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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若安年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酌颜

    “是太不应该。”裴锦箬承认得痛快,“嬷嬷该大骂我一顿的。我真是又蠢,又不孝,哪里配做母亲的女儿而我甚至,都不太记得母亲的模样了。”她笑着,可眼里,却强忍着泪。

    那副模样,瞧得袁嬷嬷心如刀割,再顾不得主仆之别,上前一步,将她揽在了怀里,“姑娘如今明白过来了,便还来得及。太太不会怪你,只会心疼你。想见太太的模样,便多瞧瞧镜子,姑娘是太太的女儿,总是相像的。”

    裴锦箬抽了抽鼻子,自然是知道袁嬷嬷这话是哄她,她早听说过,她与生母并不十分相像,反倒更像裴家人。据说,她可是像极了从前那位有凤京城第一美女之称的姑祖母。可即便明知袁嬷嬷是哄她,可这心里,却还是暖暖的。

    “嬷嬷,你放心,那些东西,我终会一样一样夺回来的。”

    如袁嬷嬷猜测的一般,这一夜,裴世钦果真是留在了品秀阁。

    裴锦箬却没有半分急色。第二日,裴世钦便被裴老太太叫去了春晖院。第三日,裴锦箬的舅父,也就是如今的英国公,袁恪的父亲,下了帖子,请他过府喝茶。

    直到夜半时分,裴世钦才回得府来,而且满面红光,高兴得不行。不顾夜深,去了春晖院,与裴老太太说话,直到鸡鸣时分才回了疏桐院歇着。

    眼看着还有十来日便该除服了,如今这个时候,能让裴世钦这么高兴的,自然没有别的事儿了。何况,这原也是葛老夫人应诺了的事儿,外祖母自然是一诺千金的。

    果然,下晌时,裴锦箬这里便得了英国公府递来的消息。

    户部郎中,正五品。虽然官位不显,却是进了六部,实权在握,而且还是油水不少的户部,也难怪父亲高兴了。

    这么一来,裴锦箬更是定了心。而且如她所料,之后,裴世钦再未往品秀阁去过,只一心一意忙着除服之后往户部起复的诸般事宜。

    裴锦箬便也安下心来,只一心等着裴世钦的好消息,也一心等着孟姨娘的后招。

    谁知,这一日,博文馆中却惊见内侍,不是旁人,正是那司礼监掌印太监,永和帝最为信重的魏公公。

    要知道,永和帝是致力让博文馆能够成为一个远离朝堂的纯粹学堂。不管这些在博文馆中就读的官家子弟各家在朝堂之上是什么立场,是政




87 对质
    到了宫门外,换乘了软轿。裴锦箬悄悄挑帘往外看去,果然不出所料,这条路,不是往后宫去的。

    等到软轿停了下来,抬眼瞄见匾额之上“御书房”三个字,她是半点儿意外也没有。只瞄了一眼,裴锦箬便连忙垂下眼去,四周肃穆,噤若寒蝉。

    魏公公上前去,与门口侍卫和内侍颔首示意,而后恭声禀道,“陛下,裴家三姑娘到了。”

    御书房内却是静了片刻,这才听得一把有些耳熟的浑厚嗓音传来,“进来吧!”是永和帝。

    裴锦箬低眉垂目,跟着魏公公进了门,魏公公停步,她便也停步,魏公公行礼,她便也礼数周全地行了个大礼。这才知道这御书房中,不止永和帝在,还有皇后、皇贵妃、穆王……眼角余光瞥过左前方那道穿着玉白金绣蟠龙纹直裰的修长身影,裴锦箬将情绪尽数敛在眸底,看来,她猜得没错,果真是为了那一桩事。

    事到如今,裴锦箬反倒彻底冷静了下来。

    她的表现,却是让御书房内诸位贵人都暗自新奇,这个小官儿的女儿,不止礼数没有半分缺失,从进门到现在,行止之间都没有一点儿错漏,一举一动,透着两分难言的从容与贵气,哪怕是与他们这些也许她这辈子都够不着的贵人同处一室,她却平静得好似与他们熟稔得很一般,不露半分怯色,这不得不让人惊奇。

    御案后的永和帝一双看似温和,实则锐利的眸子将她打量片刻后,倏然笑道,“那日见你与安平比试投壶,便觉得你这姑娘胆识过人,技艺了得,今日一看,沉稳练达,荣辱不惊,倒是与谨之有些相似,不愧是英国公府的后人。”

