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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文魁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幸福来敲门

    林延潮见陈济川如此安排甚至欣赏,当即道:“有劳了。”

    于是林延潮登上马车,然后随着陈济川出门。

    走到京中大街上明显感觉不如从前繁华,因为京中近来闹时疫,所以人一下子少了许多。

    街道上有些空荡,林延潮坐在轿上深感民生之多艰。

    去年北直隶的饥荒,因为屯垦番薯,玉米有所缓解,但今年京中又有疫情。这个时代老百姓的生活幸福指数,实在是不太高。

    林延潮来到陈矩的住处名叫中官屯。

    林延潮听这名字有些耳熟,他也没料到陈矩会住在这个地方。

    这中官屯这地方不如后世闻名,原来是宫里太监埋骨的地方,太监又称中官,久而久之就叫这个地名。

    这里附近寺庙很多,大多都是宫里太监年纪大了,干不动活了,于是就住在这些寺庙里养老,同时还要给已故的太监上坟。

    但据林延潮所知,这都是宫里中小太监没有去处,才在这里养老。似张鲸那样还是收了上百个干儿子。

    而如陈矩这样的大珰奉承的人多的是,应该不会来这里居住。住在这里的都是苦命太监,年老后相互扶持才找了这个地方。

    马车行驶过,林延潮从车帘里看去,但见目光空洞洞的老人坐在一旁。这些人没钱养老,难免晚景凄凉,最后只有归根到这里来。

    林延潮摇了摇头,然后陈济川道了句‘老爷到了’,然后马车即停了下来。

    林延潮下了马车,一见陈矩的住处不由吃了一惊。

    冯保,张鲸当年的府邸如何辉煌,他都可是见识过的。似陈矩这个级别的大珰住这个地方实在令人难以相信。

    但即便如此,林延潮仍命陈济川拿着自己的帖子奉上。

    这送帖子也很有讲究,据王世贞的小道消息,当年张居正给冯保投帖子时,自称晚生。此事据说太夸张,没人敢信。

    但是一般而言,内阁大学士投贴秉笔太监,彼此口称侍生是经常有的事。

    林延潮给陈矩投贴也是自称侍生。

    给陈矩府上把门的不过是一个小太监,他拿了帖子看了一眼只道了一句‘你等着’,然后入内通禀。

    过了一阵大门一开,但见是陈矩亲自出迎。

    “大宗伯屈尊至此,实不敢当,快里面请。”

    林延潮也知门外不是说话地方,当即随陈矩入内。

    二人在正屋坐下,陈矩亲自给林延潮奉茶道:“寒舍简陋,让大宗伯见笑了。”

    林延潮笑道:“山不在高,水不在深,斯是陋室,唯主人家德馨啊。”

    陈矩闻言笑着道:“不敢当,不敢当。”

    林延潮也见过不少京官装清贫,在京里的




一千两百四十章 正气
    陈矩这一番话,倒不能真正让林延潮心安,毕竟官场上还是习惯利益交换来得令人踏实。

    从陈矩府上离开,林延潮虽说平白抱得一大腿的,但心底之不安仍是未去。

    要么利益交换,要么就是有彼此把柄。陈矩没有明显的弱点,又对天子极为忠心,这让林延潮如何放心。

    不过现在只能走一步算一步,现在海运之事内廷有了陈矩的支持,林延潮当即也与他说了,将梅家兄弟二人引荐给天子之事,陈矩说找个时机。

    林延潮返回府里,当即命陈济川打听近来漕运上有什么大事。

    哪里一打听漕运那边即出了大事。

    却说自林延潮在廷议上提及海运之事后,倒是有一二名官员上疏支持。

    地方官员对此多是不情愿,认为漕运实行多年,平白改为海运多出很多事来。这个时候的漕运总督正是刚上任不久的付知远。

    付知远为官清廉能干,上任后意图革除积弊,于是严查沿河官吏盘剥百姓,船丁之事。

    付知远亲自驻在淮安,以往漕船过淮安时,都要经过官吏的刁难比如米色不好,不给票据拖延漕期等等。

    但付知远坐镇这里后,严查这些积弊,勒令官吏不许盘剥,甚至还严办了二十几名收受贿赂的官吏,给予流放革职。此举令沿河的民夫,船夫无不交口称赞付知远治吏有方。

    但此举有些水至清则无鱼,引起了许多官吏的不满。

    此刻淮安,漕运河道衙门所在之地。

    此衙门下不设官员,朝廷只给二十名书吏。

    但是坐镇此衙门的,却总督河道漕运事,同时还兼凤阳巡抚,可谓大明第一实权总督,也是第一肥缺。

    现在付知远着二品绯色官袍坐在公堂上。

    别看付知远年纪老迈,但却是一身正气,又兼二品总督的威压,陪坐下首的三名武官无不战战兢兢。

    一名武官伸手拭汗,然后拿起茶盅喝茶,但端茶的双手却一直在发颤。

    坐在此端茶武官上首的魁梧武官不由横了他一眼。

    “督运参将回话!”

