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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露点苍苔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霜雪人间

    “几位小侠也是给我当下饭菜的么”老头一边笑着,手头一把拐杖舞得虎虎生风,丝毫不见弱势。半塌了的茅棚子空间狭小,柱子旁边还藏了个伤患,明汐同北镜左右夹击,老头一一接了,亦觉出天枢门封妖阵有几把刷子。北诀凌空跃起,乘血蝙蝠被二人缠斗之际借力往木桌子上一踏,八尺壮汉行动倒是迅猛,等老头回过神,那凝了风雷绝的剑刃便由上而下直直向他面门砍过来。

    林墨白被丢在一边,悲戚戚地又不知被谁踩了尾巴,正自苦闷。

    而这一剑确实被那老头稳稳接了,代价就是北镜的黄符纸破空而去,正砸了他的左侧肋骨处一个血窟窿。老头冷哼一声,浑然不觉疼似的,口中默念妖诀,一时风云雷动,狂风卷得树林瑟瑟地抖,江水滔天,空气中血气越发浓稠,而明汐捂着鼻子咳了一声,隐隐闻到了一股甜香味。

    巨大的法阵在几人脚下铺开,雨势暂缓,一轮孤月泛着血色,几只蝙蝠拍着翅膀略过众人头顶。下一瞬,北镜只觉周身一股剧痛,自己所剩无几的力气仿佛被顷刻抽离一般,握剑指之手抖得更为厉害。她尚来不及离开这诡谲之阵法,另一侧的两个师弟却已挣扎着扯着临衍往那如鲜血在地上滚成的一道道纵深纹路外边推。

    “……竟是你你倒伪装得好,连我都被你骗了过去。”老头笑了笑,飞身向前,一群蝙蝠旋即遮天蔽日地飞了过来,将二人逼退。老头以拐杖龙头勾着林墨白往自己身侧一带,当此时,白光暴涨,北镜的一招风声鹤唳悬在剑上,明汐亦祭了炼妖壶,壶口大开之时,蝙蝠阵散去,方才还志在必得的老头却是愣了愣。这是天枢门松阳长老随身常带的法器,倒不知为何悄悄塞给了明汐。“那日佛寺一见,没来得及把你赶尽杀绝,实在是老夫失职。”

    风声一时停滞,也正在此时,在林墨白边上草草调息了的临衍这时拔了剑,反手往那蝙蝠精的身上刺去。一鼓作气拼尽全力,再后续的剑招却是有心无力了,蝙蝠精也想明白了这一层,生生受了这一剑,也趁机将临衍往自己这一方生拽了回来。临衍只觉自己被两方巨力撕扯,身不由己,而那看似羸弱的老头扬天长啸一声,只见他肌理骨肉寸寸张开,干瘪的面容逐渐长出森然长牙,擒着他脖子的手亦长出森白的指甲,指甲掐得他的手臂生疼。

    临衍感到胸口一窒,唇角溢出鲜血,额上沁出冷汗,持剑的手微微颤抖。老头又是仰天一声巨吼,化作蝙蝠模样的他再不惧炼妖壶之势,挟着临衍退了几步,阴恻恻地盯着众人,仿佛看着一顿刚热熟了的饕餮盛宴。

    临衍上气不接下气,却笑了笑,道:“你一个血蝙蝠化成的山精,从哪里学到的这种术法”

    血蝙蝠也不理他,朝着众人嘶吼一声,一时山摇地动,天地骤然变色。

    也正在此时,临衍觉得自己听到了歌声。这是他有生以来见过最为诡异的情形,跟前是涛涛横江,渡头,孤舟,夜风与一勾孤月,后头是血蝙蝠的森然巨口,连绵如黛的山丘,密林,青山一道同**,明月何曾是两乡。他听到了悠悠绵绵的咒语,不知歌者是谁,亦不知唱的是什么,只觉那声音浮在江上,树梢上,幽幽绕着跟前的影影绰绰的人,自己的旧城新月,自己的远乡,不知飘往何处去。




