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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幻+古言】宝狐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鲨鱼辣椒
辛梓不让他继续说下去:“畏血又如何,我是家主,在我死之前还要做几年的家主,躲着血腥可管不好辛氏。”
一口气上不来,他狼狈地站在假山边的阴影里喘了好久,清俊柔美的脸上飞起两抹病态的绯红:“我们日子过得太平静了……一味躲着永远也躲不掉,往后我估计会看更多的血呢,你也得习惯了。”
他将自己狼狈的样子整理好,换上昂贵的玉簪和洁白如雪的绒绒披风,疾步赶往狐神的小院子。
辛秘还在自己的亭子里等待,霍坚垂着眉眼站在她身后,两人都没有出声。
天快亮了,阴沉的天幕东侧渲起微微的青,绛紫的浓稠云朵翻涌着褪去深厚色泽。
辛梓一进门就先告知他们最关心的一点:“消息没传出去。”
“刺客没经住拷打,死了。”他直接赶到亭子里,灌了一杯冷茶:“死之前没交代主使,但交代了他们的任务就只有杀掉你,还顺着他摸了几条线。”
辛秘看他气喘得太急,纤细食指微抬,清风絮流送了过去,让他一点点顺气。
“审了辛宇和辛灾,他们刚知道皇帝派人来是为了找金龙秘宝的时候没有相信,所以准备斟酌一下再把消息给出去,现在被我们捉了,还没人知道。”
“这两人都不知道自己的上家是谁,辛寓那厮算是比较高的身份,他一定知道,但这老鬼咬得太紧,什么都不说,又不能上重刑,他身体还没我好,怕受不住。”
外人面前又疯又狠的年轻家主暴躁地骂着脏话,像个孩子,一进辛秘的小亭子他就没什么形象管理了。
“辛寓……”辛秘皱着眉,从自己的脑海里回忆他。
记忆里出现了一个白净干瘦的青年,脸颊凹陷,眉毛有些耷拉,看着温文无害,也曾是她看着长大的孩子。
她叹气:“他在外面有个女儿,算算时间,也该有外孙了,你们可以找到他的外孙试试。”
“好。”知道她不喜欢族人相残的局面,也不喜欢这样吐出被她庇护之人的秘密,辛梓很快转移了话题。
他瞟了霍坚一眼:“你们确实得尽快出发了。”
“现在明面上我在肃清家族,家里的探子借此机会清了一波,如果你们现在出发,被发现的几率更小。此外,接下来的几个月我都会整顿家族,一方面继续清理那些吃里扒外的东西,另一方面替你们吸引火力,肃整阶段我会对外说家神被严密保护着不见外人。”
辛秘看着他脸色阴沉神色紧绷,忽地笑了一声。
正在拧眉规划着接下来手段的辛梓被她打断,愣了一下,正要抬头看过去,一个清脆的脑瓜崩弹在了他的额头上。
美艳的不可方物的狐神正看着他,笑得张扬:“想做什么就去做,别害怕。”
他一怔,终于也低低笑了起来。
握着茶杯关节僵白的手指终于不再颤抖。
他喝光杯子里的余茶,将目光转向站在辛秘身后的高大男人:“我把她交给你了,你必须把她完好地带回来。”
霍坚抬起眉毛,眼眸沉沉与他对视,短促而沉重地拱手示诺。
在辛氏动乱的清晨,两辆采办用的青布马车一路缓慢地驶出了辛氏老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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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幻+古言】宝狐 八只宝狐-凡
辛秘上一次离开影影重重的辛氏老宅,已经是很久很久之前了。
久到……她有些记不清。
那时的阳光也像现在一样吗?
