弗陵歌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仙后七
我侧目看向温良人,她出乎我意料的平静,脸上没有任何显眼的表情。我有些不解,回过头时正对上刘弗陵看过来的眼睛,他的眼里是冰冷,是疑惑,是不屑,各种错中复杂,我猜不透。
众人都在等着刘弗陵最后的决定,尤其是周美人巴巴的望着,现如今她似乎符合所有进封的条件,有后台有执代掌凤印,而且打理的还不错,加之皇上对其的宠爱。所有的种种都表明她确实是婕妤娘娘最佳的人选。
刘弗陵也感觉到来自长公主的压力,以及周美人的“众望所归”,他不得不做出决定。
刘弗陵又深看了我一眼,似乎想在我脸上找点什么东西,但是令他失望了,我一直都没有开口说过一句话。“现如今婕妤的位置一直空着,而周美人也确实是尽心尽力的在打理后宫事务,所以朕决定……”
正在刘弗陵决定册封周美人为婕妤时,一个宫女的尖叫声打断了所有人的思路,“啊!”
众人皆望向那位宫女,却看见温良人昏倒在地。“良人,您怎么啦?”宫女焦急的唤道。
众人也跟着凑热闹都涌了过去,根本没人关心晕倒的人是谁,关键时刻还是刘弗陵清醒的宣了太医,其他人对此都是报以漠不关心。尤其是周美人,此时她恨不得冲上去踹死温良人,没想到煮熟的鸭子都可以飞了。
伯犴组织疏散宫人,并着人将温良人抬回长信殿,太医也迅速赶了过来。
事情似乎暂时平息了,周美人还巴望着刘弗陵刚才没有说完的话。有时候,人不得不信邪,事情它就可以这样没完没了,接二连三。“皇上,皇后娘娘,椒房殿走水了!”不由灰头土脸,慌慌张张的喊道。
椒房殿走水?我在愣了三秒之后,赫然记起我房中的香晚玉,忙的拔腿就跑,疯一样冲回椒房殿,根本顾不得我身后的刘弗陵说了什么。“上官氏,你又在发什么疯?”刘弗陵的吼声在空气中传播。
我抓紧每一个脚步奔跑,我不希望有什么东西在我手里溜走。已经错过一次了,难道还要再错过第二次吗?那盆香晚玉是刘胥亲手为我挑选的,我还记得他桃花一样的笑容,笑着对我说,“玉儿,这花与你的名字一样,香晚玉,可是你比这花更好看更香呢。”
从以前到现在,从现代到古代,说我好看只有这两个人。
烈火熊熊,整个椒房殿都笼罩在一片火海之中,几乎映红了半边天。上百的宫人在提水救火。
我站在火海之外,看着整个椒房殿被大火烧毁。我恨不得冲进火里去救出我的香晚玉,但是我迟疑了,我没有勇气就这样奋不顾身。我全身无力的瘫坐在地上,望着被火烧得面目全非的椒房殿,我再也忍不住心中的痛苦,放声哭了出来。
“你想死吗?也得看一下期吧。”冰冷的声音在我头顶响起。
我不用看都知道说话的人是刘弗陵。此时我已顾不得他是要责骂,还是要责怪我,我只知道我连自己喜欢的都保护不了,那种心痛与遗憾比打骂来得更疼更直接。
“有什么要你这样奋不顾身?”刘弗陵在我身旁蹲下,我看到他的额头上渗满了汗珠,眼里都是担忧。
我就这样看着他,眼泪不断的涌出来,此时我已经来不及思考他眼里的担心是虚情还是假意。我不知道该怎样告诉他我此时的心痛,那是一种很无力也很无助的感觉。那一刻我忘记了他是帝王,忘记了他对我冷漠,忘记了他对我的不屑一顾,我抱住他,我多需要借他的肩膀靠一下,就这样轻轻的靠一靠,像曾经靠着言哥哥一样。
弗陵歌 第十九章
刘弗陵僵住了,我能感觉到他的手脚无措,片刻之后他还是紧紧的抱着我,轻拍着我的后背,即使他什么也没说,我也可以感觉到来自他身体的温暖。
事后我曾想过,如果当时刘弗陵推开我怎么办,那我不是糗大了。我真佩服自己有时候的没头脑,怎会做出那样惊人的举动,完全是不计后果的找死嘛。庆幸刘弗陵没有推开我,但是我想不通他为什么不推开我,他完全有理由推开我啊,他不是一直很讨厌我吗?
