择妖

林婉的心里则是多了几分防备，她已经觉察到，自伽蓝雨夜一别到现在不过短短半月的功夫，杜重霄实力竟是有了明显的提升！如果所料不差，必是得天河图残片之助的原故！她自不会象薛于勤那般愚蠢，但也须多做提防，以免到时阴沟里翻船！
薛于勤缓缓从地上站起，一张俊容已然涨成紫红色。在青木真气的保护下，纵然遭受如此猛烈的打击，他的身体亦没有受到半点伤害，然而他的心里却充满着难以言表的屈辱与郁愤。如果他将比试的场地换成亭外，如果他一开始就施展法术，如果他早知道对方天赋异禀……！奇耻大辱啊，已是洞明得术境的他竟会败的如此狼狈！不，他还没有认输，他也不能认输，如果不想沦为二代弟子中的笑柄，那么他就必须想办法挽回自己的颜面！
杜重霄知道自己胜的侥幸，亭中本就狭小，又有其他人在场，根本不适合施展法术，而近身搏击却是他的强项所在。如今他一身力气可生裂虎豹，却不能损伤薛于勤分毫，这便是境界之间的巨大差距，是无法依靠天赋来弥补的！
铸剑亭外，薛于勤周身青气愈的浓厚，青衫烈烈，长飞舞，自他立足之处十步方圆，大片的青草正肉眼可见的度生长着。
甄正剑见状不禁大为恼火，厉声喝道：“薛于勤，你意欲何为？”
程瑶与李芳若也不禁大吃一惊，齐声道：“薛师兄，都是同门弟子，万万不可冲动！”
林婉则是面露怜悯之色，轻叹一声道：“薛师兄，胜败乃兵家常事，大可不必如此介怀！”
“我没有败！”林婉表现出来的对失败者的怜悯，彻底摧毁了薛于勤心中残留的冷静念头，周身青木真气已提至颠峰，伴随着一声清喝，薛于勤一拳击向了地面。
拳劲入地，静寂无声。
然而秦雍，甄正剑，荆中和等人却是不敢怠慢，身形动处，纷纷闪离铸剑亭。杜重霄的反应丝毫不慢，紧随众人身后。
轰，在杜重霄原先立足之处，一根巨大木桩破地而出，余势未歇，硬生生将铸剑亭顶捅出一个大窟窿。紧接着，一根又一根木桩接连从地面钻出，沿着杜重霄的落足之处紧追不舍。
飞沙四溅，尘土飞扬。三十六根木桩组成一个玄奥难明的阵法，封死了杜重霄的所有退路。
“不好！杜师弟被困在古木阵中了！”甄正剑与秦雍同时‘大惊失色’。
“这，这如何是好？”林婉亦是一脸的‘焦急’！
“薛师兄这参天古木阵暗藏鬼神莫测之玄机，若是困得久了，杜师弟怕是有所不测！”程瑶与李芳若此刻是左右为难，阻止不了一意孤行的薛于勤，又唯恐惊动各位师叔伯降罪，两女如今只能寄望于薛于勤能手下留情。
“不如合大家之力将木阵破开。杜师弟可是九师叔唯一亲传弟子，若当真有什么散失，我们如何能脱得干系？”荆中和与另两名男弟子面露担忧之色，他们是担心事情一旦闹大变得无法收拾。
“荆师弟稍安勿躁，依我看来，这区区古木阵未必能困得住杜师弟！”甄正剑一副自信满满的神态。
“我的看法与师兄不谋而合！”秦雍微微一笑说道。他与甄正剑确是怀着同样的心思，都想见识一下被称为上古神物的天河图到底有何威力？
秦雍话音刚落，就听得林婉口中出一声惊噫。循着林婉的目光望去，就见三十六根木桩如波浪般起伏不定，一道身影如蝴蝶穿花一般避过木桩的重重拦截破阵而出，疾扑至满脸惊容的薛于勤身前，然后狠狠一拳砸在了薛于勤的鼻子上。





择妖 第十一章 虚情假意
纵然青木真气遍布全身，然而脆弱的鼻骨却是承受不住如此强烈的拳击。