集市上蒸腾着缭绕的烟火,空气中有食物的味道,有初夏清晨的微风,有来往商贩们繁忙的脚步。
驼货的驴子从马车窗外经过,尖尖的耳朵一晃一晃,大板牙一嚼一嚼地咀嚼着。她有些被吓到,倏地收了手,帘子哒的掉了回去,过了一会,她又掀开来看。
这次旁边不是驴子了,换成了一个糖人摊子,大锅里的糖浆正在沸腾,冒着焦黄浓郁的气泡。
老板娘正在教训自己的孩子,横眉竖目的脸一转对上了她窥探的视线,瞬间笑出细细的皱纹。
“客人要来一个吗?现熬的糖,可香啦!”她殷勤地洗了洗手,带着些家乡口音的嗓门又大又亮。
有点想来一个。
辛秘看着她摊子上那只眉眼高挑下巴尖尖的骄傲糖狐狸,袖子动了动,细白的小手蠢蠢欲动。
坐在车辕的侍女轻声劝她:“大人……小姐不可!外面的东西都脏得很。”
为了不被另外的家神发觉踪迹,狐神大人可是才把自己的法力封起来,化作了普通凡人的身体,正是娇贵羸弱的时候,她们怎么可能看着狐神大人吃小脏摊儿啊。
跟在马车外伪装成小厮的两名护卫也用不认同的眼神无声地劝阻。
辛秘被拦住,左右看看大家都是这个态度,也不愿置气,撇了撇嘴,关上帘子缩了回去。
只是,糖浆真的很香。
浓郁的、廉价的热气一股股地钻进马车里,她无聊地踢了踢腿,对从未感受过的凡人身体感到奇妙。
虽然吃过早饭,但是口水加快分泌,鼻子也总是忍不住去嗅,脑子里也回想着刚刚那锅翻涌的焦黄。
啊,这就是“馋嘴”吧。
狐神新奇地想。
马车离开山中老宅驶入桑州城内的时候刚过中午,他们在一家装潢精美的酒楼里停脚歇息。
豪华的多层酒楼里,店小二胳膊上放着好多个盘子跑上跑下,吆喝声热闹喧嚣。
各种菜系的菜品被喊出来,送上桌去,酸的甜的辣的……混杂的味道交融在一起,又变成了另一种霸道而浓烈的香气,令幽居许久的人感到新奇。
对辛秘而言,此刻肚腹里翻滚的感觉也很新奇。
特别是身旁跑过一个店小二,辛辣鲜美的味道窜入鼻腔,她腹中就愈发作乱。
总不会是被下毒了?她想。
随行的一小批侍卫们分头去探查酒楼环境,侍女去订房间和饭菜,她带着长长白纱遮蔽身体的斗笠站在人声鼎沸的大堂一角,身后只有两个随行的卫兵和低着头沉默如山的霍坚。
辛秘不自然地清了清嗓子:“霍大人。”
男人侧头,带着质询的目光看她。
“我似乎……不太对劲。”她拧着眉将自己的身体情况描述了一遍,她不能用法力,身边跟随的人是她的倚仗。
高大的男人听完她的描述,也愣了一下,眼神迅速地在她收紧的腰腹上扫了一圈,有些难言地抿了抿唇。
“怎么?”辛秘挑眉看他。
“您似乎是……”他斟酌着,小声地告诉她:“饿了。”
饿?饥饿?
辛秘愣了一瞬,下意识地伸手捂着揪来揪去的那里,隔着衣物平平坦坦,还有一点微微凹陷。
“您现在是凡人之躯,我们为了赶路过了午时才停下来,饥饿也是正常的。”霍坚低头告诉她,声音里隐隐有一丝柔和。
初生的人类,茫然地面对一切凡人的本能,感到手忙脚乱又无措。
“饿了,应该要吃饭吗?”她下意识地问着身边最靠近自己的人,也是刚刚为自己解答疑惑的可靠的人。
她在家里时也会吃东西,只要她想要,美味珍馐应有尽有。
但她不会感到饥饿,也不会有多大食欲。在脱离神性之前,就连享用美味都带着接受供奉的神圣感,不牵红尘俗世。
所以她大多时候更喜欢看一看,嗅一嗅,或是让辛梓来她这里吃饭,看别人吃,自己并不喜欢入口食物。
此时她看着那些虽然精美,但远不如家中饭食的一盘盘佳肴从小二手中端过,却真切地感受到了渴求的滋味。
这就是饥饿。
让人头脑发空,四肢无力,讨厌的感觉。
眼看她怏怏不乐地等着采办饭食的侍女,霍坚轻咳一声,脑子里有些纷纷乱乱的混沌……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
他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衣襟,按到了那油纸包裹得好好的、薄薄的一片。
事实上……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买下这个。就好像身体替他做了决定,在看到那个满眼新奇的姑娘嘟着嘴拉上车帘时,他竟走了过去。
“买一个。”
……是为什么呢?
