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名隐士的前半生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洪山诗人
他终于说到火锅了,我听到身边有两位,长舒了一口气。重庆人对火锅有一种执念,这是基本感情。
“决定供需的是消费体系,中国处于巨大的消费升级之中,也就是说,在巨大的变化之中。比如过去有个北京吉普就很牛了,今天你开个日本车,还有人笑话你。重庆原来有嘉陵摩托,二十年前有一台,很是拉风,姑娘小伙羡慕。但是在今天,你要是没一台长安汽车,都不好意思谈恋爱。”
这话说得,下面哈哈大笑起来。虽然幽默,但是实情。
“变中有不变的,那就是房子。房子在中国,是安家的象征,成家立业,才是完整的人生。房子是所有消费中最大件、最复杂、最典型的体现。可以这样说,在哪个城市有哪样品质的房子,基本上就代表了你的消费水平。在其它消费都不断升级的情况下,房子升级是最火锅化的体现。”
火锅这个词再次出现,并且有一个新后缀,火锅化。
“火锅容纳百味,包含所有食材。如同消费代表,没有什么升级有它那样体现得完整。与别墅相比,豪车算得了什么一个千万富翁,不过北京上海的三居室。表面上,火锅的价格仿佛也不太高,但因食材的不同,价格没有顶的。况且,火锅那百味齐全的刺激,让我们对房价的感受,也五味俱全。综合体现消费的楼市,如同食物届的火锅。一个巨大的江湖,波动着每个人的心。”
这是文艺化的表达,但重庆人就爱听这个。我说过,重庆人是感性的,讲义气,有时还有点冲动,如同他们的口味。
“当改革开放,把农民巨大的劳动力释放出来,就像有魔法一样,从土地里呼唤出了巨大的生产力,让中国经历了百年以来最伟大的改变。”
他的这几句话,是模仿老马对资本主义的评价。但非常符合中国人的实际。
“经过教育的有文化的农民,他们的生产效率不应该被农业所束缚,他们投入到工业化之中,所产生的爆发力简直摧毁了外国人的常识,中国人的观念,造成了百年未有之大变局。并且,依附在农业文明的中国传统文化,也受到洗礼。”
这是一个作家或者社会学家讲话的方式,看样子,这个冯总,称他为老师是对的,要不然,他培养不出这么多高手。
“农民进城了,成功者需要成为一个正经的城里人,这就是所谓的刚需和消费升级。所有投资涨价之类的现象,只不过是这种成功和前进的溢出,看到大趋势,就明白方向。”
这不仅是因为城镇化,而且是因为工业化,更是因为市场化,所以推动楼市兴旺的力量,不过是中国的前进。
“他们在投资什么在投资未来。因为人们越来越富,对大城市资源的向往也越来越有条件实现,为什么不买房过去革命时选择党派,人们是用生命投票。今天选择城市,人们是用脚投票。愿意在哪里居住,就是对哪里充满希望。所以,房价上涨的城市,政府不要怕,这说明,大家看好你呢。”
此时,又有一部分笑声,估计官员们再矜持,也经不住这种吹捧吧。人民的需求,我们怎么可以回避呢
“所以,需求论只讲社会平均工资是不对的,那只是一个静态的概念。新产业不断产生,新居民不断涌入,用过去的统计数据来计算未来的投资,方向错了。”
买过股票的人知道,看好一个行业,不需要它现在估值多少,而是看好它未来的发展。腾讯股票在香港上市,涨了几十倍,有的商界老手,比如李富翁的儿子,涨了几倍就卖了,不洋洋自得。他其实是傻,没有看到中国巨大的动力和前进的速度,后来成为别人的笑柄,如同许多怀疑论者一样。
“中国崩溃论在国际上很有名,但事实呢事实是,只有一件事被反复证明,就是中国崩溃论本身,一次又一次地崩溃了。”
