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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日之门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土土的包子
    “我付!”余杉跟杨睿交换了个眼神,随即带着有些无可奈何的杨睿上了车。车上,俩年轻小大夫尽职尽责的处理了伤口,又跟余杉聊了聊当时的情况。

    听余杉说完,俩小大夫看余杉的眼神跟看傻子差不多。躺在担架上的这位头皮刮青,胳膊上有纹身,胸口还有伤疤,一瞧就不是什么好东西。九八年的齐北人朴实的可爱,他们可以群起把小偷制服,也可以对流氓火拼冷眼旁观。

    这事儿如果传扬出去,几乎所有的齐北人都会认为余杉属于多管闲事。这样的社会渣滓就不该救,救完了指不定哪一天又会祸害人。

    余杉只想着人命关天,或许这也跟他没有切肤之痛有关。毕竟,齐北社会治安最糟的那几年,他都在学校中度过,高考过后远走高飞,去了滨港。等他再回来的时候,齐北早已物是人非,街面上再没了成群结队的混子,也没了牛逼哄哄的社会大哥。

    杨睿这会儿倒是眼神正常了,只是看向余杉的目光里充满了探寻,似乎在琢磨着余杉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车行不到十分钟,到了第二人民医院。余杉付了车资,本以为没事儿了,结果发现事儿才刚刚开始。因着伤者这伤势属于重伤害,医院立马报了警,负责的医生说余杉他们不能走,要走也得等警察问过话后再说;随之而来的问题是谁付医疗费。

    医院的确是以救死扶伤为天职,或许在九十年代初期还有先治疗再交费这一说法,但到了九八年,医院也被那些耍赖不给医药费的混子给弄怕了,自此之后定下了规矩,先交钱再治疗。

    这种状况一直闹到后来全民普及医保才缓解了部分,但大病还是这规矩,先交钱再治疗。余杉翻了翻钱包,里头就一千多块钱。

    他皱着眉问:“先交一千行么”

    大夫眨眨眼没说话,显然是不同意。

    余杉一咬牙:“那这么着,”他把手机拍在大夫手里:“手机先压你这儿,我回去取钱,你们先治疗行不行”

    大夫琢磨了下,说:“你先交一千,然后留个人等着,另一个回去取钱。”

    “行,就这么定了。”

    余杉看向杨睿,杨睿很自觉的坐在了走廊椅子上:“那我留这儿,你回去取钱吧余哥。”

    余杉也不废话,转身出了医院,在门口拦了辆出租车就走。这一来一回,余杉只用了四十分钟。再回到医院,余杉手里多了个手包。到交费处那儿,余杉直接拍了一万块钱过去,算是交了押金。

    没等他转身呢,就听后头有人说话:“咦瞅着这么眼熟呢余哥”

    余杉一回头,首先瞧见的就是俩穿着绿色警服的警察。定睛一瞧,其中一个分外眼熟,这不是小马警官么

    “马警官”余杉诧异的说:“你怎么来了”

    小马警官不高兴了:“啧,余哥,有日子没见怎么这么见外”

    余杉掏出香烟开始散烟:“抽烟抽烟!”

    小马警官也不客气,接了香烟递给同事,介绍说:“这是余哥,人实在,对朋友讲义气。前一阵龙华路交通事故撞死人那事儿我跟你说过。”

    小马的同事恍然:“哦,你就是小马总提的余哥啊,幸会幸会。”

    握了手,点了烟,余杉又问:“你还没说呢,马老弟,你怎么跑这儿来了”

    “嗨!”小马吐着烟气说:“头些日子我们中队长调到了刑警队,临走把我也调动了下。这不,今晚上




040跃迁时间线
    房子里多了个人,余杉勤快了许多,早餐自己弄的,煮了小米粥,热了花卷,配着咸菜、煮鸡蛋。杨睿一边唏哩呼噜的喝着粥,一边翻看着齐北地图。

    那地图很粗糙,手摸上下能粘下来花花绿绿的颜料,余杉记得这东西。当初他上大学假期回齐北,美美都能瞧见捧着一摞劣质地图满火车站兜售的小贩大妈。而且余杉还清楚的记得价格,一块钱。

