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当前位置:首页  >  玄幻灵异

白露点苍苔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霜雪人间

    “你给我让开!”朝华顷刻唤出瑶琴,凤鸣之声清越,其弦带着寒气,藏于匣中则不鸣,在指尖时则任君差遣。一弦一清心,一弦则如松柏寒,弦声与妖风激撞,寒声如刃,逼得毕方不得不连连退却。此间结界之力对撞得更为猛烈,火光烛天,烟尘密布,天地一片亮如白昼。当此时,毕方猛地掉头,将那白喙往临衍胸口一插。

    “叮”地一声,修长的鸟喙与长剑相撞击,晗光不敌其锐利,断作了两截。

    也当此时,临衍的胸口被那鸟喙贯穿,利刃入肉,直至过了片刻后他才感觉到疼。紧接着便是漫无边际的疼与惶恐,他低下头,看着自己胸口的血窟与丝丝的黑焰,不由想象到一股火在他的胸口燃烧,此火顺着他的血脉逆流,顺胸口,到五脏,到全身,一切他可以想见的地方。

    “临衍!”他听到朝华在喊他,而他无法应声。




第四十八章 草盛豆苗稀
    马车驶过官道,车辙滚在干燥的土地上扬起些许灰。已近暮春,三月芳菲还没来得及绽放,山里的翠意却已经先觉察出清阴之浓密。算年年,落尽桐花,寒无力。

    过了张家凹便要转小路,山路九曲蜿蜒,顺着平沙溪一路朝南,再行十日,便可隐隐见着山谷中将开未开的桃花。此处原名叫翡翠谷,后来其主人嫌这名太俗,硬是改成了桃花谷。也不怪他越改越俗,桃花谷这名却是更为应景,盖因惊蛰一过,满山翠枝经那春风一吹,一夜之间便点染得漫山灼灼。此处有江上人家的炊烟,有舞困榆钱,朱门映柳,低按小秦筝;于理来说,便也有酒空金樽,花困蓬瀛。因而上一次朝华来此的时候,被那漫山的芳菲迷了眼,竟也险些迷了路。

    结界力量道越发地弱,马车行至一座石桥边,桥太窄,桥上的牛车将石桥堵得严严实实。车夫遂下了车,将马车停在一边等那牛车先过去。老黄牛一步一慢行,赶牛车的老汉也是个慢性子;朝华瞧得急,险些掀了马车帘子以法力迫其赶快些。

    临衍躺在车里,面色死白,眉头深皱,胸口的血窟窿被纱布盖着,一身被血污了的白衣还没来得及换。

    “能否快些,我这里等着救命。”她怒叱了车夫一句,车夫一耸肩,道:“小姑奶奶,你这是想让我飞过去啊”金花虫萦在临衍的伤口处若隐若现,朝华撩下帘子,冷声一哼,又把车里的熏香换了一道。

    此香馥郁,名唤“唤魂”,可镇人魂魄十五日。

    那牛车好容易慢腾腾地过了桥,车夫正待一扬马鞭,却又被朝华叫住了。她一步跳下车,问那赶牛车的老汉道:“老人家,前头可有一个叫桃花溪的地方,那里可有一处人家”赶车的老汉耳朵不大好使,摇了摇头。朝华便又大声吼了一遍,那人一听,连点头,道:“桃花开得好,姑娘去看看去。”

    朝华气急败坏,撩起帘子,却听一声稚嫩的童音道:“小姐姐想去桃花溪”原来牛车里还坐着个八岁大的女孩。那孩子梳着两个羊角辫,皮肤黝黑,肉肉的小手上提着一篮子迎春花。她见朝华焦急之色,忙跳下车,指着村子西边的一座山道:“往哪里去,还有半日便到了,”罢了又道:“我爷爷听不大清,小姐姐莫要见怪。”朝华见其实在可爱,心一软,给她化了一支牡丹。

    千叶肉红色的牡丹坠在一篮子迎春花里,小丫头甚是诧异,晃了晃脑袋,又道:“小姐姐这戏法好玩。可我不喜欢这大红花,我喜欢蝴蝶。”朝华无奈,便又将那朵国色天香的牡丹幻成了穿花的蝴蝶。牛车渐行渐远。朝华又对车夫嘱咐了两句,待马车便又绕过炊烟袅袅的村子之时,晌午已过,空气中还蒸着些许暖意。

