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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若安年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酌颜

    如今,那双眸子在那身灿烈的大红飞鱼服映衬之下,越发显得凌厉,有那么一瞬间,萧綦还真生出两分被父皇盯着的敬畏来,背脊微冷。

    下一瞬,燕崇却是笑了起来,“穆王殿下真是有心了。”话落,便是转身大步上了马,一夹马腹,与洛霖双骑并辔而行,疾驰而去,再未回头。

    萧綦望着那已只剩一片烟尘之处,微微攒起眉心来。

    离了宫门,燕崇却是缓下了马速,脸上的神色亦是敛下,面沉如水。

    洛霖偷瞄了两眼,小心翼翼道,“穆王殿下是什么意思”

    “还能什么意思”燕崇哼道,“他怕是看出来,觉得我待那小狐狸有些不同,所以自作聪明呢。”

    “哦!所以……那些话,是穆王殿下瞎编的”

    “那倒未必。那只小狐狸胆子肥得很,什么不敢做不过……他刚刚说什么仰慕”燕二公子磨起了牙,白光灿灿,洛霖缩了缩脖子。

    是夜,又下起了小雨,沙沙声响不绝。

    裴锦箬早早便窝到了床上,她今夜刚好觉得小腹坠得厉害,闷闷疼着,想起一个可能,便有些无奈。她前世小日子时,也是最怕这样的天气,总觉得湿冷,非要用被子将自己紧紧裹成一个蚕茧才觉得暖和了。

    何况,如今怕是要来初潮,更得处处精心着才是。她前世就是因着被陈嬷嬷“照顾”得太好了,落下了寒症,这才子嗣艰难。

    今世,就算是没有嫁人的打算,她自个儿的身子,也得顾惜着才是。左右也无事,早些歇着也没什么。

    袁嬷嬷大抵也猜到了,特意给她熬了一碗浓浓的红糖姜汤哄着她喝下,又给她被窝里塞了一个汤婆子,摸了又摸,确定被窝里够暖和了,这才将灯挑得暗了些,带着人退了下去,只留了拒霜在隔间值夜。

    那红糖姜汤大抵起了效用,又捂着汤婆子,裴锦箬觉得浑身暖洋洋的,困意渐渐翻涌上来,听着窗外沙沙的夜雨声,昏昏欲睡。

    突然,那沙沙夜雨声中好似多了一丝异样,裴锦箬不堪其扰地皱了皱眉,片刻后,才敏锐地觉得有些不对劲,一个激灵,蓦然睁开眼时,人已是自枕上弹坐而起。

    “小狐狸,还真是敏锐。”慵懒的笑嗓就响在近旁,太近了。

    裴锦箬瞪大了眼,望着一身夜行衣,正站在窗边,反手关上窗扇的人。

    会叫她小狐狸的,也不会有旁人了,可是……他怎么会在这儿

    燕崇淡淡睐她一眼,缓缓从窗边走到了桌旁,桌上放了茶盏,他自顾自倒了一杯,咕噜噜喝下,自在得仿佛这里他才是主人一般。

    裴锦箬却不自在了,不止不自在,起先的惊愣过后,她这会儿满腔里燃烧着的,却是怒火。

    “燕崇,你到底想要干什么”夜半探她香闺,早知他玩世不恭,但也不该做出这般离经叛道的事情来吧他一个人想疯没关系,但别拖她下水啊!

    “你急什么”燕崇奇怪地瞄她一眼,“你不是说这辈子都不想嫁人吗既是如此,名声于你无用。若你要嫁人,那自然也是嫁我,那也没什么关系,没准儿,还能成就一段佳话呢。”

    裴锦箬瞪着他,没好气,但到底还是瞄见了他眼底一缕幽光,她便是抬手将微微敞开的衣襟揪紧,又顺道取了




96 幼稚
    裴锦箬瞪眼,他从哪儿知道她喜欢山水画半夜三更,夜探她的香闺,给她送两幅画轴,便是他所谓的要事

    燕崇看出了那双瞪着他的猫儿眼里隐隐燃起的火,却是误会了意思,“你若是不喜欢也没有关系,我库房里还有许多前朝的名画,什么冯大家的,曲大家的,只要你喜欢,谁的都可以,还不比什么名不见经传的穷举子画的要好吗”

    听到这里,裴锦箬才大抵听出了事情的始末,却是被气得笑了,“滚!”

