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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文魁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幸福来敲门

    那孙秀才与几名老秀才,当下笑着走来。

    当下徐子易,陈应龙向孙秀才行了一礼,其意甚恭。

    林延潮也是行礼。

    孙秀才回礼后笑着问道:‘这位怎么看得这么面生?‘

    徐子易道:‘好叫孙前辈得知,这位是本县去年院试,新补的廪膳生。‘

    孙秀才一愣,但见林延潮如此年轻还是廪膳生,当下心底不由几分发酸。他是四十几岁方挨到了廪膳生的地位。

    而这少年不过十五岁即达到了。

    一旁几个老廪生也是酸溜溜地道:‘林朋友,真年少有为啊。‘

    至于孙秀才则是走林延潮身旁,十分热乎地道:‘原来是林朋友,早就听说你的大名了,我乃是洪山村的塾师,说来咱们还是半个老乡呢。‘

    林延潮淡淡地笑道:‘孙前辈言重了,我岂敢高攀。‘

    见林延潮不冷不热的样子,孙秀才讨了没趣,但他没有发作,两人虽都是廪膳生,林延潮这样十四岁就中秀才的少年,将来前途不可限量,自己最好不要惹。

    孙秀才最后与众人说了几句话就走了。

    徐子易一旁道:兄弟,这孙秀才主动和你攀交情啊!何必不理会,结识了他大有好处,说不准钱财也是唾手可来啊。‘

    林延潮问道:‘为何这么说?‘

    徐子易道:‘你不知道?还不是为了入贡的名额。‘

    ‘孙秀才难不成可决定谁来入贡?‘

    ‘孙秀才一人是不行,但他们几个年长的廪膳生却可以。‘

    :睡了一觉,发觉多了这么多,吓呆了。啥都不说了,送上。




第一百八十四章 我中了
    县学里三年一贡,按照二十名廪膳生入学的资历,选出入贡的人选。

    县学里去年有个老廪生病逝了,一人在家丁忧,算上个执意考举人,无心入贡的。剩下就是孙秀才这些岁数大了老廪膳生,以及林延潮新入的廪生,论资格老廪生可以入贡,但他们却不去,而是将自己的名额,售卖给其他想要入监的廪膳生。

    换句话说,你想去,行,拿钱给我们,不给钱,给我再等三年。

    林延潮,陈应龙都是不由摇头,黑,真黑。

    随后林延潮就在江教谕那报了名,参加岁试。林延潮拿了岁试报名文书后,即是返回家中。

    返回家里时,雨反而大了,风雨交加下,林延潮不得不去县衙旁的茶馆下避雨了一阵。

    茶馆里的茶博士端了杯茶上来道:相公好生眼熟,进来避雨吧!

    好。林延潮答允了。

    林延潮进了这茶馆,原来正是自己第一次来县衙打官司时去过的茶馆。

    盘桓了一阵,待雨小了之后,林延潮这才回家,继续每日读书,教书不变。

    不久到了二月县试之日,四更天时。

    林延寿,侯忠书,张豪远等人都是起床,各个顶着熊猫眼在那,显然昨晚一夜都是没睡好。

    林延潮也是打着呵欠起床,他作为廪保也要陪三人去考场。

    不久大娘给他们端上一大盘吃食。

    林延寿一下就问道:娘,娘,溏心蛋呢?

    大娘笑着道:都给你准备好了。

    说着大娘给林延寿剥蛋壳,林延寿迫不及待地剥开,看了哈哈仰天大笑道:果然是溏心的,溏心的。哈哈,我这一次我中定了,中定了。

    说完林延寿剥开鸡蛋,两三口就吞下。

    大娘继续给他剥着鸡蛋道:你吃得慢一点。

    好!林延寿嘴里嚼着蛋,含糊不清地道,哦。快,娘救命!

    我的心肝儿啊,你怎么了?

    我我噎着了!

    诶,叫你吃慢点。

    不久众人就坐着马车去了县衙,天空星光点点,地上车水马龙,又是一年县试赴考时。

    张豪远,侯忠书二人都是心里忐忑,林延潮对二人道:你们这一个月苦读。用功不可谓不苦,今日只要正常去考就行了,把平日写文章的八成本事拿出来就行了。

    二人都是点点头,然后林延潮先一步入了考场,待认保之后,林延潮即回了家。

    县试依旧是五场,五场考完后,放榜那一日。林延潮在家里读书,爷爷。大伯大娘都是在家里,坐立不宁。

    中了,中了,我中了!