    绕过小丘一路往西,顺溪流往下坡,马被拉得有些急。又转了两个急弯之后,山重水复,柳暗花明,只见数间草庐闲适而慵懒地安放在一处空地上,草庐跟前有稀稀落落几棵桃树,桃花还没开。再往前便是一股清溪,溪流潺湲,溪上有桥,溪水中的鳜鱼经过一个冬天的孵化,也逐渐长得肥壮起来。

    朝华给车夫塞了几个钱,那人也算勤快,跳上车,将临衍小心平放到一块木板上。朝华走上前去敲了敲门,房前有半亩田,田里草盛豆苗稀,说不上繁盛,若说零落却也不尽然。她又敲了敲门,一边敲一边想,若那人再不出来,自己便信手轰平这座山,这一念一想,门开了,一个懒洋洋的青年走了出来,一边走一边还打着哈欠。

    他一见朝华,一愣;朝华见了他,也是怔忪。这张脸她从未见过。他身着月白色罗衫,身躯羸弱,面容枯槁,右侧的脸上有一块不大不小的晒斑,正在右眼下方颧骨处。他的脸颊凹陷得厉害,不知道的人或许以为此人为饿死鬼投胎,或者至少也该被饿了十天半个月,而便是这样的一张脸上竟还挂了双好看的丹凤眼。他的眼尾微微扬起,目光通透,泛着淡淡茶色。他抬眼盯着朝华楞了半晌,侧开身,往草庐的门框上一靠,懒洋洋道:“哟,九殿下。稀客。”

    朝华亦自怔忪。怔忪且心酸,她想起第一次见他之时,那时他还是驾龙舟,御奔雷,鼓瑟吹笙,举长弓兮射天狼的日神东君。她愣了半晌,心绪起伏万千,许久方才憋出一句话:“你怎的……竟换了这样一张脸”

    那车夫见二人磨磨唧唧实在心焦,敲了敲车门,催促二人快些。朝华这才如梦初醒,忙哄着东君将临衍抬了,三人一通手忙脚乱,这才将那半死不死的人抬进了屋里。临进屋前,东君朝朝华投去似笑非笑的一眼,此一眼戏谑,令朝华更是无言。

    一通忙完已近晚饭时间,那车夫见二人丝毫没有用餐的打算,自悻悻离去。临衍被他二人摆在屋里一方石台之上,双目紧锁,面如死灰。屋里透出难言的霉味,日光从茅草缝隙间洒落下来,抚在临衍的脸上,又在他的眼睫上勾出小扇形。东君将其打量了半天,啧啧一叹,道:“为何我竟毫不意外”

    “……闭嘴。先救人。”

    古籍记载东君生得一副风流好皮相,一身青云白裳,援北斗兮酌桂浆。然一身皮相终抵不过岁月摧折,再是煌煌之日神,经历了几世轮回,能存其一二分神力已是实属不易。更何况太强的神力没有适宜的容器也是令人头疼,是以这幅容器虽不说令其十分满意,也好歹是个天赋异禀的,可以将就着用几年。东君命朝华往后院水缸中抬一盆水过来,后者悻悻地去了,他乘机打量了临衍半晌,一时感慨,千头万绪,忽有种时空倒错之感。

    若那人还在,必对生死之事有另一层的见解。他一边想,一边轻叹,顺手剥开了临衍的衣领。纤白的皮肤下是年轻的骨骼与肌



第四十九章 八方来朝
    临衍做了一个梦。

    他梦见自己身着玄色描金云纹大氅,长发结而未簪,缀在脑袋后头,与披风一道一走一摇晃。自己身处的这条长廊雕梁画柱,精致而华美,左侧正对远山一抹夕照,右侧是白玉雕成的一个又一个拱门,拱门顶端的浮雕是天狗食日。门上垂下的天青色柔幔随风低徊,当风和暖,恍若阆苑仙境。他听到滚滚的水声,正自疑惑,往左侧一看,只见白玉栏杆下方,汹涌的水流一泻千里,一落千丈,坠入不知何处的深渊里。