我怀疑刘弗陵当时也傻了,估计是被我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傻了。
不过,许多小细节就这样生成了吧,只是我当时没有去注意,后来某一天想起,才会悟出这其中的奥秘。
椒房殿被烧毁了,我的香晚玉也消失了。我被刘弗陵接到未央宫的宣明殿暂住,宣明殿与宣室殿是相连的,隔着一道大门,我可以每天都见到刘弗陵。这场火来得猛烈也来得诡异,刘弗陵这次很较真,下令严查此事。
以前看张爱玲的时候,她说通往女人心里的道路是**。男女之间有了身体的接触之后,两个人会变得更亲密。我不知道刘弗陵是如何对待那天晚上的那个拥抱,但我却不能像从前那般不冷不热、不温不火的态度待他了。女人脆弱的时候,即使是来自对方的一个拥抱也会温暖冰冷的心与身体。我想我是感动的。女人毕竟是感性的动物,容易激动,容易偏执,更容易一往情深。
初夏时节,阳光还算温和,我独自站在花园的池边观赏着这一季刚盛开的荷花。
出门时青雨和墨绿说要跟着来,我却执意一个人出来走走。尽管已经习惯在宫里被众星捧月的日子,有时候却不免觉得孤单。孤单这种东西无关你被身边多少人簇拥,它是一种来自心底的空虚,是精神上无法得到共鸣的孤寂。
娇艳的粉色,嫩绿的枝干,如此清新的它不仅可以观赏,而它的茎更是美味佳肴。如果荷花是一个女子的话,那么这位女子一定是出得了厅堂入得了厨房的贤惠美娇娘。
“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我对着一池的荷花感慨道。想起小时候我与言哥哥在公园的荷花池边嬉戏,我被其他小朋友撞进荷花池里,言哥哥没说一句话便跳进池里救我。那年我十岁,他十五岁。有时候很多事情不是自己想忘就能够忘记的,那些岁月的记忆已经在心里根深蒂固了。
我仰头望着天空,深深的叹了一口气。
“看你脑袋不大,心事倒挺多的。”刘弗陵下了朝,换了件青衫,在这微热的季节,看到他顿时感觉周围的空气都是清爽的。“在伤春悲秋?瞧你的样子不像是那么斯文的人呀,况现在也不是感伤的季节。”刘弗陵在我身旁坐下,按着我的姿势仰望天空。
蓝蓝的天空,白白的云朵,干净的没有一点杂质,一如我此时的心境。“我的样子是怎样?”我随意的问,忽的记起应该向刘弗陵行礼,但想想又打消了念头,或许我们这样随意的相处会是最好的。
弗陵歌 第二十章
刘弗陵想了一会,蓦地嘴角勾起笑意,从嘴角一直蔓延至眼窝处。我盯着他看,看的出神,仿佛从来没有见过这样轻松、自然、温和、真诚的他的笑容。“青青园中葵,朝露待日晞。”刘弗陵也看着我,俊秀的面容有着可追寻的柔和,“你就像是园中的葵花,朝气而蓬勃,聪明又糊涂。”
刘弗陵突然而来的和煦给我一种心照不宣的错觉,仿佛我们本来就应该是这样。
听着刘弗陵不知是夸奖还是赞赏的话语,我的内心竟然涌动着波涛,心跳不已。我能感觉到自己的脸颊有些害羞的滚烫,但开口却说道,“原来皇上讲话不仅可以冷嘲热讽,也可以甜言蜜语的。”
这仿佛是我与他第一次这样心平气和的对话,没有争吵,没有敌对更没有相互利用。善意而随和,恍如两个人是多年的朋友。
刘弗陵笑而不语。
我们一直这样并肩坐着,很少交谈,气氛却并不觉尴尬。我忽然想起了什么,忙对刘弗陵说道,“皇上这样坐着不用处理朝政吗?”