    燕崇一愕,“你叫我滚”他心头一噎,这只小狐狸的胆儿果然够肥。

    “这是我家,我若真高声喊了抓贼,我们家那些不中用的护卫只怕也得动起来吧”

    “你威胁我”燕崇不敢置信地挑眉。

    裴锦箬回以挑眉,加一记冷笑,“还就威胁你了,怎么着”说着,已是趁他愣怔之时,将人推到了窗户边儿上,一把将窗户掀开,“快点儿走!否则,我真喊人了!”

    燕崇瞪着她,还真被那双琉璃色眸子里的厉色惊到了,不知不觉便是乖乖听话,翻过了窗槛,在裴锦箬要反手关窗时才反应过来,伸手便将两扇窗扉牢牢抵住,而后,咬牙瞪着她道,“小狐狸,你还真是胆儿肥,当真不怕爷收拾你吗”

    “燕二公子,半夜乱闯姑娘香闺的人,胆儿更肥吧这话若是告到了陛下跟前……”抬眸却见某人一脸期待的神色,裴锦箬考虑到这事儿若是被永和帝知道后,可能会造成的后果,生生将话吞了回去。

    “总之……你快些走,否则,我真要喊人了。”

    燕崇有些可惜,她怎么就不将方才那话给说完呢,最要紧,他还真巴不得她把状告到皇舅舅那儿呢。

    不过……很显然,这只狡猾的小狐狸,已经察觉到了。

    见他不说话,却也不走,裴锦箬皱了眉,用力一拍他的右手,在他吃痛地缩回手时,迅速将窗扇拉了回来,另外一只手怕被夹到,也赶忙自觉地将手缩了回去。

    “砰!”一声,窗户合上了,窗外,却是燕崇压低了的数落声。

    “我再说两句便走了,你怎么就那么着急我有公务在身,要离京一段时日,这是来给你辞行的,你怎么就这个态度啊”

    “亏我还半夜翻墙进来瞧你,从库房里给你翻礼物,我容易吗我”

    “裴锦箬,你有些没良心了啊!”

    裴锦箬背抵着窗户,听着他在窗外喋喋不休,抬眼望着桌上那两幅画,不知怎的,却是翘起嘴角笑了。燕二公子……还真是幼稚。

    窗外,渐渐安静了下来,夜雨沙沙,却也好似莫名动听了些,再回到被窝里,暖暖的,裴锦箬睡了一个好觉。

    天气,一天天冷了起来。博文馆的西边院墙边上种了几棵枫树,叶子已是红得滴血了,近来,很是得人青睐,常常都是相约为伴,一道去赏枫。

    这日午后,也是一样。午膳后,呼啦啦,人便是走了个干净。

    裴锦箬前几日也随袁清洛一道去看过,今日,便没有再去了。在外边儿晃着消了会儿食,便回了学二院。坐回自己的位子上,又取了一本书出来,铺纸研墨,开始抄写。

    那是本游记,写的,尽是大梁境内不少地界的人文、奇景。

    裴锦箬前世,与一般姑娘家无二,都喜欢看话本子,重活一回,倒是对游记感兴趣起来。

    前世,她困囿于深宅大院,这些游记中记载的东西,她从未有幸瞧见过。或许,正是因为如此,才让人格外惦记



97 有孕
    之后的日子,季舒玄果真再不如从前那般趴着睡大觉,反而格外认真起来。

    裴锦箬在边上偷偷看了两日,便发觉了端倪。他的基础,居然很是不错。

    想想也是,身为皇商季家的继承人,他的家族与长辈必然对他寄望颇深,幼时自然是给他请了最好的先生的。只是,不知为何,入了博文馆,他反倒懒散了下来。

    人行事,总有万般缘由,可看他如今这样的劲头,倒是积极向上得很。

    某一日,他去学三请教裴锦枫功课。回家的路上,裴锦枫便特意上了马车,与裴锦箬絮絮叨叨了一路,竟是感叹季舒玄有经国治世之才,只是可惜早前耽误了。不过,从现在开始考起,也不无不可,说不准,季家还真要从这一代就改变门楣了。却不是靠联姻,而是靠自己的儿郎争气,那不更是难得与硬气吗