陷入怔愣的男人犹豫着,最终还是没有将衣襟里的那个东西掏出来。
这还是辛秘第一顿出自食欲和饥饿的午餐。
侍女精通营养搭配,加上又是避人耳目出行,只为狐神大人精挑细选了五道菜,两荤两素一汤品。
比平时的宴席差太多了,她有些内疚地向狐神请罪。
但是辛秘根本顾不上责备她或者劝抚她。她动作优雅快速地在桌边坐下,举起小银箸直接扒了一团米饭,糯糯的冒着蒸汽,满足地送进口里。
满足,十分满足。
挑剔的家神挑了挑眉毛,从鼻子里发出轻轻的哼声,以示自己的满意。
菜品是桑州特色的偏甜口味,一道鱼被摆在最中央,剔了骨的烹饪方法让她可以放心地用小勺连带着浓稠的汤汁一起舀在自己的米饭上,晶莹剔透的白肉吸饱了酱色的汤汁,入口即化,唇齿留香。
沾饱了浓郁汤汁的米饭再来一口,唔,饱腹又香浓。
还有碧绿的清炒莴笋,生脆的鲜核桃肉点缀在上面,辛秘用小银箸夹了一会,因为不经常用而生疏,一颗都没夹起来。
“……”气闷地看了那几颗晶莹润白点缀在碧绿间的核桃一会,她倏地转头去看随侍在身旁的侍女。
侍女咳了一声,体会到了她的意思,假装扭头去看一旁的窗户。
然后姿态优雅清傲的狐神大人火速换了勺子,笨拙地舀了好几颗核桃进自己碗里。
只要没人看到我礼仪不当,那我就没有礼仪不当。
……
新奇又满足的午餐吃完,辛秘用热茶漱了口,又将净味用的鲜花饼在嘴里细细嚼过,吃饱喝足之后重新变成了那个高傲优雅的小姐。
霍坚也休整完了,作为这一段旅程的实际引路人,他要决定大部分的行程。
“家主和您说过吗?”他以一贯的谦恭姿势低着头,“我们只在桑州城内待一天,下午赶到渡口,明天一早就出城。然后在城外伪装成商队,护卫和杂役由家主安排,已经在城外驿站等着我们了。”
辛秘犹豫了一小会:“人数有点多了,去苗疆的商队要么是大商团运货,要么是结伴而行的一小部分走商人,像我们这样十多个的反而是最少见的。”
没想到她这样的吉祥物还正儿八经懂经商,霍坚有些意外,看了她一眼:“我们还会雇佣镖师,下午我便去购置一些绸缎布匹,再去雇人。这样本家的商人杂役,加上镖局的镖师,差不多就是完整的大型商队了。对外就说我们要去苗疆运送丝绸,再贩茶叶、药草和香料回来。”
“只是……”他拱手:“您就需要假扮成女商了,可能要劳累您。”
这个年代女商不少,但也不多。因为出过几个女帝,妇女的地位并不局限于家室门厅之内,起码辛秘就知道家里很有几个走南闯北的出息姑娘。
但这也意味着,在镖师、外人面前,她不能随心所欲置身事外,起码得装出一副商队主事人的样子。
有点麻烦。
辛秘拧眉,无意识地拨弄起自己的衣袖。她毕生最怕麻烦,也最不喜欢多管闲事,这个小子说的固然是好办法,但确实很让她烦躁。
霍坚听她沉默不语,立刻表态:“您只需要装出样子即可,一应管辖之事可以交给我或者管事来。”
其实还有种方法,又能合理安排她的身份,又不用她受累……若是直接让辛秘装成大商人的娇妻美妾,他们反而更好管理商队。
但……他提都不敢和辛秘提。
不用想也知道她横眉竖目的样子。
他们又在桑州城内忙碌了一下午。
辛秘待在下榻的酒楼里,坐在窗边看着下面热热闹闹的市集,嗅着湖畔吹动杨柳的清风。带上特制的用于封锁神性的璎珞项圈,她仿佛变成了一个真正的花季少女,对什么都感到好奇。
比如楼下叫卖的酸梅汤,对面酒楼的蟹黄汤包,游走小贩手里花里胡哨的糖块……
侍女一直温声阻止,中间霍坚回来了一趟,看到她又好奇又渴望地看着楼下的喧嚣,忍不住叹气了。
她百年来终于能体验凡人的喜怒哀乐,等出了桑州,外面焦土赤地,又有什么还能让她开心呢?等一切尘埃落定,回到辛氏古宅,她又要做回那尊寂寥的神,无情无欲,无心无爱。
他从怀里摸出那块包了好久的狐狸糖画,轻轻地放在她的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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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幻+古言】宝狐 九只宝狐-吵
糖狐狸是金黄色的,糖体中间凝固着小小的气泡。狐狸眯着眼睛半蹲在自己庞大的尾巴上,四只小小的爪子露出来,惬意无比。
辛秘盯着它看了一会,小心翼翼地把它耳朵送到嘴边舔了舔。
嗯……甜甜的。
她掀开车帘,看到了骑着马走在前方半步的宽厚背影。
霍坚依然穿着那身布料粗糙结实的圆领袍,有力的小臂箍着护腕,腰间挂着他那把刀鞘黑钝平平无奇的宽刀,一副普通侍卫的打扮。
