上,便合上眼,睡着了。
刘珂端着菜,进到屋里,一入眼的,便是沉睡中的叶沉。横着的一长条,占满了她的视线范围。
睡着的叶沉,是不带有防范意识的,很易靠近似的,像只大型的无杀伤力的猫科动物。
刘珂想起,以前午休时,经过他们班,通过窗户,看见他趴在桌上,一动不动。天气很热,又没有空调,但他就是睡得很沉,如他名字。
而此时,他和衣躺在她的床上,腿微微向前曲着,感受又和当时不一样。
刘珂放下碗筷,走到床边,轻轻地喊他:“叶沉,起来吃饭了。”
叶沉动了动,挣开眼,眼中还带着一点迷茫。
刘珂弯下腰,手撑在他身体旁,在他唇上落下一吻。
“……”
两人中间的空气似乎都稀薄了。
不知过了多久,叶沉反应迟钝地眨了眨眼。
刘珂清了清嗓子,强装镇定,说:“醒了吗?”
“醒了。”
刘珂退后一步,叶沉坐起来,这才发现腿麻了。估计是床短了,而刚才又压着腿太久。叶沉捶了下左腿,刘珂看见了,担忧地问:“腿痛?”
“不是,麻了。”
刘珂听了,弓着身,给他按压膝盖,还仰起脸来,问他:“好点吗?”
叶沉有些不自然地“嗯”了声。导致他不自然的罪魁祸首,却是她。
她的衣服领口偏低,会给眼前的男人展露些什么,她还全然不知。之前也是,她弯身吻他时,他看得明明白白,连文胸的花边,叶沉都看清楚了纹路……
她使的力道很合适,过了片刻,就不那么酸麻了。




沉疴 第二十九章
“叶沉,”刘珂心疼地摸他的头发,“我是个老师,我有我的师德,我本不该对你起心思,可我控制不住。”
人本身就是欲望的结合体,理智与感情,究竟谁更胜一筹?在刘珂这里,便是势均力敌。她的一半挣扎着,一半往更深的深渊沉沦。
“我也是。”他声音很小,小到她以为自己幻听。她难以置信地看着他。
一开始,刘珂并不抱有奢望,那点妄想,若是过了,便是罪过。可现在他告诉她,他当年也对她产生过念想。
每当她遇上他,永远故作轻描淡写,没想过,他也与自己一样,心生涟漪。
都说感情博弈中,谁先爱上的,用情更深的,注定会输。谁甘愿输呢?等到这句话,刘珂便无怨无悔。
他被她炙热的目光盯得愈发窘迫,想要挣脱她站起来。男女力量本悬殊,可他不愿伤害她,并未使出多大的劲,故而能被她轻而易举地按倒在床。
脆弱的木板床因两人剧烈的动作,发出一声可怕的响。那声响,仿佛预示着天崩地裂。
后面的事就是顺理成章、水到渠成了。
不知谁呼吸先乱的,然后动作也跟着乱了套。
不同于第一次,这一回,叶沉意识比刘珂更清醒,甚至,他也有采取行动,主动地去撩拨她。
叶沉手伸向她背后,揽住她的腰。她先是轻轻地咬他的喉结,像小猫舔鱼骨那样,伸出软软的小舌头,一下又一下。
刘珂穿着一条很紧的牛仔裤,视线被挡住,他只能手指摩挲着,竭力地找到金属扣,一颗颗拨开,往内探入,在边缘打转很久,触到那个微微湿润的凹陷。
她动情得很快。
叶沉喘着气,有些急不可耐。他穿的松紧运动裤,一拉裤绳,裤头就松了。一只手只需捏住两层布料一扯,整个人坦然地无遮无挡地呈现在她眼前。
她也不见忸怩,主动伸出手,去碰他那个雄伟的家伙。它猛地在她指下跳了下。
叶沉一面吻她,一面分心解她衣服。
她穿的是针织外套,纽扣小,他一时无法全部解开,索性兜头脱掉。刘珂笑了声。
在很久之前,下午两点多钟时,形势就该乱成这样的。一直拖延至今,所积攒的气力便一股脑地涌现。
刘珂已经顾不得还有什么事未做成。
沉湎于此的后果,前人已用历史真相告诫了后人,可两人都不想就此中止。
若是平常,上完课,刘珂定无剩余的力气去做这种事,但闲了大半天,不说精力旺盛,至少也是充沛的。而叶沉到底是男人,短暂休息过,就能很快从先前疲惫的状态里缓过来。
所有准备已做足,只差临门一脚。
叶沉拥着她,翻了个身,床又猛地响了声。刘珂头一次如此怨这床的差质量。
叶沉停住了往下的动作,不知如何是好。
弓已上满,亟待释放。
“要不然,把被子铺在地上吧。”她怕床会塌,到时更不好收拾。
“会不会……很硬?”叶沉的声音十分沙哑了。他估计自己也料不到有这一天,他会为她,被欲望所困。
刘珂顾及不了太多,身体没一处都在叫嚣:快开始吧。
她眼都红了,催促他:“快点吧。”
也是荒唐。
就像课上到一半,老师出去接电话,再回来讲课时,已经找不到原先的感觉。
被子铺在地上,叶沉边辗转吻着刘珂,边扶她倒下,手指也不曾落下,翻搅着,勾挑着,每一下都直中刘珂的敏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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