择妖

这个……！杜重霄目光从四种物事上一一扫过，心中毫无头绪，暗暗一叹，乱猜无益，还是老老实实地请教罢。于是面带惭色，躬身一揖道：“弟子愚笨，请求师尊指点！”
玄霄真人眼中闪过一丝笑意，用手一指长棍道：“修不坏之身，炼杀伐之术，动若狂风烈火，势如九天雷霆，以力证道，万人莫敌，此乃斗战之法！”
又指向毛笔，接着道：“学天下经纶，悟治国之术，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以文证道，万人敬仰，此乃治世之法也！”
再指向葫芦：“通歧黄之术，炼灵丹妙药，存仁爱之心，解万民病苦，以医证道，万人感恩，此乃济世之法也！”
最后指向经书：“能呼风唤雨，可役鬼通神，法咒诛妖魔，符箓镇凶邪，以法证道，万人拜服，此乃通玄之法也！”
文武医法。玄霄真人给出的这四种选择明显又是一场关于心性的考验。勇者从武，智者从文，仁者从医，灵者从法。
杜重霄觉得自己既没有开万世之太平的博大心胸，又无悬壶济世泽被苍生的仁爱情怀，因此他的选择的必然是武与法之一。
“弟子想学斗战之法！”片刻之后，杜重霄便做出了决定。既然三千六百门，门门皆可入道，那么在武与法之间，习惯于用拳头解决问题的他还是比较喜欢前者。
“甚好！”玄霄真人面无异色，似是早就料到杜重霄会如此选择，点头道：“你灵根平常，修习法术实难有大成。既然你天生神力，又擅长搏击之术，且有天河残图为你洗髓伐骨，修习这斗战之法确是再适合不过！”
说罢，衣袖再次一挥，玉笔，葫芦，经书便已消失不见，唯剩下长棍从半空中缓缓落下，铮的一声立于杜重霄身前。
“此物名为悟空棍，以赤火铜打造，重若千均，且自带烈火法咒，威力不俗，为师现将它传授于你。”望着那根棍棒，玄霄真人眼中闪过一抹缅怀之色。
“多谢师尊！”杜重霄伸手握住悟空棍，心中莫名欢喜，虽说这根棍棒外相实在平常，但握在手中却是舒服至极，还未曾舞动便有如臂指使之感。
“能得天河残图认主，足见你造化不浅，为师再传你吞星吐月之法门，辅以洗髓伐骨丹之功效，可令你修炼天河残图时事半功倍。”玄霄真人又赐下吞星吐月诀一卷，洗髓伐骨丹一瓶，这才让杜重霄退下。而自始至终，玄霄真人对那张‘归去来兮符’半字未提。
春去夏至，转眼已是炎炎七月。
在这近四个月之中，杜重霄寸步未离天玄峰。正如玄霄真人所言，他每晚修炼天河残图时，一呼一吸间自然运行吞星吐月之法门，其摄取的星辰之力比起初时多了几倍不止。再加上洗髓伐骨丹之功效，其进境之快可称得上是一日千里。
斗战之法，其要诀便在于一个‘攻’字，所谓‘动若狂风烈火，势如九天雷霆，’便是对斗战者出手时度和威力的形容，凡斗战者，无论面对何种敌人，必是一往无前，务求一击必杀。
而若想达到‘攻’的效果，那还须‘修不坏之身’。即是通过各种途径，包括服食灵丹，修习法门，及外力淬炼等不断强化肉rou身，最终达到脱胎换骨，rou身不坏的境界。rou身的强大与否直接决定了斗战者的攻击威力和度，所谓‘锻体才生力’，便是这个道理。
杜重霄原本就臂有千斤之力，且目有识破之能，身影来去如风。如今又得玄霄真人传授斗战之法，再加上天河残图蕴藏星力之淬炼，不啻于如虎添翼。