鼻血长喷，涕眼交加，薛于勤双手掩面踉跄后退。杜重霄得势不饶人，上前又是一脚蹬在了对方的小腹上，瞬间将薛于勤变成了滚地葫芦。
“怎会如此？”秦雍与甄正剑相视了一眼，俱都从对方眼中看出了骇然之色。薛于勤的参天古木阵已有小成，三十六根木桩暗合天罡之数，被困者仿佛置身于莽莽森林之中，不但方向迷失，而无论茂盛古树或是青草绿藤更是暗藏杀机。即使是他们二人想要破去此阵亦要施出七分力气，未入境界的杜重霄又怎会这般容易脱困而出？
杜重霄的每一次出手俱是刁钻狠辣，专挑薛于勤身上脆弱要害之处，拳打脚踢肘击膝撞，无所不用其极，即使无法给对方以重创，但也足以使其狼狈不堪，疲于应付。
目睹如此情形，程瑶，李芳若，荆中和等人惊骇之余，后背不禁生出丝丝凉气。扪心自问，如果换作是他们，下场未必比薛于勤更好！这位杜师弟确是未入境界，但却至少拥有与入微境巅峰相等的实力！
啪！杜重霄刚猛的一拳在距离薛于勤右耳三寸处被一层青色的屏障挡住。与此同时，两条荆棘破土而出如灵蛇一般缠住了杜重霄的双腿，忍辱负重多时的薛于勤趁机起身，手中捏出一个法诀，满脸狞笑地指向动弹不得的杜重霄。
一株参天古木的虚像凭空出现，转眼即逝，无数落叶便纷纷扬扬从天而降。眼下明明是初春时节，却忽然给人一种秋意肃杀之感。
‘秋风过后百花杀，无边落木萧萧下。’无数落叶仿佛被秋风卷起一般，旋转着向杜重霄头上飘去。看似无害，然而落叶相触竟有金铁交鸣之声传出，其中凶险可见一斑。
甄正剑知道自己必须出手了，除非他想看着杜重霄变成一堆白骨。口中清喝一声，一柄巨大古剑的虚像自他背后生成，剑身剧颤，声若龙吟，立有无数金芒生成向着空中落叶疾射而去。
而就在这时，一声冷哼忽然传入众人的耳中。
落叶，金芒，以及杜重霄身上的荆棘瞬间化为乌有，一股浑厚凝重的气息无形而至，尤如一座大山当头压下，令众人生出无法呼吸之感。
一白袍道人不知何时立于铸剑亭尖之上，冷眼望着众人。
根本无需观望来人相貌，甄正剑与秦雍已双膝跪地，恭声道：“弟子叩见师尊！”
其余林婉，程瑶，荆中和等人，以及包括杜重霄与薛于勤，都不得不跪地施礼，齐呼“弟子拜见师伯！”
无锋真人一步迈下，已来至众人身前。目光犀利仿佛剑芒，望向薛于勤道：“既是切磋，理应点到为止。如今却为失了脸面而妄动杀心！薛于勤，你可是忘了我清虚宫总戒？”
薛于勤连连以头撞地，碰碰作响，泣不成声道：“弟子只是一时鬼迷心窍，下手失了分寸。弟子如今知错了，愿受任何责罚！”
“薛师弟一时糊涂，还请师尊开恩，饶他一次！”秦雍先开口为薛于勤求情。紧接着荆中和，程瑶，李芳若等人也是伏地不起，恳请无锋真人网开一面。
面对众弟子的求情，无锋真人却是不为所动，用手指着不远处的铸剑池冷然道：“既然是一时糊涂，那就应该好好清醒清醒才是。薛于勤，我便罚你在铸剑池中浸泡七日！”
薛于勤闻言不禁面如土色，虽说水能生木，但铸剑池水却是蕴含庚金之气，水透金寒，身为木属的他不要说泡上七日，就算是一个时辰也难以忍受。但无论如何，这个责罚也算不得最坏，当下再次磕头道：“多谢师叔开恩，弟子领罪！“
站起身，向着秦雍等人拱手道：“多谢各位师兄师妹。”又向杜重霄深深一揖：“待我领罪期满，再向杜师弟登门谢罪！”说罢，身形腾空而起，扑通一声落入铸剑池中。
