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楚风雷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江淮渔翁
李为“呵呵”笑着,接过陶碗,一饮而尽,然后扶起占越,轻轻说道:“大喜的日子,咱们不要说这些生啊死的,,不吉利!借用一句二公子的话,祝福你们夫妻二人,百年好合,早生贵子啊。”
占越这边仪式举行完毕,众人又来到猴子的院子门口。刘姓新娘下得车来,站在踩凳上,等着猴子来背。
不知是新娘丰腴了一点,还是猴子故意出相,当新娘往他背上一趴的时候,猴子竟然一个趔趄,唬的芳姑赶紧伸手去扶,惹得众人又是一阵哄笑。
第三十八章 黔中古郡
李鹤带着李轲、猴子,又从风雷营里选了三名好手,一行六人,踏上了前往黔中的漫漫长路。
按李鹤的意思,这趟去黔中,猴子就不要跟着了,毕竟人家新婚燕尔,这一去,来回就要两三个月,再回来,就要过年了。无端占了人家的蜜月,有失人道。
而且,自己这次去黔中,只是去看看情况,游历的含义更多一些,既没有血雨腥风,更不会以身涉险,要那么多人跟着干什么。
无奈猴子不放心公子独行,无论李鹤怎么说,非要跟着,李鹤无奈,只能随他去了。
占越听说公子要去黔中,也要随行,这下李鹤坚决不同意了,毕竟风雷营也离不了人,大家都走怎么行李鹤一遍遍地告诫占越,风雷营的训练一刻也不能耽误。
这次去黔中,李鹤不打算走水路,虽然水路坐船,悠哉乐哉,少了许多辛苦不说,还可以顺便看看沿路的风景,但李鹤嫌那样太慢,何况此去黔中,属于顶风逆水,速度就更慢。
一行六人,六匹马,一路向南,在瓦埠镇短暂休整了两天之后,再转向西,一路驰骋,奔着黔中而去。
之所以在瓦埠镇稍作停留,李鹤是想探望一下老帅吴白。另外,他还想看看,这一年多来,老舟帅到底把天地舵的水师训练成了怎样的光景。
看了水师的演戏,李鹤心内叹服,短短一年时间,吴帅能让天地舵水师从无到有,从有到强,整合成如此规模,着实不易。虽然水师的规模不算大,但在演习中,已经初显水中蛟龙之貌,渐露峥嵘之色。
须知这些人,在一年前,还是一众普普通通的渔家子弟。
吴帅对得起方圆的知遇之情和好酒滋润。
辞别方圆舵主和吴帅,李鹤一行,又踏上了西行之路,一路上晓行夜宿,马不停蹄,半月之后,黔中古郡那巍峨的城墙便矗立在众人的眼前了。
确切地说,眼前这座古城,在四十年前还不叫黔中郡,那时这里还属于楚国,是楚国的巫中郡治所在地。
四十年前,也就是秦昭王二十年的那场秦楚大战,楚国大败,秦国占领了楚国的黔中郡和巫中郡之后,将两郡合并,成立了新的黔中郡,郡治就设在了巫中,这里也随之改成了黔中郡。
实际上,李鹤一行人到了这里,已经算是“出国”了。
不过战国时期,诸侯之间虽然各自为王,但互相之间人员往来,货物流动还是非常频繁的,手续也不复杂,甚至都不需要经过官府的报备,随意性很大。
毕竟,大家头上还有个名义上的周天子;毕竟,大家都世代受到大中原文化的影响,有着共同的文明传承。
黔中古城临江而建,处在江水支流沅水的入江口,地形上,是背倚群山,两面环水,所以,这里既是江城,更是山城。
六人风尘仆仆,将近正午时分,从东门进了古城。
按李轲的意思,六人直接去梅岭府上,凭园主与梅岭的交情,接待上是没有任何问题的。
