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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露点苍苔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霜雪人间

    他不喜这个石室与冰棺,不喜永生之祸,不喜朝华每往这头跑的恶习。朝华一扯他的黑色广袖,道:“别这样,你不说,那你听我说,可好”

    白臻回过头,一脸的不敢苟同。

    “昔年我以九转回魂珠同你父皇交换……”

    “你那叫贿赂。”白臻道。

    “……贿赂,随你怎么说。我以此物换得我的魂火不归长河的殊荣——诅咒,你别这般看着我——这事想必令你同你父皇都吃了不少苦,我心觉有愧,甚是过意不去,后来一拍脑子一想,这天地间魂魄秩序由不得我一人如此放肆。若我们能乘次机会拨乱反正,令世间秩序再井然一些……”

    ——当真日出西边,你这唯恐天下不乱的一个人竟开始忧心天地秩序。白臻一抬下巴,道:“如何井然将天子白玉圭送给阿姐,你自己魂飞魄散”

    “不不不,”朝华道:“我想了个折中之法。你看,我可以将天子白玉圭送给小蕊,自己再取回九转回魂珠,这回魂珠虽没天子白玉圭这般顶用,但镇一镇我这千年老妖怪的魂魄也不是不行。我板着手指头算了算,此物通灵,维持我百来十年应该不成问题。”

    “应该”白臻斜靠在石室巨门之上,一挑眉,甚是没有形象。鬼王城中他从来端肃,一丝不苟,骄矜得很,只不知为何到了她的跟前,堂堂鬼帝之尊忽又化作了那个同她一道斗鸡走狗捉王八的少年。朝华扫了他一眼,懒得提醒他,遂道:“万事不打包票,但这已经是我能想到最好的法子。到时我们只需把小蕊抬到黑山玉脉里,你再找两个高手为我们护法,我们一不做二不休……”

    白臻死盯着她,不言不语,不敢苟同。朝华摸了摸鼻子,实在不懂此人为何越长大越是因循守旧,丝




第一百二十三章 往生
    临衍退了半步,挑了挑眉,一脸不敢苟同。

    那小姑娘双手趴在窗子边,一只脚横到窗棱上,眼看就要爬进来。临衍忙将她一扶,道:“有话好说,君子不动手。你到底要做甚”

    鬼丫头双手撑着窗棱,一条腿费劲蹬了半天,手一软,前功尽弃。她伏在窗前苦着个脸,叹了口气,道:“我奉命带你去一个地方,那烛台是一把钥匙,没它不行。”临衍闻言,将眉挑的更高:“奉谁的明去哪”——上一次我差点掉下方形金字塔摔得个半身不遂,你这还想故技重施坑我一遭

    鬼丫头可怜兮兮盯着他,她那凹进去的眼眶子竟也挤出几滴泪:“你到我鬼蜮这么许久竟还没探那三生石,这般好的一个机缘,我真不知如何说你。”

    临衍退了半步,一脸不敢苟同。

    “你要么开门放我进来,要么把我拉进来,那烛台就在你床底下,别在这档口翻脸不认人。”

    临衍退了两步,矮下身,眼睛盯着那丫头一眨不眨,一手往床底下摸了摸。“哪有什么东西”他还没说完,指尖一凉,他一皱眉,果然被他掏出了个锈迹斑斑的铜制烛台。临衍盯着那丫头一脸不可置信,道:“……你到底什么时候把它放到我床底下的”

    鬼丫头双肘一撑,双腿一蹬,翻过窗棱,摔到了临衍房中的地板上。她趁其目瞪口呆,连跑几步上前,劈手夺过他手中的烛台,道:“你天选之人自有天佑,我又何德何能,哪里又能将这鬼蜮至宝塞给你”言罢,她以手袖擦了擦烛台,又吹了一吹,道:“油虽撒了,东西还能用。”

    “你别……!”临衍还没说完,鬼丫头念念有词,翘着小兰花指往那烛台上一指,烛台迸发出一阵柔和的幽蓝色火焰。他忙关上窗,贼兮兮往四周看了看,鬼丫头端着烛台观赏了半天,道:“还有一个时辰,我们可得快些。”言罢,不等临衍抗议出声,她便扯着他往王城西侧行去。

    临衍一路鬼鬼祟祟,生怕她故技重施,自己又被押往白臻跟前收他的莫名翻天老陈醋;鬼丫头一路慌慌张张,带着他在石砌王城的各色小路上左突右进,其步履之轻巧,之熟稔,颇令其匪夷所思。

    眼看二人又要出城,临衍步履一停,道:“一个时辰是什么意思”

    “距魂归还有一个时辰。虽说万魂归宁之日还得在五天之后,但长河的力量太强,鬼蜮中藏匿的生魂今日便会受其牵引——你莫再东张西望了,若我们不赶个好时机,便再看不到你的前世今生。”

