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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日之门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土土的包子

    “别提了……我想了半个月,刚才鼓起勇气请贾丽丽看电影。”

    余杉一听乐了:“这不是挺好的么”

    “好什么啊!”小张老师恼火的说:“我说完,贾丽丽瞅了我半天。然后一边照镜子一边说:‘我究竟是哪里长坏了,连你也来追我。’”

    余杉差一点笑喷了。瞧着小张老师那哀怨的眼神,余杉只好安慰说:“这事儿你不能怪我。你想啊,你跟贾老师之前一直都不对付,然后今天你突然请人家去看电影……这个,态度转换的是不是有点生硬别说人家贾老师,换任何人都得琢磨琢磨你是不是有什么阴谋。”

    “呃……你这么一说,好像是有那么一点生硬。”

    余杉拍了拍小张老师肩膀:“对,你不能骤然转变,你得慢慢的潜移默化。俗话说水滴石穿、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只要功夫深铁杵磨成针。”

    小张老师皱起了眉头:“余老师,最后那一句不太对啊。”

    “领会精神。总而言之,你得顺其自然。因为你跟贾老师之前不对付,所以你已经在其心里留下了难以磨灭的印象。”

    “可那都不是什么好印象。”

    “坏印象怎么了起码贾老师记得你了。你现在需要做的是慢慢展现自身的闪光点,慢慢扭转她对你的印象。你好好想想你都有是闪光点”

    “闪光点……”小张老师迷茫的想了片刻,恍然兴奋的说:“我撸啊撸排名前二十,绝对算是高手。”

    余杉整个人一滞,语重心长的说:“小张老师,要不你还是等着别人来追你吧。”拍拍小张肩膀,余杉钻进车里,开着车就走了。

    冒充爱情导师耽误了几分钟,等余杉到音像店的时候,远远的就瞧见倚着电动三轮的快递小哥正无聊的抱着膀子晒太阳。

    把车停好,下了车余杉赶忙说好话:“路上耽误了会儿,没着急吧”

    快递小哥刚要说话,手机响了。他抄起手机,对着电话讲了半天。快递小哥的手机声音挺大,听着跟外放差不多。听筒里传来年轻女人的声音,听着很好听,让余杉感觉似曾相识……有点儿像徐惠。

    挂了电话,快递小哥瞧着余杉的神情,说:“千万别以为声音好听的妹子就是美女。”

    “恩为什么这么说”

    快递小哥底气十足拍了拍胸口:“就凭我是送快递的。”

    余杉想了想,发现自己竟然无言以对。没兴趣跟贫嘴的快递小哥侃大山,余杉痛快的签了单,打开卷帘门费力的将纸箱子推了进去。

    昏暗的音像店里,码放着另外几个箱子,其中三个大箱子里头装的都是翻新6610.指望着靠双手往九八年搬运是别想了,装手机的箱子毛重三十公斤,三个加起来就是九十公斤。加上数码相机、笔记本还有杂七杂八的东西,估计得有一百三十公斤。

    幸好余杉早有准备,他前天买了一辆手推车,款式跟火车站拖运行李的手推车差不多,就是个头小了几号,宽度足以通过那扇门。

    落下卷帘门,打开灯,余杉开始拆包装。快递用的纸壳箱子上面留有太多不该出现的信息,贸然出现在九八年会给余杉带来极大的麻烦。拆了包装,余杉又将包装里的电子产品码放进准备好的几个大箱子里。折腾了足有半个钟头余杉才忙活完。

    余杉抬头看了看时间,店内墙壁上挂着的时钟显示是下午四点十一分。余杉站起身,将一个个箱子码放在手推车上,然后推着车朝那扇门走去。

    拉开门,感觉着被黏液包裹、拉扯的一样,眨眼间他已经到了门的另一头。眼前的早市跟余杉离开的时候没什么变化,区别只是距离他上一次离开过了两分钟。

    扶着手推车,余杉慢慢恢复平衡感,然后推着车混入早市的人群中。哪怕即将收市,早市上依旧摩肩擦踵。这个时间来的大多是大爷大妈,他们时间充裕,喜欢精打细算。不论是卖菜的小贩还是卖水果的小贩,到了临近收摊的时候,总会习惯性的用更低的价格将手头的蔬菜、水果便宜卖掉。

