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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露点苍苔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霜雪人间

    公子无忌啧啧两声,摇了摇头:“掺了合欢散。此药我没试过,听闻用过的人说,当真……令人难忘。”

    他好整以暇地将谢棕琳打量了一遍。

    此人当真漂亮,不似朝华明艳,也不如云缨清绝,她的眉眼盈盈温和,一双丹凤眼却好看得令人心神摇曳——就如那日被他葬在竹林边上的美人之一地鲜血,温热灼热,甜而呛人。

    谢棕琳坦坦任他打量,坦坦一手支着下巴,另一手一一点过三盏茶杯,最后在那盏清水前一顿,沾了些许,舔了舔手指尖,笑道:“合欢散,然后呢”

    公子无忌眼睛一眯,道:“这里除了我之外,外头还守了五十几个男人。你说呢”

    “哦”谢棕琳好整以暇,恍然大悟,点了点头,道:“原来是要刑讯逼供。你想知道什么”

    公子无忌不料她竟这般易与。他狐疑地往后靠了靠,折扇一合,啪地声放到木桌上,道:“两件事,陆轻舟的生平,以及季蘅的老底。”

    浅秋之季,地牢中滴水成冰。石墙上沁出的水珠顺着一团污的青藤往下淌,谢棕琳眨了眨眼,哈哈笑了两声,道:“第一件事,那崽种的生平我都不知道,你问我”

    她方才端坐之时一身温文清贵的气度,一笑,忽而如水珠崩裂般夸张且——吓人。公子无忌脖子一僵,谢棕琳笑了许久,疯疯癫癫,好容易收了声。

    “至于第二件事,我虽略知一二,但也不太想告诉你——你身上的镇魂之物,可是南华老祖留下来的傀儡香”

    她区手做爪,倾身往公子无忌身上一抓,公子无忌一抖,忙退了几步,大喝道:“大胆!”

    两柄长刀旋即架在了谢棕琳的脖子上。

    刀光如水,美人如玉,美人浑然不惧,懒洋洋甩了甩手,道:“不是说要用合欢散来刑讯逼供这又是什么玩意儿”

    公子无忌被她一吓,失了些许颜面。他假意镇定,一撩衣摆站起身,慢悠悠踱到谢棕琳跟前,居高临下抬起她的下巴,冷笑道:“姑娘慎言。这地牢里张了悲息咒,你若伤了我,恐怕这辈子都难以再见天日。”

    “好说,好说,”谢棕琳一把拍开他的手,道:“让你的走狗往外退两步先。”

    公子无忌犹豫了片刻,使了个眼色,两个侍卫悄声沿石洞里的暗道退了出去。

    此间阴冷,风声呼啸,铁栅栏弯头是垂直的崖壁,此乃兰台寺倒塔的第三层,距上头地面尚有两层,距最底一层埋蛇的地方只有一层。

    “说吧。”公子无忌一撩衣摆,复又在谢棕琳跟前坐得端端正正。

    “季蘅乃昔年神界一司掌文




第一百六十章 登临送目
    也正在距兰台寺千里之遥的京师之地,颜飞——或者说季蘅——也在自顾自发呆。

    天色已近黄昏,登临远,行乐处,珠钿翠盖,酒空金樽。曾有一才子写过一句“豆寇梢头旧恨,十年梦,屈指堪惊”,他初时嫌人家骄矜,此时华灯初上,酒樽渐薄,他却忽然品出了些许味。

    “你说,若我昔年不曾弃城而逃……”这后半句话,季蘅没有说完。

    听他说话之人也是个傀儡。此乃天师新任的魁首,名唤做归尘。

    这名字是季蘅给起的,此人的魂火太薄,他将这人放到傀儡香里的时候曾犹豫过片刻,后来一念长生之法,一念大道无极,他这便又用着东君给他的渡魂之法,将原天师的魁首夺魂取魄,替换成了自己人。

    公子无忌行事狠辣,他的一方孤魂被他镇在王墓里存了五百余年方才的见天日。然世间并非所有人都有公子无忌一般的资质与野心,这个名叫做归尘的魂火则是他路边捡来的一个村汉。