    “这又是何……”不等临衍问完,鬼丫头恨铁不成钢,拉着他的衣摆就走。照说这王城里能称得上一声蕊公主的也便只有冰棺里躺着的那人,临衍心下惴惴,摇摆不定脚步一停,道:“你又是谁”

    由王城往西,行十里,可见沙土中透出嶙峋的黑石。顺黑岩而上,绕行数百步,方可见着前人为神女庙修的楼梯。掌灯的小鬼守在楼梯上十步一人,二人由后山徒手攀岩而上,鬼丫头小小的身影隐在嶙峋的黑石块中,险些找不到人。她低下头,对临衍喊道:“我才救过你的命,你还问我”

    ——青鸟殷勤为探看。临衍张大了嘴,那小姑娘懒得理他,自顾自往上爬。临衍暗瞥了一眼脚下,风声呼啸,悬崖陡峭,地面上的巨石已远作拳头大小,他又想到那青鸟背上燃着的一簇火,抖了抖,表面上强装镇定。待二人好容易攀上神女庙后广场,鬼丫头拍了拍手,道:“小哥哥体力甚好,我本以为还得化形把你驮上来。”

    “……”

    临衍抖了抖发麻的胳膊,实在不欲同她争辩。

    鬼丫头小心翼翼探了探四周,双指一并,一簇青蓝色的烟从她的指尖幻了出来。薄烟越聚越多,渐渐生出翅膀,幻了鸟形,她双指往天上一指,那薄烟便化作了一只青色的大鸟。青鸟长鸣,低略过神女庙的上空,掌灯小鬼皆目瞪口呆,一一跪了下来,鬼丫头趁此拽着临衍飞奔到神女庙西侧石室门口,拉着临衍的手掌往那门上一按。

    石门旋即缓缓张开。他二人飞身溜入门洞里,石室四角的烛火长明,白蕊躺在冰棺之内一动不动。鬼丫头自怀中掏出烛台,又令临衍沾了些鲸膏,这才将烛台点了,支在白蕊的冰棺上。

    临衍本以为此烛火有融化玄冰之效,不料玄冰纹丝不动,烛台里的幽蓝色火焰越燃越小。片刻后,此烛火一熄,鬼丫头忙往冰棺旁边一躲,道:“快过来,要动了!”

    “什……!”临衍还没有说完,忽听大地深处传来震耳欲聋的轰鸣之声。石室顶的灰尘簌簌往下落,四角烛台被震得东倒西歪,他骇然失色,忙钻到鬼丫头身边,二人并排而坐,鬼丫头喘着粗气道:“地牛翻身。希望这里头的石板够结实,千万别塌。”

    临衍怔然盯着她,怔然无语。怎的你们鬼蜮中人都这般不给人个准备

    大地的轰鸣之声渐渐褪去,白蕊冰棺上的烛火复又燃了起来。临衍扶着鬼丫头站起身,那丫头拍了拍手,道:“大功告成。你先在此等一等,我还困着,先回去补眠。”说完,临衍凌空一捞,捞了一手的灰。

    鬼丫头凭空消失,不见了踪迹;“闯祸闲人”临衍同白蕊的冰棺相顾无言,石室里头的烛火燃得一室亮如白昼,四野无声,落针可闻。临衍擦了擦那冰棺上落的灰,心道,若这次再被人逮回去,该是百口莫辩,该



第一百二十四章 十世累罪
    即便许多年过去,关中每有人提起那场大旱,闻者无不无不连声喟叹。那时候蝗灾一阵接一阵,田地里颗粒无收,流民饿殍,死者十之有八。

    朝华——或者说肖佑泽——葬了妹妹与母亲,孤身一人,身无一物,漂泊了大半月后,终于找了个吃饭的地方。那时黄巾军在锦州闹事,肖佑泽听闻锦州有一节度使唤作刘放,其人性豪爽,好交友。肖佑泽刚满十七岁,尚不懂何谓兵法与侠义,何谓朝廷无能与民生载道,他一寻思,不走则饿死,走则或许被流匪官兵乱刀砍死,砍死总比饿死强,他于是一人一狗,提着个破得不能看的水袋子孤身往锦州行去。

    朝华的这一世投身实在是命途多舛。肖佑泽个子矮,脸黑,不饮酒,性张扬,分明一个十七岁的少年,看起来却仿佛只有十四五岁。刘放性子暴躁,却不知为何偏生同肖佑泽的那条大黑狗十分投缘。肖佑泽人随狗升天,被刘放顺带着收入门下,平日里混做兵痞也连带着做些杂活,好歹保下了一条命。