    推着手推车的余杉移动的很慢,经过一个水果摊的时候,余杉感觉有一道目光一直在盯着自己




043梦想无价
    余杉推车到了小区门口,找了个开三轮摩托的脚夫,花二十块钱瞅着脚夫乐颠颠的把几个大箱子扛上了楼。转过头,余杉在附近找了家小诊所,包扎了胳膊,又打了针破伤风。回去的路上,余杉故意兜了几个圈子,再也没发现身后有人跟踪自己。

    余杉本心很想把刚才划伤自己的小子当成小毛贼,但他根本就没法说服自己。他琢磨着,或许应该叫杨睿跟在后头找出跟踪者杨睿当过刑警,从前是退役侦察兵,让他跟踪、调查当私家侦探可能困难,但玩儿反跟踪应该没什么问题。

    出了诊所,感觉腹中饥饿,余杉吃了个混沌才回了合意小区的房子。之前倒腾包装挺累人,再加上方才受了惊吓,余杉一进屋就躺在了沙发上。半梦半醒间,余杉被手机吵醒了。

    来电显示是个陌生号码,接起来‘喂’了一声,就听徐惠好似黄鹂的声音说:“余大哥,没打扰到你吧”

    一听是徐惠,余杉精神了,一咕噜坐起身来:“没有,我正跟家里头闲着发霉呢。”

    徐惠轻笑一声,说:“那余大哥你中午有时间么”

    “有啊,什么事儿”

    “我想去买一把吉他,又不知道买什么样的好。”

    余杉一口答应下来:“行,那我就帮你参谋参谋。你中午几点下班”

    “十一点五十。”

    “好,那我就在你们校门口等你。”

    合意小区距离育才小学不远,步行用不了十分钟。掐着时间出门,余杉到育才小学门口看了看表,差两分钟十一点五十。

    站在校门口对面,余杉打量了半天,愣是没发现九八年的育才小学跟一五年有什么关系。临街的一派红砖瓦房里传来朗朗读书声,一五年的时候红砖瓦房早被拆平,种上了花花草草;隔着操场与红砖瓦房遥遥相对的是三层白色教学楼,到了一五年教学楼改成了办公楼,然后操场西侧的房子拆掉,盖起了五层高的教学楼;后面的校田地后来也没了,盖起了综合楼。图书馆、电教室、微机室、标本室都在里面。

    眼前的育才小学让余杉极度陌生,于是他又在脑子里玩儿起了大家来找茬。刚比对到后来的停车场,只听电铃声响个不停,两分钟后一群系着红领巾的熊孩子排着队,在举着小红旗的路队长带领下浩浩荡荡杀出育才小学。

    余杉咂咂嘴,回想起来貌似他小学六年也是这么过来的。排着队一路走出校园,家离得近的一路走回家,坐公交的则在公交站等公交。路队管理及其严格,不能说话,不能脱队,犯了错搞不好就会被路队长告老师。更可恨的是方圆两条街范围里还埋伏着四、五年级的路队稽查员,一旦盯上犯错的,用比小猎豹郑凯还快的速度飞奔而去,手起刀落死掉名签,第二天就等着被老师批评吧。

    一大群熊孩子井然有序,转眼走了个精光,余杉回过神,一眼瞧见穿着蓝色连衣裙的徐惠走了出来。徐惠身边还跟着个三十来岁的男的,个子不高顶多一米七,梳着三七开的头发,穿着衬衫也掩饰不住身上的痞子气……这不是张长贵那老小子么

    只见张长贵那老小子围在徐惠身边,比比划划、有说有笑,身子越靠越近。徐惠脸上保持着礼貌的笑容,往往对方说了半天她才淡淡的回上一句,有时候干脆不说话,只是摇头。

    余杉看得心头火起,迈开大步就迎了过去。刚走到一半,徐惠瞧见他了,立刻眼睛一亮,脸上露出两个甜甜的梨涡,喊了声:“余大哥!”随即冲身边的张长贵说:“不好意思啊张老师,我中午有事。”说完,小炮则迎向余杉。

    跑到近前,徐惠没收住脚,穿的又是新鞋子,整个人踉跄一下朝着余杉就倒了过去。

    “诶呀!”