有人举手,问题来了。“冯总,按你的说法,房价不会崩溃,但日本呢”
这个问题,估计是许多人想到的,有学术界的人,居然还整理出中国房价崩溃的时间表,也是参照日本的模式进行的。
“因为国情不同。日本已经完成了工业化和城市化,人家已经是发达国家了,我们还是发展中国家。我们的城市化率不到60,人家早就超过80了,阶段不同。所以没有可比性。也许再过20年,再来比较,有可比性。况且,日本与中国的经济模式区别太大,没有参照价值。”
他也估计到这个问题的重要性,继续解释了一下。“日本,外向型经济,本身经济和外交政策并不独立,自身市场又太小,发展到一定程度是有天花板的。学过国际政治的人,应该明白。而我们,上海仿佛发达国家,甘肃是第三世界,本国的差异就决定了发展的空间,更重要的是,我们有底气,不会签订广场协议。”
这个解释已经很权威了。我们外向型依赖如果出现问题,光内部市场的平衡就留下了足够发展需求了。况且,我们体量如此之大,本身的市场规模,就可以独立发展。美国,也没在我国有驻军,这是硬道理。
“还有按国际上的投资公式来计算中国房价的,比如租售比。但是,中国人是一个爱家的民族,大多数房子宁愿空着,也不是拿它的租金来作投资标的的。更何况,价值的衡量与租售比更不可混淆。”
这话扯得有点远,我想听他的逻辑。闪舞
“享受发展红利,享受货币超发带来的增值红利,远比租金收入高,租售比,根本不在大多数投资者的考虑范围之内。”
“如果按价值计算,也不能按国际惯例。西方国家,土地是私有的,而中国,土地是国有的。你的产权只是七十年,但正因为是国有,所以,地价是政府垄断的,不是市场价格。房地产最基础的成本和价值,没有市场化,你拿国外的价值评估体系来评价,那是缘木求鱼。”
难道中国最特殊的情况,世界上就没有参照物了吗
“中国的土地制度,有点类似于香港,香港的房价虽然有波动,但近几十年的疯涨,确实证明了一点,房子的投资价值超过了大多数标的。主要是升值的利润,而不是简单的租金。”
香港的房价,有的已经高到几十万一平米了,确实把大多数普通人隔离了市场。并且,香港只有那大的地方,普通人无处可逃,未来,将是它最大的隐患。
“下面,我讲第三个问题,重庆怎么办。我想这是大家听我讲座最关心的问题。”
对啊,光如何认识,只是文章的上部分,最终有用的,是如何面对和解决问题。
“我听说,有人在问,为什么重庆的房价比不上成都。还说,为什么上涨的速度,比不上全国其它一二线城市,我觉得,既是现实的表现,更是政府的英明。”
这话等于是肯定了这个现象,估计很多想赚大钱的房地产商人,要失望了。
“这与重庆的发展阶段有关,与市情有关。大家想一想,重庆的人均gp是多少,在全国排多少以这样一个水平,如果房价与南京一样,有多少人买所以重庆以量换价,是现实的。其实,大家也没损失多少,在座的开发商,至少开发了好几个楼盘,单个项目利润少点,但做了好些项目,利润总量也不小了。大家没有直观感受,在沿海的一些一线城市,很多开发商一生只是一个楼盘,没机会竞争到其它的地块了。”
对,高利润引来强竞争。而薄利多销的重庆开发商,反而没有引起巨型地产企业的高度关注。如果它们高度介入,那本地开发商,想吃这碗饭,就难了。
“最关键的是发展阶段不同。重庆,是一个还没完全工业化的城市。一个老工业城市,被大量贫困的农村包围着,就是这个现状,大家承认吧。”
下面的议论当然是承认的,都知道,原来四川划给重庆的,大多是财政亏空县,最贫困的地方。
