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荆楚风雷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江淮渔翁

    所以,出门在外,小心一点总是不差的,小心驶得万年船嘛。

    李为这趟去齐国,押送的货物全部都是海船的构件。

    倒不是齐国不能生产这些船件,而是海船不比内陆水运船只,高盐度的海水侵蚀,使得海船普遍对耐腐蚀的油漆要求比较高,而齐国生产不了这种油漆,放眼天下,只有楚国能生产这种抗腐蚀的高档油漆,而圭园,更是楚地制漆行业的翘楚。

    所以,齐国的船厂,通常是花大价钱来楚国定制,先将各类构件在楚国生产好,再运到齐国海边的船厂进行组装。

    这一趟,李为他们要先将货物经陆路运到瓦埠湖装船,经瓦埠湖入淮水,走淮水入海,再经海运至琅琊。

    李鹤这时才知道,原来在历史上,淮河是可以直接入海的。但黄河千年水患,多次形成黄河夺淮的局面,最终,经黄河多年的决口和分洪,从而一次次地将淮河入海通道淤废,淮河下游不得不改入洪泽湖,被迫从洪泽湖以下的三河改流入江。

    李鹤骑着马,一阵疾驰,从车队尾赶到车队前端,李为的马车夹在几辆牛车的中间,慢慢悠悠地走着。

    按李为的安排,李鹤本来是和他一道乘马车的,但李鹤情愿骑马,在李鹤看来,长途骑马,对自己的身体和毅力同样是一种打磨。

    见李为掀开了马车后帘,露出了笑脸,李鹤高声问道:“大兄,按这个速度,我们几天能到瓦埠镇”

    “五天,老牛拉车,速度快不起来,怎么了,急啦”

    李鹤嘿嘿一笑:“嗯,是有点急,这速度可真慢。”

    李为哈哈大笑,说道:“这才哪到哪啊,小子哎,稍安勿躁,耐不住寂寞,行不得商贾啊,咱们这一趟,去时春风十里,归来时,恐怕就是秋风落叶喽。”

    旁边一辆牛车上,坐着的圭园大领李轲,也笑着接过话头。“二公子第一次走商路,难免还不习惯,多走几次,就什么都明白了。好在咱们这趟,大半是水路,要是全部走陆路,耗时更久,记得有一次,咱们跟着园主去邯郸,也是这种牛车,一来一回整整用了一年哦。”

    看着李鹤惊诧的表情,赶车的车夫们都笑了起来。

    五日之后,正午时分。

    当八百里烟波浩渺的瓦埠湖出现在李鹤的面前时,同时映入眼帘的,还有码头上停靠着的如云的帆船,以及来来往往、川流不息的各式人等。

    瓦埠镇,因水运而建,凭水运而兴。无论水旱两路,这里都是寿郢城南下的必经要道,因而在规模上,较之一般县城也不遑多让。

    镇内布局,以六纵六横的主要街道为骨干,辅之于各类小巷,曲径通幽。主要街道,俱是条石铺路,街道两旁,大都是各式平房,有青砖小瓦的,也有木质结构的,更有那草房席棚间杂其中,不远处,零零散散地还可以看到几栋小楼。

    庞大的车队并没有开进镇子,而是一拐弯,进了码头边一个面积巨大的传舍,早有那传舍小二,笑容满面地过来接着,安排车队众人停车,洗漱用饭喂牲口。

    都是住惯了的老店,熟门熟路,熟人熟客,一切流程早已是熟透了的,不在话下。

    一个身穿窄袖短袍,黑色软巾系头,浑身上下收拾的利利索索的中年汉子,早已垂手肃立在马车旁边,一俟李为下车,便满脸堆笑地迎上前去,拱手说道:“许久未见了,园主可好”

    李为也笑着拱了拱手,回道:“托福托福!一切安好!方进也好吧你们舵主可在府上”