    刘放引军往大东山剿匪,两军对峙之际一个不慎,身中流矢而亡。肖佑泽灵机一动,扯了刘放的大旗往身上一披,操起那大棒槌就开始不要命地击鼓。朝廷军队不明所以,士气大振,贼寇乌合之众,见之胆寒,被杀了个落荒而逃,肖佑泽一个无父无母贱民出身的孤儿,因而却莫名被朝廷赏了个功。

    他的机缘就发生在朝廷封赏后的第三年,那时肖佑泽往并州调任,路遇了个放牛的老头。那老头笑吟吟打量了他许久,道:“素闻公子有侠名,言必信,行必果,已诺必有诚。这乱哄哄的一个天下,公子何不用些微之力推他一推,若是就此得谋个更大的功业,岂不是祖坟上头冒青烟”

    肖佑泽呸了他一声,自顾自牵着青牛绕路而行。三日后,灵帝崩,肖佑泽夜半惊坐起,看到了一颗划破天际的流星。

    ——“她的第三世竟投身作了人间帝王”临衍甚是诧异,白蕊摇了摇头,指着前头飒飒翻飞的将旗,道:“你且接着看。”

    星垂平野阔,月涌大江流,肖佑泽带一队人马往西陵,意图将叛军李斯羽招安。说是招安不如说是送死,朝廷零落已久,幼帝已入了西陵之手,李斯羽正值盛年,得宗派正统也得天下民心,眼看这天下就要改姓,肖佑泽郁郁不平,引吭高歌,一人站在船头之上仰望当头明月之时,一支不知从何处射来的流矢正往他的面门而去。

    流矢偏了半寸,没能要他的性命,却擦伤了他的一只右眼,肖佑泽不足而立便成了一个独眼之人。临衍看到此处,心头一紧,肖佑泽捂着一只眼睛惨叫不已,临衍见之不忍,偏过头对白蕊道:“我们便这样看着,我可能同他说两句话”

    白蕊神色古怪,犹豫片刻,道:“这些都是既已发生之事,你去与不去也不会改变任何事。要去便去吧,别待太久,否则于你魂力有损。”

    又三年过去,天下分崩,李斯羽自封摄政王。朝廷不存,而肖佑泽尚顶着个朝廷亲封的狗屁功名,落水狗一样东奔西逃。招安之计虽不成,李斯羽见其少年锐气,行事果决,便想将其招致麾下。肖佑泽不知好歹,连夜带着她的大黑狗落荒而逃,这一跑,惹怒了权斌在握的摄政王,摄政王派精兵试图将其截杀于关内。

    长风呼啸,凄风苦雨,城墙下的泥水将青灰色墙根子染得更黑。此夜多凄紧,多漫长,竟同丰城那一夜急雨颇有些类似。肖佑泽拖着一条受伤的右腿坐在泥地里歇息,他叼着根草,双手枕着脑袋,一脸血污,一脸浑不在意之色。临衍看了他片刻,在此漫不经心的神色中竟窥出了几分朝华的影子。

    他朝肖佑泽鞠了个躬,道:“阁下紧着些,追兵就在山的那头,到此还有约莫一炷香的时间。”

    肖佑泽古怪地看了他两眼,道:“关我何事你又是谁”

    临衍一口气险些提不上来,道:“……我是个无关过路人。我素闻阁下侠名,只愿阁下能够逃出生天,如此,我才能够心安。”

    ——你心里头安不安又和我有何干系肖佑泽白了他一眼,道:“我一个逃命之人都不如你这般想东想西,你们这些人一个个都什么毛病。”

    临衍又看了他片刻。肖佑泽脸黑,个头小,他叼着个草,蜷缩在城墙根下仰望着墙头上的灯火。灯火柔黄,万家灯火是万家红尘,而红尘既不属于墙根下的逃命乞丐,也不属于九重天上的至尊上神。肖佑泽看了片刻,摇了摇头,忽道:“此处应有酒。”

    他少了一目,左眼的目光实在太过清澈,太过动明而孤独。临衍心头又一紧,道:“酒我倒没有,不过我想问你一件事。那时候李斯羽以黄金美人诱你,许你高官厚禄,连与你同行之人都动了心。照说天下将颓,英雄辈出,你为何不投身新君,弃了这没有任何用处的旧朝功名”

    临衍问得甚是恳切,肖佑泽将此小白脸一般的一个过路人打量了片刻,冷笑一声,道:“仗义每多屠狗辈,古人诚不欺我。”临衍被他堵得哑口无言,肖佑泽叹了一声,道:“我不懂什么大道理,那时候刘放大人给了我一口饭吃,朝廷也给了我一



第一百二十五章 废城(上)
    临衍从未想过九重天上竟是这样一个苦寒之地。

    星辰垂野,浮光翻卷,雷电悬挂在头顶上,四野俱寂,举目萧瑟,观之竟比鬼蜮还要萧条几分。临衍与白蕊在一座山谷中穿行了许久,白蕊指着不远处的山头道:“那里曾落了一块陨铁。九重天上常有陨铁落下来,后来天帝没有法子,便命人将这些东西都收了起来。若你现在过去看,还能见找一个十几人合围的大坑。”