    之后,裴锦枫便将季舒玄引见给了裴锦桓,裴锦桓居然也甚是喜欢他,有时,季舒玄散学后,随他们一道归家,三人常在一处说些政事,谈谈文章,常常废寝忘食。

    偶尔,裴世钦下衙归来,也会加入他们,算是考校学问一般,过后,居然也对季舒玄赞誉颇加,后来方知,他幼时,曾启蒙于前朝鸿学大儒宁老学士。

    只是这位宁老学士在前朝朝政**之后,便是辞了官,不问政事,能教季舒玄一场,也是缘分。

    前年,宁老学士便回乡去了,说是要去回归故里,不定还回不回来。又因为季舒玄也入了博文馆,这才耽搁了举业。

    裴家父子几个都说,他哪怕当下乡试,也应该不成问题,但季舒玄却稳得住得很,只说,自己尚有不足,待到准备充分,来年再试也是一样。

    因着他这“稳”,裴世钦私底下不由慨叹道,此子非池中之物。

    裴锦箬听罢,不由笑了,可不是么前世在凤京城中,让人闻风丧胆,传说能止小儿夜啼的季大人自然不是池中之物。

    只是,今世,季舒玄的命运已经改变,想必,是不会再走前世的老路了。

    倒是奇特的是,反倒是燕崇入了锦衣卫。只是,也不知道他是不是也管北镇抚司的事儿。

    想起燕崇,他好似离京已经许久了,倒是不知如今在何处。

    千里之外的秭归县城,燕崇鼻尖发痒,猝不及防,大大地“阿嚏”了一声,引得屋内众人皆是扭头看了过来。

    连着下了十几天的雨,这南方的深秋,冷得好似冬日提早降临一般,冷都还是其次,就是这雨,淅淅沥沥,终日的下,好似不会停一般,下得人周身上下,都如同发霉了似的,让这些个北方的汉子们,实在是烦不胜烦。

    燕崇一样烦,是以,当下便是戾气深重地哼回去道,“看什么看都没事儿做了”满屋子的汉子被怼得摸着鼻头,收回了视线。方才,大人打喷嚏了,难不成,人壮如牛的燕大人,也风寒了

    燕崇目光狠直地一一掠过屋内众人,“你们都给我紧着脖子,今日,终于将那王大胡子等来了,稍后,按着计划行事,务必要将人一锅端了,也不枉咱们在这烂泥堆里蹲守了这么些日子,拿了人,兄弟们正好回家吃酒喝肉去,我请客。”王霸之气外露,比起凤京城中的精致,此时的燕家二公子硬生生多出了两分粗犷豪迈的江湖气。

    “大人威武。”欢呼声却是此起彼伏,好在,这处民家小院四周早已安排妥当,哪怕立时将屋顶掀了,也无碍。

    “但若是谁他娘的关键时候出纰漏,那就别怪我不留情面。罚没俸禄还是其次,回头,自己个儿往北镇抚司去领罚去,可都明白”

    “是。”整齐划一的声音,洪亮而铿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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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8 叶准
    裴锦桓欣然应允。

    裴家兄妹、姐弟三人先去了清雅斋。

    余掌柜这回得了那“槐柳先生”的许可,倒是要爽快了许多。告知他们,那“槐柳先生”住得不远,就在清雅斋后街的那条巷子,一直走到头的那一家就是。

    裴锦箬有兄长和弟弟为伴,果然是有底气多了。谢过余掌柜,便在小厮和丫鬟簇拥下,浩浩荡荡一群人往清雅斋后街而去。

    谁知,却见那余掌柜口中的巷子口,居然已经候着一人。

    一身宝蓝色的直裰,望着他们,笑得温润,居然是季舒玄。

    “岚庭”裴锦桓有些意外,“你如何也在这里”