“老工业城市和计划经济下的大城市,面临着工业升级,在技术和资金不占优势的情况下,怎么办比如沈阳在衰落重庆在崛起,许多人怪罪,是因为重庆级别高,直辖了,其实并不单纯是这样的。在工业改造升级的过程中,重庆大胆运用了市场机制,加上政府的正确指导,所以成功了。中央在帮重庆,难道,中央为振兴东北,投入还少了”
这话是鼓励和肯定。这两个城市,几十年前,一个是西南的老大,一个是东北的老大。都有辉煌的历史,比较起来比较直观。
“中国是靠什么前进的在政策上,是靠市场化前进的。沈阳的政策还没有跟上市场化的脚步,落后是必然的。今天还在为行政级别而喋喋不休,
第四百一十章 幽梦忽还乡
过去故人重相见,这是我这个梦的主要内容。这几天在看书和打坐中度过,而书上所说玄乎,打坐容易晕乎。
这个梦如同一个强心针,导致我的情绪,说不清是激动来是哀伤。
我梦见了二娃。
虽然高手的演讲确实很好,也让我看到另一种层次思维的乐趣。但是,这种喜悦和兴奋并未有维持多长时间,充分估计,大约三个小时。
因为三个小时内,还有些听课的听众,在酒店大堂内看到,还有服务员为此而忙碌。当人散尽,为此而准备的标语地毯和鲜花撤掉后,我内心觉得,那个讲座仿佛从来没有发生过。
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
我发现自己并不因为任何一件事,可以将激动停留时,反而看出虚幻和消失的特点,我觉得,我是不是有点超然。
超然这个词听起来高大上,但实际跟麻木差不了多少。我不太关心这个社会的变化,更谈不上房价之类的东西,财富,而今也解决不了我的问题。
当理解和解决不了的问题摆在面前时,本能的反应是回避。但在这个没有任何交往和熟人的异乡,作为一个漂泊的宾客,我还不够躲还往哪儿藏
我近期打坐,刚开始是清醒的,但是当进入到呼吸微弱,双腿安定时,就渐渐进入了昏沉的状态。我对此有过实践和经验,知道,初学者,散乱和昏沉都是大敌。
我的昏沉,不是觉没睡够的原因。我的休息时间是充沛的,而且每次都是自然醒。我的昏沉,主要原因是,没有兴趣。对任何外界事物,包括对自己的内心,都没有探究的兴趣。
我觉得,此时要是有人给我说:庄娃,你得了重病,过几天就会死了。我听到后,也不会太悲伤,因为在昏沉时,跟行尸走肉一样,活着与死亡,有多大区别呢
庄子曰:方死方生,方生方死。
在那次昏沉后,头忽然抬起来,如同小时候上课打盹时,突然的仰头,我从昏沉中稍微清醒一下,觉得,与其这样不明不白地骗自己打坐,不如干脆迷迷糊糊睡它一觉,反正,也影响不了什么。
能睡多久就睡多久,毕竟,总有醒来的时候。即使不醒来,又有什么关系呢
躺下后,那弹簧床垫巨大的包裹性,让我有了些许安全感。蓬松的枕头紧贴耳边,可靠而温暖。我听到自己的呼吸在被子边缘沙沙作响,平静而节奏稳定,我进入某种漂浮的假象。
这次倒没什么隧道,黑暗还是明亮的方框,已经好多天没出现了。
仿佛是在达县,对,那塔陀有印象。背后估计是凤凰山了,黑乎乎的,看不太清。河水碧绿,太阳斜射在马路上,有点晃眼。
我穿着一身运动服,开着一辆长安车,对,是长安铃羊,大概四万多块钱,从南外往火车站赶。
而车上是我的父亲,在副驾,好象是春天,周边还看得到桃花,李花,红白相间,从汽车玻璃外,一闪一闪的。爸咳嗽了两声,让我有点烦。
“叫你莫来,你要来,妈自己回来了,你在家等就是了,非要到火车站接,你接什么接,腿又不方便,连个行李都拿不了。”
“我才不是来接你妈呢,她行李你提就行了,用得着我我是来看二娃的,人家有使出(四川土话,有本事的意思),把你妈找到了,还亲自送回来,这大的恩情,我不当面感谢一下”