    “陛下谬赞,臣女实不敢当。”裴锦箬淡淡应道,却也并无半分惶恐。

    “今日,你原本该在博文馆上课,将你叫来,只怕也有些唐突了。不过……朕有些话想要问你,这才叫了你来,你莫要怕,朕问你什么,你照实答便是,朕不会为难你。”永和帝和颜悦色。

    裴锦箬敛下眸子,道一声,“是!”知道此时永和帝的温和,不过是看在她外祖父的面子上,裴锦箬不会真将之当成了护身符。

    “八月十五,中秋宫宴时,你与你外祖家一道进宫赴宴,中途你离了席,去了何处”这回发问的,却不是永和帝,而是皇后,却也是在永和帝的授意下开的口。

    “臣女内急,是以,带了贴身侍女去了官房。”裴锦箬垂眼答道。

    “可本宫查问到,你从官房离开后,却是往御河上游去了,中途你的贴身侍女却是回来取了你的披风,才又往御河上游去寻你,这中间,都是你一个人,又是去了何处”

    如今储位空悬,皇后无子,却将二皇子荣王养在身边。萧綦乃是皇贵妃所出,在诸皇子中,出身算得高贵,又还算成长得端正,永和帝也看重他,早早入了六部观政,朝臣对他的评价也不错,还是很有希望成为储君的。这样要紧的时候,自然是不能有半点儿的差池。陷进宫女不成,便将之杀害这一案中,若是不能查清,那便是他的污点。只怕就是永和帝也会对他失望,进而将他从储君人选中剔除。

    这只怕也是布下此局之人的目的。可萧綦和皇贵妃自然不会坐以待毙,定是会仔细查的,这么一查,查出她来,也并不奇怪。

    “臣女是往御河上游去逛了逛,觉得有些冷,这才让侍女回去取披风。这中间,便一直没敢乱走,在原地等着。”

    “原地



88 惊心
    “还真是误会。本宫这儿子嘴笨,不会说话,尤其是对着漂亮姑娘,更是容易紧张,拙嘴笨舌的,得罪了姑娘都不知道。”气氛有些僵滞时,殿内突然爆出一声娇脆的笑嗓,正是出自坐在边上的皇贵妃之口。

    皇贵妃蒋氏,与永和帝的母亲同出一族,算得是永和帝青梅竹马的表妹,自入宫以来,一直盛宠不衰。

    如今的皇贵妃,比裴锦箬印象当中还要年轻几岁,她穿一身蜜合色宝瓶牡丹纹的褙子,腰肢纤纤,雪肤花貌,未语而笑,相较于皇后的端庄华贵,却更多了两分解语花一般的娇柔,却也不乏雍容,这样的女人,即便是裴锦箬身为女子,亦是不由得眼前一亮,遑论是男子。

    只永和帝不是寻常男子,皇贵妃能够盛宠不衰,自身必然也是手段了得,裴锦箬从不敢轻视。

    皇贵妃说着,便已是上前来,半点儿不生分地拉了裴锦箬的手,笑眯眯道,“本宫也是听说那夜你浑身湿透回的吉福殿,知道你一个姑娘家,有些话不敢说,不能说。可是你瞅瞅,陛下和皇后娘娘都在呢,你若果真受了什么委屈,没什么好怕的,大声说出来,还怕陛下和娘娘不给你做主吗”

    说着,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

    裴锦箬眉眼骤抬,便是堪堪撞上了皇贵妃深幽的眸光。

    刹那间,心领神会。

    皇贵妃这是在暗示她,只要她能够给萧綦当个证人,帮他洗清了嫌疑,那么于她而言,好处不胜枚举。她无论受了何种“委屈”,都有人会为她做主。

    可是,她这个证人怎么会好当何况,还有皇贵妃特意说的,浑身湿透的前言。这是要拿她的清白来要挟,也是在暗示她用清白作赌,为萧綦一证清白。

    皇贵妃真是好本事啊!短短的时间,便已权衡利弊,决断取舍,干脆利落。两害相权取其轻,竟是当着永和帝和皇后的面,这么光明正大的许她好处。哪怕是她要借机将自己与萧綦绑在一处,求一个穆王府侧妃之位,只怕也不难吧