处置了薛于勤，无锋真人的目光转落到杜重霄身上。
强大的威压如排山倒海般汹涌袭来，杜重霄顿觉呼吸一窒，身体竟是不由自主地轻轻颤抖起来。尽管无锋真人并无伤他之意，但那种自知命微如蝼蚁，生死操于他人手的感觉却是令杜重霄自内心的厌恶与不服。
双目之中熊熊火起，双手已不知不觉将石板抓碎，伏于地面的杜重霄面容扭曲，紧咬牙关与之相抗。
“都起来罢！”伴随着无锋真人温和的声音传来，杜重霄只觉身上一轻，那股强大的威压已消失的无影无踪。
站起身，杜重霄暗吁了一口气。不知不觉间，他的脊背已完全被汗水打湿了！
“今日之事，尔等当引以为戒，且都退下罢！”无锋真人负起双手，不见如何动作，身形便已出现在百丈之外。
“谨尊师叔教诲！”秦雍与甄正剑等人恭身相送，直到无锋真人身影消失不见，这才直起身，不约而同的松了一口气。
“时辰不早，我也该送重霄师弟回峰了。林师妹，秦师弟，荆师弟，程师妹……，师兄我先走一步！”甄正剑说走便走，握住杜重霄的手腕，口中默念真诀。但见金光一闪，已是载着杜重霄扬长而去。
随后荆中和，程瑶，李芳若等人也各驾法器而去，场中唯剩下秦雍与林婉两人。
“那位杜师弟，应该是婉儿的旧识罢？”无他人在场，秦雍对林婉的称呼顿时生了变化，且很自然地伸出手掌，将林婉的一只素手握在了手里。
“魏王殿下为何对区区小事如此在意？我与杜师弟素未谋面，只是一见投缘罢了！”林婉眼波流转，神情说不出的动人。
距离两人数丈之外便是铸剑池，若是被池中薛于勤看到这一幕，不知会做何想法。
“一见投缘？便是如我们当初见面一般么？”秦雍眉头轻皱，右手用力，林婉便如乳燕归巢一般扑进他的怀里。
“魏王殿下可是吃醋了？”林婉吃吃一笑，樱唇轻启，向着秦雍面上吐出一口香气，娇躯有若滑鱼轻轻一扭便已脱离对方的怀抱。
“我只是不明白，那杜重霄有何特别之处，能让婉儿如此青睐？”秦雍面上又恢复了一贯的笑容，双目灼灼望向林婉，缓缓问道：“可是为了天河图？”
“殿下多虑了，那块天河图残片既然已经认主，我就算拿到又有何用？”林婉轻轻摇头，美眸中满是笑意：“我只是觉得，杜师弟做为玄霄师叔唯一亲传弟子，将来成就必定无可限量，我若要保得家族兴旺，与杜师弟结为双修仙侣或许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婉儿难道忘了我们之间的约定？”秦雍唇角边的笑容消失了，目光中透着几分冷意。林婉的**之体对他的修行大有裨益，他当然不会放过，只是林婉素有心计，对他若即若离不肯轻易就范。
“我记的很清楚，怕是殿下忘了罢？”林婉美眸闪过幽怨之色，玉手自秦雍的胸口滑过，幽幽叹道：“痴情最怕负心郎，既然殿下不珍惜婉儿，那就不要怪婉儿将红丸便宜别人了！”
说罢，林婉身形疾转，化作一道电光冲天而起。
望着林婉离去的方向，秦雍不禁冷冷一笑。他固然是虚情，林婉又何尝不是假意，两人之间不过就是一场各取所需的交易罢了。
***
天玄峰。
“重霄师弟，待过得几日，师兄再与你寻个好去处！”甄正剑依依不舍地与杜重霄挥手作别，然后踏上金剑转眼便消失于天空之中。