    到底世事无常,事不易与,能逃脱鬼差引魂灯的魂火也就那么几个,能给他季蘅安然捡回来,安然留存下来且安然塞到他人身体里头的魂火更是万里挑一。

    要事当前容不得他挑剔,季蘅给归尘递了一杯茶,自己也端了一杯,悠悠道:“闲思一番,没甚意趣,你莫要在意。”

    这“归尘”老道长了一张风霜严催逼的褶子脸。他颤巍巍接过季蘅抬过来的茶,喝也不是,放也不是,如履薄冰,谨小慎微,令季蘅见之来气。

    “昔年我在九重天的时候,即便出身再是微贱也不曾对那些王室之人奴颜婢膝。现在这些人倒不知怎的了,怎么见了个官老爷的轿子便走不动路似的”他在茶楼二楼的露台上遥看到了一匹穿市井而过的骏马,遂摇了摇头,又道:“昔年我身如蒲苇,无名无姓,魂力微弱,连一具好的身躯都找不得一个。连这名字都还是我自己给自己起的。那时我看着长河里的魂火汇聚时总在想,人这一世,若就这般籍籍无名,就这般身如蒲苇,鬼一样地过了,那为何我还偏生要化个人形,入个神籍呢”

    他喝了一口茶。君山云露,月初由东南经雍州进献而来,天子龙颜大悦,赏了颜飞一点边角,颜飞便也将这点边角料赏给了眼前的这个村夫。

    “大人高义……”村夫不会说话,连这珍品君山云露也品不出味来。

    季蘅摇了摇头,道:“不瞒你说,在这衣食上我也不挑剔。”他将茶盏一放,招了招手,便有小厮递来一个黄铜色的令牌——此为一虎符。

    “这东西你先替我装着。现在各地方的‘兵马’都在往帝京汇集,这东西一时半会也没甚用处。也好,你这般听话,想来不会生出些旁的心思。”

    “大人运筹帷幄……”

    季蘅拍了拍他的肩膀站起身。

    “马屁省着点吧。如你我这般的出身,若自己还轻贱自己,旁人更不会多看你一眼。”

    就当他站起来的时候,一簇铁箭擦着他的面门惊略而去,直将他身边的小厮钉在了墙上!

    归尘老道长早被吓得屁滚尿流,躬身往桌子下头一钻,甚是没有形象。季蘅掌风如雷,朝那铁箭射来的方向一劈,临街的蔬果摊子被他掀了个人仰马翻。

    射箭之人被他一掌打了个半残,旋即更多的铁箭簌簌直飞而来,又来自临街小贩之手,有来自邻座茶客之手,漫天箭雨均朝着一个目标——二楼雅间的颜飞!

    季蘅提起归尘老道的衣领就往茶楼里头拖。茶客小厮均被此



第一百六十一章 聚魂(上)
    朝华贴着冰冷的石墙默然地走,边走却无端想起一些旁的事。

    那是九重天还在的时候,温冶才当了她师父没多久,两人还未曾没羞没臊地搅到一起。温冶刚收服了两条黑龙,又将上古巨鲲的精魄给剃了出来,正是风头无两,众人朝拜,天帝授他大祭司之位,他推了一次,眼看第二次再推就要惹来雷霆之怒,遂惨兮兮往那王城外的黑水河畔一蹲,假装抱病,宁死不愿回到王城。

    朝华三天两头寻不见师父,正自疑惑,刚想往王城外一探却被守卫毫不留情地挡了回来。她端起九公主骄矜,将守卫一顿臭骂,后来这事捅到天帝跟前,她便被连带着臭骂了好几日。

    ——那时自己骄矜而顽劣,咄咄逼人,不讲道理,后来又是怎的给磨成了现在这个脾性

    温冶从黑水河畔给她带回来了一方贝壳,她那时从未见过这般璀璨的内质,宝贝得紧。后来她胆大包天,伙着白蕊欲偷跑出去再寻些许乐子的时候,天帝抱恙,王殿封锁,朝华便再也没能出得王城半步。此为后话。

    这暗无天日的倒佛塔倒令她想起了九重天那晦暗而端肃的王殿。

    朝华摇了摇头,贴着青石墙壁小心翼翼往下走,凤弈在她前头,陆轻舟走在最前头,脚步踏在薄木板上的声响细不可闻,其中夹杂的铁索晃动之声倒颇有些古意。也不知她这殿后之人会否遇见鬼打墙,朝华脑内跑马,闲思不绝,但听临衍道:“这便是第二层了,我们绕了两个圈,一路行来不见人影,你们可有觉出什么不对”