刘弗陵的脸上出现了一道黑线,忙吞吞了口水,不过好像被呛住了,又咳嗽了两声。他声音淡淡的,不急不慢的说,“朕已经处理完了。”可是我看到他的表情分明是“老子乐意,你管得着吗?”
我“哦”了一声,低下头,抠了起手指,磨磨唧唧半天才支支吾吾的对刘弗陵说道,“嗯……皇上,我想知道,先前我从府里回宫,你为什么要对我发脾气?”
“朕有吗?”刘弗陵表情无辜的反问道。
玩失忆?我肯定的点头,“我不过是唤了广陵王的小字,你至于发那么大的脾气吗?何况,我与他根本是清白的。”我表现的极力想知道答案,更极力的想表明自己的清白,我不想与刘弗陵之间存在任何的误会,这个想法从那天晚上的拥抱之后开始萌发。
刘弗陵看着我,一点一寸似要把我收进他眼底深处。“朕知道你是清白的,朕只是诧异于你与老五之间关系亲密的可以分享他的小字,毕竟你说只是一面之缘。”
我瞪大了眼睛,这个就是答案吗?尼玛,太鬼扯了。区区一个小字需要这么大反应吗?老子还以为是什么惊天基 情咧!
“不过,你与老五还是不要走的太近了。”刘弗陵忠告的对我说,“宫里人多嘴杂。”
我默默点头,支着脑袋说,“你有朋友吗?”
刘弗陵诧异的瞟了我一眼,他在怀疑我的跳跃思维吗?声音淡薄的丢了五个字,“朕不需要朋友。”
我“哦。”了一声,一副“原来如此”的表情,继续道,“所以你不会明白有朋友的喜悦,那是一种能畅所欲言的无忧无虑,从前的我也是不明白的。”是啊,在我还是苏诺的时候,一心一意只挂念着言哥哥,从来不去交朋友,觉得那些事都是在浪费情感与时间。现在回想起来,觉得那时的我已经失去了自己,完全没有自己的生活与理想,我的全部都是在围绕着茌言而存在。可惜的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刘弗陵把脸别了过去,一副懒得理我的表情。我估计他是无语了,有时候我就是这么执拗,认定了的事,无论别人说破嘴皮也很难改变我的想法。
我吐了吐舌头,不再言语,继续观赏着池子里的荷花。自己的话是不是戳中了刘弗陵的要害,高处不胜寒,地位越高越孤独。虽然整个后宫成千上万的人都诚服在他的脚下,但真心待他的又有多少?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小九九,包括我也不例外。刘弗陵那么聪明,我想他心里最是清楚。其实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一时间找不到解释的方向才这样鲁莽。我很想告诉他,我可以做他的朋友,认真的。
我们坐在池塘边一直到夕阳落下才各自回宫。回宫前,刘弗陵突然从身后拿出一盆花给我,是香晚玉。我惊喜。可我分明地看见他的右手手腕处有被烫伤的痕迹。应该是新伤,顿时我就明白了。刘弗陵又是一副冰冷的表情,“以为你拼死要找的是什么奇珍异宝,原来是一盆不知道什么名的花,要知道是这么个东西,朕也就懒得拉住你,随便你跳进火海算了。”刘弗陵虽然说的无所谓,但是他手腕上的伤却是真实,灼灼的晃着我的眼。
不顾我又惊又喜表情,刘弗陵转身独自回了宣室殿。看着他削瘦而又挺拔的背影消失在青石板的宫道,那一刻我的心里竟然泛起尖锐的痛楚,好害怕从此就再也见不到他。我记得历史书上说刘弗陵二十一岁病死于未央宫。想到此处,不知道自己的记忆这会子又这样灵光了。我一手托着花盆,一手捂住嘴巴,好像是发现了惊天的阴谋。我慌忙追着刘弗陵的脚步奔跑,好想唤住他,但是喉咙里像是被卡住了鱼刺,一张口就难受的要命,即使我涨红了脸颊也憋不出一个字。
“擦!”我在心里大叫道。
最后我还是没能追上刘弗陵的脚步,我看着他进了宣室殿的宫门,一抹清新就消失在宫门间。我抱着香晚玉转身进了宣明殿,刚到宫门就看见内务府的管事太监何初一跪在门口。他一见来人是我,就忙着跪到我面前,抓住我的衣裙哭求道,“皇后娘娘,奴才有眼无珠得罪了娘娘,还请娘娘大慈大悲宽恕奴才。奴才再也不敢对娘娘不敬,恳求娘娘念在奴才家中还有八十老母要奴才供养的份上饶了奴才吧!”