滚你的蛋罢！杜重霄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了，向着甄正剑离去的方向狠狠地呸了一口。
回到自己房中，盘膝打坐，努力摒除各种杂念。待用过午饭，则又将宣纸铺开，开始抄写《清净经》。
“大道无形，生育天地；大道无情，运行日月；大道无名，长养万物；吾不知其名，强名曰道……！”这清净经共四百零一字，主要记载遣欲入静之修炼法门，乃是清虚宫弟子必修功课之一。
杜重霄只抄写了两遍，便觉心烦意乱，索性放下纸笔，走出了房门。
来到宫前那片桃花林，想起与林婉的后夜之约，那句‘君若不来，后果自负’言犹在耳，令杜重霄杀机顿生。
“壮士，壮士！”隐约之间，听得有声音自头上方传来。杜重霄循声望去，不禁微微一怔，就见花枝缝隙之中，一只模样怪异的老鼠正向他不停地挥着小爪。
“鼠兄，你怎么会在这里？”杜重霄讶然问道。依他想来，这只鼠妖早就应该逃的不见踪影才是，如何还敢出现在这桃花林中？
“唉，一言难尽！”麒麟鼠左右张望，见四处无人这才放下心来，嗖的一声跳于地上，神色懊恼地道：“这天玄峰四面俱是绝壁，只有两根锁链通往别处，我不通晓飞行之术，又唯恐攀爬锁链失足丢了性命，故只好暂且藏在此处。”
说到这里，麒麟鼠的一双小眼睛瞬间饱含泪光，两只小爪拱于胸前，恳求道：“救人救到底，还请壮士大慈悲助我逃离此处！”




择妖 第十二章 玉殒香消
日升月落，转眼已是两日已过。
这一日清晨，杜重霄被唤至大殿。
“为师应故友相邀前往罗浮，此番出行，多则半月，少则数天，你当勤勉功课，不可懈怠！”与平常的随意穿着不同，此刻玄霄真人身着墨色镶金袍，头戴紫金七星冠，双目如电，不怒自威，望之丰神英毅，端是天上谪仙人！
杜重霄恭身受教，心中却是不可抑止地浮现出一个古怪的念头，师父老人家打扮的这番隆重，莫不是前去与老相好相会？
“为师观你印堂有晦，近日恐有小劫。此有灵符一道，特赐于你防身。”玄霄真人将一张卷起的黄色灵符赐下，又叮嘱道：“这几日不可随意外出，以防招来祸事！”
“多谢师尊，弟子记住了！”杜重霄心中却是一震，师父所言之祸事，也许正与今夜之约有关！又忽然想到林婉将约期定在今夜，难道竟是预料到师父会在今日离开么？
玄霄真人缓缓点头，望向杜重霄的目光透着无比的慈和，温言道：“待为师回来便传授你本门道法，你定要好好用功，莫要让为师失望。”
杜重霄闻言不禁大喜过望，连声道：“弟子定会加倍用功，决不辜负师尊期望！”
玄霄真人微微一笑，衣袖甩处，身形已化作一道流光飞出殿外。
是夜，月明星稀，凉风徐徐。
冥极宫前桃花林中，一女子自空中翩翩而落，长袖如云，姿态曼妙，仿若月宫仙子降临。
穿过桃红朵朵，越过淙淙溪水，最终随意在一株桃树前停下。月光如水，轻洒在女子美丽的脸庞上，显露出一种令人怦然心动的柔媚。信手折了花枝，轻轻一嗅，面上现出几分陶醉之色，口中低笑道：“我与杜师弟真是心有灵犀，竟然同时寻到了此处！”
话音刚落，不远处的桃树旁已是多了一人。
杜重霄踩着片片落红，大步向林婉走去，眼中闪过诧异之色。这桃花林占地足有二十亩，两人又未曾约定详细地点，能这么快相遇确是出乎意料。
“不知林师姐约我来此，所为何事？”杜重霄在林婉身前五步外站定，开门见山地问道。