    朝华头皮一麻,抖了抖肩,道:“有话好说,别平白吓人。”

    凤弈回过头幽幽看了她一眼。这一眼深得朝华共鸣,她遂干咳了两声,又道:“我瞧着还好。这里每十步一个崖洞,一层十二个,我们方才过了第二十个,我看洞里除去佛像之物,也有些许腐坏了的铁索一类。想来佛塔废置之后,有人将此地做了地牢。”

    “东君真被人扣在了这里”凤弈自言自语,耷拉着脑袋,顿了片刻道:“来都来了,反正也不能回去。”

    “此地诡异,断不会如此易与,我们一会寻了人之后怎么回去”

    陆轻舟这话问得好。朝华仰头看了一眼那嵌在垂直洞壁上的一圈圈栈道,摇了摇头:“既是鸿门宴,人家能放我们原路返回才是见鬼。”

    “嘘声,我闻到了一股味道。”

    临衍这不着天不着地的一句将朝华吓得僵了僵。

    这人怎一到关键时候偏生喜欢搞这事她缩着脖子左右四顾,四下无人,落针可闻,几人的声音在空荡荡的兰台寺地牢里瓮声回响。

    “你能不能别……”她还没有说完,又听临衍道:“妖气。”

    她抓着墙壁的手一紧,求救似地看了一眼陆轻舟。

    “我怎么没有闻见”陆轻舟亦被此间诡异搅得忐忑不安,临衍一手摸着胸口那妖纹蔓延之处,另一手反手抓着一段崖壁上垂下来的铁索,眉头深皱,若有所思。

    &



第一百六十二章 聚魂(下)
    尖叫声四起,火光明灭,剑影如风,不舍昼夜。

    临衍拉着二位上神不敢轻举妄动,陆轻舟一剑削了那藤蔓的一簇短枝。墨绿色液体由树藤间沁了出来,藤蔓仿佛有生命一般朝陆轻舟的面门袭去,木板脆质作响,铁索晃得越发厉害。

    剑势如疾风迅雷,搅得那树藤连连退败。树藤眼看此人难缠,调转方向便往临衍处缠去,陆轻舟一道惊雷劈得那藤蔓既惊且怒。

    一人一树在绝谷之中遥相对峙了片刻,墨绿色藤蔓忽然发了狠,一下一下朝陆轻舟抽去,直抽得石墙碎裂,碎屑砖块四飞。临衍方才躲开一块横飞而来碎砖,双手毫不敢松懈,将缚仙索往手腕上缠了好几道,罢了又往铁索上绕了几道。

    摇摇欲坠的二位上神不明所以,尖叫声此起彼伏,扰得地牢内此起彼伏皆不得安宁。

    陆轻舟在摇摇欲坠的木板上闪转腾挪,每踩踏一处皆是险情。墨绿色藤蔓连掀了好几块木板,眼看他越跑越远,正是进退两难,但见那手持长剑的独臂道人剑光一旋,数柄飞剑已被他幻化到了半空蓄势待发。

    这一招“山河断流”乃慕容凡的独门绝技,临衍还从未见过。陆轻舟叼着剑身,右手捏诀,长衫烈烈,飞剑凝成七星之状。

    七柄飞剑朝那藤蔓一一扎了下去,墨绿色藤蔓忙往回收去攻势却为时晚矣。三柄飞剑将其墨绿色枝干牢牢钉在了石壁之上,另三柄飞剑一击落空,身撞石壁后粉身碎骨。

    墨绿色藤蔓受此一击,于绝地之境徒然长出了一根绿萝。绿萝如鬼魅般缠上了陆轻舟的脚踝,陆轻舟左右腿各踩在一块木板上,正自站立不稳,他被此绿萝一扯,刹时失了平衡,直往万丈深渊下坠落!“陆前辈!”临衍方才惊呼出声,只见绿萝处寒光一闪,此乃陆轻舟的剑光。