但李鹤没有同意,毕竟这里是秦国,李鹤内心深处对这个国家有种本能的警惕。
几个人找了家名叫居峡的传舍,要了三个房间,住了下来。这家客栈虽然偏僻,但看着还算整洁精致。
传舍的仆役送来热汤水,几个人简单地洗了洗满身的黄尘,告诉仆役准备一些热汤热饭送到房间来。
仆役答应着去了,很快便和另外一人抬着个食盒进来了。
趁着仆役一样一样往外端饭菜的当口,李鹤问道:“敢问这位小哥,梅岭府上怎么走”
“梅岭”仆役抬头看了看李鹤,说道:“几位客官也是来祭奠他的吗”
李鹤心里一惊,怎么梅岭死了吗
但他很快便掩饰住了心中的惊愕,顺势应道:“是啊,我们是他生意上的朋友,得此噩耗,特意前来祭奠他的,只是这黔中我们是第一次来,道路不熟,烦请小哥指引。”
仆役笑笑,说道:“出了我们这居峡传舍的大门,往左拐,走出巷口,上了正街,往西一直走,到底就是梅府,他家办丧事,大门披了白的,好认。前几日来梅府祭奠梅大官人的朋友可真不少,这几天渐渐地稀了些。”
“哦,是这样啊。那么,麻烦小哥再跟我们说说,梅岭是怎么故去的,怎么上半年我们见他,还好得很,为何如此迅速,说没就没了呢,难不成是得了什么急症不成。”
李鹤一边慢慢吃饭,一边冲李轲使了个眼色,李轲手腕一翻,塞了几块刀币在仆役的手里。
仆役捏了捏手里的钱币,目光闪烁,犹犹豫豫地说道:“可不是嘛,我们也没听说梅大官人得什么病啊,说是睡到半夜,叫唤心口疼,折腾了半宿,天没亮人就不行了,谁知道呢。”
仆役飞也似的走了,显然是不愿多说下去了。
几个人不再说话,各人吃着各人的饭,但显然脑袋都没闲着,各自在想着心事。
“公子,我们还去梅府吗”猴子最先吃完,一边擦嘴一边问李鹤。
“怎么不去既然是大兄的朋友,我们千里迢迢也是奔着这个梅岭来的,现在到了门口了,他人虽然死了,我们代大兄祭奠一下,总是不差的。”李鹤答道。
“公子,我觉得不妥。”李轲慢吞吞地说道:“我们这一趟,主要目的是想为风雷营找一些好苗子,特别是公子感兴趣的獠人。这些事情,有梅岭在,我们可以办,没有这个人,也并不妨碍我们办事。”
“如果梅岭是正常死亡还好说,刚才听那仆役说话,我怎么都觉得味道不对,万一这里面有个什么蹊跷,我等犯不着搅和进去。”
李鹤点点头说:“李领说得对,刚才那仆役说的话,我也觉得味道不对。但是我觉得,梅岭生前,总是大兄生意上的朋友,如果不知道也就罢了,此番到了家门口,不去祭奠,总是有违朋友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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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 疑似之间
一夜无话。
第二天用过早餐,李鹤一行打算去街上转转,一来看看古郡风情,二来准备找个向导,明天启程进山,实地探访一下獠人的居住区。
既然故人已逝,原定的计划就要改变了。好在此行所求不是志在必得,如果能带几个可用的獠人回去,就再好不过,如果事不可为,就权当游历长见识了。
另外,在李鹤的内心深处,还埋藏着一个不为人知的想法,只不过这个想法太过于震撼,困难又太大,他现在还不太敢说出来罢了。