这一日，杜重霄正在书房练字。纵然玄霄真人对他的考验已过，但他每天还是坚持抄写经文十遍。忽听得房门传来一个熟悉且令他厌恶的声音：“重霄师弟在否？重霄师弟在否？”
然后便是啪的一声，门被推开，一身黄色道袍的甄师兄出现在了杜重霄的视线里。
“甄师兄找我，又所为何事？”杜重霄手上挥毫不停，正写到‘凡入境界者，莫不正心，正意’一句，见到甄正剑来，心中厌烦之余又在后面加了三个字‘真正贱’！
“哈哈哈！”甄师兄故作豪爽大笑，走到杜重霄身旁，神情亲热地说道：“好几日未见重霄师弟，心中着实想念，今日正逢宫内弟子小比，特请重霄师弟一同过去观看。”
“师弟我功课繁重，实在无暇顾及其它，请师兄见谅！”杜重霄不慌不忙地将那张宣纸揉成一团扔于地上。自从上次铸剑亭回来后，甄正剑又找他几次，都被他推脱了。
“师弟这次勿要推脱，我已求得九师叔恩准，特带你去太极峰观看比试。”甄正剑伸手一握杜重霄手腕，口中连声道：“走罢走罢，那边就要开始了！”
杜重霄半信半疑，下意识地站立不动。
甄正剑忽然目露讶色，口中不禁出一声轻噫。在他力扯拽杜重霄之时，却清晰感觉到从对方身上传来一股反弹之力。且随着他不断施力，那种反弹之力也是越来越强。
“三日不见当刮目相看，如今重霄师弟修行三个月，进境实是出乎师兄的意料啊！”甄正剑面上恢复了笑容，右手将金戈真力运至五成，立时将杜重霄扯动开来。
三月之前，杜重霄凭着天生神力和狠辣至极的搏击之术，将洞明得术境的薛于勤揍的狼狈不堪。当时甄正剑虽感惊讶却也未曾放在心上。事实上，虽然当时杜重霄看似占了上风，但无论拳脚皆未对薛于勤造成伤害，而最后关头，若不是甄正剑出手以及无锋真人的出现，杜重霄生死难料。





择妖 第十七章 小比伊始
“我之进境，与师兄相比不值一提！”杜重霄很清楚，他目前的实力与这个贱人相比还存在着不可逾越的差距，因此不再用力抵抗，先是面带微笑恭维了对方一句，又道：“既有师尊准许，我与师兄前去就是，不过还请师兄暂先高抬贵手！”
“哈哈，师兄我鲁莽了，还请师弟不要怪罪！”以为是对方承受不住他的金戈真力，甄正剑连忙收回手臂，假意歉然说道。
两人出了房门，来到庭中。甄正剑召出金剑，向着杜重霄招手道：“待师兄载你同去。”
杜重霄笑而摇头道：“多谢师兄好意，只是今遭无须劳烦师兄。”口中默念真诀，便有一团白色云气自足底生成，然后载着他慢慢悠悠地升向空中。
初看到杜重霄脚底生云，腾空而起，甄正剑顿时吓了一跳。因这腾云驾雾之术，只有神通得道及以上境界方能施展，日行万里，畅游四海，绝非一般飞行法器所能相提并论。
然而仔细观看之后，又险些嗤笑出声。只见杜重霄驾着云气，飘飘然，慢吞吞，一去数丈余。甄正剑已然明白，这白色云气并非神通生成，而是一件低阶的飞行法器。
金光一闪，甄正剑便已乘金剑来到杜重霄身侧，哈哈一笑问道：“这是甚么宝贝？皮相着实不错，就是慢了些！”
“此物乃是师尊所赐，名为灵云气。虽然稍慢，但胜在安稳！”杜重霄微笑说道。这团灵云气确是玄霄真人半月前赐下，据说采自太极峰顶一丝灵云气息并加以千年白鹤羽炼化而成，方便他代步之用。杜重霄也觉得这团云气飞行度极慢，但苦于怀中的飞玄令不能见光，只得将就使用。