    方进回答:“托园主的福,我们也都很好。听说园主要来,舵主一早就去了镇里,说要亲自选几样园主爱吃的菜肴,这会也快回来了。”

    李为呵呵一笑,说道:“舵主有心了,其实大家都是多年来知根知底的兄弟,用不着如此客气的。”

    李为转身,又给李鹤作了介绍,原来此人是这间传舍的大领,传舍的主人叫方圆。另外,方圆还是瓦埠湖水运帮会天地舵的舵主。

    李鹤、占越、李轲等人也都一一与方进见了礼。

    一众人等,被方进恭恭敬敬地请到后院,坐在客馆里喝水。

    相比前院一排排青砖小瓦的大通道式的房舍,后院则要精致得多。

    院子里,清一色灰砖铺地,当间一口硕大的陶缸,里面装满了清水。另有几个小一点的陶缸,栽了一些苍松翠柏之类的盆景。

    三幢几乎一模一样的木质结构的两层小楼,品字形排列,正面这栋楼房用作日常接待和议事之用,东楼是方圆舵主一家自住,西面那栋楼,看来是客舍。

    三栋楼之间,有回廊相连,但又各自独立,互不干扰。

     




第十八章 月湖夜宴
    傍晚,下了一个下午的丝丝绵绵的小雨,终于停住了,西边遥远的天际,竟然出现了一道道橙色的晚霞,瞬间,霞光便刺透了一直阴沉着的天空,给周围一块块黑色的云彩,镶了一层橙色的花边,霞光洒在波光粼粼的湖面上,闪着粼粼的金黄色的光芒,美轮美奂。

    一溪绿水皆春雨,半岸清山半夕阳。

    李为留下李轲在码头的传舍内看管货物,带着李鹤,占越,方圆则带着儿子方平和一个年轻的堂主,一行人,直奔月湖帮总舵而去。

    方圆和李为乘着李为的黑色马车,其他四人,则骑马环绕左右。

    不同于天地舵将总舵设在码头上,月湖帮的总舵则是在瓦埠镇最繁华的闹市口。

    看建筑的成色,应该是近年所建,因为,这里所有的一切,都是簇新的,簇新的原木结构的楼房,显得敦敦实实,建在高高的夯土台上,像一个巨人,傲视着瓦埠古镇和瓦埠湖区。

    楼房迎街一面,四根合抱粗的立柱,支撑着一个飞出檐口的巨大门楼,立柱全都漆成朱红色,门楼以绿漆打底,各式彩漆纹饰,乍一看雕梁画栋,显得非常漂亮,但仔细琢磨,却处处透着色彩上的错位和构思的随意性,暴露出品味的不足。

    一行人在门楼外下了马,漫步走进门楼。进了门楼,是一个不大的院子,再往里走,一个体型精瘦的中年人迎了出来,和方圆一阵寒暄,通过两人之间的对话,李鹤知道,此人是月湖帮的一个堂主。

    进了楼房,迎面是一个大厅,大厅内,正对着大门,横放着一张硕大的矮榻,矮榻两厢,各摆着一圈簇新的藤木圈椅。

    矮榻上手位,斜坐着一个壮壮实实的车轴汉子,身着湖绿色深服,宽袍大袖,袍子撩起老高,露着一截多毛的短短粗的小腿,一副慵懒的神情。见众人进来,并未起身,大喇喇的喊着:“方舵主,别来无恙乎”

    方圆立在大厅中央,一抱拳,朗声说道:“托鲁舵主福,日子还能过得去。”

    这人便是鲁英了。

    鲁英一阵哈哈大笑,李鹤发现,这人的嗓子一定受过伤,不然,怎么这一笑,就像是金属之间相互摩擦所发出的尖利声响,让人听着极其不舒服。

    “方舵主请这边坐。”鲁英一指自己的对面,接着手一挥,对着众人大声说道:“大家都坐。”

    李为在离着方圆最近的一张圈椅上坐下,方平和那个年轻的堂主接着依次坐下,李鹤和占越则立在李为的身后。

    对面的圈椅上,也依次坐了五六个人。

    鲁英见大家都已经坐好,两只毛茸茸的大手一拍,大喊一声:“布菜!上酒!”