“所为何事？杜师弟心中难道不清楚么？”林婉唇角露出一丝嘲讽的笑意：“半月之前在伽蓝古寺，你与妖女杀了叶凡、叶尘两兄弟，如果不是甄师兄及时赶到，恐怕我与叶天成也难逃毒手。后来又有大妖出现，甄师兄不敌遁走，我与叶天成侥幸逃得一命！”
“我怎么半点也听不明白？”杜重霄一脸的茫然不解，“伽蓝古寺？妖女？叶凡、叶尘又是何人？听师姐之言，我与师姐之前见过面，还动过手？噫，竟然还牵扯到甄师兄？”
“此处没有别人，杜师弟何必故作糊涂？”林婉美眸含煞，冷然道：“你与妖人沆瀣一气，就不怕我到诸位师叔伯那里揭穿你的真面目么？”
“不是故作糊涂，而是当真糊涂！”杜重霄双眉皱起，脸上现出不悦之色道：“若是师姐无聊编个故事拿我消遣，倒也罢了。如若不是，师弟我可要与师姐到各位师叔伯面前评个道理！如何敢信口雌黄，污人清白？”
林婉的美眸一直紧紧盯在杜重霄的面容上，这张脸上初显茫然，而后惊讶，最后转为气恼，每一种神色的变化都是那么地真实自然，完全看不出一丝心虚与惊慌的痕迹。
难道是她认错人了？毕竟天下之大无奇不有，有两人容貌酷似似乎也不足为奇！林婉心中不免生出几分犹豫，但立刻她就醒悟到，心机深沉的她遭遇到了一个旗鼓相当的对手。
“杜师弟！”林婉脸上忽然绽放出一个动人至极的笑容，右手暗暗一捏法诀，已将手心内的‘回音石’收回了锦囊之中。杜重霄不肯上当吐露真言，她这手段当然也就失去了用处。
向着杜重霄款款一揖，柔声致歉道：“方才只是师姐戏言，重霄师弟莫要当真。有得罪之处，还望师弟海涵！”
杜重霄神色稍缓，拱手还礼道：“说不上得罪，只是勾结妖怪的罪名太大，师弟我实在承受不起！”顿了一下又道：“夜深露重，林师姐若无他事，当应尽早回去歇息。”
林婉轻轻摇头，素手一指明月与桃花，美眸含情道：“如此良辰美景，岂能白白辜负，重霄师弟，且陪师姐赏花惜月如何？”说罢，莲步轻移，娇躯缓缓向杜重霄靠去。
眼见林婉含情脉脉，素手轻递，杜重霄却是面色一变，如遭蛇蝎般身形暴退。
“师弟可是害怕与我亲近么？”林婉笑靥如花，娇躯如影随形，右手纤纤指尖处隐现一缕紫电吞吐不定。若不是杜重霄反应太过**捷，她这一记‘大梵雷霆指’便会结结实实地按在对方身上。
杜重霄双目火光忽现，身形戛然止住退势，右拳挟着凌厉的风声猛击向林婉的面门。
林婉娇笑一声，不躲不闪，缠绕着紫色电光的指尖轻轻迎了上去。便听啪的一声轻响，林婉蓦然后退至三丈之外，一手挡在小腹处，玉容满是羞怒之色。她未料到对方那一拳只是虚招，真正的杀手锏却是下盘无声无息的一脚。仓猝之间以左手抵挡，让她着实吃了个小亏。
“林师姐，你究竟意欲何为？”杜重霄面色平静，沉声问道。林婉身形来去如电，论身法度丝毫不逊于他。他用来对付薛于勤的战术，对于林婉却是收效甚微。
“听闻重霄师弟有一天河图残片，不知能否借师姐观赏几日？”林婉图穷匕现，真相毕露。似天河图这般宝物，如何能借给他人？林婉名为借阅，实为强取！
原来是为天河图残片而来！杜重霄冷笑一声，从怀中掏出那角残图，遥递向林婉，口中道：“残图在此，林师姐不妨拿去！”
“那就多谢师弟厚赠了！”林婉毫不客气，身形带起一阵电光，玉手疾向杜重霄手中残图抓去。