    这名魁梧武官正是漕运督运参将,他回答道“回禀军门,末将在。”

    “你的手下余把总上个月授意运船冲撞民船一艘,以耽误漕期的名义以此勒索钱财,此事可是真的”

    那名端茶武将即是余把总,他闻此脸色剧变。

    督运参将想了想道“此事末将已是狠狠责罚过了他,下次再也不敢了。”

    付知远闻言抬了抬头又问道“本月初三,余把总以通关的名义向十余艘的运船,每船收了十两银子,但是本督早已命人革此陋规,这最后银子的去处经人通报却给余把总给私自吞没,此事可有”

    督运参将道“此事我已是警告过他,将钱都送了回去。”

    付知远道“那么本月初八,运丁李五两夫妻二人被杀,又是否余把总所为”

    余把总闻言惊慌道“回禀军门,此事不是小人干的,冤枉啊。”

    付知远道“本督为官三十年从未判过一件冤案,你得知是李五两告发你贪墨通关银,故而半夜带人闯入了他的家中,将这夫妻二人困进麻袋里捆石沉水溺死。但是跟随你的有运兵张大和,卢初七,周大驴他们三人都已是在押,你还不招吗”

    余把总闻言噗通一声跪下,叩头道“军门饶命,军门饶命!”

    付知远道“李五两夫妻平日素来恩爱,二人成婚以来相濡以沫,但是你却看上他的妻子,数度不成。故而这一次又扣押李五两一两五钱的出船银,要他们就范。这夫妻二人家徒四壁,没有出船银安家,他的妻子就要饿死家中,李五两走投无路这才告发了你。但是你恼羞成怒,居然溺杀这夫妻二人,此事可为人神公愤!”

    闻声督运参将出席道“军门,这余把总跟随末将多年,还请你看在末将的一点薄面上,饶过他这一次,末将可以保证他下次绝对不会再犯了。”

    付知远道“不是本督不饶他,而是国法也不饶他。”

    那督运参将道“军门此案另有隐情,还请军门暂且将余把总收押,等案子清楚后再作决断。”

    付知远道“此案已是清楚,本督再以三令五申,不许尔等剥削百姓,船夫,此人知法犯法不说,还杀了举报人的一家,此事影响极恶。若不杀他,以正国法,天理难容!”

    “来人,请王命旗牌!”

    此话一出,在场三人一并大惊失色。

    “饶命!”

    “军门饶命啊!”

    余把总此刻可谓声泪俱下。

    付知远面无表情,当即旗牌官捧着王命旗牌来到公堂上。

    这王命旗牌,旗与牌各四件,旗用蓝缯制作,牌用椴木涂以金漆。

    付知远朝北方磕头行礼之后,然后回到公案上签署手令,然后道“来人,将此獠推出辕门枭首示众!”

    话音刚落,余把总瘫倒在地。

    而也在此时,突然公堂外有人道“圣旨到!”

    付知远闻言吃了一惊,当即走出公堂迎旨。

    来宣旨的是行人司的行人,但见他道“接旨之人可是总督漕运兼提督军务巡抚凤阳等处兼管河道的总督大人”

    “正是。”

    这名行人道“在下奉王命前来宣旨。”

    付知远当即跪拜接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自卿任漕督以来,山东屡闹民变,前日乱民攻至临清附近焚烧了二十余艘漕船……”

    堂中之人



一千两百四十一章 谋划已久
    深秋京城刮起了大风,紫禁城中也漫起了黄尘。

    这时疫一闹,兼之这场大风沙,往日繁华的京师大街上竟鲜少看见行人。

    林延潮的轿子行过长安时,看到的就是这一幕荒凉的景象。

    林延潮放下轿帘闭目眼神。

    轿子从长安左门停下,林延潮步行进入皇城,然后来至文渊阁。

    林延潮到了文渊阁前,立即有官吏上前道:“大宗伯,今日这风沙怪吓人,让卑职给你掸掸尘土。”

    林延潮点了点头,就有小吏给林延潮掸去官袍上的尘土,送来巾帕洁面。

    这王家屏主持内阁后,看来很多地方都是周到许多。

    官吏在前领路,带林延潮来到王家屏值房,一推门正见吏部尚书陆光祖,首辅王家屏,次辅赵志皋都在值房内。

    一见了林延潮,众人都是笑了笑。

    “大宗伯到了,来快入座。”