“九师叔对师弟果然关心有加，师弟修行未久，理应循序渐进，若是所乘法宝太快，恐怕一时难以适应。”甄正剑强忍笑意，向着杜重霄拱手道：“既然如此，师兄便先行一步，到太极峰等候师弟！”
“师兄请先行，我随后就来！”杜重霄巴不得这个贱人赶紧滚蛋，于是笑咪咪地一拱手，目送着对方乘金光而遁，瞬间消失在茫茫云天之中。
杜重霄脚踏灵云气，不紧不慢地向太极峰飞去，头顶云天，俯瞰群山，感受天地之辽阔，杜重霄只觉得心旷神怡。途中偶见远处云空各色流光飞逝，心知应是各峰弟子乘法器赶路。
虽然平日闭门不出，潜心修炼，对宫中消息少有耳闻，但对于每年一小比，三年一大比以及二十年一盛会，他还是听身边童子说过一些的。
所谓小比，通常是对清虚宫三代弟子的考核；而大比的范围则是扩及到二代弟子及少数亲传弟子身上；至于二十年一度的清虚宫盛会，乃是太玄清虚宫以天下第一道门的身份，遍邀天下各宗各派名士共聚一堂，旨在互相切磋，互通有无，各自彰显道统传承。
而无论小比，大比还是盛会，俱都在太极峰风云台举行。
一道红光从杜重霄身旁飞过，而转眼之间却又去而复返。伴随着沁人心脾的香风，一红衣女子出现在杜重霄身侧。
翩翩红裳踩赤莲，目似丹凤英气含。前生本是南离火，却因轮回降人间。
“原来是杜师弟！”来人正是炎红莲炎大师姐。炎红莲目不转睛地看着杜重霄脚下云气，初时惊讶，而后抿唇一笑，想必也是看出了其中玄虚。
“见过炎师姐。”当初被认定‘有缘之人’随几人回山之时，多蒙对方照顾，杜重霄对这个容姿英丽，不拘小节的师姐很是感激，尤其想到甄正剑对炎红莲畏之如虎的表情，他就更觉得对方亲切，连忙停下见礼。
“这个宝贝必定是九师叔所赐，用来唬人还行，赶路就太慢了，不好，不好！”炎红莲性如烈火，向来是直言无忌。
“对师弟而言，已是十分好了！”杜重霄很是认真地回答道。他自从沦落这世间以来，一直颠沛流离，无依无靠，后来得遇琉璃两人相依为命，风餐露宿而不觉苦。而与玻璃分别后，他入得太玄清虚宫，得拜玄霄真人为师。玄霄真人谆谆而教，关怀备至，既有师之严，亦有父之慈，可谓恩重如山，杜重霄这句‘已是十分好了’乃是自肺腑之言。
不愿就此事纠缠，杜重霄笑问道：“炎师姐也是赶往太极峰观看小比么？”
“正是。”似是想到什么，炎红莲面上露出几丝兴奋之色道：“师侄之中多有疲懒不上进者，比试敷衍了事，师姐我对此深恶痛绝，免不了亲自上场好好指点他们一番！呵呵呵呵……！”
不知为何，杜重霄忽然觉得脊背有些冷，他的脑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一幕情景：风云台上满是鼻青脸肿，簌簌抖的三代弟子，而炎大师姐双手插腰，仰天狂笑喊道：“下一个……！”
“那就不耽搁师姐赶路了。”杜重霄连忙一揖说道。
“时辰尚早，正好与师弟同行。”炎红莲反而不急，一双丹凤美眸望向杜重霄笑问道：“听黄毛儿说，三月之前你与薛于勤师弟切磋，你未施展天河残图，仅凭拳脚就将薛师弟打倒在地，胜的干脆。有无此事？”
杜重霄闻言不禁微微一怔，他却是没想到此事会传到炎红莲的耳中。当下肃容道：“甄师兄过于夸大其辞了，当时承蒙薛师兄谦让才让我全身而退，怎么还能厚颜称胜？”
“是么？”炎红莲盯着这张诚实的面孔片刻，忽地展颜一笑道：“我却听说薛师弟因此事而被责罚，言称必再向杜师弟讨教。杜师弟，你可要早做准备才是！”
