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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露点苍苔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霜雪人间

    “他若因此泄密于他人……”

    “你我之事本为世俗不容,昔年你踏出这一步的时候,便没想过这种可能性么”他见朝华目露凄楚,心下一软,将其揽入怀中,道:“罢了,我是早就料想到了这一层可能。若果真天神降罪,我陪你一道承担便是。莫要作此神情,我受不了。”

    临衍远远看着,一挑眉,道:“后来这疏风果真泄密了么”

    “不知道,”白蕊道:“想来不曾。此时距朝华被罚入十世轮回隔了有些时日,若他有心捅破二人这一层关系,怕不用等如此之久。”

    “此人究竟是谁为何他们称他为祭司大人”

    白蕊轻叹一声,抬起头,见星辰垂野,浮光翻卷,黑龙翱翔于夜空之中。她沉默了片刻,淡淡道:“他叫温冶,乃昔年神界最年轻的祭司,也是九重天上唯一一个凭一己之力收服两条黑龙之人。”

    “……太子帝师,温冶”临衍呆了呆,道:“那他岂不是……!”

    白蕊点了点头:“照说朝华也该叫他一声师父。”

    星辰垂野,浮光翻卷,黑龙翱翔于夜空,乘奔御风,水击三千里,扶摇而上。

    神界九公主朝华因与帝师温冶有私,被罚堕入十世轮回,历十世孤苦方得重归神籍。后九重天化为齑粉,众神回归于长河,朝华从长鸣山迎回了自己的神体,又以九转回魂珠贿赂鬼帝,被其从生死簿上除去了名字,成了一个不老不死,永生不灭的孤鬼。

    临衍缓了好一阵,只觉天地茫茫,山色入云,巍峨的城墙与翻卷浮光俱是匪夷所思,俱是大道不存,好端端一个人间世忽然就成了她的游乐之场。白蕊见其神色古怪,忙道:“她那时性子张扬无法无天,总喜欢寻些匪夷所思的乐子,九重天的规矩虽严,也必不是人间这般天地君亲师的森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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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七章 雅器 (上)
    小满过去不多时,天枢门中迎来了芒种和雨季。岐山的雨不似丰城那般措手不及地来去,亦不像江南,温软缠绵。云层翻卷如浮浪,雷电藏在云后引而不发,顷刻,雨水由小而大,先呈白珠落玉盘,而后便如天幕被撕开了一个豁口,疾风急雨,银河倒悬。

    岐山谷地漫山苍翠与莺歌婉转皆被淹没在狂风暴雨之中,山林震啸,大雨如注,思过崖下的云气由稀薄升腾至浓,崖下瀑布飞流直下,浩浩荡荡,一泻千里,气吞山河。

    思过崖上有结界护着,雨水砸不进来,只得悬在天外之界顺结界往下淌。明汐抬头看了看天,又看了看思过崖前跪了大半年的北诀,叹了口气,提着食盒撑着个伞走下山。此人冥顽不化,死都不愿透露临衍行踪;而自己被老天爷捉弄,正在这首座弟子之位空悬的档口上旧伤复发,修为大损。

    明素青长老收了一个叫周启光的油滑小人,怀君长老闭关不出,北镜闷声闭门,也不在众人跟前露脸。剩下明汐与北诀二人里里外外不受人待见,相顾无言,同病相怜,明汐劝了他两句,还给他送了些吃的,北诀闷声吃完,闷声道了谢,闷声一言不发,既不承认他同那天枢门弃徒勾结,也不愿透露临衍行踪。

    明汐暗骂了一声冥顽不化,心头又隐隐燃起了些许敬佩。此敬佩来得太过不合时宜,他没有办法,提着食盒落荒而逃,边逃又一边想,此事说不定还有转机。

    照说师父收了那周启光之后也还对他照顾有加,前些日子明素青长老又若有若无地透出些消息,言,门中首座弟子之位这般空着也不是个办法,现各长老除了云缨那边,各自都还有几个能拿的出手的入室弟子。不如大家寻个时机,将修为道法经学一考,众人可以从小辈弟子之中推举出一个继任首座弟子令牌,众长老也可以趁此机会扩收门徒,一举两得。

    明汐闻言,耷拉着脑袋,低着头,迎着明素青恨铁不成钢的目光道了声是。

    此一声“是”令他回过头来一想,辗转反侧,越想越不甘心。他修为虽不如临衍,声望不如北镜,但自己这许多年来矜矜业业修行甚勉,众人也都看在眼里。若只因旧伤复发一事便错失良机,无论如何细想,越想都越是痛心疾首。