黔中古城,因为依山傍水而建,所以和大平原地区的城市规划有所不同,呈现不规则的长方形,东西方向长,南北方向窄。城墙也并非高度一致,面对陆地方向的城墙非常高,而且是清一色条石砌成,显得高大巍峨。临江方向和依山方向的城墙,则明显低矮得多。
既然是山城,街道也就有了明显的起起伏伏,可能是用地紧张的缘故,整个古城,街道看着都比较狭窄,主要街道也就是比一般巷子略宽的规模,而很多所谓的小巷,则仅可供两人对面擦身而过。
古城的植被很好,整个城区,任何地方看去,都是绿意盎然,不像寿郢城,稍微晴上几天,便是漫天的尘土飞扬。
几人在街上漫无目的地闲逛着,大街小巷人不是很多,但服装各异,明显呈现出多民族地区不一样的人文风采。
一上午,除了几个叼着旱烟袋的男人,带有很明显的特征,李鹤能够断定是苗族之外,其他的,全是一些叫不上来名字的少数民族。李鹤知道,这些民族,随着历史的演变,人类的迁徙,最后大多都湮没在了历史的长河中,泯然无存了。
几个人闲逛了一个上午,都是空手而归,惟独猴子,大大小小的物件倒买了不少,说是出来一趟不容易,带一些稀罕物件回去哄婆娘高兴。
这让李鹤唏嘘不已,连声感叹,有了家的男人到底是不一样。
另外还有一个让李鹤感叹的地方,猴子已经习惯于花钱买东西了,这在以前是不可想象的。
一行人说说笑笑回到传舍,刚进院门,仆役便点头哈腰地跑过来,告诉李鹤,有客人来访,已经在几位的房间里等了很久了。
李鹤心内纳闷,自己在这儿也没熟悉的人啊,什么客人能找到传舍来呢
扭头一看,院子里停了一乘竹制的滑杆,旁边两个像是抬杆的仆役,正有一搭没一搭百无聊赖的说着话。
李鹤回到自己的房间,见一位全身素縞,纱巾覆面的女子,正端坐外间,旁边立着一位小丫鬟。后窗处,还站着一位身着褐色短襦,头带黑纱峨冠的虬髯汉子,手扶着腰间的挎刀。
见到李鹤进来,虬髯汉子双手抱拳,大声作着自我介绍。
“某乃黔中郡府捕快班头陈进,梅岭是我的姐丈。”
又一指身边女子,说道:“这是我的外甥女娥娘,梅岭嫡出的女儿,敢问哪位是李鹤公子。”
李鹤也抱拳还礼道:“正是在下。”
娥娘一听,款款起身,盈盈一拜,李鹤连忙还礼。
“陈班头请坐,不知陈班头找在下何事”李鹤问道。
陈进一撩短袍,坐在娥娘身旁的方墩上。
“昨日陈某恰巧郡衙内有公务,不在府上,公子去府上拜祭姐丈,下人们招待不周,今日特携娥娘前来,泣谢各位。”
李鹤一拱手,说道:“陈班头客气了,尊姐丈与在下大兄是多年好友,此次在下恰巧有事路过黔中,惊闻噩耗,前往拜祭,本是是应有之意,陈班头无需挂怀。”
陈进点点头,说道:“今日陈某来此,一者是感谢几位不忘姐丈旧情,二来是有些话想跟几位说道说道。”
“陈某是个粗鄙汉子,读书不多,言语不周的地方,还请担待。几位都是姐丈的生前故交,我也就不瞒你们了。”
“姐丈生前,于经济营生一途是把好手,家中世代经商,生活富足,唯有一个遗憾,就是子嗣不旺,与家姐结发,只有娥娘一人。后纳一妾,生育了梅劲。”
“现在,姐丈撒手人寰,虽然留下万贯家财,却惟独没有留下只言片语,偌大的家产该如何处置,就是眼下最大的麻烦了。”
“陈某快人快语,有话直说,不瞒各位,我很怀疑姐丈突然暴亡,死的蹊跷,这梅劲母子是断然脱不了干系的。”
“舅父!”