杜重霄心中顿时一震，薛于勤若要扳回颜面，那么在众目睽睽之下击败他确是最好的办法。心念疾转，向着炎红莲揖谢道：“多谢炎师姐提醒！”
“你这法器实是太慢，且收了它让师姐载你一程。”眼见又有数道光华直奔太极峰而去，炎红莲心中不耐，默念真诀，座下红莲迎风而长，化作十步方圆。
杜重霄不便拂了对方好意，只得收了云气，落在红莲法器之上。红莲法器立时化作一道火光飞向太极峰。
太极峰风云台。
风云台东南西北中，各有一方擂台，可容五场比试同时进行。
整个太玄清虚宫，三代弟子不下千人，然而经过各脉层层淘汰，最终能参加小比者不过一百六十人，即是每一脉只有二十人参加。无论小比大比，其目的都是为了挑选良才着重培养，这多年来小比之中的佼佼者，其进境未必会逊色于一般二代弟子。
五方舞台之下，八脉弟子人人脸上难掩兴奋之色。因事关本脉名誉，虽说九脉同气连枝，但每脉弟子心中自有意气之争。尚未开始比试之前，各弟子便三五成群，为自家师兄师弟鼓舞助威。
其中更有各脉二代弟子身影，以师长身份自居，或语重心长，或指手划脚，或唾沫四溅。而后两者指的正是天颢峰摇光宫门下黄衣道人甄正剑。
“此次比试，如不取得名次，以后莫要再称我师父，师父我丢不起这个脸面！”甄正剑摆出师严道尊，对自己唯一的弟子厉声说道。
那弟子不过十五六岁，年纪与杜重霄相仿，长的朴实敦厚，闻言怯怯点头，低声道：“师父放心，徒儿定不会让师父失望！”
嗯！甄正剑轻哼一声，心中却是估计，他这弟子如今已是入微凝气境颠峰，又是天生剑锋金之相，再加他传授法器‘虹光’，纵然进不得前十，前二十应该毫无悬念。
正思索时，忽见天空缓缓降下一朵红莲，两个熟悉的身影随之出现在他的视线之中。
就在杜重霄与炎红莲落于地面之时，风云台上忽然响起三声钟鸣，这意味着太玄清虚宫每年一次的小比正式开始。五方擂台之侧，各有两名戒律执事，行比试监督之责。而总领负责整个小比的二代弟子共有两人，一是掌教紫极真人第七亲传弟子李云聪，另一个则是天清峰上善真人第三亲传弟子尚清淼。
“也不知今年小比结果如何？”远处看台上，李云聪负手而立，目光扫过台下众人笑着说道。
“我太玄清虚宫地杰人灵，人才辈出，如果不出意料，今年亦会有惊喜出现。”尚清淼语音轻柔婉转，动听至极。
用眼色斜睨了尚清淼一眼，李云聪再一次提醒自己，站在他身旁这个娇花照水般的**人物并非女子，是‘尚师兄’而非‘尚师姐’！
“尚师兄说的极是！”李云聪点头附和，随意望去，目光忽地一凝，噫，他竟然也来了！
不约而同地，另一处看台上的薛于勤也现了那个令蒙羞至今的身影。面色顿时变得十分难看，伸手搭在身旁一名少年肩上，低声耳语了数句，后者连连点头。




择妖 第十八章 不情之请
“同门比试，点到为止，凡有妄起杀心者，恃强行凶者，必将严惩不怠。宫中十戒，汝等知否？”面对着近千名三代弟子，执管戒律的初真道人洪声喝道。
“弟子不敢忘！”众三代弟子心头一凛，齐声应道。
初真道人满意地点点头，右手拿起鼓槌接连重重敲下。三声鼓响直冲云霄，清亮的声音随之起：“时辰已到，小比开始！”
片刻之后，东西南北中五方擂台上出现了三代弟子的身影。相互拱手施礼，随后各显本事战在一处。