    他由是便寻思着找个时机同其师父谈一谈,为自己争个机会也争一个前程。

    好巧不巧,明长老在这大雨瓢泼的天却不知去了何处,并不在讲经堂里读书。明汐没有办法,提着个空食盒闲晃了片刻,一想自己的衣服还没收。他急慌慌穿过木屋檐下去收衣服,途中经过一间厢房,房中点着烛火,房里坐了三个人。他初时并未在意,忽听一人道了声“七泽道人”,明汐这便一惊,往那贴着薄薄一层纸的窗户边看了一看。

    房中二人对弈,一人金冠束发,一身风流,是为庆王赵桓。另一人身形瘦小,身披厚厚的毛毡,一手拿着个暖炉,一张脸埋在斗篷里看不清神色。此人是为凌霄阁薛湛。

    明汐记得他的声音,那时在四方成道会上此人曾引众人侧目,后天枢门虽不言明,想来也极不待见此人。不知此人陡然现身门中是为何事

    他凝神听了片刻,只听薛湛道:“殿下这步棋貌不惊人,暗藏杀机,薛某人拜服。”

    赵桓摇着扇子温文一笑,道:“薛先生剑走偏锋,险些把本王都给骗了,这还谦虚若非哑先生提醒,本王险些丢了中原的大片河山,当真惊险。”

    ——怎的你二对一竟还有理明汐撇了撇嘴,又听赵桓道



第一百二十八章 雅器(下)
    敲门之声应势而来,七泽道人开了门,明汐听闻一女声道:“敢问方才道人可有见一人路过”

    “不曾。”

    “道人房中地板上有水迹,敢问……”

    “这个我刚撒了一盏茶,茶杯还在那头。你是谁家小辈弟子,找我有何事”

    那女声被他堵得哑口无言,只得关上门。明汐识得此人声音,此为薛湛身边那个黄衣丫头。他听到木门关严之声,长舒一口气,还没来得及伸展脚踝便见七泽道人朝他摇了摇头。他摸出一支笔,左右寻不到纸,便一狠心,将那笔沾着淡黄色的茶水往他方才绣花的绢布上写了几个字。

    人还没走。明汐看了看外头,又看了看那绢布,“他们找你”

    他点了点头。

    七泽道人了然,只见他装模作样往床上一坐,一手拿针,暗瞥了一眼窗口,寻了个空又飞速写下几行字。“凌霄阁”

    明汐被困床底,七泽道人的裤腿正树在他的跟前一动不动。他思索了片刻,扯着七泽道人的裤腿轻轻一拽,也不知人家这听明白了没有。七泽道人沉默片刻,又给他塞了一张绢布。“凌霄阁的人和庆王在一起”

    明汐扯着他的裤腿又拉了拉。

    七泽道人站起身,假意倒茶,实则往窗外又看了一眼。那蜷在窗外的人这时才走了个彻底,他小心翼翼靠近窗户边,将窗户打开一个缝,雨确实小了些,风也不若刚才惶急。他左右四顾,确信无人后才招了招手,令明汐先从床底下钻出来,且莫多话。七泽道人放下茶杯,拿起笔,写了两个字又将之划去。又写了两个字,又划去。

    如此反复四五次,他方才写下一封信。他将那写着字与绣了一半的蝴蝶兰的绢布小心翼翼地折好,交与明汐,道:“果然如此,这些人当真胆大包天。”

    那些人谁胆大包天明汐今日听了太多云里雾里之辞,还没来得及深问,便听七泽道人叹道:“你一个小辈弟子,被卷到这些事情当中来也实在无奈。你师父现下不在门中,我一个外人也庇护不了你。这样,你且先在我这里休息片刻,待晚些时候寻个没有人的时机,将此物送到祁门镇中,交与一个叫叶秋声的人,她就在府衙之中。你将此物交与她,确保她将这东西保存稳妥,然后你再寻个地方避些日子,之后,我再同你师父一起想办法。”

    明汐张了张嘴,讷讷道:“我都不认识那人……”

    “她是我天师中人,你去了自然认得出来。”七泽道人不耐地挥了挥手,见明汐提着个空食盒,一脸讷讷,目瞪口呆,他遂也长叹一声,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你还小,这其间之事牵扯之广,之深,我无法对你一一解释清楚。你只需晓得,你师父是个正派人,我们都在做一些正派之事,这便足够。”

    明汐颤巍巍接过那绢布,只觉此物甚沉,此命甚是多歧。他犹豫了片刻,一清嗓子,道:“不成。请道人恕罪,但若我就这样迷茫茫地过去,回头那位前辈问起来我一问三不知,岂不也误事”