    杨睿看得很专注,余杉就问:“你看这个干嘛”

    “熟悉地形啊。”杨睿理所应当的回答。

    余杉嘬了下牙花子:“光看地图能记住么”

    杨睿抬起头,自信的说:“差不多吧,别忘了我以前可是侦察兵。”

    余杉心说,再侦察兵,光看地图也不行啊。再者说了,你当初看的是等高线地图吧

    “那你看得怎么样了”

    “再有几天就能记住。”

    余杉乐了,齐北屁大点地方,真花心思一个礼拜的功夫走也走遍了,还用得着记地图于是他说:“甭费劲了,”说着,余杉掏出钱包,抽出五百块钱递给杨睿:“拿着。”

    “啥意思啊,余哥”

    “吃完饭出去坐公交溜达,顺便物色一下有没有合适的二手摩托……恩,你会骑摩托吧”

    “会啊。”

    “要碰到合适的摩托,就定下来,回头我给你钱。我就一个要求,最长一个礼拜的时间,你得对齐北市区地形做到基本熟悉。偏僻的地方且不说,起码也不能人家说一条大街你不知道在哪儿。”

    “行,那我不跟你客气了啊,余哥。”杨睿不好意思的接过了钱。

    吃过早饭,杨睿主动刷了碗,这才兴冲冲的出了门。站在阳台上瞧着杨睿昂首阔步的走出小区,余杉始终觉着比起私家侦探,杨睿这小子更适合当保镖。别的不说,就冲昨天放倒俩持械混子那两下子,绝对有人乐意花高价请杨睿做保镖。

    有这样的本事还能穷困潦倒到拖欠房租,只能说明杨睿这人自尊心强,拉不下脸来给有钱人当看家护院的打手。

    望着杨睿的身影消失在小区门口,余杉收回目光,活动着脖子回到客厅。点上一支烟,开始总结这一段时间的进度。

    九十七部手机成功脱手,总计为他带来了将近二十四万的收益。不但足以弥补之前的亏空,还大有盈余;案子方面,一直苦苦寻觅的蓝彪总算浮出水面,余杉知道了蓝彪的车牌号,也知道了蓝彪一个藏匿点。

    余杉本打算这次过来将九八年的时间线推进到六月中旬左右,如今看来,进度大于他的预期,他必须得提前回去了。

    一支烟抽完,余杉拿定了主意。他起身回到自己的大卧室,掀开床垫子,从床底下取出十万块钱,装进在滨江买的黑色背包,背上背包就出了门。

    步行不过几分钟,余杉已经到了那条音像店后的背街。穿梭在快收摊的早市之中,余杉很快到了那扇门前。他警惕的四下张望了下,确定没人注意自己,这才伸手拉开那扇门。

    余杉感觉整个人再次被黏液包裹着、撕扯着,然后一头撞进了门的另一头。余杉闭着眼睛,扶着墙,慢慢等着自己重新恢复平衡感。他试着迈了一步,下一刻,头部传来剧烈的刺痛。突如其来的疼痛让他站立不稳,整个人趴在了地上。

    余杉刚刚恢复的视力变得模糊不清,眼前先是出现金星,继而金星越来越密集,眼前布满了好似黑白电视机一样的雪花点。伴随而来的是强烈的耳鸣,他甚至都听不见自己痛苦的呻吟声。

    头部的剧烈疼痛,让余杉感觉好似初中时那次在操场上贫血性休克一样,唯一的差别就是余杉还没有昏厥过去。

    良久,疼痛感与耳鸣慢慢消退,视力慢慢恢复,余杉扶着墙慢慢弓起身,挪着步子踉跄着坐在了吧台边的椅子上。他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浑身上下湿漉漉的,出了一身的冷汗。