他们已经走出了桑洲城。一离开被水雾环绕的城市,那种凛冽、枯热的夹杂了黄沙的风就变得凶猛了起来,桑州城外也有渡口,也有驿站、村庄、农田,可其间穿梭着的人们脸上毫无笑容,只有酷热太阳下深沉的皱纹。
被雇佣来的镖师训练有素,收过了高额的定金,此刻正分散在货物左右,并不向主家的方向多窥探一分。
周围人的这种警惕,还有马车外风中夹杂着的极淡的毁灭和血腥的味道,这一切都鲜明地告诉辛秘——
你已经离开了桑州,到了一个完全不同的地方。
她松手放下帘子,遮蔽住外面强烈的日光。那只缺了耳朵的狐狸,她又看了一会,细细地重新用油纸布包好,放在自己的荷包里。
坐着渡船出了桑州,他们第一时间先去找了辛家在外面的落脚地,在那里接到了另一位辅助的管事,还有几名辛氏的私兵。
号称是商队的小厮,霍坚觑了一会,发现这些人都脚步沉稳有力,腰背挺直,一副训练有素的样子,多半是精英暗卫之类的。
就连看起来文质彬彬的那个管事,上马的时候都一派轻松身体矫健。
那是个中年人,看起来是经常在外奔波的,脸颊被晒得微黑,也穿着一副精便短打,虽然笑起来和煦又自然,但一进队就雷厉风行地翻帐本查背景,补足货物种类,采办的物资也都十分妥帖。
辛宝。
他有个很俗气的名字,但霍坚记得长老会里,多半都是这样的辈分。辛灾、辛寓……这些都是他的同辈之人。
辛氏为了这次的旅程果真准备了很多。
也是,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宝贝,人家可不得精锐尽出好好护着。
他自嘲一笑,打马上前,赶上在商队前半程行进的辛宝。
对方听的身后马蹄声响,早早扭过头来,笑出一副憨厚可亲的样子:“霍大人……啊不,霍老弟。”
这老狐狸,不着痕迹地讽刺敲打他呢,时刻提醒他是个被贬官判罪之人。
霍坚没有在意,赶上前去与他并骑:“辛管事,下一个落脚点是长守村。村中人几乎都投奔了桑洲城,多半成了空村,恐有野兽,在下愿先着人前去调查。”
辛宝惊喜一笑:“还是霍老弟想得周全呐!真是劳烦你了,小六、小九,你们点几个镖师跟着霍老弟一起去吧,如果能住人就发个信号,你们先行在那里做些清扫。”
小六小九恐怕都是辛六辛九,单位数字取名,是真正的精锐。
带走镖师去探路也是老江湖的做法,一方面他们行走江湖多年,对侦察地形很有经验。另一方面如果全带私兵去,留下的镖师人数彻底多于私兵,说不定还有被反咬一口的危险。
尽管他们雇佣了桑州声望最高的柴氏镖局,但警惕心永远不是坏事。
霍坚叹了一口气,也放了心让这个人统领商队。
他回头看了一眼那个商队靠后,青布朴素的马车,转头打马去执行自己的任务。
去往长守村的路上,越远离桑州,环境就越发贫瘠荒芜。
快到村口的时候霍坚看到了满眼的焦黑。
那是村外的一片树丛草场,如果没有战乱的话,这里会种着梨树杏树,有小溪潺潺流过村边的大石,现在这个天气,坐在石边摘野杏来吃,会是村人最喜欢的休息方式。
但是没有如果,人对权势的欲望是无穷的,这场纷争的大火已经烧遍了大历,也将这个平凡快乐的小村庄付之一炬。
随性的镖师们也唏嘘,虽然他们经常在外奔波,但每次回到桑州城再出来,都会再次叹息。
穿过倒塌损毁的村口门牌,他们四下分头去勘察,没发现什么野兽在这里筑巢,只有边缘一家农户的马棚里有几个陈旧的小爪印,看起来像黄鼠狼什么的。
这些小东西没什么杀伤力,大东西也没见踪影,大家一致决定可以在这里落脚。
橙黄色的焰火在空中炸开,给村外慢行的商队通知,先头的几骑将马拴在村里一处较大的建筑外,开始着手清理杂物。
这里像是祠堂,尚算可以的木料保存了下来,一旁还有几个隐蔽的耳房,可以分出来给辛秘和她的侍女,还有女镖师住。
霍坚与辛六辛九商议了一番,选定了最完好隐蔽的一间小室作为辛秘的住所,两名暗卫进去布置,霍坚在门边四下观察,检查有无遗漏。
忙活了一会,基本清理出一个能住人的空地,镖师们坐在门边喝水休息起来。
霍坚武功高强,耳目聪敏,自然能听到身后镖师们细语。
“他们这是要让那个辛家的女商住里面吧?照顾的可真上心……”
“那是自然,你们没看到那位吗?隔着纱笠都能看出来一等一的身段,又是辛家人,想必姿色也是绝佳的,这要是我家的,肯定也当眼珠子供着。”
“做你的春秋大梦……”有人啐他:“辛家人又有钱又有貌,侍女怕是都看不上你,什么你家我家的。”
“就是啊,”还有人窃笑,语气轻佻:“能享用辛家女的一向都是贵人,皇帝老儿,几位郡王,还有那些望族,谁家里没几个辛氏美妾啊……?”
