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卿卿如此多娇(重生)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三愿大人
这个答案,很快就知晓了,两日后,雁门密探传来消息,沈燕回已经亡逝,雁门大乱,姬不黩派宁国公裴正卿接任雁门防守一职,已在赶来的路上。
牙帐内一片死寂,虞逻面上的情绪宛若凝固,背靠椅子没有说话。
处铎站在下首,觑了眼他神色,轻声问:“可汗还在担忧可敦?臣已经吩咐下去,保证无人告知她雁门一事。”
“担忧?”虞逻冷嗤一声,漠然道:“我担忧什么?战场上刀剑无眼,难不成怪我?”
处铎沉默了一会儿,“……是。”
虞逻的神色却烦躁,闭了闭眼,“出去罢!”
随着处铎的离开,牙帐重归于寂静,然而内里的情绪却并未缓和半分,反而有愈发压沉之势。
恰在此时,又有下侍入内,低声道:“可汗,可敦派云珠来,问可汗晚上要不要一同用膳。”
自他从凉州回来,已有三天,两人却没见过。
若是往日,虞逻定会兴奋得不得了,小公主知道找他了!
现在他心里的情绪却复杂非常,张了张口,本想应下,却话到嘴边便成了,“我今日议政,无暇,你告诉可敦,不必等我。”
“是。”
下侍领命退下。
云珠回去复命,舒明悦站在铜盆前净手,听到之后,神色便是一愣,细眉微蹙。
她眼瞳里浮现了几丝疑惑,虞逻甚少如此冷她,这几日,着实有些奇怪了。
许是第六感,她心中浮起一抹强烈的不安之意。
“知道了。”
她抿了抿红唇,用帕巾擦干手,便一人动筷,吃起了晚膳,吃了两口,如同嚼蜡,总觉得不对劲。
她叫人把晚膳装入食盒里,想了想,又命人重新炖了一盅汤。
梳洗一番后,便带着食盒去了可汗牙帐。





卿卿如此多娇(重生) 第69节
入内,便见灯火通明,虞逻伏于案前,一旁堆积了许多案牍,似乎真有不少文书要批阅。
见她来,他神色稀松平常,撂了下了手中毛笔,瞥了眼她手中食盒。
舒明悦瞧见他面上疲倦之色,一怔,走过去,把食盒放在一旁,很自然地坐到他腿上,伸出一根手指摸了摸他眉毛。
“多忙?连我都不能见?”她噘嘴,神情不满。
“这不是——”虞逻一笑,抱着她亲了口,哄道:“本想晚些去,不想你来了。”
舒明悦才不信,扭头哼了一声,过了一会儿,又伸出两只细白的藕臂抱住他脖颈,秋水似的眼眸眨了眨,狐疑道:“你是不是有事瞒我?”
回来三天不见她,可不像他作风。
“有。”虞逻低声笑,手指绕着她青丝打转,慢吞吞开口道:“赤狄族领送了我几个女人。”
闻言,舒明悦一懵,旋即神色大怒,没等开口,便见男人抬手捧起了她脸颊,他凝着她面容,扯唇慢悠悠笑,“但是我没要。”
舒明悦仿佛被戏弄了,撞入他戏谑的眼神后,耳朵尖一红。
什么毛病,说话大喘气?
她忍不住手握成拳头,捶他小腹。
虞逻嘶了一声,也不恼,只淡淡唔了一声,指腹一下一下摩挲着她白嫩脸蛋,继续道:“我和首领道,首领不知,我妻子是个醋精托生,别说收下别的女人,纵然我多看别的女人一眼,她晚上都会把我踹下床,我可不敢收。”
“你才醋精托生!”舒明悦羞恼,掰下他的手道,“你莫要拿我当借口!不敢收?我可不敢将你如何。你想收谁便去收谁!我不拦!”
话到后面,竟然隐隐约约地带上了几分赌气之意。
虞逻闻言,低头,笑得胸腔微微震动。
舒明悦脸色涨红,立刻伸手两只手去捂他嘴巴,凶道:“你笑什么?不准笑!”