    恢复了片刻,他起身抄起吧台上的水壶,也不管那是多少天前的水,倒进被子仰头猛灌起来。放下被子,擦擦嘴角的水渍,余杉感觉整个人已经恢复如初。

    头疼突如其来,又悄然而逝。

    余杉苦思冥想着为什么会头痛欲裂,然后乔思的话陡然浮现在他的脑海里:“规则三,如果你改变了能影响你原本记忆的历史,回来之后你会剧烈头痛。记忆中会多出一段与改变那件事相关的延续记忆。这些记忆就像是凭空出现在脑子里一样……”

    规则三!

    余杉开始变得惶恐不安,在九八年的时空里他一直规避着与自己,与自己亲近的人接触,就怕影响自己原本的记忆。到底是什么事影响了时间线

    是徐惠谭淼还是马警官抑或者是刚认识的杨睿

    他努力回想着自己的亲朋好友,试图在记忆中找出那一段刚刚被灌输进去的记忆。但一切都是徒劳无益,那一段记忆就像是湖底的钻石一样,沉睡在了余杉的记忆深处。

    余杉站在那里足足呆滞了十几分钟,想破了头也没想出来自己究竟改变了什么。他叹了口气,逐渐冷静下来。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不论怎么懊悔都于事无补,只有积极面对才是唯一的解决办法。

    想到这儿,余杉放松下来,换了衣服,揣好自己的钱包、钥匙、手机,背着黑色背包离开了音像店。时间临近四点半,余杉赶在中国银行下班之前,把十万块钱存进了自己的账户。

    接待余杉的女柜员瞧着簇新的第四套人民币吃惊了好半天。余杉知道她为什么吃惊,事实上如



041我能修补这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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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三早晨,是单杰的葬礼。

    穿上了黑西装的余杉与熊海合力抬着花圈,将其丢进了炉子中。迎面腾出的火焰烤得余杉面孔生疼,他却一无所觉的站在那里,瞅着炉子中跳动的火焰将花圈吞没,然后发出噼噼啪啪的爆竹声。

    小胖子熊海抓起一把冥钞,丢进火炉,念叨着:“单哥,一路走好,兄弟给你送钱了。”

    丢完了冥钞,小胖子被烟熏得一边咳嗽一边后退,后退的过程中拉住了木然的余杉。这三十多个小时余杉过得恍恍惚惚,单杰的葬礼是在单家亲戚以及单杰有数的几个朋友操持下办的,很仓促,人来的很少。

    单杰原本的铁路派出所来了个副所长,走过场一样慰问了单杰父母,说了些节哀的话,丢下礼金连遗体告别都没参加就走了。余杉认识那个副所长,原本的时间线上,这人跟单杰关系不错,而且臭味相投的都喜欢搓麻。单杰周末没事儿如果不跟余杉这帮人聚在一起,那就一准在跟那副所长在搓麻。

    新的时间线上,单杰零六年办理了病退,他离开的时候那位副所长还没有入职。不单单是这位副所长,余杉发现交游广阔的单杰,在新的时间线上朋友少的可怜。

    除了余杉、熊海、苏眉,就没什么朋友了。余杉能想象到单杰这十年是怎么过的,高位截瘫,大小便失禁,生活不能自理。没了原本幸福美满的婚姻,告别了喜好的麻将,整日只能躺在床上,然后在余杉偶尔拜访的时候强装笑脸……而这一切都是余杉害的!