    七泽道人回过头,打量了他片刻,一笑,道:“也对。那你且记住几件事,其一,庆王殿下自桐州归来后身有古怪,但我们一时半会还探不出此古怪在何处;其二,他身边跟着的那个穿黑袍子的人——”

    “哑先生”

    七泽道人点了点头:“此人身带一股死气——莫要作此表情,方才是你自己放下话来让我对你知无不言,你这年纪说小不小,也需得锻炼些城府——此其二。至于其三——”白发老者咬唇思索了片刻,道:“其三,我们虽不知他们所谋何事,但庆王在朝中打压异己,凌霄阁在仙门里笼络人心,这些小动作若凝成一根大绳子,此力不可小觑。”

    明汐似懂非懂,一时想到那个修鬼道的连翘,忽又想到了方才薛湛所说的“三枚棋子”,心头打鼓,背上发麻。他颤巍巍朝七泽道人一拜,此一拜颇有些风萧萧兮易水寒的味道,七泽道人看得好笑,道:“你就是个送信的小辈,其余之事有我们担着,至于这般害怕”

    明汐低头摸了摸鼻子,七泽道人又道:“我看你虽身在仙门却实在撑得辛苦,仙门不比外头,修仙之人须得斌除杂念,勤勉无畏……”

    “弟子明白!”

    ——你明白个什么明白。七泽道人瞪了他一



第一百二十九章 饿殍(上)
    朝华万万不曾想到自己同白臻会有挤在臭烘烘的牛车上相顾无言的一天。

    今晨早些时候——东方还没泛白,浮星还悬挂在天际的时候——二人提着一盏孤灯,由酆都一路乘奔御风到了并州寻那黑山之玉的玉脉。白臻一落地,大手一挥,道:“你我神人之尊,既然来了人间,便也不好得扰乱人家的秩序。那术法修为一物,便也不必用了吧。”

    朝华干笑着应允,心下冷笑一声,道,昔年你鬼帝陛下在九重天上房揭瓦的时候怎地没有这般觉悟

    二人遂扮作了普通农者模样,朝华欠兮兮拌了个男装,只见她短衫短裤,一双破草鞋,头发束起来有模有样,末了还给自己脸上兢兢业业地涂了两道黄泥灰。白臻见之嘴角一抽,她大手一扬,道:“也给陛下来点”白臻捂着自己的鬼帝天颜,身子往后一仰,险些跌到身后的一蓬枯草之中。

    并州地处关中,关中多黄土矮植,一草一木被这旱魃一摧折,河流化为浅滩,土地寸寸龟裂。待河床上嶙峋的石头终于露出头的时候,关中百姓终于奋起而围了官府,将知府一家堵在府衙之中三日不得出。此乃后话。

    二人来此恰撞了个艳阳天。日头火辣辣挂在天上,燥热与腥臭之气扑面而来,朝华捂着鼻子咳了两声,白臻皱了皱眉,所谓天灾**,路断人稀,当真令人喟叹。朝华在干裂的田埂上一步一拖地走,白臻盯了她半晌,心头好奇,道:“你为何这般瘸着腿走路”

    朝华回过头白了他一眼,道:“从现在起你得称我为大哥。大哥腿不好,一路从小坝村来邢台县讨饭,小弟你得好好跟着大哥混,莫让那路上的流民悍匪把你掳去做了长工。”

    “……”

    白臻目瞪口呆,不知该赞一句入戏颇深或损一句她乌鸦铁嘴。总之二人在田埂上行不多时,当真路遇一伙劫匪,劫匪看两个汉子黝黑精壮不似本地之人,大手一挥,不由分说将二人往那牛车上一拖,堂堂鬼蜮之主与堂堂九重天皇脉之尊便这般被一伙人强行绑在了臭烘烘的牛车上。

    白臻宁死不愿动用神力,朝华没有神力,二人四目相对,相顾无言,相互嫌弃,技出无奈之下,白臻一咳,道:“其实情况也没那么遭。我看这车也是往西边去,我们出了邢台县的地界再伺机而动,再不济,无溟也会在玉脉处接应我们。”

    ——到底要不济到一个什么程度才叫“再不济”朝华瞪了他片刻,长叹一声,拐了拐她身边那高壮而老实的汉子,道:“兄台哪里人这是我小弟,他年轻时爬树掏鸟摔了脑子,你可千万别如他一般。”她冲白臻流氓兮兮地抬了抬下巴,那高壮汉子莫名其妙地看了她一眼,又莫名其妙看了一眼白臻,一脸莫名,低骂了一句“有病”。