    赵志皋起身显然要将自己位子让给林延潮的意思,林延潮哪里敢如此,连忙道使不得然后抢了一个末席坐下。

    闹完这套虚礼,王家屏开口道:“河南道御史宗南弹劾漕河总督付知远的奏章,宗海看了吗”

    林延潮朗声道:“回禀元辅,我早上已是看了,只是山东闹民变,那是地方官的责任,该撤职的撤职,该查办的查办,我不知怎么会牵连的河道漕运上。”

    王家屏与陆光祖二人对视一眼,王家屏捏须笑着道:“可是毕竟是烧了几十条漕船,就事论事,河漕也是有责任的。”

    陆光祖点点头道:“眼下朝野上下对此事议论很大。这个付漕台,本部堂一直风闻他是能臣,也是干吏,自任官以来大刀阔斧革除了很多积弊,当然循臣嘛,难免会遭人中伤。”

    “但是正如元辅所言,我们也要就事论事,漕船被焚毁了干系极大,若是因此耽误了漕期后果不堪设想。要知道今年的漕额本来就不足,西北正在用兵,这东事又起,万一明年就打战,那么仓场的漕粮就是三军的根本啊,所以我们必须对陛下,对百官有个交代。”

    林延潮听陆光祖与王家屏之言,知道二人早有默契。

    这陆光祖与王家屏关系很不错。倒是化解了申时行,许国在位时,阁部面和心不和的紧张局面。

    其实据林延潮所知什么叫阁部相欢,其实就是陆光祖自持太阿,王家屏委心听之。

    陆光祖有事陈奏,王家屏都不会有异议,如此换来陆光祖的支持。

    这也是没办法,王家屏可以称作隆万以来最弱的一任的首辅。但陆光祖则是不同。

    当初天子听从申时行意见用特旨钦简赵志皋,张位二人入阁时,陆光祖即上疏批评,谓此乃‘斜封墨敕,乃季世乱政’。

    这一句话听得懂的就明白,陆光祖一下子将天子,申时行,赵志皋,张位这几个人一起骂进去了。但是天子呢却退让地表示下不为例。

    所以陆光祖的强势可见一斑。现在林延潮坐在这里,就明白了陆光祖对付知远不满,这是要找他的麻烦。

    连王家屏都礼让陆光祖三分,对于林延潮现在这个虚名多于实权的礼部尚书而言,陆光祖的意见自己理所当然必须重视。

    况且现在不少官员不满付知远,得罪了那么多官员,自己如果明目张胆地支持他,不是将自己摆上对立面。

    林延潮想了想道:“以往我在归德任同知时,付漕督任知府,故而对于他的为官处事深有了解。他办事全凭一片公心,但是漕船被焚他倒也是难辞其咎,那么不知朝廷打算如何处置此事”

    王家屏笑了笑道:“早听说宗海是个念旧情的人,此言不虚啊,其实今日找你来也是想商量商量,我们这里先形成一个共识,稍后在廷议上彼此就能消解分歧了。”

    共识

    林延潮笑了笑,再看一旁的赵志皋听到这句话时,仿佛如梦初醒,当即点了点头然后又闭目沉思了。

    林延潮见陆光祖对赵志皋微微露出不屑的笑意,王家屏则摇了摇头有些无可奈何。

    陆光祖道:“以本部堂之见,付督台在漕督任上一年不到已是引起很多争议,与其罢免不如将他调离,我可以保他任仓场尚书,如此既为朝廷保留了一位干臣,同时也免去了争议,还能治一治仓场的久弊。”

    闻言王家屏道:“太宰高见,本辅也以为仓场积弊太多,比漕河更需整治,将付督台调任也可平息朝堂上的议论,也是爱护,不知大宗伯意下如何”

    漕督,仓场尚书之位何等重要放在这样的场合商量,不用征询其他官员的意见不过这也很符合大事开小会,小事开大会的官场作风。

    王家屏对自己还是相当不错的,特地拉自己来私下商量,如此就避免了自己在廷议上屡遭打脸的尴尬境地。

    现在意见的分歧,主要在陆光祖与自己这里。

    林延潮道:“太宰所言极是,漕督之任干系重大,眼下朝野上下言论那么多,放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来看,将付督宪调离漕河总督当然是最好不过了。”

    “但是我们是否应该问过付督宪的意思他正大力整治漕运之事,这时候将他调离是否违背了一位朝廷大员的意愿,这也是我们应当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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