小公主的情绪变得真的很快,稍微一带,便会将刻钟之前的事情忘在脑后,虞逻一手扣着她腰肢,另只手忽地扣着她后脑勺,压了过来。
舒明悦一呆,眼睛微微睁大。
两人坐在椅子上,地方十分小,她被他圈在怀里,仿佛陷入了一副沉沦地。他亲她的唇,丝毫不知羞涩为何物,更不知浅尝辄止。
那一瞬间, 舒明悦下意识地闭上了眼,身体微颤,恰似火树银花炸开。
起先,舒明悦还躲了躲,这里是会见臣下的书房,随时有人求见。但虞逻那厮,显然不许她走,椅子上的确过于逼仄了,他将衣衫凌乱的她抱起来,走入了内间。
不知为何,今日的虞逻比往日都要热烈,舒明悦咬唇,忍不住伸手推他,却被他扣住了手指,犹如涸泽之鱼,到了后来,连抬臂抓他的力气都没有了。
虞逻抵着她额角,温热的汗珠划下,吧嗒一声砸在她脸颊,低哑声道:“悦儿,给我生个孩子,好不好?”
三年来,他第一次如此强烈地渴望,两人有一个孩子。
舒明悦含糊地哼唧了声。
虞逻低下头,手掌抚摸她平坦小腹,双目染上一抹赤红,忽然又将半睡半醒的她捞起来,翻了一个身。
舒明悦雾蒙蒙的乌黑眼瞳睁大,扭头看他时神色满是讶然。
怎么,又来——
那一个月,两人比往日的时候都要频繁。
之后,虞逻又去了幽州边防一趟,再回来的时候已经是八月初。
八月初。
……
回忆如潮水般退去,思绪陡然被拉回现世。
虞逻闭了闭眼,已经不想再回忆后来发生了什么,在后来的数千个日夜,他都无比后悔,那日弃她而去。
他原本有过很多次机会,可以再见她一面。
至少不该让她一个人在绝望中孤零零地离世。
可是他一次都没去,一次都没有。
他脑海里情绪不断扭曲冲撞,双目慢慢赤红,呼吸也渐渐急促,就在即将克制不住自己的时候,忽地深吸了一口气,勉强将那些强烈的情绪压下去。
他抱着怀里的小公主,低声又道了一遍,“我真的很想你。”不止是上辈子的思念,也是这辈子的思念
话音入耳的一瞬,舒明悦的手指尖慢慢蜷缩,有些情绪,根本无法理智地控制,比如这句很想她,不由地叫她有一瞬失神。
那日在她心里一一破碎的念想又在重新聚拢。
想?想什么呢?
舒明悦猛地回过神,抿唇,自嘲一笑。
他已经不是上辈子的他了。
而且……
她指甲扣进掌心里。
虞逻低下头,轻轻贴了贴她脸蛋,“那日我从昌离部回来,一路奔波,不休不眠,只为了赶上与你成婚的吉时。当得知你一个人逃走时,我心里有多担心?”
他气息灼热,温柔地落在她后颈,叫舒明悦心尖一颤,手中渐渐紧攥。
虞逻见状,心中便松一口气,继续又道:“我当时的确震怒,但心中更多担忧,不知你胆子为何如此大,竟敢一个人逃走,我怕你在草原里迷失方向,又怕你路遇不测,那几日,我一直在找你。”
他用言语去戳她心房中最柔软的一处,如钝刀嘶磨。
“悦儿,我知错了,凉州之事,决计不会再发生了,你别与我生气了,可好?”
他声音低而诚,又试探着亲了下她耳垂,轻轻齿咬。舒明悦身体一惊,下意识地扭过身体避开他碰触,可他就像不知疲倦似的,一直追逐着她。
“原谅我这次,可好?”
舒明悦深吸一口气,被缠得不行,胡乱点头,应下一字“好”。
虞逻大喜,见她仿佛真的柔软下来,扣住她腰肢和胳膊的手臂便松了松,捧着她脸蛋,放躺下去。
她墨发披散,一张脸蛋白皙莹润,眼眸睁圆看他。
虞逻失神,低头去吻她。
“悦儿……”
恰在此时,一脚用力地蹬上了他。
疼痛袭来,虞逻神色骤变,面孔也扭曲了几分,手臂一歪,便从她身侧倒了。舒明悦看都不看他一眼,一骨碌慌乱地爬下床,鞋也来不及穿,朝外面便大喊,“来人!来人!”