第十四章 媚骨生香
    临衍感觉到自己被一股巨大的力量在水中拖行了许久。伤口已经顿得发麻,耳鼻被凉水倒灌,挤压,失去了知觉,他感到自己的背撞上了一堵墙,反手摸了一把,“墙”面滑腻冰冷,质感如鱼鳞。分明已是痛觉尽失,他却依然能感到被人死拽着的那只手的温度,触手尽是软,滑,一点体温稍纵即逝。

    他想到岐山终年不散的雾气与后山谷地的一片湖,湖面疏冷如镜,倒影得远山如黛,华灯红软,粼粼的水光晃开了一轮月。穿过湖水再往后山行去便是一片郁郁葱葱的绿竹,风摇幽篁影,影子投在青石板上纵横交错。顺着这条路往前走便会看到一个木屋,屋子不大,前院一树梨花,屋里熏着冷意。

    他师父的牌位便被供在那里,牌位旁的一盏孤灯细如萤火,经年不灭。

    待再被捞起来的时候,他正迷迷糊糊,梦见了自己年少时候在这座木屋里抄经的日子。日头被拉得很长,熏风拂面,尽是人间至暖。

    “……我……”

    “睡了一整晚。”朝华道。

    临衍坐起身,抬头看了看日头。日头正暖,已经过了晌午。

    下游的河水不复上游那般湍急奔涌,听得那哗哗的水流拍岸之声却也犹自心惊。临衍看了看四周,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处铺满了鹅卵碎石的浅滩之上,河水席卷东去,摧折万物,浅滩上寸草不生。再往山里走去,却是一方密林,郁郁葱葱,城里的春枝还没开出花,这里的绿植却已经开始抽芽了。

    鸟鸣之声尤为清越,临衍揉了揉额头,只见那浑身黑色衣服的女子半蹲在河边,整只手掌插在水中不知在淘什么东西。她的身上的衣裳已经干了,广袖落在水中,袖口尽湿,衣摆上以细密金线绣成的腾云图样铺在鹅卵石浅滩上,发丝与黑衣融为一体,繁复精巧,富贵逼人。她转过脸,临衍这才注意到,她脸颊上的浅红胎记竟不知何时被水给冲干净了。肤色胜雪,眸如剪水,目中莹莹拘了山岚春色与初绽的春水,头发被一根发簪松垮垮挽着,发丝贴在她的脖子上,黑白分明。

    媚骨天成,人间绝色。临衍不自在地移开目光,咳了一声,一时竟说不出话。

    “我叫朝华。”她道。

    “我知道。”

    “……你怎么会知道”朝华似是在问他,又似是在自问般,抚了一下头发站起身,走到临衍身边,直勾勾盯着他。

    临衍算得上耐看的。第一眼或许还觉得五官稀松平常,不算顶惊艳,也挑不出多大错。单眼皮,瞳孔有些偏茶色,眼尾微有点上挑;鼻梁秀挺,将一整张脸左右分开,对称极好;都道薄唇薄情,但他的嘴唇却有些许浅红色,不干燥,说话的时候唇角牵扯一道浅痕,与流畅的下颚线条相呼应,实在令人赏心悦目。看得久了,只觉得他领口的层层叠叠交绣的的银杏叶子不再这般无趣,他一丝不苟的白玉发冠似乎藏着些许故事,而但凡他在那里,什么也不用做,只是在这里,人间便是一个活着的人间。

    天枢门的道袍多是月白色压绛紫的边,由低阶弟子往上,以领口花纹区分职阶。临衍的衣服上绣的是银杏叶子,象征着小辈弟子最高的声望,而朝华却觉得,他本应该穿丝质云纹白衣,以石青色滚边,腰间挂上双龙腾云珏,以一根石青色带子穿过发冠,衣袂翩然,烨然若神人。