    余杉心里无比自责,如果他没有多管闲事救了刚子,单杰就不会变成现在这样子。

    小胖子熊海与余杉并肩站在一起,他从兜里掏出香烟,递给余杉,然后自己点上。抽了一口,缓缓吐出烟气说:“单哥……也算是解脱了。”

    余杉木然的转头看向熊海。

    熊海看着不远处升腾的火焰与烟雾说:“单家底子原本不错,这些年为了单哥的治疗,把家底全都折腾进去了。单哥他爸妈六十多岁的人了,经营个小超市,每天五点钟不到就得起来忙活,骑着电三轮去菜市场进菜;人家送货的上了门,他爸妈累得呼哧带喘往小超市搬货。老两口一个月六七千退休金,舍不得吃、舍不得穿,图的什么不就想着省下钱给单哥治病么”

    余杉嚅动了下喉头,没说话。他能想象到单杰父母的艰辛。

    “去年我去看单哥,单哥就说过不想活了。他说自己活着除了拖累人,没有任何用。他自己知道,他的瘫痪早就治不了啦,可他爸妈就是不放弃。他知道他爸妈坚持往他这个无底洞身上砸钱,为的就是让他活着有盼头。”

    一旁的苏眉接口道:“单伯父单伯母不放弃给单杰治疗,不止是为了让单杰有盼头……”顿了顿,她说:“……恐怕也是为了他们自己有个盼头。”

    余杉心如刀绞。一幕幕原本不属于他的记忆浮现在脑海里。他记得病床上单杰呆滞的目光,记得单父日渐佝偻的身体,记得每次送钱过去单家人的严辞婉拒,记得单母大冬天搬运啤酒箱子的艰难身影。

    苏眉又说:“单杰这一死,他自己是解脱了,他父母怎么办单杰就是老两口的精神支柱,这一下子精神支柱倒塌了,我怕单伯父跟单伯母会……”

    苏眉并没有把不吉利的猜想说出来,但余杉与熊海都知道她在担心什么。

    熊海叹了口气说:“没事儿多去看看单哥的父母吧,老两口真不容易。”

    这时候,熊海身旁的余杉却呢喃着说:“我能修补这一切……”

    “你说什么,杉子哥”

    余杉看了看熊海,摇摇头:“没事儿。”

    他攥紧了拳头,又缓慢松开,因着心中的想法,他暂时放下了悲伤。没错,就如他所说的那样,他可以修补这一切。九八年的时间线才推进到五月二十六日,导致单杰重伤瘫痪的事件还没有发生。只要在九八年将关键人物黑子崔志强……不,不对!

    崔志强只是个打手,没了他蓝彪依旧会找其他人做掉刚子,所以一切问题的根源都在蓝彪身上。也就是说,做掉蓝彪,一切的一切都会恢复本源。

    毫无疑问,不论是什么蓝彪、黑子还是刚子,对于余杉来说他们永远都没有单杰重要!

    从单杰的葬礼回来,余杉就始终阴沉着一张脸,他像往常一样上班、下班,但却再没了说说笑笑。妻子赵晓萌很理解余杉失去挚友的感受,每天都会尽心尽力的宽慰着余杉。

    但每一次,余杉都会勉强笑着拒绝:“不用宽慰我,我没事儿。”

    是的,余杉相信自己会没事儿,下一次穿越过后一切都会变得美好起来。

    为此,余杉开始着手准备。他联系之前的网上买家,定了三百部5110手机。两天之后,卖家叫苦不迭。三百部5



042尾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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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42尾巴

    余杉这次网上大采购学聪明了,留的收获地址是老乔的音像店,嘱咐卖家提前跟快递打招呼,送货前给余杉先打电话。陆陆续续五、六天时间,余杉采购的东西差不多都到齐了。

    星期三下午余杉接到电话,最后的三十台数码相机也送到了,快递小哥问余杉在没在音像店。当时的余杉下了班刚往停车场走,琢磨了下,就说让快递小哥等个十分钟。以往的时候,余杉大多选择的是去快递公司自提。

    走到停车场,就瞧见小张老师垂头丧气的顿在那里发愣。余杉打了声招呼,小张老师立马气急败坏的指着余杉说:“余老师,你坑死我了。”

    “啊怎么了”

    小张老师说:“我就不该信你的话!”

    余杉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追问说:“到底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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