    原来此宫殿依山而建,巨大的瀑布恍若天河,水流经能工巧匠引流,由殿顶平台穿宫殿而过,淌过浮桥与回廊,一路归向极渊作了波涛。

    长廊尽头的一扇门开着,天青色帘幕被风掀起弧度。门中有光,风中有瑶琴之声。他走上前去,隐隐听到了婴儿的哭声,临衍大惊,既惊且喜,撩起此帘幕的时候,他的心仿佛要鼓破胸膛而出。

    门后是一方大殿,殿中张灯结彩,满眼尽是金色。成千上百的金色蜡烛悬浮在头顶之上,照得空旷而阴冷的大殿温暖如春,殿中众人衣香鬓影,瓮声议论,见了他,纷纷让出一条去路。他看不清任何一个人的脸,只觉脚下柔软,原来他正踩在一条金色的毯子上,毯子一路朝前,尽头是一座高台。高台上的人回过头,看着他,那女子也是一身浅金夹月白的长裙,她的身形恰被石台阶旁的一个烛台挡了,看不清形貌。

    石台阶两侧站了两排侍卫,皆是身披金甲,神色肃穆。临衍一边朝前走,一边心下期盼,盼的却不是那个身着浅金色长裙的女子。就如……就如一只飞鸟被他折了翅膀,关在黄金鸟笼里,待那鸟再被他放出来的时候,他看着她,有种征服者的自豪。他一步一步走上台阶,踏上高台,回过头,四方朝拜。

    右手侧的那个身披黄金甲的侍卫躬身朝他说了两句话。

    一个身着石青色长衫的年轻人走上前,端着个托盘,盘中陈着一幅长卷。他一抬手,侍卫将那副长卷缓缓展开,卷子绘的是四海山川,人间盛景。长卷一点点展开,仿佛漫无尽头,他低头看着,不发一言,下面的人也不敢发一言。右手侧的一个身着黄金甲的侍卫见其看得专注,从靴子中陡然抽出一把短剑,向他刺来。

    “乱臣贼子!”

    他听到人群惊叫四散的声音,此声太嘈杂,盖过了婴儿的啼哭声。他冷笑一声,不由自主地手指一曲,朝那人一掌推去。此一掌轰开了那人胸前的护心镜,那人避也不避,笃定了心思要同他鱼死网破。短剑距他的脸仅有咫尺之距,临衍感到自己长袖一挥,下一瞬,他已瞬移到了那侍卫身后。

    自己何时学会的瞬移之术

    他还没来得及惊惧,却感觉自己不由自主抬起了右手,此手凝了万钧之力,一掌击碎了他的黄金铠甲,这还不算,他感到自己一手温热,血肉旋即被撕开。他一低头,发现自己的手正穿过了那侍卫的后心,而他掌中握着的,正是他的心脏。

    临衍将那心脏生掏了出来,人群惊而四散,场面乱作一团。方才大开的门旋即被侍卫关上了,金色的蜡烛浮在天顶之上,大殿中尽是众人的惊叫之声,他将那颗尚有余温的心脏丢在一边,侍卫还未来得及回头一眼,便倒了下去。他右侧一人给他递上一块丝帕,那人男身女相,长得甚是秀雅,嘴唇边上有一颗痣。

    方才还伫立在高台跟前的侍卫纷纷拔刀,一殿衣香鬓影,顷刻便成了一殿的屠杀。

    他将手细细擦拭干净,将帕子随手一丢。他看到一个女子爬到他的脚边,那女子抬起头,眉目清秀,他认得她。“王……我琅琊一族断无谋反之意,求求你,我们……”她还没有说完,她身后的一个身披金甲的侍卫便已拽起她的头发,长刀横颈,血流飞溅。红颜白骨,顷刻便没了踪迹。

    临衍心下一片快意,一片暴虐,顷刻却又再次腾起一股征服者的自豪。他走上高台,将方才吓瘫了的女人,他的新婚之妻一把拽了起来。那女子极为怕他,想躲而不得,此令他不由冷笑。男身女相的侍卫走到他的身边,陈着一把长刀,刀上沾了血,血迹未干。他往临衍跟前单膝一跪,朗声道:“吾皇万岁!”