“你的意思,我就没得使出噻我还不是把家安在达县了,还有自己的店子,这大的房子,天天给你好酒好肉,你怕是不知足”
“好是好,总算到城市生活了,但是,你现在也没成个家,要是成了家,恐怕儿媳妇要嫌弃我们农村人,住在一起,恐怕不可能了。”
“我说你不知足吧,你还不信。我要找女朋友,你也没得钱出,对不对我再奋斗一年,自己再买一个房子,不跟你们住一起。你欺负我妈,欺负我,可以,你还想欺负儿媳妇,一个外人,咋的想当地主啊”
“我本来就是地主啊,农村的土地还在我名下,只是回不去了,院子都空了。二娃全家都搬到成都了,回去说话的人都没得。”
“对嘛,你这样想就对了。人家二娃在成都工作,都成家了,还花这么多时间,为我们做事,还是从小到大的兄弟,人家有情义,你不要一见面,就摆老资格。”
“不摆老资格,摆不起来了。就你那个修车的店子,任何人我都不敢说一句,人家有技术有本事,我们是赚人家钱呢。”
“这就对了,你整天只管喝酒吃肉就行了。再给你说,妈回来了,你莫吼,晓得不我妈过去走,是因为太穷了。今天日子好过一些,你莫又烧包,那是我妈,你要吼她,我就要吼你,晓得不”
“晓得晓得,你都说了好几遍了。”他的语气反而显得兴奋,并没有责怪我的意思,反而还偷笑了几声。
其实我也在偷笑,后视镜里,我的笑容明显,简直掩藏不了。我们以互相责怪的语气,来掩盖即将到来的幸福,这幸福太大,以致于要用痛苦来平衡。如同一个中了大奖的人,必须将自己的手掐出血印来,以确认这个事实的真实性。
到了火车站,停下车就准备往出站口跑,结果,被一个穿着保安制服的人拦住。“停进去,你瞎了吗”
我迅速笑了笑表达歉意,又钻进车里,将车停进了车位。刚开始因为激动,把车停在了车道上了。
出来时,我迅速跑向那个保安,那个保安在假装镇定中仿佛有点害怕,身体向后撤了一步。
我递给他一包娇子烟:“师傅,辛苦了,抽包烟。”
他怀疑地看着我,不敢接,我就迅速把烟塞进了他的裤兜,他连忙说:“刚才莫见怪啊,谢谢谢谢,过会出来时,找我,不收你钱。”
我一边点头,一边回首,找我爸去了。这个人,我与保安纠缠时,他自顾自地走向了接客人的出站口,完全不管我了。他个子矮,我找了好一会,在人群中,才发现,他已经钻到最里面的靠近铁栏杆的位置了。
而外面,有许多人是拉生意的黑车司机,举着纸牌子,写着所谓的目的地,其中有许多是假的。如果你是个外地人,假如要到渠县去,说好二百元,他把你拉到长途汽车站一丢,就赶你下来,或者,他非要拼齐四个人,每人收两百。如果没并齐,你没耐心等,你自己就放弃了。
总之,要对付他们的办法,只有两点,一是千万不要先给钱。但这一点,很难做到,因为不给钱,他不让你上车。二是你身体强壮,特别能打,他不敢动粗。毕竟光天化日之下,有警察。
当然,最聪明的办法,是不坐他们的车,不理会他们。正规客运站离这里,也只有两百米。
车还没到站,但也快了,那些黑车司机对到站火车的估计,比铁路部门还要准确。他们在这里排队迎接,估计也快了。
我个子比较高,倒并不急着挤到我爸身边,我只是站在另一侧,好观察,只是离出口有点远。
我侧面观察到,我爸双手搭在铁栏杆上,头向前伸,仿佛要拉近他的视野,好看清楚我妈,现在长什么样。
我毕业后,曾经在重庆打过一两年的工,在一个4s店做销售。顺便也理清楚了卖车修车的一些门道。二娃毕业后,在成都一个大的设计院当设计师,当然工资也比较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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