随着一声声惊呼,附近的禅院都亮起了灯。
舒明悦心中这才松了一口气,缓缓转过身,小脸冰冷地看向他,“施主,我方才已经与你说了,贫尼已经出家,恩怨前尘皆了,自然谈不上原谅与否。”
他救她一命,也绑她一次,今世恩怨,她可以不与他计较。
但若想让她嫁他,绝无可能。
上辈子那条路走得太难,她不想再来一次,也不想再体味一次被人抛弃的滋味,她不想再于病痛中挣扎,却无论如何都等不到她想见的那个人。
无凝香丸可吃,她不怪他,两国起战事,也怨不到他头上,至于大表哥的仇,她也报过了。
她只是,不想再嫁他一次,不想再成为不牵情心的草芥。
仅此而已。
外面响起微弱的脚步声,由远及近,舒明悦站在原地,一张小脸白生生,眉眼之间无喜无怒,仿佛真似观音坐下遁入空门的童女。
虞逻看着她,神色僵住。
那抹肉体之痛渐渐淡去,只剩下一只手在不断地拉扯他心房。
第59章 (已修) 两个他
虞逻从未在舒明悦身上看到过如此冷漠的神情, 她宜喜宜嗔,笑时比怒时多,羞时比恼时多, 而此刻,她用一种全然疏离的眼神看他。
屋外的声音愈发嘈杂, 脚步声橐橐, 虞逻本来想再靠近她, 步伐却在她冷漠的眼神中戛然而止。
他突然发现,比起舒明悦生气, 他更怕她不生气。
舒明悦看着他, “还不走吗?”
虞逻怔然,在昏暗光线下,他脸颊上的情绪似是受伤至极, 手指慢慢握成拳。
她赤足站在原地,乌发披散而下, 因为身上只穿着一件单薄寝衣,便几乎遮不住身段,裤腿下两只雪白的玉足, 和面上的冷漠疏离不同, 她十根脚趾紧张蜷曲。
木板冰冷, 凉意顺着足心不断地往上窜,忽然,他又抬腿朝她走过来。
舒明悦吓了一跳, 转身就跑, 虞逻的动作却更快,一把拽住她胳膊,两只手臂紧紧锢住她身体, 就将人轻易地提抱在了胸膛前。
“放开我!”舒明悦挣扎,两只脚悬空,虚虚地踩在他脚背上。
虞逻沉默不说话,手掌下意识地去拖她臀,想将人抱起来,舒明悦却一点都不配合,不仅不将双腿环他腰,还试图蹬他。
这个姿势,两人的身体紧紧相贴,她胸口被压在他胸膛前,涨痛的感觉传来,舒明悦气急,抬手打了他一巴掌。
虞逻恍若不疼,继续抱着她往回走。
舒明悦恼羞成怒,扭头大喊,“来——唔——”
嘴巴被他一把捂住了。
他抱着她疾步往回走,须臾功夫就回到床榻,把她轻放在床边坐下来。
舒明悦得了松快,立刻扭身逃离,神色惊慌失措,将身体缩到了床榻最深处,手指揪着领口,浑身戒备地看着他。
抬眼,便见男人站在床前凝视着她,没有任何动作。
他一语不发,用一种不甚分明的眼神看她,那里的情愫纷杂,装了许多她看不懂的意味,但她能感受到他身上那抹被人抛弃的颓然与受伤。
舒明悦咬紧唇,另只扣在被褥上的手指尖慢慢攥起来。
门外的橐橐脚步声越来越近了,伴随着嘈杂的呼喊声。
虞逻深看了她最后一眼,便忽地转身翻窗而出。
哐当——
窗户开了又关,几缕夜风打着旋吹进来,将烛灯吹灭了数盏。
那漆色的窗棂寂悄,仿佛刚才发生的一切都是幻觉,舒明悦神色一愣。




卿卿如此多娇(重生) 第70节
“咚咚咚”
外面传来了一阵急切的叩门声,“太宁娘子!发生了何事?”
僧侣的声音关切。
舒明悦回过神,深呼吸一口气,理好情绪,从床上下来,趿鞋走过去开门,“方才瞧见院子里有一道暗影,派人去看看,可是入了宵小?”
“是。”前来的僧侣立刻应下。
虽说嘉仪公主在此带发修行,但无一人敢怠慢她,更不敢真的将她当做遁入空门的小尼姑,此时听她说院内有蹊跷,便立刻派人去查探。
阿婵和云珠被敲晕了,此时悠然转醒,神色茫然的眨了两下,待回过神了,心中一急,连忙入屋子看舒明悦,只见小姑娘扶额坐在榻上,抿唇不言。
说实话,虞逻以外宾的身份入长安,已经十分令舒明悦诧异,今日突至定国寺,更叫她措不及防,她隐隐约约觉得,他似乎对她的态度过于奇怪了。
虞逻不是一个痴缠于情的人,从来都不是。
上辈子的时候,他用裴应星的身份来过长安吗?