杜重霄站在看台上，正中擂台上一组弟子的比试清晰地映入他的眼底。一方手持古剑，应是天颢峰弟子，另一方手捏符纸，则是天阳峰门下。但见剑气纵横，翻滚有若矫龙；灵符闪现，召唤风雷逞威。
风雷滚滚，剑光四射，整个擂台上已不见两名弟子身影。五方擂台俱有防护禁制，非本象真妙境及以上不能破除，因此尽管两弟子打的昏天暗地，对擂台四周却无影响。
“我没看错罢，这是风狂火烈连环符？狂风呢，烈火呢？就只看见符了！”“这也叫天罗降妖剑？这么稀落落几根针还降妖？给妖怪抓痒痒还差不多！”“哎哟，原来青木真元鼎还能当乌龟壳用，我今日真是开了眼了……！”
耳听得炎红莲将各方擂台上的比试说的一无是处，杜重霄不禁暗暗摇头。以炎红莲本象灵明境的修为，当然觉得这些洞明学法境，甚至是入微凝气境弟子的比试入不了眼。然而在他看来，这些三代弟子表现出来的手段却着实让他大开眼界。
剑气，灵符，法诀，阵法，遁术……以及五花八门的法器。而从开始到现在，一共进行了三十余场比试，他并未看到任何一名弟子施展斗战之法。
“太弱了，太弱了，还不如前一年！”炎红莲伸了个懒腰，很是武断地做出了结论。
“若是觉得无聊，师妹不妨明日再来！”一青衣道人微笑说道。他是当初送杜重霄回山的五人之一，天阳峰古木真人门下徐青林，亦是薛于勤的本脉师兄。
“徐师兄言之有理。就算再不济，明日的魁争夺应是有些看头的！如此我就明日再来，正觉困乏，回去歇息去了！徐师兄，杜师弟，告辞了！”炎红莲向来是风风火火的性子，向杜重霄与徐青林两人一揖，驾起红莲就离开了。
炎红莲走后，徐青林则笑望向杜重霄，开口道：“于勤师弟年轻气盛，前次得罪了杜师弟，本有登门道歉之意，但却抹不开脸面，还请杜师弟原谅则个！”
“徐师兄客气了，原本也不是什么大事，我早已忘了！”杜重霄轻笑摇头，似是随意地道：“倒是没想到薛师兄如此挂怀，令师弟我心中有些不安了！”
似乎听出了杜重霄的话外之意，徐青林望了对方片刻，忽然大笑说了句：“杜师弟果然是个妙人！”然后拱了拱手，长笑转身离去。
整整一日，杜重霄观看了不下三十场比试，从中获益良多。尽管没有亲身上场，但通过观摩各弟子的攻击手段，暗拟应对之法，从而做到知己知彼，为日后或者是即将到来的冲突做好应对准备。
这一日风平浪静，毫无异样。待到日落西山，红霞满天，日八十场比试已全部结束。
杜重霄驾起灵云气，慢悠悠赶回天玄峰。在房中仔细梳理了一遍今日所得，又将天河残图拿出修炼至亥时方入眠。
第二日，杜重霄乘灵云气赶到风云台。
这一日的比试更为激烈，尤其到下午十进五时，五方擂台上电闪雷鸣，轰响阵阵，虽然有禁制阻隔，但台下弟子仍能感受到台上菁英角逐之威。
杜重霄注意到其中一个少年，手持青色小鼎，可喷五彩神砂，可吸对手法器，片刻之间连败三人，端是厉害。
又有一黄衫少女，玉臂轻挽花篮，但见飞花朵朵，暗香浮动，令对方心神恍惚，还未曾出手便被引下擂台，很是恼火地输掉了比试。
前十进前五，前五进前三。而最终本年小比的魁被天阳峰一名为袁道生的弟子夺去。
袁道生身长足有九尺余，年约二十左右，相貌不凡，一身修为已至洞明得法境颠峰。乾元风雷诀再加上手中青木真元鼎，其实力直追二代弟子。无怪能在一百六十名弟子中脱颖而出，夺得魁。