    他连喊了几声,喊声震天。下一刻,殿中诸人——那些身披金甲的侍卫,那些还活着的盛装之人,便也乌泱泱朝他跪了一片。

    “吾皇万岁!”

    他极目望去,三山四海皆是跪着的人头,被他征服的土地。

    忽地周遭景色再



第五十章 人面桃花
    山石道人曾写过一首词。羽箭雕弓,忆呼鹰古垒,截虎平川。淋漓醉墨,看龙蛇飞落蛮笺。人误许,诗情将略,一时才气超然。那是宗晅刚开了妖界封印的第二年,凌霄阁时为众修仙门派之首。其长老顾延年率众抵抗后战死,朱庸给宗晅献上了一柄白玉拂尘,一时人心惶惶,众人皆暗自揣测,这妖王的下一步棋是要落在哪家。

    抗之降之或者不抗不降,固守无为之规,一拖而再,再拖而苟全一条性命也无怪乎时人有这般的鸵鸟心思,修仙毕竟不易,两道天雷得道,第三道天雷成仙,凡人一生所求也不过跳脱四海,离开五谷凡事,逍遥自在,长寿而纵享人间声色。人便只有活着才能纵享声色,人家宗晅虽同仙门众人不对付,但连朝廷都降了,而他一柄荡平四海的暮归长刀,加之不知从哪里修来的连城心法,众人打又打不过,说又说不得,一有怨言便是满门被吊在抚云殿上的局,这又让一众好容易跳脱凡俗的修道之人怎么办

    也便是这个时候,山石道人写了一首诗。那首诗现在还被挂在天枢门藏经阁的大殿中,供众人瞻仰。山石道人考过科举,中过榜眼,进过大学,又曾被调任崇州作刺史,虽说不得权倾朝野,但也好歹是个富贵泼天的命。也便是这个时候,他陡然将凡俗之事一丢,一把剑,一头驴,一件蓑衣,拜到了天枢门的山下。这样一个人,见识过宦海沉浮,体会过人间冷暖,这般圆滑,机敏,深谙为人之道,保命之事的一个人,却偏生在其经历了第三道天雷之后,暗自合纵修仙之门,将宗晅的大军往琥珀川边一挡就是八年。此间凶险与艰难自不必说,有时怀君多喝了两杯,念起其师兄的孤勇与风骨,依旧止不住地唏嘘。

    每每念及此,临衍便会想,若自己那时不是个孩子,必也会随师父一起,斩妖除魔,匡扶正义,守一方百姓安宁。

    他那副字的后半阙临衍记不清了,隐隐两句是闻歌感旧,尚时时流涕尊前。君记取,封侯事在,功名不信由天。

    落款一行小字,壬戌之秋七月,别桥于天枢门书。

    山石道人的俗名叫庄别桥。后来人为显敬意,多称其道号,这曾在本朝开国时如了官籍的名字也便渐渐没有人再提。而也正是在写下这首词的夜晚,他一个人,一剑一青衫,往西边的九寒居拜会了静虚,南浔两位道人。后来另两人都死在了妖魔手中,此乃后话。

    也每念至此,临衍总会觉得,君子的一腔孤勇,一身风骨,不仅在其衣冠,其吃穿住用,其诗画双绝。人这一辈子,总得留下些东西,方不愧这一身修为与供养己身的一抔土。然而他凭那时的感慨再是密集,再是深刻,也绝料想不到自己当下的境地:都道降妖降妖,原来自己便是个埋在天枢门里二十多载的妖怪。

    师叔与师娘可知此事他一想,心一横,以桃树枝作剑,长剑一挽,剑气如长虹贯日,凌厉而孤勇,和着山间薄雾,一舞便是漫天寒白。师父当年若知道自己的身世,可还会将他从死人堆里带出来——自己可还有机会见着那岐山那漫天红透的日升盛景——师父将来可会入他的梦