舒明悦不知道。
因为上辈子的她根本不会去关心一个裴家九公子。
“娘子怎么了?”阿婵后颈酸痛,眉眼间蹙着一抹担忧。
怎么了?
舒明悦神色五味陈杂,摇了摇头,“无事,一会儿去寻几把铜锁,日后我入睡,把门窗从里面锁上。”
……
这边院内的动静颇大,早已惊醒了在旁边院子里休息的鸿胪寺卿和李枕河。
李枕河披了一件外衫走出来,皱眉看向舒明悦所在的禅院,薛寺卿推开门,一边穿衣一边打了个哈欠,“发生了何事?”
“不知道。”李枕河摇头,唤来一名僧侣,蹙眉问:“太宁娘子的院里发生了何事?”
僧侣道:“有歹人潜入娘子院内。”
薛寺卿一听,神色大变,一把拉住他问,“公主……娘子可有事?”
“施主放心,娘子无事,方丈已经安排人前去排查了。”僧侣低声道。
薛寺卿这才松了一口气,摆摆手,叫他退下,等人走了,忍不住和李枕河嘀咕道:“李侍郎,你说这嘉仪公主真出家还是假出家啊?这么一个绝世美人若入了空门,岂不可惜?到时候,可便宜了这一寺庙的和尚了!你说,刚刚潜入公主院子里的,不会是哪个六根不净的和尚吧?”
李枕河若有若无地提了一下唇角,却没说话,只在眼角眉梢间流露出了几分轻讽之意,真出家?假出家?当然是假的!不过是为了躲两国联姻而已。
“嘉仪公主美貌,何人不倾倒她裙下?”
李枕河笑笑,转身拍了拍鸿胪寺卿的肩膀,又道:“夜深了,薛寺卿别想了,早些睡罢。”
薛寺卿奇怪地瞥他一眼,觉得这话不太对,却说不上来哪里奇怪。
****
姬不黩一直留意着虞逻动静,当日便知道他去定国寺了,日落时分,见一行人未归,便知他今晚必定落榻山寺上。
为了谁,不言而喻。
是夜,延嘉殿灯火通明。
比起半年前,延嘉殿已经焕然一新,廊间的大柱上刷了一层红亮朱漆,原本破败的西偏殿已经重新修葺,院内铺就的青石板光滑平坦,全然不见昔日坑洼。
虽然皇帝依然不大看重三皇子,但宫内的风向已经全然变了。
二皇子已是废人,将来登上大统的除了三皇子,还有谁?
正殿里还是昔日沉寂古朴的模样,没有姬不黩的允许,任何人都不可以随意入内。九莲铜大灯只点了其中一盏,光线昏暗,姬不黩面无表情地坐在桌案前,打开了那只木箱子。
里面的东西太多了,从六岁到十五岁。
她掉的第一颗小乳牙,送给他的第一块麦芽糖,在宣徽殿作的第一首诗赋……甚至她的贴身之物。
有些是他无意捡到的,有些他偷偷藏起来的。
对舒明悦到底是什么感觉?
时至今日,姬不黩自己也说不明白,或许在幼时他曾真的真挚渴望过能像大哥一样日日与她玩,可这种感觉早在唐姬日复一日的诱导重变了滋味。
她成了权力与欲望的象征,得到她就能得到大哥拥有的一切。
可是随着时间流逝,这种感情又变了。大哥死了,他却并没有得到父亲看重,反而是舒明悦成了父亲最疼爱的孩子。
他开始希望她消失,也的确这样做过。只是那一次,他没下去手。
小姑娘九岁那年,被他诱导吃酒,说醉酒便能见到已经去逝的爹娘,可他万万没想到,她喝一口就晕乎乎了。
他本来想把她推下太液池,小姑娘全然不知,雪白小脸红扑扑,乌黑杏眼迷离,一把扑到了他身上,软糯声喊三表哥,他神色一默,便没能下手。
他把她抱回了宣徽殿,塞到了桌子下面,她什么都不知道,翻个身继续酣睡。
后来这种念头也经常浮现,时强时弱。
但是现在没有了。
他不想她消失,她消失之后他一点都不开心。
戌时日暮,亥时人定,这个时辰他们两人在定国寺做什么?