这话说的相当失礼。
霍坚沉了脸,一手扶在自己的宽刀上,沉声喝止:“还请诸位慎言。”
屋里的两名暗卫也听到了,他们搬动倒塌横梁的声音消失了,呼吸与脚步都开始放轻,这是武人开始蓄力的象征。
他们的家族乃至家神被侮辱了,自然不想忍耐。
但霍坚并不想镖师与私兵这么快就撕破脸,起码不能公然械斗,否则往后商队很难一条心。但是为了做做样子稳住双方,他宽刀出鞘,刀尖摩擦在地面上,随着他前进的步伐刮出跳跃的火花,杀气凛然。
镖师那边也带了一个话事人来,那是个脸上有一条长长疤痕的精壮汉子,因为天热而挽起衣袖,露出鼓涨的小臂肌肉。
精壮汉子迎上前来,垂首抱拳:“是我们家的新手不懂规矩,背后议论主家,我会处理他,不会再犯!”
辛六辛九二人已经站在耳房的门边,神色平静暗含威胁。
那汉子看了看他们,向身后一挥手:“柴桂,滚出来!”
刚刚说闲话的年轻人踌躇着上前几步,脸色惴惴不安,偏要强撑着嘴硬:“我说错什么了?谁不知道辛氏家神是个狐狸精,他们天生就擅于此道……”
强硬的一拳打断了他的话,也打断了他的鼻梁骨。
镖局话事人脸色铁青收回手来,拳头关节微红,粘着几痕血丝。
霍坚冷眼看着,并不阻止。一次冒犯已是不该,屡教不改更犯了大错,这样的一张嘴不吃到教训怕是迟早要出事。
柴氏镖局那个小头目显然也明白这一点,怒斥他:“柴桂,罚俸半年,回去给我思过一个月!滚回去,这趟用不着你了!”
这心高气盛的年轻人心中已有怨念,再跟着商队还要惹祸。他不敢置信地望着自己的前辈,咬了咬牙,一转身就抓着自己的刀跑出祠堂。
小头目并不管他,转身向霍坚请罪:“我御下无方,愿免除叁成费用以示歉意。”
辛氏护卫二人并不出声,霍坚自然地接过了商议的担子,一番你来我往的推拒礼让后,气氛已经基本恢复平静。
起码表面上是这样的。
商队众人到达的时候,这次辛秘从马车里下来,切切实实地将杨柳身段还有那副角色容貌展露无遗,镖师们也没有再多看一眼。
看来柴家的头目还是有警告过自己的手下。
辛宝去张罗货物,霍坚就代替他的位置守在带着薄薄一层纱笠的辛秘身边。
脱去神的皮囊,她变成了一个再羸弱不过的凡人,这样的初暑天气也会感到炎热。她抬起细白的手腕扇风,削葱样的一截从宽大的深色袖子里露了出来,带着细细的碧玉手镯。
“霍大人。”伪装成女商高冷不语的前家神憋了一会,忍不住小声叫他。
霍坚侧目看过去,对上她轻纱后圆滚滚的浓黑双眸。
分明是浓艳的容色,此刻眼角下垂,满含期望,竟有种初生小狗狗般的可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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