    门一下推开,一家人一起迎到门外去。

    林高著声音传来道:恭喜你啊,延潮在楼上呢。

    楼下传来脚步声。林延潮但见张豪远。他一脸喜色地道:延潮,我中了。

    林延潮笑着道:第几名呢?

    张豪远道:县试第八!

    林延潮笑道:第八,县前十啊!那可了不得。

    张豪远神情亢奋地道:是啊,没料到,我能考这么好。

    对了。忠书呢?

    张豪远当下笑着道:宗海,你猜猜看?

    林延潮笑着道:不用猜了,看你的喜色,忠书也是中了。

    是啊,宗海你料得真准,从放榜后回来,他是一路走一路哭,待到了巷口了,他道我这哭哭啼啼的样子,若是进去了,断然是被你的家人看轻了,我就先进来报喜了。

    林延潮不由哈哈大笑道:没想到他倒是矫情的人,也好,我出门看看,对了,我堂兄如何了?

    张豪远还未说话,陡然听见门外喊道。

    爹,娘,中了,中了,我中了!

    林延潮从楼上看去,但见堂上大伯大娘听了都是霍然从椅子上跳起来,但听见门重重砰了一声,林延寿猛冲了进来,而大伯大娘都是跑到前院去。

    林延寿一头扎进大伯的臂弯里,嗷嗷地哭着道:爹,我中了,我中了!

    大伯泪流满面道:儿啊,儿啊,我就知道你一定有出息的。

    大娘也是哭道:快,快,让娘看看你。

    张豪远不由摇了摇头道:你堂兄竟也能中,真是稀奇了。对了忠书过了县试,延潮你不意外吗?

    林延潮笑着道:我还好吧。

    其实今日最意外不是我,而是张归贺!这一次张归贺,张嵩明他们又落了榜,张归贺说来也很可惜的,一直是副榜前几名的,但是连考了五场,都没有挨到正榜上。后来他们听说侯忠书中式了,都不敢相信,特别是张归贺,在社学里,侯忠书每一次都考得不如他,这一次他没中,侯忠书却中了,他如何能心甘,还在县衙前大呼不公,你是没有见到这一幕,最后他被衙役乱棒打走呢。张豪远一口气说道。

    宗海,你说他输得冤枉吗?

    林延潮摇了摇头道:张归贺输的一点都不冤枉,他不会揣摩人心,其实我这一个月给你们改卷,是揣测县尊老爷的喜好,给你们改的。

    什么?

    林延潮道:是的,县尊的为人我再清楚不过了,上一次县试时,我将他所喜何等程文都揣摩得清清楚楚的,所以平日给你们改文时,依着周知县的喜好来改的。说来这并非是个好办法,以文媚人也是可耻的,但若想短期里提高你们在县试时的名次,也只有这个办法了。

    张豪远听了又惊又喜道:宗海,你真是瞒得我好苦,你竟能揣摩到县尊的心思喜好,这实在太难了。我现在知道我为何能取第八了,因为我的文正好合他的意。什么以文媚人,去他个鬼,只要能中,就是我的亲爹!

    这时候下面突爆发得意的笑声,林延寿得意洋洋地那道:爹娘,我说了之前县试,是因为考前,我没有吃到溏心蛋,这一次我一口气吃了十几个,故而必中。考试时候我是一气呵成,文不加点啊!

    听着林延寿得意的笑声,张豪远顿时什么高兴之情都没有,他对林延潮问道:我们二人还情有可原,但是你堂兄他是怎么过的?

    林延潮笑着道:这你别问我,因为我真不知道!



第一百八十五章 丢人丢得不够
    林延潮与张豪远,在那听着林延寿吹牛,都不由都有几分好笑。¥f。¥f

    张归贺的用功和学问都不差,但偏偏就落榜了,而侯忠书,林延寿却中式,人生的境遇实是难说的很。

    这时候但听门外侯忠书道:宗海,豪远!我中了,我中了!

    二人相视一笑道:走看看他去。

    二人下了楼,但见侯忠书与林延寿争锋相对,林延寿道:你竟也能中?呵呵!