姬不黩手指慢慢攥紧,冷白面容上划过一丝戾气,屋室内沉寂非常,他忽地起身走到桌前,提笔蘸墨,笔走腕转间,一个少女趴卧于榻上。
她脸色晕红,杏眼妩媚,衣衫褪了一半,半遮半掩间比不着寸缕还诱人。
一旁的蜡烛发出“噼啪”爆裂的声音,姬不黩却全然不知,不知不觉中,已至深夜,他却全然不见半点疲惫,两只黑黢黢的眼珠子冷然。
待全部画完,他动作一顿,又换了只毛笔蘸取一点朱砂色,点在她左肩膀往下半寸的位置。
一颗嫣红胭脂痣跃然呈现在眼前,格外香艳。
姬不黩勾了下唇角。
待墨迹干后,他将画纸折叠,装入了一封无名信封中。
……
从舒明悦那里离开后,虞逻并未马上回客房,而是站在不远处地树下看了她所居的院落良久,直到夜色浓稠,秋风愈寒。
直到她院中的烛火熄灭,他仍埋在那片浓稠的黑暗中。
忽然,他身体一晃,手掌扶着树梢堪堪站稳,眉眼紧紧闭合间,头痛欲裂,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试图挣扎出来,抢占他的身体。
自从虞逻把他的记忆展给裴应星看,开始尝试接受他,两人白日夜晚的行事愈发合一,若非细微处,简直不能察觉出是两个人。
起初,裴应星惊讶于在另一世,小公主竟然嫁给了自己,也是从那时起,他心里不可避免地涌起了一抹嫉妒。
但与之同时,他开始不再排斥那东西,并且渴望看到更多的记忆。
两人的情感、记忆,开始不断地融合。
可是另一世的记忆,却在庆和五年的冬末春初戛然而止。
后来发生了什么?
裴应星全然不知。
但是在刚刚的一瞬,在瞧见舒明悦那般冷漠疏离又带着几丝不易察觉的怨气时,他忽然意识到,在另一世里,两人的结局可能并不好。
“你对她做了什么?”他神色阴鸷。
“是我们。”他沉默须臾。
虞逻面色苍白地站在树下,英俊面孔上浮现了痛苦之色,一个他在不停地贪恋上辈子,守在与她第一次相识的那一世不肯离开,另个他在不断地排斥那份悲伤的记忆,企图重新开始新的一世。
……
第60章 画像
舒明悦睡着了, 做了一场分外冗长的梦,梦到了自己离世那天。
那天,她陷在柔软床榻里, 五感在飞快地流逝,隐约之间, 听到了一阵橐橐声由远及近越来越清晰。她以为下雨了。
可是她的眼皮越来越重, 已经没有力气扭头去看了, 只隐约感受到雨声戛然而止,紧接着冷风呼啸着卷了近来。
也是在那一刻, 她彻底地闭上了眼。
像是一阵风, 卷起了她的身体,舒明悦站着光怪陆离的光影中,不知要往何方去, 神色茫然地环顾四下,便见一处突然涌现出了一大团刺目白光。
一个身着玄色铠的男人从白光里走了出来, 他身上染满赃物鲜血,脸颊瘦得微微凹陷,下巴上胡茬凌乱, 看起来已经很久没有打理过自己, 右手抓着一个玉色盒子, 朝她疾步走过去,快得像一阵风卷过。
那是——
舒明悦睁大了眼睛。
……
“娘子,醒醒, 快醒醒!”
肩膀一阵摇晃, 耳畔的声音忧急。
舒明悦猛地睁开双眼,呼吸急促地坐了起来,一头鸦黑发丝被冷汗打湿, 黏在了苍白脸颊上。
阿婵面带忧色,捏着帕子擦她额角冷汗,“娘子做噩梦了?叫了好些声都不醒。”
舒明悦唇瓣翕动,张了张口,却发不出声来,她神色僵硬地扭头,只见屋室内光线灿烂,阿婵的脸颊圆润,担忧地看着她。
“昨日被吓到了吧?”阿婵叹了口气,把她耳畔碎发别在耳后,轻柔声道:“娘子放心,主持加强了院子周围的戒备,日后不会再发生了。”
舒明悦摇头,眼圈慢慢变红了。
阿婵吓了一跳,“怎么了这是?”
舒明悦仍然摇头,掀开被子跳下床,径直走到水盆前掬了一捧水拍拍脸蛋,泉水冰凉,叫人一下子清醒了。
阿婵担心,跟上去继续追问。
“无事,”舒明悦弯了弯眼眸,深吐出一口气,“梦而已。”
说完,又问:“普真法师今日修禅结束了吧?”
自她入定国寺以来,普真法师一直在闭关,她这个挂名弟子,还没来得及去拜见师父。阿婵点了点头,“是今日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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