    真是诱人。

    换作旁人,也许就真要赌上一赌了。可是,偏偏遇上的是她,裴锦箬。

    这辈子,她最不想的,便是再与萧綦有一星半点儿的牵扯。

    电光火石间,裴锦箬已是有了决断,轻轻挣开皇贵妃的钳握,她倏地伏跪于地,“臣女确有委屈,还请陛下与皇后、皇贵妃两位娘娘,为臣女做主。”

    望着跪倒眼前的少女,皇贵妃的嘴角轻轻一扯,似得意,也似不屑。

    只这笑容,却只维持了一瞬。

    “方才,臣女确是隐藏了一些那夜的内情。如皇贵妃娘娘所言,臣女确实是浑身湿透回的吉福殿,却是因为臣女那夜不小心弄脏了裙子,怕丢了颜面,又觉得有些冷,是以,才让侍女去取了披风来,自己在原处等着。因着怕侍女回来时寻不见我,是以半步也不敢走开,谁知,就在御河边儿上,却是被人推进了河中。”

    裴锦箬语出惊人,皇贵妃与萧綦都是惊得抬眸,皇后喉间惊“咦”了一声,就是永和帝也不由得坐直了身子,一双精锐的眸子将她盯住。

    “若非上苍庇佑,臣女只怕就得交代在那御河之中了。那人只怕是存了要害臣女之心,只臣女是头一回进宫,实在是无妄之灾。臣女胆小,不敢声张,只得将这事儿给瞒了下来,就是贴身侍女也未曾告知。如今,既然陛下与两位娘娘,还有穆王殿下都亲自过问那夜之事,想必,还真有些干系。臣女斗胆,请陛下与两位娘娘为臣女做



89 证词
    永和帝微微眯起与燕崇相似的狭长黑眸,整个御书房内,诡异的安静。

    永和帝凝着燕崇片刻,才幽幽开口道,“你说......是你救了裴家三姑娘也就是说,彼时,你也在那御河边上”

    “是。”燕崇点头应道。

    永和帝的目光却是蓦然一转,落到了裴锦箬身上,却是倏地一锐,“既是如此,方才裴三姑娘为何三缄其口,一直未曾提过你半个字”

    天子一怒,伏尸百万、血流漂杵。即便永和帝不是那样的昏君,即便永和帝甚至没有提高音量,然而,裴锦箬却还是被吓得脸色一白。

    “自然是因为我不让她提。”燕崇皱眉道,待得永和帝和殿内其他人的目光齐齐望向他时,他才很是不耐烦道,“那晚,我许是喝了酒,昏了头才会救她。不过顺手之事,救了便也救了,难不成,我还得因为顺手救了一个人,就得惹上一堆麻烦吗我可是打听过了,这丫头是英国公府的外孙女。那老英国公最是个古板的,难道不会逼着我娶了她自然是当作什么事儿都没有发生,正好两下相宜。”

    裴锦箬抬起眼来,眸色复杂地望向前方,如同一座山一般,挡在眼前的身影,刹那间,心中纷杂。

    突然,颈后一凉,便瞧见御案后,永和帝的目光冷沉锐利,又是朝着她扫来,她不由得一缩脖子,又深深埋下头去。

    永和帝的目光这才慢吞吞又移回燕崇面上,本来已经停顿下来的手指又开始转动起拇指上的白玉扳指。

    “那夜,你既然是在御河边儿上,那可有撞见什么人又遇见了什么事儿裴三姑娘或许不知朕找她来所为何事,但你总该是知道的吧”

    永和帝语调平平,听不出喜怒,可裴锦箬颈后的汗毛却是根根立起。

    “我是知道的,不过这宫里的事儿,本来就都是麻烦,我原本是半点儿也不想管的。这事儿,说出来,便都是为了那个位子,你陷害我,我陷害你,一家子的骨肉全没了半点儿亲情,我是真不想牵扯进来。皇舅舅不也知道吗我都已经找了借口在你这儿告了假了,若不是你们将这笨丫头牵扯了进来,我也不想来蹚这浑水。”这话说得毫不客气,也就只有这位燕二公子敢这般直言不讳了。

    好在,御书房中的人都是知道他素来胆大妄为,无法无天的,并没觉得有什么奇怪,皇贵妃反倒听出了两分希望,“听晙时的意思……那夜的事儿,你是知道一二的”

    “我瞧见了。”燕崇目光从萧綦身上掠过,却是承认得很是痛快,反手往身后伏跪的裴锦箬一指,道,“那夜,我将这丫头从水里救起后不久,便瞧见两个人来,一个便是那个死于非命的宫女,另一个,是一个内侍,若是没有猜错,定然便是推这丫头下水之人。”

    话至此处,皇贵妃和萧綦明显都高兴起来,看来,燕崇是真的看见了。

    而他的话,比起那裴三姑娘,在陛下这里,可是更有分量啊!