    他这般适合呆在芸芸众生里,但她怎么忍心让他这样淹没在芸芸众生里。

    一边想,朝华伸出手,捧上他的脸。临衍被此举惊了一番,往后一避,她再摸,他不得已,只好抓着她的手腕令其不可妄动。

    他从未被人这般……调戏过,一时半会反应呆滞。而下游的风声太过温软,由不得他尖锐。

    “姑娘……”自重,他本想说。

    “嗯”她说话的口吻这样清冷,为何说出的话莫名色情

    临衍又咳了一声,道:“你……为何会出现在城外”

    “我若不现身,你不就死了么”

    ——竟无力反驳,临衍想了想,换了个问法,道:“多谢姑娘救命之恩,贸然请问,姑娘又是如何知道我等遭遇此劫难”

    “凤弈为逼我现身,将你重伤,我便来了。”

    临衍重重咳嗽了几声,道:“你认识他”

    “……故交,许久不见,他倒是手段见长。”朝华收了手,不愿多谈。也罢,同这样一个疯子做故交,想必受了许多苦,临衍低头摸了摸自己胸膛里扎了一柄短剑的伤处,却发现伤口早已愈合,而自己活蹦乱跳,小命无碍,甚是诧异。怪不得方才被调戏了都没觉得胸口疼。只听朝华淡淡道:“我也没想到他真会伤人性命,想必是下了雨,他心情不佳。——他们鸟族就是这般骄矜,见谅。”

    临衍又重咳了几声,咳嗽牵扯得伤口丝毫不见疼。他摸了摸自己的伤,果真无碍,好生神奇。

    “金花虫护了你的心脉,一时半会儿死不了,却也需要静养一些时日。”朝华盯着他,眨了眨眼,趁临衍愣神之际,又柔柔抚上了他的衣领。青葱一样的手指顺着繁复的衣领往下,停在他的右胸伤处徘徊,莫名温柔,莫名色情。临衍慌忙又抓了她的手,只觉天枢门的脸都被自己丢尽了,弟子们平日一个个被教导着不可动淫邪妄念,真到紧要关头,却又被吓得说不出话。好生无用,好生沮丧。

    临衍压着心下奔腾,勉强四顾,只见风和日丽,再无半分那晚上的腥风血雨之痕迹,一边感慨自然造物之奇特,一边猛然想起来似地问道:“那血蝙蝠呢”

    朝华挑了挑眉,收回手,道:“被吃了。”

    “……什么”

    “辟邪贪食,



第十五章 一个谜
    临衍不知如何对门中众人解释这整场前因后果,就如他无法解释自己在江水中摸到的那一手鳞片,自己此时健壮如牛的身体与一袖浮香。香是朝华的,姑娘从腰封处摸出了一个香叶子递与他,一沾这香,他的衣服便顷刻干了。而最令他无法解释的是,昨天自己险些命丧滔滔江水,连同那血蝙蝠一道被卷了去,今天他弄丢了血蝙蝠,换回了一个姑娘。还是一个一言不合便牵着他袖子的姑娘。

    ——而此人曾扯着他跳了江。这是二人回到丰城城墙根下不久之后他才想起来的事。他落水后被凉水呛得蒙了,回来的时候又被一路青山绿水绕晕了,竟忘了问这个问题。即便当时情急,那姑娘被左拉右拽进退维谷,然而分明有一万种方式应对的困局,她最后硬拽着他跳江是几个意思但君子不算事后帐,此时看那姑娘神色自若毫无悔意,甚至看样子对众人落脚之处甚是了然,他竟有些不好意思问。

    而诸如“姑娘在下已经好全多谢姑娘救命之恩若无他事改日再叙我等还有要事实在不便款待”一类的说辞,在朝华朝众人打了招呼,又自顾自问卖花的大娘买了一只绢花,再坦坦问店小二要了些茶点连同一壶丰城铁观音的时候,他更有些说不出口。要说这丰城的铁观音真是凡品中的凡品,他看着氤氲晃开的茶汤,想,味太淡,不醇,喝了同没喝一个样。