    此地没有树木河流,山川均是黑沉沉的巨石垒成,临衍点了点头,道:“我们现在又往何处去”

    “王城。”

    九重天王城布局与鬼蜮如出一辙,棋盘式布局左右对称,中门三进三出,最里一层是神庙所在,据闻天帝引王室众神祭天时便在这地方。王城中殿跟前的广场上支着一个巨大的鼎,鼎上刻着的文字临衍实在不认得。他仰起头,天幕黑沉,不见长河,然而神庙顶上之上却有一黑影徘徊,临衍走近一看,那竟是两条遨游天际的黑龙!

    黑龙远远看了他一眼,呼啸着乘云而去。神庙建在二十二层陡峭石阶上头,需得人手脚并用方能爬上去。金字塔形屋顶以八根石柱支着,入口门楣上雕着一个一手支天,双脚踏地之人,此人一左一右均有两条黑龙,黑龙匍匐在他的脚底,供其驱使。

    此乃开天辟地的盘古大神。白蕊领着临衍绕过神庙往王城最里侧一座石砌长廊走去,长廊之中暗不见天,一侧是石头墙壁上,另一侧是石凿的窗子。墙壁上雕着众神收复妖魔之功勋,一连数百步,卷帙浩繁,跌宕如史诗。

    “那是什么”临衍忽指着不远处门楣上一座浮雕问道。

    只见一个男人举着一盏灯,此灯被涂成了太阳的颜色,他的脚下匍匐了许多人,众人皆朝着那盏灯顶礼跪拜。白蕊看了片刻,道:“那是后来加上去的,我也不晓得。不过我猜该是引魂之意——九重天先于鬼蜮诞生,天上众神专司指引魂魄归位之责。魂魄之力乃这世间最强横的力量,谁若得此力量,便可枉顾天的法则。不过传闻归传闻,想来即便九重天之上也不会有人打这拘魂的主意,实在太过丧心病狂。”

    临衍似懂非懂,点了点头。此石廊中的窗子甚矮,恰好供人坐在窗台边上对着长夜沉思。浮光透过窗棱落了一地,又被精雕的窗棱分割作了几块,二人走了片刻,忽见前头一男一女,女子身着黑衣,男子一身白衣如雪,二人神色亲昵,旁若无人。白蕊捂嘴一咳,临衍见那女子眼下一颗泪痣盈盈欲滴,心头一紧,也一咳。

    那男子一手挽着女子的头发,令一手撑在她头顶上的石壁上,不知说了句什么,女子莞尔笑开,她头上的金钗颤巍巍地晃。

    “这便是……”

    临衍还没有说完,只见那男子道了声:“嘘声。”他忙拽着那女子往身后一藏,两个作宫人打扮之人恰往窗外过,二人见了他,隔着窗棱恭恭敬敬道了声:“祭司大人。”

    男子一本正经,一脸沉肃回了一礼。待那二人走远,朝华探出头,道:“被看见了”

    “没有,”



第一百二十六章 废城(下)
    那个叫疏风的宫人略有些驼背,瘦得令人见之不忍。他背朝临衍,后者虽看不清他的样貌,但他隐隐觉得此人甚是眼熟,似在何处见过。临衍思索了许久,寻不到半分线索,疏风见二人,慌忙将那灯一丢,跪下身,道:“祭司大人安,九殿下安。”

    朝华抬起下巴,目光一凛。白衣男子看了看她,又对那宫人道:“此处偏僻,容易迷路,你可是迷路了”

    “是,小人正寻王城的方向,求殿下宽恕。”疏风将身子伏得极低,朝华微一眯眼,目露杀意。临衍晓得此神色,那日她在梨花园中见了赵桓也是这般锐利,只不过经年过去,她将此杀意收敛得更深,也更为温和无害。临衍心头一紧,那白衣男子也心有灵犀一般,挡在朝华跟前道:“无妨,王城在那头,你往这桥上走过去再问问别人。快些去吧,再晚些就要收灯了。”

    唤作疏风的宫人落荒而逃。他提着衣摆,战战兢兢,临衍与他擦肩而过之时,陡然瞥了他一眼。他的脸临衍从未见过,但他的一双眼睛却尤其精彩——所谓鹰视狼顾,野心勃勃,令人见之难忘。临衍盯着他多看了两眼,那头朝华冷笑一声,拍开白衣男子手上提着的灯,道:“你妇人之仁,当心酿成大错。”

    “……错”那男子低下头,正视着她的眼睛,道:“错在我们,不在宫人。你若果真因此而杀了那人,那才真是老天爷都无法饶恕的罪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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