我听青雨说过,何初一家住河南,祖上都是农民,而且是九代单传。他母亲是老来得子,五十岁才有的初一。世代农民,家中都是靠天吃饭,后来遇到大旱,初一为了能让母亲吃上饭,便毅然把自己的宝贝卖给快刀手张,换了一两银子给母亲,便决然入宫了。混了十年才坐上内务府管事太监的位置。
“何初一,你把扣我的俸银都拿去做了什么?要老实交代,我会酌情考虑你的罪行。”我平静而好奇的看着他说。
何初一疑惑的愣了一下,然后继续低头说道,“回皇后娘娘,您知道在宫里没有银子是寸步难行的,主子们平时需要银两打赏奴才,好让奴才专心为他们办事;奴才们也需要银子打通关系,更需要银子寄回家中,家中还有人等着银钱吃饭。奴才自知有罪,但是在宫中行走奴才不得不……”何初一将头埋在我脚边,我看见他的身体在微微颤抖。
有人的地方就有斗争,斗争的基础就是金钱与人脉,而人脉也是靠金钱砸出来的,归根到底都是为了财。后宫就像官场,玩的是心机与权谋;后宫也像商场,玩的是人心与战术。无论是主子还是奴才,地位高还是地位低都要在牛鬼蛇神的大染缸里挣扎,玩弄着一切你可以玩弄的。而生活在底层的宫人,他们大多时候玩的就是命。
弗陵歌 第二十一章
“你起来吧!”我唤跪地的何初一起身,话还没有从口中说出,却见周阳清儿站在宣明殿门处。
“哟,皇后娘娘今儿是摆哪出啊!”周美人讽刺道,脸上的表情别提有多傲慢了,以前还会行礼,如今代掌后宫之后连礼节也被她自行省去。“何公公,你真是不走运,这天黑了也能遇到鬼。本宫还以为鬼都是白天出没,没想到夜里也可以看见啊!”周美人径直向我走来。
何初一身子抖得更厉害,似乎真就遇到鬼了。“皇后娘娘不是一向心慈手软嘛,怎么今儿还体罚起奴才了。”周美人站在何初一身旁,一直跟在她身边的宫女珫耳俯身将何初一扶起。“皇后娘娘不如看在臣妾的面上饶了何公公,臣妾一定记住皇后娘娘今天的恩情,他日皇后娘娘如果有事找臣妾,臣妾也一定会答谢你的恩情。”周美人看着我说,一双丹凤眼即使在夜色中也显得十分勾人。
“呵呵。”我轻笑,“周姐姐连天打雷劈都不怕还怕鬼吗?倒是晚玉胆子小,怕见到鬼。何初一我是一定会放的,他胆子大会克扣我的俸银,但比起有些人,那只是小巫见大巫。”我也望着周美人,毫不避讳她不友好的眼神。“况,周姐姐觉得晚玉有什么事需要姐姐帮忙呢?姐姐是代掌中宫,但也只是代而已。”若要扶正,恐没有那机会。
周阳清儿闻言,出乎意料的不露声色。
“那行吧,天色也不早了,臣妾就先行回宫了。”周美人踱至我面前准备行礼告退。却在她靠近我的一霎那,我怀中的香晚玉被她撞到了地上,“哐当”一声整个花盆被摔得粉碎。我惊呆了,站在原地看着碎了一地的陶瓷片与破碎的花瓣,我的心就像是被人揪去了一块,生生的疼。