残图光芒一闪，瞬间化为滔滔银河。银河之中，北斗七星光芒大现，跳跃而出。以摇光、天阳两星为柄，以玉衡为锷，以天权、天玑、天璇、天枢四星为锋，一柄七星宝刀顿时出现在杜重霄的手中。
受死！杜重霄轻喝一声，七星宝刀挟以无坚不催之势向林婉当头斩下。
林婉早有防备，玉手翻处，已祭出一件宝物。但见乌云滚滚，弥漫四方。不但银河被完全遮住，整个桃花林亦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杜重霄一刀斩在了空处，随即屏住呼吸伫立不动，七星宝刀横刀胸前，仿佛正侧耳倾听周围动静。
四周漆黑一片，然而身为遮天敝日乌云罩的主人，林婉却是不受丝毫影响，敛去一切气息缓缓向杜重霄的身后行去。
一步，两步，三步，当欺近至杜重霄身后五步之内时，林婉唇角显出一个得意的微笑，玉手缓缓扬起，一道阴雷在她掌间凝成。就在阴雷凝而欲之时，林婉愕然地现杜重霄转过了身躯。
双目之中仿佛燃烧着熊熊火焰，杜重霄高高跃起，双手紧握七星宝刀向着措手不及的林婉重重斩下。
他，竟然能看得见？林婉大惊失色，素手一翻，阴雷无声无息地向杜重霄的宝刀迎去。
无穷星力自刀锋溢出，立时将阴雷吞噬的干干净净，七星宝刀去势未歇，继续向林婉的脖颈斩下。顾不得姿势难看，林婉在间不容之际就地一滚，堪堪避过这致命的一斩。
喀喀声响不绝耳，数十株桃树一分为二，枝零花碎，生机断绝。
杜重霄抢上两步，七星宝刀再次挥起，毫不留情地斩向美人头颅。
当！一柄小巧的紫金锤凭空出现在林婉手中，硬生生抵住了璀璨的刀锋。紫电与星芒交错，激起道道光华。
“杜师弟为何下此毒手？”林婉躺在地上，唇角处不断溢出鲜血，双手握住紫金锤苦苦坚持。方才虽是避过了要害，但七星宝刀蕴藏的星力还是让受了严重的内伤。此刻她体内玉清真气已运行极致，却依然抵不住自七星宝刀汹涌袭来的星力。
林婉做梦也没有想到，杜重霄拥有这块残图竟包含完整的北斗七星！她更没有想到，在遮天蔽日乌云罩的禁制下，杜重霄竟然不受任何影响！唯今之计，只有故作软弱兼以美色惑之，以期留得性命。
杜重霄冷笑不答，林婉暗算他在先，如今不敌却又故做惺惺之态。手中用力压下，七星宝刀缓缓向对方的容颜接近。
“师弟且饶我一回罢，我是**之体，且还是处子之身，师弟若不嫌弃，我当自荐枕席与师弟双修……！”林婉的声音蓦地戛然而止，美丽的容颜上现出无法置信的神色。七星宝刀不知何时已划过她的脖颈！




择妖 第十三章 归去来兮
林婉用力睁大了美眸，仿佛要将眼前这个狠心的男人看个清楚，然而视线中冷酷的身影却是渐渐变得模糊起来。抱歉了，哥哥，以后婉儿不能再陪伴你了！林婉的脸上露出一抹凄然的笑意，两颗晶莹的泪珠顺着眼角滑落，无声无息地渗入泥土之中。
四周滚滚乌云一收，化作一团墨绢掉在地上。没有了乌云的遮挡，滔滔银河虚像重现于杜重霄身后。
林婉静静地躺在地上，生机已绝。几丝花瓣轻轻洒落在其毫无血色的娇颜上，凭添几分凄艳。若是用尽本事，全力施为，林婉未必会落得如此下场。偏偏她为了不惊动旁人，定下了暗算杀人悄然灭迹之计，结果机关算尽太聪明，反误了卿卿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