    剑光斩了绿萝却来不及缓下他坠落的势头。又一簇绿萝缠上了陆轻舟的大腿,只见他身如折翼之鸟,贴着石壁落不过片刻,忽而风声一停,他坠落的势头亦停了片刻。

    因被绿萝扯着,他方不至于摔了个粉身碎骨。此为兰台寺地牢第四层,距他落入深渊还剩一层。

    陆轻舟挂着身体,只觉大腿上的那一簇绿藤勒得他头晕脑胀,不仅如此,此绿藤还在不断往回拉。

    绿藤不由分说将其拉到了一个黑洞洞的凿空石室边,石室的铁栅栏早锈了大半,此绿萝仿佛通灵,将其往里头拉的时候毫不体恤断裂的铁栅栏口之锋利。

    绿萝扯着他往栅栏中挤,陆轻舟的背上与肩膀上因而光荣挂彩。他迷迷糊糊,云里雾里,直被拉到一间黑不可见光的囚室中的时候,方才见了一个黑脸之人。

    “……下来吧,故人。”

    临衍正心惊肉跳之际,忽听陆轻舟的声音如此道。

    几人又是一顿手忙脚乱,由栈道而下,行至石室中,见陆轻舟安然无恙,正靠在滴水成冰的墙壁上龇牙咧嘴。

    而东君黑着个脸,与陆轻舟遥想对望。他方才所幻化的那一簇绿藤正乖乖躺在他的脚边,时而攀着他的手腕脚腕,绕了两圈又怂兮兮地缩了回去。

    朝华进得洞中,惊魂未定,目瞪口呆。

    “方才那鬼藤是你的手笔”

    东君瞪了她一眼,安抚似地摸了那绿萝一把。

    “你到底从哪里搞来这么恶心的东西”

    眼看二人一言不合又要吵,临衍揉着太阳穴将众大神一一安抚,一一劝慰罢,好容易才问出了个来龙去脉。

    原来东君被带到这不见天日的兰台寺佛塔已过了大半月。这大半月中有人给他送水,有人给他抬果盘,其待遇比之座上宾还尊贵几分,搞得他对此幕后之主越发心向往之,十分好奇究竟是何方神圣这般闲得蛋疼。

    直至十日后,有一高鼻深目之人来向他讨教了一些事,东君初时不耐,后被人家的傀儡香一熏,熏得险些神魂分离。

    东君的这具身体也是他从死人堆里刨出来



第一百六十三章 万蛇之阵(上)
    季蘅以傀儡香逼问天子白玉圭之秘的时候,还未曾想到这一层意外之喜。

    东君告知其天气白玉圭的渊源,并坦言道,他也不知如何将此物从朝华的神体中掏出来。季蘅冷笑一声,目露凶光,东君忙道,即便得不到天子白玉圭,这渡魂术的残片却实在是个好东西,你若果真觊觎朝华的神体,不如先拿此物将就着用。

    东君这便将渡魂术的口诀告知了季蘅。

    “昔年温冶将聚魂诀放到四方石中不见天日,后四方石棋盘碎裂,此物不知所踪。既然这‘淮安王’得了温冶的棋盘残片,想来也顺道得了聚魂诀的只言片语。我将我手头的这一份渡魂术告知于他,且求个苟且偷生,你们莫要作此看我。”

    要说东君告知季蘅的渡魂术残片是为苟且偷安也倒还好。

    偏生季蘅得此邪术后跃跃欲试,将那高鼻深目的躯体一丢,转头便褫夺了颜飞的身体,这事陆轻舟虽有所疑虑,但他思前想后,君子不可口说无凭,遂也没有同众人讲。

    “但我这卖了半幅渡魂术残片换来的消息也并非全无用处。”东君拍了拍手,站起身道:“我以‘棋盘中有绝世珍宝’为由诓了他一波,套了些话——你可有听过一物叫‘往生之法’”

    朝华一惊,想起丰城护城河边的那只血蝙蝠。

    “这邪术到底从何而来,由何人所做,后来又为何流转到了妖界皇族手中,此中因果已不可考。但我寻思着这位淮安王拿了我神界大祭司的旧物,总不至于毫无建树。果不其然,他后来又自己琢磨了个小玩意,这便是‘往生之法’的前身。”

    “你说的可是那‘以妖物内丹相融而得其巨力’的邪法”陆轻舟道:“此术连妖界都颇为忌惮,却原来也是这神通广大的淮安王之手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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