“哎呀,臣妾不是故意的,天色晚了,臣妾眼神不好使,不小心撞了坏娘娘的花,珫耳去看看那是什么花,明儿咱给皇后娘娘赔两盆呗!”周美人阴阳怪气的说。
“别动!”我吼道,“你们都给我走。”我愤怒的瞪着周阳清儿,如果可以杀人,现在周阳清儿已经是我手里的亡魂了。
周阳清儿厌恶的看着我,冷哼一声,“不就是一盆破花吗?”,随即带着珫耳与何初一离开了。闻声赶来的青雨、墨绿,看着一地的破碎与我脸上的表情,当即明白发生了什么。
“娘娘,先回屋好吗?”青雨轻声说。
我摇摇头,无力的望着她,近乎祈求,“青雨,我想一个人呆会好吗?”
青雨怜惜的看着我,见我如此多说无益,便带着墨绿、不由离开了。
我蹲下身,将散落一地的花瓣拾起,每拾一片我心里的痛就会增加一分。眼泪就像断了线的珠子不停的落下,一颗一颗击打着青石板,也击打着我的心脏。刘弗陵被烫伤的手忽然出现在我眼前,我立刻伸手去抓却扑了个空,人也顺势摔到在了地上。为什么?我只是想保护我想要保护的,为什么它们总是会在我手心溜走,无论我怎样用力都无法抓住。
那些曾经我以为最美好的记忆突然幡然出现在脑海,言哥哥宠溺的微笑、刘胥灿烂的笑容还有刘弗陵手腕上的伤疤都像一把把利刃一样刺痛着我的心脏,而那些美好都在嘲笑着我的无力,连自己心爱的都保护不了。
弗陵歌 第二十二章
不知过了多久,感觉眼泪都流干了,心也就没那么痛了。我起身,拾起地上的花瓣,准备回屋。刚转身却看见,周美人的轿子被人抬入宣室殿。她掀起轿帘,笑颜如花的看着我,似乎在向我宣告,她能给皇上的是我给不了的。
不知是赌气还是怎样,我快速跑回房间,让青雨去宣室殿告诉刘弗陵我生病了。青雨闻言有些莫名其妙,但还是去按我说的办。
我躺在床上,披头散发,作出病恹恹的模样。让青雨去宣室殿,我根本没有十足把握,明眼人都能做出判断,舍我而留周阳清儿。况刘弗陵对周美人的宠爱是后宫尽人皆知的。不知是出于什么目的,我就不管不顾的下了赌局。我想好了,如果刘弗陵不来宣明殿,老子就当他是永远的敌人。
我躺在床上,披头散发,作出病恹恹的模样。让青雨去宣室殿,我根本没有十足把握,明眼人都能做出判断,舍我而留周阳清儿。况刘弗陵对周美人的宠爱是后宫尽人皆知的。不知是出于什么目的,我就不管不顾的下了赌局。我想好了,如果刘弗陵不来宣明殿,老子就当他是永远的敌人。
我掰着自己的手指头,一遍一遍的分析着自己与周阳清儿的优劣势,算来算去,我除了有霍光这个大靠山以外没有任何能与她匹敌的地方。要貌无貌,要才无才,要德无德,要什么没什么。我好像说过不会干涉刘弗陵的后宫吧,那我现在做这样矫情的事情又是为何?