    他思绪飘忽,烦乱而如泉涌,泉涌着流淌便全身,这一趟便是一道又一道的,洗不净而逃不脱的罪孽之感。就如他背上的那道疤,那是十七岁时在崇州捉妖时被一大妖所伤,即便涂了再好的药,伤口放了血,结了疤,却也只敢私藏起来,以一件又一件的道袍覆盖着,不足为外人道。

    若自己的一腔济世之勇,终因妖血之顾而化作伤人利刃,自己可需趁着清醒之时,告知怀君师叔,若有朝一日……

    他来不及细想,剑意却是先他一步,削断了溪边一颗树,其剑势也震得一片桃林瑟瑟抖了抖。桃花纷纷扬扬落入水中,漫随流水而去,他收了招,叹了口气,还想再来一次,回过头,却见朝华怀抱双臂,站在一株桃树下,一身玄色,身外无一物。

    临衍感到心下一紧,忙收了手头的树枝,朝她行了个礼。

    ——今日怎忽然这般客套朝华一挑眉,道:“你饿不饿吃不吃东西”她早些时候收了北镜的一张纸鹤,纸鹤言,门中发生了些许变故,怀君长老见其久不归,有些着急,便问临衍身在何方。朝华本想着让临衍自行解释去,然此一见他,她却只想把那封信藏起来,扔到桃溪里去。她话到嘴边,生生一转,临衍心下烦乱,也便没有猜不到她的一番玲珑心



第五十一章 换魂
    朝华早些时候在桃花溪里逮来了一条肥鱼,东君虽骄矜,见了这个九重天上从未沾过阳春水的纨绔之子以玄冰之术抓鱼,心觉有趣,便也一道同她胡闹了片刻。肥鱼上钩,躺在砧板上挣扎,东君与朝华相顾无言,相顾自端庄,谁都不肯接这杀鱼烹鱼的差事。最后还是东君大手一挥,邀朝华同他一起往村子里“乞食”,朝华闻之大惊,道,原来你避世而居,过的竟是乞丐的日子。东君闻言深感不快,默然收了其晚餐器具,一声冷笑,道,你我又不用吃饭,你猜最后饿死的会是谁朝华技出无奈,便只得陪他淌过桃花溪,且又在炊烟方升起的时候赶到了山脚下的村子里。

    ——你若当真这般缺钱……朝华一想,话在嘴边,却还是没能说得出口。东君观其神色异常,冷笑道:“枉你在人间历练了这么久,怎对金银之阿堵物竟还如此执念”

    一只沙黄色纸鹤又拍着翅膀盘旋到了朝华的头顶,她白了东君一眼,张开纸。许砚之这一笔横平竖直,同其飞扬之做派好不相称。几个字写得倒是急,道,天枢门听闻了王旭勇之事,派了顾昭与明汐到桐州接应季瑶,他们人一来,没见大师兄,这便都在许宅中打探情况。洋洋洒洒一堆废话,最后牢骚道,朝华姑娘可快些吧,若将他们逼急了,明汐就要把许家屋顶给掀了。

    朝华一抽嘴角,信手几笔回了他个稍安勿躁。想了想,又给怀君寄了一封信,下笔之时,她几乎能够想见怀君见信后的怒发冲冠与无可奈何之姿。倒也有趣,她一笑,东君懒洋洋看了她一眼,敲了敲最近一户人家的门。

    “……怎的又是你”应门的大婶见东君一副饿死鬼投胎之相,甚是嫌恶。东君也不恼,谄媚地笑道:“又没钱了,来讨几口粮食,求翟二娘行行好。”朝华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此人昔年在九重天上连御云之时都能嫌弃云不够软,风不够清,身后跟着的一帮人不够上神修为,不足显其威风气派。这几百年一磨,怎的好起了嗟来之食这一口

    那大婶回身往屋内乒乒乓乓一通找,一边找,一边唠叨着“懒汉懒汉饿死算”之类的混话,东君双手一抱胸前,往门槛上懒洋洋地一靠,任其念,任其骂,浑然不在意。翟二娘翻了半天,冷声道:“家里没有存粮了。”说完,砰地一声,将门往二人脸上一甩。
1...1415161718...53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