    两组人马,鱼贯而入。

    一组,抬着矮几,在主人和客人面前依次放下,另一组,捧着陶钵,分别摆在矮几上。

    李鹤不用看都知道,这个时代请客吃饭,都是一个样式,也就是那几个菜式,每人面前摆几个陶钵,里面无非是炖鸡炖肉之类,在这湖边,无非也就是多一个炖鱼块,其他的,就再也变不出什么花样来了。

    又有人进来,给每个人面前的陶碗里倒上酒,所谓的宴会,便这么开始了。

    按照规矩,在座的每个人先共同干三碗,接着,鲁英和方圆又对着干了三碗,之后,才把目光第一次投向了李为,“嘎嘎嘎”地干笑着,说道:“你就是圭园李大园主”

    李为淡淡一笑,说:“不才正是在下。”

    “听说你的生意做得很大”鲁英又问道。

    “不敢说大,终年奔波劳碌,有口饭吃而已。”李为的脸上仍然是淡淡的微笑。

    “咱俩干一碗。”鲁英一举手中的大腕。

    “我敬舵主。”李为也端起面前的大腕,一饮而尽。

    “好!干脆!我就喜欢你这样的爽快人。”

    说完,鲁英一指左手几位堂主:“你们几个,好好地跟李大园主喝几碗,李大园主可是位大财神,稍微松松手指,就够我们月湖帮吃几年的,明白吗”

    “明白!”几人异口同声地喊道。

    立刻,便有一位蓝袍年轻人站了起来,冲着李为举起碗,高声说道:“李大园主,不才江鱼敬你一碗。”

    李为连忙摆手,喊道:“不可!不可!”

    江鱼根本不管李为的“不可”,一仰脖,喝了个精光,举着空碗,看着李为。

    李为面露难色,他知道,今天晚上这顿酒,照这样喝下去,自己绝对落不到好去,这是鲁英给自己下马威呢,李为在心里暗暗下定决心,除了鲁英的酒,其他人一概不理。

    李为冲着江鱼拱了拱手,说道:“在下不胜酒力,中午本就喝多了,晚上实在是不成了,请江堂主宽恕。”

    江鱼不乐意了,摇摇晃晃来到李为的案前,左说右劝,非得让李为干掉这碗酒。

    李为态度很坚决,一个劲请江鱼宽恕,就是不喝,眼见着江鱼絮絮叨叨,李为不胜其烦,脸色沉了下来,不再理他。

    见李为脸色不好看,江鱼也不乐意了,大嘴一咧,嗤笑道:“你这个驼子,没想到还挺倔。”

    话刚说完,就见眼前一花,李鹤来到面前,右手旋风般地甩出一个大耳光,打得江鱼就地旋转几圈,等他立住身形,众人才看到,江鱼的半边脸已经肿了,满嘴鲜血。

    对面原本坐着的几个人,见江鱼吃了亏,瞬间便站了起来,嗷嗷叫着,就要冲过来。

    却见李鹤,依旧负手站在李为的身后,冷冷地看着对面唔哩哇啦喊叫的几个人。



第十九章 风雨如晦
    湖畔码头,天地舵总舵,后宅书房内。

    夜渐深,一灯如豆。

    方圆和李为对面盘腿而坐,面前的陶盏里,水已渐凉,看样子,两人已经枯坐很久了。

    “舍弟冲动,给方兄惹祸了。”

    “呵呵,贤弟何出此言呐,即便没有二公子那一掌,你以为我和月湖帮就能彼此相安无事”方圆苦笑笑说:“该来的,迟早要来,这点我早就想到了。”