人生就是要痛痛快快的活,不要总为失去而痛苦,因为失去也是另一种拥有。聪明的人懂得放弃,真情的人懂得牺牲,幸福的人懂得超脱。安于一份放弃,固守一份清净,才是人生价值所在。世上本无事,庸人自扰之,要拿的起,更要放得下。我一直用这些话来勉励自己,但似乎并不奏效。
我在内心根本是看不起周阳清儿的,不是因为她走了丁外人与盖长公主这个捷径,而是她的不聪明。可是我现在所做的事就是聪明的吗?我要的不就是一份宁静吗?为何要兀自淌这一趟浑水呢?我这样做刘弗陵又该如何看待我?
想着想着我就后悔了,报复周阳清儿的办法有很多种,为什么要选择这样不聪明的方式?我沮丧的望着天花板,刘弗陵大概是不会来了。
但是刘弗陵真的就出现在宣明殿了。“你是纸糊的吗?连风都吹得倒。没事平时就多吃点,朕不会降罪与你的。”刘弗陵坐在离我一米外的矮几上,面无表情的说,但在他的眼神里我却看到了担心。
我瞪着眼睛看他,不敢相信眼前的人真的是刘弗陵,他怎么就真的出现了呢?
是因为担心我吗?我不敢随意想象。
“又不会说话了?还是烧糊涂了吗?”刘弗陵疾步上前,用手背探了探我额头,“没有发烧啊?”
“你怎么会来?”我张了张嘴,开口却只说了这一句话。
弗陵歌 第二十三章
“青雨说你病了,你没病是吧?”刘弗陵又坐回矮几,双手安放在前面的案几上,一脸平静的说。
我有些失望,自己的演技还不足已瞒得了刘弗陵的慧眼。我虚心的点点头,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自己演技不但拙劣,良心上又不想对刘弗陵撒谎。挣扎了半天才迟疑的开口道,“听说你召了你周美人侍寝。”
不知是我眼睛花了还是怎样,刘弗陵的身体明显晃了晃,脸色也稍微有变化。他尴尬的咳嗽了两声,右手握拳放在嘴边,故作生气道,“有何不妥吗?你既然知道还来破坏朕的好事。”
我垂下头,胸口有些闷。最近我的胆子是越来越大了,对刘弗陵不但不行礼、请安,这会子还编起谎话来骗他,我这到底是置气还是嫉妒呢?我压低了声音道,“我知道了,下次不会了。”
“你最好别没事装病,否则朕的好事早晚都得被你破坏完了。”刘弗陵严肃的说,脸上没有半丝笑意。他是认真的。
我点头,堵在喉咙处的话我始终没有开口对他说。我想告诉他,他送我的香晚玉被摔坏了。但是,我没有勇气告诉他,怕看见他失望的眼神,那是他冒着被烫伤的危险为我找回的香晚玉怎么可以轻易在我手里被破坏掉。我攥紧自己小小的拳头,暗自发誓,我跟周阳清儿梁子算是结大了。
“其实我是做噩梦了,想找你说说话。”
我到底还是编了个借口,不想被刘弗陵看穿自己的小心思,怕他会说我心机太重。眼看他低沉的脸色,就知道自己犯了大错。
可是这个借口就真的好吗?还不是一样的矫情。我和刘弗陵的关系好像还没有好到这般地步,可以因为一个噩梦而唤他来去。
“对不起,破坏了你的好事。我现在没事了。”我低着头,不敢去看刘弗陵生气的脸,更不敢去听他的回答,怕自己的心会难受。
“好啦,夜已经深了,你睡吧,我就在守着你。”刘弗陵温润如玉的声音是满满的暖意。
我都怀疑自己的听力出现了问题,忙用手指掏了掏耳朵。但是不敢去多问,忙闭上眼睛,假寐。
不知过了多久,才敢睁开眼睛去寻找刘弗陵的身影。
看着刘弗陵依偎在案几熟睡的容颜如婴儿一般毫无压力,也只有在这一刻他紧蹙的双眉才稍微地舒展开。我起身为他披上外衣,手指在触碰到他的脸颊时温热的体温几乎灼伤我的手指,我的心跳得飞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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