    思索间,三杯茶下肚,而朝华同他们在客栈大堂里已然消磨了半柱香的时间。

    “这粥熬得太干,不鲜;你让一让,让我来。”黑衣的姑娘不由分说拉着小二走到了后厨,小二从未遇见过这种客人,亦被她绕得蒙了。等热粥再端上来的时候,天色已近黄昏,而那几碗被她折腾了不知道多少道的粥,按照明汐的话来评价:还不如不折腾呢,这都结块了。三人在临衍二人的房里悠然喝粥,以粥半茶,非常奇怪。这恍若老友相见的氛围更为奇怪,临衍瞥了明汐一眼,后者回了他一眼,然君子之道,断不能问诸如“姑娘你为何还不回家”这般令人难堪的问题。

    朝华似是看出二人心声,莞尔道:“不着急,我再等一等。”

    明汐点点头:“那……那敢问姑娘何方人士”

    “……”师弟这一问,则还不如不问。

    朝华也不在意,道:“四海为家,天涯即是家。——不急,你们若还不够吃,我还能再炒两个菜。”

    还好北镜一时半会儿还没回来,明汐想。不然依着师姐的性子,定要扯着这姑娘批判一番——这般丧心病狂的厨艺和对厨艺工作的热情是怎样协调的然二位少侠生怕怠慢了人家,也生怕怠慢了君子道的慢悠悠的闲心,临衍咳了一声,道:“昨日遭了变故,想来门里众人还在着急,姑娘若有他事,不如等……”话音未落,只见北镜一个急慌慌地冲进了门,后头跟着的北诀笨手笨脚跌跌撞撞,险些又被门槛绊了个跟头。当初怀君长老是怎么收的这人进门

    “师兄!刚听师姐说你回来了我们……”北诀瞥了一眼朝华,张了张口。北镜亦看了一眼朝华,满腹狐疑,心中警铃大作,满心不自在。昨日那惊鸿一箭甚是漂亮,那绕指的银丝也是漂亮,然而漂亮女人素来信不得。

    “昨日让你们受惊了,不好意思。”朝华招来小二,又给二位一人呈了一碗粥,道:“我并无恶意,只是想着送了他回来,顺道也来见一见各位。尝一尝,粥还是热的。”这一个“顺道”,一句“见一见”,颇有老一辈向小一辈问询功课进度的从容与慈祥,北镜一面听着,心下暗暗不爽。这人反反复复行事不合逻辑,到底要做甚

    “不要紧,没关系!”北诀忙摆手道:“我们没什么特别好看的。”言罢还当真喝了一口这来路不明的食物,砸了咂嘴,道:“……是不是熬糊了”

    北镜瞪了这不争气的师弟一眼,朝朝华行礼道:“昨日多谢。请问姑娘……”

    “我叫朝华,蓬莱人士,修的散仙,师从北海南熏真人,两年前四方闻道会的时候师父曾带我去瞻仰过贵方宝地。今年开春时我听闻丰城里糟了妖,遂来查探,一来便遇了林墨白。我看他修为不浅,便顺势化作侍女待在他的身边。我所知道的东西并不比你们知道的多,那化形了的打更人我也是昨夜才知道,至于化形了的老道士……林墨白同他有些许私交,再多的事,我也不晓得了。”

    ——编,接着编。北镜心下嗤笑一声,心道,哪有这般的巧事又是章小姐的穗子,又是林墨白的侍女,北海南熏真人的剑法她却是见过的,人家修的飘逸轻灵之道,哪有这姑娘昨日出手时摧枯拉朽的气势若是这番托词顶着初见时那张带疤的脸,说话还稍微有些可信度。一念至此又瞪了一眼临衍等人,男人,男人,修道都修到狗肚子里去了。