    余杉反应很快,赶忙伸手扶住徐惠,笑着打趣:“这才没几天,见着我用不着这么激动吧怎么样,扭到脚没”

    抱着教案的徐惠站直了,羞红着脸连连摇头:“没事,刚才路上有个坑,踩空了。”

    余杉抬头看了一眼张长贵,见那老小子站在街对面正盯着往这边瞧呢,扬了扬下巴,明知故问:“那人是谁啊”

    徐惠回头看了一眼,说:“是管后勤的张老师,挺照顾我的,就是……有点太热情了。”

    “怎么个热情法”

    “就是总要请我吃饭。”

    余杉冷笑了一声,说:“你小心点他,我看他不像什么好人。”话一出口余杉就有点后悔,他跟徐惠认识时间尚短,说这话有些交浅言深。

    没成想,徐惠只是点头应了声:“恩。”

    余杉伸手拦了一辆出租车:“那咱们走吧,齐北大学附近有几家琴行。”

    两人一先一后上了车,转眼就走了。

    街对面,张长贵看着消失的出租车,重重的啐了一口,愤恨的嘟囔着:“小浪蹄子!还特么跟老子装纯,敢情是外头有人了。”

    ………………………………

    车行顺畅,二十来分钟,出租车将余杉跟徐惠送到了齐北大学的北区。整条街上,错落着几家琴行,余杉上一次来的时候看到过。

    两个人进了一家比较大的琴行,不同于其他琴行,这家店里头摆着的除了吉他还是吉他。木吉他、电箱吉他、电吉他、贝斯,琳琅满目、应有尽有。

    有保持着淳朴风格的,也有机具个性造型的,有国产的,也有进口的。店主是个留着长头发,穿着文化衫、牛仔裤的文艺青年,余杉跟徐惠进去的时候店主正坐在角落里弹着尤克里里。

    余杉扫一眼就清楚这家店的定位了,不用问也知道,光顾这家店的除了大学生就是吉他发烧友了。只是余杉很怀疑,这年头搞这种音乐发烧性质的专项经营,能收回成本么

    徐惠甫一进店,就被琳琅满目的吉他炫花了眼。她仰着头憧憬的看着,下一刻,瞧见四位数的价钱,她目光中的憧憬少了很多。这姑娘顺着价签,一路往下看,转眼就到了廉价吉他区。

    店主放下了尤克里里,瞧见徐惠盯着廉价吉他,随即用慵懒的声音说:“随便挑,那边都是新进的吉他,适合初学者。”

    徐惠看了一圈,指着一把原木色的吉他说:“余大哥,这把怎么样”

    余杉一打眼就瞧出来那吉他的原木色是贴的,琴箱是复合板的,琴颈部分的木头水分甚至都没烘干就做成了吉他。简而言之,这把琴共鸣差,很容易变形。

    想当初余杉学吉他的时候,没少往乐器上交学费。最开始他也不会保养,用的是三百来块的网购吉他,没仨月琴颈就变了形。后来查了吉他的乐器常识,这才渐渐入门。几年时间换了三把吉他,终于选了一把合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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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4幺红
    徐惠没再追问,只是轻轻点头认可了余杉的说法。她完全想象不到,几年之后一个叫郭德纲的矮胖子会在中国掀起一场怎样的相声风暴。

    瞧了瞧时间,徐惠提议请余杉吃饭,内里有感谢余杉帮着选吉他的意思,但实际上这姑娘心里觉着欠了余杉太多,不知该如何报答。余杉也没矫情,径直选了一家小吃,点了酿皮与小串,口感好、吃着还实惠,又恰好在徐惠的经济承受范围之内。

    吃过午饭,余杉打了辆车先将徐惠送到了学校,看着背着吉他的女孩过了马路,扭过身来用力的朝自己挥舞着右手,余杉会心一笑。正所谓赠人玫瑰手有余香,余杉现在满心都是助人之后的满足。