    侯忠书反唇相讥道:那你不也中了,呵呵?

    我哪里不能中了,呵呵?

    就算我哪里不能中,也比你能中。

    我会不比你能中?你才最不能中那一个。

    哼,我绝对比你能中。

    好,既我说不能中,我现在就中给你看了。

    二人一见面就和说绕口令一般在那互掐。

    大伯举起手道:好了,好了,你们两人都别吵!‘

    众人松了口气,林延潮对林延寿道:‘堂兄,恭喜你了。‘

    林延寿点点头,倨傲地笑了笑。

    林延潮又对侯忠书道:忠书,也贺喜你,我说过你若认真用功,绝不比其他人差。‘

    候忠书听了林延潮的话,当下又举起袖子拭泪。

    大伯笑着道:‘好,好,好,你们三人都中了,这一次要好好庆贺一番!

    大娘道:算了,家里简单作几个菜就好了,别浪费钱。

    当下大伯则是道:这怎么行,叫你们三叔,赶紧去厨役市找厨子,告诉街坊邻居,我儿子县试过了,要摆十桌流水席庆祝,让他们都来热闹热闹!

    十桌!一家人都震惊了。

    林延潮也是吐槽。他去年中了秀才,大伯才摆了八桌,眼下林延寿你给摆了十桌!果然亲儿子就是不一样!

    顿时林延寿县试中式的消息,如风一样传遍了登瀛坊巷。大伯是个好面子的人,少不得要告诉那些同僚们,当然少不了很多贺客上门。

    街坊邻居看了这架势,不由议论道,怎么林家又出了个秀才?

    不是。是他们家林官人的儿子县试过了。

    县试过了就摆十桌,那中了秀才,不是要摆一百桌。

    你管他,有的吃,还不去。

    登瀛坊巷这边,顿时众街坊邻居都来了。

    大伯端着酒杯道:诸位乡亲,诸位乡亲!今日犬子县试中式第三十五名,故而特摆下酒宴,与大家同乐!

    众人都是端起酒杯道:林官人,客气了。言重了。

    大伯还要说话,忽然噼里啪啦的鞭炮声响起。

    众人都是道:报录人来了,报录人来了!

    大伯顿时领着一家人,兴高采烈地走过去。

    但报录人笑呵呵地道:可是县取第三十五名,家住登瀛坊巷东的林延寿,林公子吗?

    是,是。大伯顿时红光满面。

    这时一个街坊道:错了,这里明明是登瀛坊巷西啊。

    大伯一愣道:或许是你看错吧,这里确实是登瀛坊巷西啊!

    报录人当下拿了单子一看道:确实是登瀛坊巷东啊。

    林延寿顿时不快道;你们这些人办事好不认真,若是今日我高中。必是斥汝等一顿。我爹可是衙门里的当差的,先把单子给我。

    那报录人嘀咕道:这不是弄错了吧!还是谨慎一些。

    大伯皱起眉头来,这时一人道:对了,我听说登瀛坊巷东。也有一位姓林的公子,今年也是考县试,似乎与小官人同名啊!

    报录人听了奇怪道:原来如此,这位官人,不如先让我去巷东看一看。

    看什么看,我中了地三十五名。此乃是千真万确的事,快把单子拿来!林延寿要动手去抢,大伯连忙拦住道:是你的,跑不了,不是你的,拿了也没用。

    当下大伯道:那也好,你需把事办清楚了。

    也好,那小人先去那看看。说着报录人一行继续吹着唢呐走了。

    林延寿顿时焦急道:爹,你怎么把他们放走了,这是我的功名啊!

    坐下,你还嫌今日我们丢人丢的还不够吗?大伯喝了杯酒,然后捂住了脸,

    林家那件事成为街头巷尾的谈资。

    林家一家人都是闭门不出,就算出门街坊邻居见了也装不认识。

    连林延潮也是不好意思出门,只能在家读书。

    这天登瀛坊巷林家来了客人。

    咚咚!

    敲门声起。

    ‘你找谁啊?‘候忠书看着门口站着两个翩翩公子问道。

    ‘怎么林家来了新下人吗?我怎么以前没见过你啊!‘

    听了这话候忠书一下子跳了起来道:‘我是宗海的朋友,眼下寄学在此,你怎敢说我是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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