    “他们起先定是想拿这丫头布局,却没有想到被我横插一脚救了这丫头,这才临时改了布局。那宫女正是那内侍亲手所杀,我亲眼所见,若是彼时需要对峙,直管言语。既然该说不该说的都说了,得罪的人也是得罪了,倒也不怕再多走一步。”

    皇贵妃和萧綦面上都露了喜色,“陛下,您听到了”

    永和帝却是抬手制止了皇贵妃和萧綦,目光仍锁在燕崇身上,“当时你既然与裴三姑娘



90 亏欠
    直到几人也离开了,御书房内一静,永和帝往后一靠,抬起手,按揉着酸疼的额角。

    魏公公轻手轻脚上来,给永和帝端上一盏茶,“陛下是累了,要不,歇一歇”

    “哪里能歇”永和帝睁开眼来,抬手往御案上一指,那里还有厚厚一摞奏折未曾批阅。接过魏公公手中的茶盏,永和帝轻啜了一口,他最熟悉的茶温和茶味,这么多年了,也只有魏俨一人能把握得分毫不差。

    永和帝的眉宇总算舒展了一些,略略休息一会儿后,他又得投身于那永远也忙不完的政务之中。

    “老魏,你说说,晙时这孩子对裴家那个三姑娘是不是有些什么”永和帝骤然开口道,“他早前分明说了,近日不会进宫,可今日,却偏偏来了。还事先连影画图形也准备好了,未必是凑巧吧”

    “陛下是觉得.......”魏公公微垂眼道。

    “朕觉得,他分明是听见了风声,特意赶来给那丫头解围的。他想明哲保身,早先便想不管这桩麻烦事,他若执意不说,朕瞧那丫头怕也是个不敢说的,朕又能如何他却忙不迭来了。一来了,还将什么都往自己身上揽,他别以为朕听不出来,他虽然句句都没有好话,却句句都将那个丫头撇得干净。”

    “说起来……那日,那丫头与安平比试,朕也问了那丫头几句话,也没有问什么,那小子居然忙不迭就打岔,用别的事儿把朕给忽悠走了。当时不觉得,如今想来,都是故意的啊!”

    “不过……这是什么时候瞧上这丫头的在博文馆吗”

    魏公公瞧着永和帝那副着急的模样,却不由得笑了,“二公子正是慕少艾的年纪,别的不说,那裴家三姑娘确实长得一副好模样,难得的是在御前也进退有度。陛下不是一直盼着二公子能够早日成家立业吗难道是觉得裴家三姑娘的家世配不上”

    永和帝闻言却是摇了摇头,“这倒是其次的。毕竟是英国公府的外孙女,只要教养气度上不差,家世什么的,倒是无甚要紧。晙时也无需再一个家世显赫的岳家来锦上添花。”

    “只是,晙时的性子自来不羁,犹如那脱缰的野马。他日后的妻子,怎么也得当得起套住这匹烈马的马缰吧!”

    魏公公点了点头,陛下为燕二公子,也实在是费尽了心思。“陛下大可不必忧心,二公子自来没有定性,此事,还得再看看呢。”

    “朕哪里能真正放心。这样,你悄悄下去打探一下裴家的事儿,还有这个姑娘……她和晙时之间的事儿,他一向鬼得很,只怕瞒得紧,未必能探出来,你索性直接去问问洛霖。”

    魏公公自然是点头应是,之后,果真寻了个由头将洛霖约了一道吃酒,从他那里将燕崇与裴锦箬之间的种种,包括燕崇求亲被拒之事都一一告知了,事无巨细,没有半点儿隐瞒。永和帝听罢,就笑了。

    深知洛霖没有燕崇的授意,哪敢说得那般详细,这分明是燕崇透过洛霖的口在向他表态,也是顺道请他多多担待那位他待之与众不同的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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