    从前的时候,余杉的父亲老余同志总会说‘不争是慈悲’,三十岁之前余杉一直没理解这句话。那时候他总想着既然是自己的那就应该努力争取,寸步不让的争取属于自己的利益,甚至有些不属于自己的同样与人争得不可开交。过了三十岁,余杉慢慢理解了老余同志朴素言语中的哲学意味。

    所谓的不争是慈悲,慈悲的对象不止是别人,更是自己。

    从做人的角度来说,给予的人施了恩惠,索取的人欠了债。年幼无知时,人们总会不停的索取,岂不知这些到长大了是要还的。可当人们真正长大,能够偿还的时候,施了恩的却离得远了,有些甚至人鬼殊途,这些债怎么还还不了,只能积压在心里,成了一个个午夜梦回后或愧疚、或流泪的遗憾。

    有人索取了不思回报还心安理得么肯定有,用俗话说就是白眼狼。这种人没朋友,搞不好最后连亲戚都懒得搭理他,落得个众叛亲离。话说人要是混到众叛亲离的份儿上,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怀着助人为乐之后的满足感,余杉回了合意小区。上了楼拿钥匙打开门,就瞧见杨睿捧着个海碗蹲在茶几边上,一边看电视一边唏哩呼噜的吃着凉拌面。

    “回来了,哥”

    余杉瞧了瞧时间,说:“这才一点多,怎么就回来了”

    杨睿放下海碗,站起来搓着手说:“你不是让我留意有没有合适的摩托么赶巧,我上午溜达的时候还真碰到两辆。”

    杨睿眉飞色舞的介绍了半天,意思就一个,他看中的那台嘉陵70绝对物超所值。

    余杉说:“你觉着合适就行,多少钱”

    “四千。”杨睿滞了下说:“我估计还能往下讲讲。”

    余杉说了句‘等着’,去卧室取出来五千块钱,转身交给了杨睿:“价钱差不多就买下来,抓紧时间把齐北的地形、路况都摸熟。”

    “好!”杨睿高兴的接过钱,点了点,随即抬起头说:“余哥,多了。”

    “多的是先预支你的佣金,先拿着吧,这两天我要出一趟门。”

    “出门去哪儿”

    “还是滨江。”

    余杉在一五年大采购的时候就定好了去滨江分销的计划。齐北市场太小,先前那一百台5110足够市场消化一阵,后续的6110继续投放在齐北市场,只会让资金回笼的无比缓慢。滨江则不一样,市区人口是齐北的几倍说,作为省会城市与交通枢纽,还承担着向整个省批发各类商品的职责。

    滨江的手机与数码产品经销商资金更雄厚,余杉甚至都不需要多走,只要碰到一家合适的,对方就能把余杉这点翻新货全部吃掉。

    杨睿没再多问,回头有蹲在茶几边上继续吃面,吃完了拿着钱兴冲冲的去买摩托了。余杉看着四个大箱子发愁,走铁路拖运运到滨江倒是省钱了,问题是不论是邮寄还是取货都过于麻烦。于是趁着下午没事儿,余杉也在市区转了转,琢磨着能不能租辆车。

    打听了半天,总算找到一家租车行,结果余杉连门都没进转身就走……他总算是想起来自己没驾照这桩事儿了。

    转过头余杉倒是找了一辆营运的富康。车主岁数不小,很好讲话。俩人没多久就定下来一天二百,油钱另算的租车方案。余杉没废话,留了地址跟自己的手机号码,约好明儿一早启程去滨江。

    车是联系好了,余杉又犯了难。他这辈子就没干过营销的事儿,更别说是推销了。唯一一回还是大四毕业卖书,结果他当时光跟几个哥们打扑克玩儿来着,那些旧书全都半卖半送,连事后的聚餐钱都没换回来。

    余杉心里打怵,倒不是害怕。这些年心灵鸡汤混杂着心灵毒药泛滥,动不动就鼓动着什么‘挑战自己’,后来余杉上车险的时候发现这口号原来跟卖保险的出早操时喊的如出一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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