    “余掌柜说,三姑娘约好了今日沐休来拜候‘槐柳先生’,我起先不知觉先兄与照凌也一道来,是以,央着家姐一道过来看看。”季舒玄道,目光轻轻瞥向裴家兄弟二人身后的裴锦箬。

    她今日穿得清雅,不过一身玉白素裙,罩一件粉紫绣百蝶穿花的褙子,外面罩了一件厚绒披风,头上一顶幂篱,轻纱直垂到脚边,一阵风起,飘飘欲仙,纱内人儿,愈发显得腰肢纤纤,海棠般明艳的面容在轻纱掩映之下,若隐若现,平添一缕神秘之感,撩得人心上发痒。

    季舒玄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目光,直到“咳咳”两声,近旁传来裴锦桓刻意的咳嗽声,他这才忙不迭收回视线,垂眼道,“叶先生的居所就在前面,我为你们引路。”

    裴锦桓若有所思瞥了一眼他面上明显的窘迫,还有泛红的耳根,轻轻蹙起眉心。

    裴锦箬也瞧见了季舒玄的异状,面上却是不显,在她看来,季舒玄的心思虽然越来越明显,她想装作不知道都不行,但她却又只能装作不知道。且不说她今生根本没有嫁人的打算,就算她有一天,还是不得不嫁人,那个人,也不可能是季舒玄。

    他们之间明显不可能,她知,季舒玄也知。

    何况,她确信,他们都珍惜彼此这个朋友,断然是不会轻易揭破的。倒还不如当作什么都不知,相处起来,方得自在。

    因而,她恍若没有察觉,垂下眼,疑道,“叶先生”

    “哦!‘槐柳先生’姓叶。”季舒玄解释道。

    轻纱之下,裴锦箬轻勾唇角,心中的笃定,又多了两分。

    跟在季舒玄身后,几人徐步进了巷子。巷子不长,纵深也不过十几丈,却有好几户人家。

    尽头那一家,柴门半掩,门内一棵歪脖子柳树如今已是落尽了叶子,在秋风瑟瑟中,枯黄的柳条轻摆,反倒添了两分萧瑟之意。

    季舒玄显见是熟门熟路,径自推开半掩的柴扉进了门。

    院子不大,却还收拾得干净,空地上,除了放着一口大水缸,一些杂物之外,中间还搭起了竹架子,晾着几件衣服。读书人的样式,却皆是一般的料子,看上去,也皆是洗旧了的。

    不过三间屋子,中间一间垂着帘子,屋内的人,许是听见了动静,便是迎了出来。

    当先一人,穿一身半旧的夹棉长衫,灰白的颜色,衬得他的脸越发瘦削,那衣裳已是絮了棉花的,穿在他身上,却还是有些空荡荡。他很高,却也极瘦,偏偏,腰背,却是挺得笔直笔直,竹子!裴锦箬想到的,唯一可以用来形容眼前之人的,便是这种植物。

    看清那张比记忆当中年轻了许多的脸,裴锦箬的心,总算是彻底落了下来。

    果真是他。

    前世里,最后清楚瞧见的人,从前,哪怕是让燕崇也忌惮三分的,有史以来,最年轻的阁老,叶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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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9 渊源
    可是,之前……不是季舒玄说的,他并不认识什么叶准吗

    还有,之前在清雅斋遇见,问起“槐柳先生”时,季舒雅也并无半点儿异色。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这位,便是‘槐柳先生’。”季舒玄笑着道。

    灰白棉袍的青年书生虽然瘦弱,看那样子,也是贫瘠,却在锦衣加身的裴家兄弟跟前,未露半点儿怯色和畏缩,大大方方一拱手,不卑不亢道,“在下叶槐生,表字九巍。与岚庭闲谈时曾提及裴家大郎的文章,见解独到,文采斐然,实在令人神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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