一直稳坐不曾说话的娥娘,用一声断喝,打断了陈进的话,覆面的纱巾飘忽,显示这女子气息咻咻,心绪不平。
陈进摇了摇头,说道:“李公子,既然你们曾经是姐丈的故交,不妨替我出出主意,这事应该怎么办为好。”
李鹤还没来得及说话,一直肃立身后的李轲接过话头说道:“陈班头,俗话说得好,家有家法,族有族规,依我看,您不妨请上一些族中长老,坐到一起商议一下,想必总能找到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的。我们毕竟是外人,不方便多言多语吧。”
李鹤心里暗笑,这个李轲,是怕自己年轻冲动多管闲事呢,明知道这种抢家主话头的作法,非常失礼,也在所不顾了。
这次出来,李鹤发现,李轲和占越等人有着明显不同。占越等人跟李鹤在一起,从不多说话,也很少发表自己的观点,哪怕明知道前面是个火坑,只要李鹤冲起来,占越就会毫不犹豫的往下跳。
而李轲则不同,他不仅有自己的主见,并且还非常敢于亮明自己的观点。这可能与他几代人为李府做事,养成了视家主之事为己任,勇于担当的习惯有关。
另外,还和他自幼便跟着大兄走南闯北,备受倚重不无关系。
“不可!不可!”陈进的头摇个不停:“几位有所不知,把族中那些老朽招来,事情就更加麻烦了。”
这话不假,如果家族势力介入,必然按族规办事,族规族规,讲究的就是一个族字,到了那时,还有外戚陈进什么事
而且,家族势力一旦进入,可能的情况是,不会再有人再关心梅岭是怎么死的,却会有人关心财产如何分,这样做,不亚于引狼入室。
别看陈进粗豪,这点上面,反应倒是不慢。李鹤心里感叹,在金钱面前,在绝对的利益面前,木头人也能长出三分灵气出来。
“那依你看,这事该如何解决呢”李鹤斜睨着陈进问道。
大概是看出了李鹤脸上隐隐的不屑,陈进微微有点羞恼,是那种被人窥破了心事的羞恼。
“陈某不知道这种事情该如何解决,陈某只知道,我那姐丈死的不明不白,死的冤枉,这件事情,陈某必须要管。”
“舅父,不可胡言乱语!”
娥娘终于忍不住了
第四十章 利尽人息
“春友春友是谁”
李鹤乍一听这名字,似曾相识。
娥娘淡淡一笑,这是今天这姑娘第一次绽露笑颜,虽然是一闪即逝,固然形容憔悴,但却难掩那惊人的凄美。
“难怪昨天晚上春友跟我说,二公子一定是记不得她了。春友曾经在公子府上做过工的啊,几年前,因为一点难以启齿的原因,被逐出了李府,公子再想一想,看看能否想的起来”
经过娥娘的提醒,李鹤的脑海里,霍然想起了几年前,东阁那件所谓的偷盗事件,连忙说道:“哦,我想起来了,是有这么个人,在我府里做过事,难得她仅凭一面之缘,这么多年过去了,还认得出我,她不是寿郢人吗怎么会在这千里之外的黔中”
“她娘家是我们这里,当年远嫁寿郢。被逐出李府之后,没多久丈夫就死了,婆家不容她,没办法,一个人千里跋涉回了娘家。谁知娘家兄弟也不待见她,一个人孤苦伶仃挺可怜的,通过亲戚介绍,到我府上做点粗活,我见她做事还算牢靠,就留在了身边。”
“公子,当年那事,春友都跟我说了,这两年经我观察,春友应该不是那种手脚不干净的人呐,兴许当年真有点误会。”
李鹤苦笑笑,说:“府上丫鬟婆子众多,相互倾轧的事情还能少了当年极有可能春友就是落入别人做的局了,这种事情,大户人家都不会少。事情过去了就过去了,麻烦你跟春友说,别放在心上,再不成,我代表李府给她赔礼。”
娥娘又是一笑,说道:“赔礼倒不用,春友只是说自己做事不小心,也没怪你们府上。但是对二公子,春友却是大加赞赏呢,说二公子如何如何仗义,如何如何体恤下人,如何如何懂人情,总之,把二公子夸成了一朵花,要不我也不会想起来找二公子的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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