    “……”

    由是,“不济而又有病”的九重天皇脉与鬼蜮之主便只得随着那摇摇晃晃脏兮兮而臭烘烘的牛车,挤在一群被强掳作劳力的百八十天没洗澡的汉子中间,一颠一颠投奔着不知哪个山头的绿林好汉而去。

    朝华双手被束,浑身不适,扭了半天,眼看这破牛车四下透风,车头两个劫匪一者脸上一道疤,一者背着个长棍,二人都不是甚好惹之角色,索性欠兮兮挪到白臻身边,悄声道:“



第一百三十章 饿殍(下)
    朝华懒得理他,拍了拍屁股翻爬起身。那赶车的刀疤汉子倒在路边,眼看已经没了气,其余倒霉汉子也道没他这般倒霉。众人方才被白臻的结界护着,此时抬头四顾,幡然醒悟,纷纷抱着白臻的大腿恨不得喊他两句大爷。白臻被众人扰得没有办法,目示朝华,指了指不远处的枯树林子。

    焉巴巴的核桃树上早没了叶子,树皮被饥民一块块薅了下来,极目望去尽是森森的白。核桃树林中零星躺着几个人,朝华朝前探了探,这群人虽身着官府的常服,但其尸体之上翻出的隐隐妖气却实在有趣得紧。

    怎的并州大旱,流民同官府你追我藏也就算了,这一群妖怪竟还跑出来渔翁得利他们得的究竟是什么利

    朝华将趴在地上的一人翻了过来。此人被白臻的冥火烧没了大半边脸皮,朝华瞥了白臻一眼,啧叹了两声,白臻也走上前,将那尸体顺领口摸到脚踝,道:“看起来同常人无异。莫非这群人也向着黑山玉脉而来这也未免巧得令人匪夷所思。”

    “不像。他们要那玉脉去就是了,大老远跑来拦截我们干嘛”朝华摇了摇头,眼睁睁看着白臻掏出一方白帕子,小心翼翼盖在了那具被他烧死的尸体脸上。她皱了皱眉鼻子,一脸不敢苟同,白臻也对此人之没心没肺不敢苟同,他拍了拍手,站起身,道:“这群兄弟也都是可怜人,我们怎么办放他们回去”

    ——不然你还要把他们绑回鬼蜮给你当长工么朝华白了他一眼,也抖了抖身上的土,站起身道:“离乱之世,妖魔横行,有妖魔的地方便有仙门中人。若我们运气够好,在此多呆一段时间,说不准还能碰见个相熟的……”

    她话音未落,说曹操曹操到,只见黄沙滚滚的沙土路又来了一群人。为首一人身形滚圆,身骑高头大马,他后头跟着的弟子雪衣长剑,衣衫皆压绛紫的边,一个个神色端肃,烨然若神人。

    “神人”朝华远远见了一众天枢门人,脚底抹油,拽着白臻转身就跑。白臻还没反应过来,明素青反应倒快,拂尘一挥,大喝一声“跑什么!”朝华只觉脚下一束金芒如毒蛇一样缠上了她的脚踝,下一刻,白臻眼疾手快将那金芒一烧,抓着她御风而行。

    明素青引一众天枢门弟子在后头御风而追,白臻引朝华顶着个烈日在前头御风而跑,跑了片刻,白臻一拍大腿,回过头就给众人砸了个结界。此结界形如巨鼎,将一个个神人兜头一罩,朝华目瞪口呆,白臻一拍手,道:“光跟你瞎跑我都忘了,老子堂堂鬼帝之尊,对付个把个凡人不是手到擒来”

    此一句威风凌凌金光闪闪的“老子”,甚有昔年九重天上斗鸡走狗的风范。朝华拜服得冒泡,白臻扯着她又往来时的田埂上跑了片刻,眼见追兵之祸暂缓,日头也不似刚才那般炽热,缓了些脚步道:“你到底在天枢门捅了个什么篓子,怎的竟被人家当做了过街老鼠一般”

    ——睡了人家前掌门,拐了人家首座弟子,搅得人家一门巍峨尽是风言风语。这番神迹自不好同白臻讲,朝华重重咳了几声,念了几句“误会”,急慌慌转移话题,指着不远处一缕飘摇的孤烟道:“反正来都来了,玉脉之事也不急在这一时。不如我们先往小坝村借住一个晚上,我瞧这旱灾波及虽广,村里好歹也还有几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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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一章 天下入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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