    “你也有这花。”朝华却对她的心下辗转全然不知,指着北镜胸前那一朵绯色绢花道:“簪在头上好看,这颜色甚是雅致。”这一说,北镜唰地红了半张脸,旋即眯了眯眼,对朝华此人更是不待见。我簪在何处干你何事要你来教

    “你们若还有想问我的,我们吃点东西慢慢说可好”

    北镜闻言,冷笑了一声。当真会扯熟。

    朝华所知之事并不比林墨白多多少。章小姐与二丫是在早春的时候定下计划的,朝华那时候还是林墨白的侍女,而林墨白此狐狸本性不改,一边喜欢化作偏偏公子藏在君悦楼后院瞧姐姐们嬉笑打闹,一边也喜欢化作白毛狐狸逗深闺大小姐开心,两头不误,可谓逍遥。那时二丫不晓得他的真身,只道这白毛畜生灵得很,时常喂他些剩饭剩菜,朝华便是那时候同二丫有过几面之缘。

    林墨白曾托朝华转手二丫送了章小姐几张字画,几首酸诗。要说大家闺秀私相受了男人来路不明的好意可谓是德行有亏,然而章小姐不收倒不只是因为德行之故,大概是因为林墨白写的太过靡艳而俗气之至,人家不稀得要,一来二去,这所谓“好意”便被二丫私自留了几张。这些事却是朝华私自揣测,不能实打实地当真:二丫留了他的酸诗,此物却不知为何流转到了三夫人的手上。三夫人性优柔,养着个无法无天的小混蛋又没个着落,一来二去,两厢对眼,她便给了他一个穗子。

    这事他本人一直讳莫如深,朝华心知不说破,阁楼里卖豆腐的王婆婆倒是一清二楚。

    “所以白毛狐狸借着自己左右逢源的手段,先哄着假道士拿了两个孩子的生辰……”

    “三个孩子,”朝华道:“三夫人将章誉铭的生辰偷偷加塞给了林墨白,许是求大师给自己的儿子卜一卦。这事林墨白同我说过,他被三夫人求得急了,那道士却是发了一顿火。”

    北诀奇了:“林墨白一个外人男子,他到底是怎么同章家三夫人有这些许渊源的”话音才落,朝华轻咳了一声,面色古怪。临衍看了她一眼,看破不说破——一个骚气逼人的翩然白衣公子,一个新寡的美艳妇人,林墨白住在慈安寺旁边,三夫人老往慈安寺礼佛,你说两人能有什么渊源

    北镜挑了挑眉:“他先拿到了人家孩子的生辰八字,再依着不知是谁人的指点盯上了二小姐,借着二丫之力,撺掇个深闺大小姐同自己的女工换了衣服,将其哄了出来。这一番辗转究竟是为了什么”

    “此为其一。其二,我也很想知道,妖兽素来独行,将这么一群修为不低的大妖聚在一起,这彭祖又是何方神圣。”临衍以手指轻敲着桌



第十六章 曰归,曰归
    临衍迷迷糊糊,半睡半醒,忽而梦见了血蝙蝠张牙舞爪,血口大开,忽而又听见了滔滔江水席卷宇内之声。等他猝然惊醒的时候,提灯一看,天还没亮,窗子被冷风吹开了一条缝,而自己此时……应当去起个夜。

    要说此事还有些逸闻,比如天枢门里众小辈私下曾揣测,以松阳长老之年迈,起个夜会不会掉到茅坑里去。当然此事是固然不得公然议论的,众长老仙姿卓绝,自也不同小辈们共用一个茅厕。是以当临衍在怀君处守夜,不慎累得睡去,再醒来时,陡然发现自己须得面对同长老共用一个茅厕之困局。那时还是仲夏,蝉声尚自清越,也正是在此种绵软而惬意的声浪里,临衍偶然听到松阳长老如厕时的歌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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