    “两个月前,舵里的兄弟送趟货去九江,船刚一动,官府里的差役就到了,说要检查,这是以前从来没有过的事情啊。兄弟们一想,查就查呗,反正就是几船陶器。”

    “还别说,最后从我船里还真的搜出了几包盐,这下了不得喽,说我夹带私盐,说我资敌,扣了一大堆帽子,当场就抓了我几个兄弟,我上下找人,到处花钱,到现在也没把人捞出来。”

    “我心里跟明镜似的,知道怎么回事,没办法,只能忍啊,舵里上千兄弟,连带妇孺老幼,好几千人跟着我要饭吃,我不能冲动啊,一个不小心,祖宗的基业砸在我手里事小,天地舵好几千人上哪讨饭吃啊。”

    “这样的事情不要多,只要那么一两次,那些客商比鬼都精,立马就能明白怎么回事,这一两年,舵里的生意是一日不如一日了,唉!”

    方圆一声长叹。

    “方兄也不必过于忧怀,再困难的事,总有解决办法的。而且,乾坤朗朗,瓦埠湖也不是法外之地,鲁英也不敢过份。”

    李为安慰着方圆,继续说道:“不过,今晚我观察鲁英,这厮日益骄横,吃相越来越难看,方兄也得暗地里做些准备才是。”

    方圆点点头,脸色凝重。

    沉默了半晌,方圆眼眉一挑,问道:“贤弟,二公子可曾定下婚事”

    李为被这突兀的一问,问的有些蒙,看着方圆,摇了摇头。

    方圆锐利的眼神看着李为,说道:“你我兄弟多年,我也不必对你掖着藏着了。我家的情况你都知晓,方平资质平平,难堪大任,芸娘虽然才具过人,可无奈是个女儿之身。你也知道,芸娘是我的心头肉,打小,我便疼她胜过方平。”

    说到这,方圆停下了,似乎在犹豫着什么,沉吟了一下,继续说道:“也罢,江湖儿女,哪来的那么多瞎讲究,我就直说了吧。为兄今日一见到二公子,虽年纪不大,但豪气干云,深得我心,为兄有意,觍颜为女儿攀个亲,如何”

    李为抬眼看着方圆,暗淡的灯光下,方圆脸上的光影,闪烁不停,惟独那双眼睛,炯炯有神。

    李为点点头:“李为替鹤弟谢过方兄赏识。芸娘也是我看着长大的,我也非常喜欢,这是桩好事,待我从齐国回转,禀告了父母,就把此事定下来。”

    “不!你这趟走,就把芸娘带着,带在你身边。”方圆的口气很坚定。

    李为心头一跳,看着方圆,低低的声音问道:“方兄,有这么严重”

    方圆沉声说道:“我不能有任何牵挂。”

    李为心内震惊,想了一想,拱手说道:“行!就依你,我把芸娘带着。不过,方兄,你我三代交情,有句话你什么时候都得记住,真到了鱼死网破的那一刻,算上我一个。”

    方圆眼中,精光暴射,抱拳拱手,轻轻说道:“贤弟不必蹚这趟浑水,为兄谢过!”

    “要说蹚浑水,方兄先祖,几十年前便首先蹚过了,那趟水更浑,其奈我何”

    李为的声音不大,但铿锵有力。

    这一番话,让方圆心中陡然升起万丈豪情,是啊,方氏先祖,当年那是何等豪迈,方圆不才,即使是死,也得站着,绝不能辱没了先人。

    “明日一早便开始装船,几日能出发”李为问道。

    “最多三天。本来我打算亲自陪你走一趟,现在看来,只能让方平跟着了。”

    “无妨。”

    在天地舵众人日夜不停的努力下,货物装船比原定的时间提前了一天。

    两天后,清晨。

    码头上,几十条高桅帆船整装完毕,祭奠过天地河神,在一阵阵高亢嘹亮的船工号子声中,扬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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