李云聪与尚清淼飘落于云台之上，前者高声喊道：“奉掌教法旨，兹有天阳峰弟子袁道生，力夺小比魁，特赐清虚昊元丹一枚。”
听得清虚昊元丹之名，不仅众三代弟子羡慕无比，就连徐青林，炎红莲等人也是微微动容。清虚昊元丹号称神通得道境下第一灵丹，药力温和纯厚，可助神通得道境以下者固本培元，提升境界。
年年小比，奖赏俱不相同，包括炎红莲几人在内却是没有想到今年竟会是清虚昊元丹。虽然只是一粒，但对于修为仅是洞明学法境的袁道生来说，已是造化不浅了。
“弟子谢掌教厚赐！”袁道生跪于地上，向着清虚宫方向三拜，方恭恭敬敬地双手接过灵丹。
而其余夺得前十名次的弟子也各有赏赐，分别是丹药、法器不等。
徐青林在一旁含笑点，袁道生夺得魁，他做为本脉师叔自然脸上有光。
眼见比试结束，取得名次的弟子皆大欢喜，观看比试的弟子也能尽兴而归。尚清淼正准备宣布小比结束之时，却忽见袁道生伏地不起道：“弟子有一不情之请，请各位师伯师叔恩准！”
“你且说来！”尚清淼眉头轻皱，他有一种感觉，这袁道生所求之事定是一件不好答应的。
“弟子最近听闻，九师祖新收弟子不入境界不通法术，却在一次切磋之中，仅凭拳脚功夫大败本脉一位师叔。弟子百思不得其解，因此想向那位杜师叔求证一番！因事关本脉声誉，还请李师伯，尚师叔成全！”
袁道生面色坚毅，话语铿锵，尤其将事情与一脉声誉相连，着实令李云聪与尚清淼两人感到为难，不禁将目光向杜重霄望去。
炎红莲含笑望了身侧的杜重霄一眼，眼神之中透着几分戏谑，似乎在说‘瞧瞧，惹是非的来了！’
眼看各人的目光都向他而来，杜重霄脸上神色变幻，欲言又止，似乎内心正处于极为激烈的挣扎，犹豫了良久，最终方长叹一口气，摇头道：“此事经过我实在不好作答，还是问薛师兄本人罢！”
问薛于勤？还用问么？这答案都在杜重霄脸上清清楚楚写着呢。只看杜重霄的表情就可以猜到，大败薛于勤一事必然是真的，只是杜重霄生怕伤了九脉之间的和气难以启齿罢了！
哧！炎红莲忍不住轻笑出声。
徐青林也禁不住苦笑摇头，他刚才说的一点没错，这位杜师弟确实是一个妙人！
袁道生与薛于勤同时一怔，随后不由心中大怒。袁道生抬起头，望向杜重霄的目光锋利如刀，以抑扬顿挫之声道：“抛开此事不提，弟子今日虽得了魁，但依然觉得自己表现不尽如人意，如能得杜师叔亲身指点，弟子将不胜感激！”
袁道生此言一出，四周顿时寂静无声，尽管用辞婉转，但实难掩饰其中挑战之意。
杜重霄闻言不禁微微一笑，柔声说道：“我不擅长指点别人，若是指点的不好，还请袁师侄多多担待！”




择妖 第十九章 指点之恩
一位年约十五六岁的少年，以长者姿态向另一年纪稍长的少年行谆谆告诫之言，怎么都觉得好笑，然而李云聪，尚清淼，炎红莲等人，甚至包括跪在地上的袁道生却丝毫生不出半点笑意。
杜重霄的语气很轻柔，轻柔的让人心中充满寒意。
众三代弟子鲜有认得杜重霄者，他们最多只听闻过刚刚出关不久的九师祖新收了一名亲传弟子，甚至不知道杜重霄的名字。而今日则托袁道生的福，风云台近千名男女弟子终于知道了那个一直常在炎师姑身侧貌的少年是何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