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楚帝国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贰零肆柒
当然不一样。秦人本不坏,以前还时常被晋人欺负,行了商法人就彻底变了。告奸之政,使得夫妻父子兄弟互不可信,人人为利而活,事事讲究功利,无信无义,一如禽兽。楚人懵懂,敬天畏神,蛮夷之气未去,南方山间一些越人甚至仍以异族人肉为祭品,但本族之间,父子和睦兄弟相亲,其乐融融。
人活着总是要有情的,父亲添犊之情慈母缝衣之情兄弟手足之情夫妻欢爱之情。秦人事事皆以功利,富则分家,贫则入赘,借父耰锄,虑有德色;母取箕帚,立而誶语。可怜我一百余万旧郢楚人,不知道他日,他日是否还是楚人。
说起旧郢熊荆的眉头更是皱起,他最担心的就是旧郢楚人被秦国统治四十多年后,便失去了楚人原有的淳朴,变得像秦人那样功利。
玹媭,我头痛。半真半假间,熊荆把脑袋靠在了芈玹怀里。芈玹十四岁,按楚尺,身高已有六尺七寸(152),这么高熊荆靠在她怀里,头刚好在胸下方一些,占不到什么便宜。可是芈玹异于楚女,身上不是常有的兰草椒桂味道,是一种从未闻过的花香,花香混着处子的幽香,每次头胀的时候靠一靠,顿觉脑中清醒。
大王每每靠入芈玹怀里,正僕长姜都是低头窃笑。他从未见大王把头靠入璊公主怀里,或者靠在其他公主怀里,此举当是喜欢玹女公子,可惜玹女公子还茫然不知。
我帮你揉。芈玹的玉手按在熊荆眉间,轻轻的帮他搓揉,根本不在意熊荆的手在自己腰腿间来回抚动。眉间被微温的手指揉得舒服,不知名的花香闻着也舒服,以致于熊荆摸着芈玹大腿的手最终停了下来,懒洋洋的就要睡过去。
大王大王,令尹来了。长姜很不合时宜的喊了一声。熊荆睁开眼来,觉得整个世界都是青色的,而后才渐渐恢复白色。
臣见过大王。淖狡带着工尹刀和欧丑,手上捧着铁丝铁器,这是来报喜的。
铁丝拉出来了?熊荆抢过他手里的铁丝,忘了被打断享受的不悦。
臣不辱使命。工尹刀和欧丑揖道。上次熊荆重点说了铁丝后,两人集全府之力,终于找到合适的钢碳配比,一边退火一边拔,终于把铁丝拔出来了。
大善!有了铁丝,那就可以做锁子甲了。只是熊荆看了看手中的铁丝,太粗了。这根倒是可以。说完他又吩咐长姜:去找根粗半寸不到的圆木,再找把钳子来。
钳子正寝里有的,这是寻常的工具。半寸不到的圆木就有些难找了,好在王宫里有的是树,折一根树枝便是。很快,长姜就拿着树枝和钳子来了。熊荆把铁丝紧绕在树枝上,绕完之后抽出树枝,铁丝已经变成了螺旋状弹簧,铁丝太粗熊荆剪不断,淖狡自告奋勇地的接手,最终,铁丝变成了一个一个小圆环。
这时候熊荆亲自到内室一阵翻箱倒柜,最终拿来几片木椠。木椠上画的也是圆环,按照木椠所示,八个圆环被穿到一根筷子上,而后一环套两环,八个圆环被下面四个圆环套着,再下一排则是三个圆环两两相套,套住了上面四个圆环,再再下一行又是四个圆环,中间两环套住上排三个圆环,侧面两环只套一环,如此四三四三,很快就结成一片锁子甲。
当然,这还不是真正的锁子甲,真正的锁子甲圆环端口必须铆接,不然一砍就破,一捅就穿。熊荆先拿出一个圆环,指着圆环断口说道:断口必须打扁后再行铆接,不然甲不成。
铆接是什么几个人都懂,这可是最原始的紧固方法。欧丑道:臣谨记。
大王,如此小的圆环还要铆接?工尹刀则想到了工作量,他是看着熊荆编的,几十个环才编了这么一点点甲片,还要铆接,那得费多少人力?
不铆接根本无用,一砍就破,这样的甲谁敢穿?熊荆强调道。编甲并不难,铆接是有些难度,可只要有适当的工具,妇孺无事之时也可编制。到时候每家每户发几十斤铁丝,再发一套铆接工具,再教一教她们,就没有你们什么事了。
啊!工尹刀没想到大王的解决之道是这样。
啊什么啊。规定下去,女子出嫁,必须编一副锁甲给自己的丈夫。我看璊媭她们做女红一说做女红熊荆就看向芈玹,他招她过来问道:这样的甲很难编吗?
锁子甲不过是一环套四环,几个大男人能编,小姑娘更能编。芈玹仔细看了看,摇头道:不难,只要能剪断铁丝。
铁丝肯定不会粗的,越粗甲就越重,太重就士卒穿不了。熊荆一时忘记一幅甲有多少万个铁环,也不清楚铁丝有多粗,可有最基本的判断。他再问工尹刀:铆接女子能做?
铆接,铆钉可用木炭烧红,可这工尹刀眼睛转呀转,不知道脑子里在想什么。
铆接有何难。去,烧炭火,就在这里铆。欧丑懂得铆接。熊荆王命一下,他赶紧让人去钜铁府取自己的工具,等待的时候几段铁丝已经在炭盆里烧红。
铆接之前,铁丝要先打扁,打扁之后还要穿出铆钉孔。因为没有如此细小的铆钉,欧丑只能自己动手,先把细铁丝截短,最后制成铆钉。铆接一个圆环便是这么麻烦,一件甲衣上万个圆环需要铆接,本来满怀希望的淖狡渐渐失望,如此繁琐,楚军士卒可不是人人能穿得起。
熊荆却更加坚定自己的观点,他拿起一个铆接好的圆环道:你们都看到了,难处在于打出合适大小的铆钉。铆接也就是烧红铆钉敲击一下了事。钜铁府只要拉出适合制作甲衣的铁丝,再拉出适合做铆钉更小的铁丝,最后再造一副适合捶打的铆接工具,事情就很简单了。玉尹呢?传玉尹来,再传几个最好的工匠来。
锁子甲的编造其实更像是玉府的活计,造府干起来不够麻利。谒者持节而去,一刻钟过后,玉尹便带着工匠们来了。熊荆又让欧丑演示了一遍如何铆接,然后问道:我要楚国女子像作针线一样,人人学会铆接,可行否?
如此小的圆环铆接在造府看来是极为细致的活计,但在玉尹严重,简直是粗陋无比。玉尹摇头道:大王,此乃钜铁,并非玉石啊。再则如此粗陋
粗陋?欧丑举着大锤子,气喘吁吁的很是不服。
禀告大王,确实粗陋,此环似已穿偏。鸭公嗓又来了,他叫堞,技艺是玉府当中最高超的。圆环一入手,他便看出铆钉孔穿偏了几丝。
大王欧丑气得说不出话,玉府那帮人他听说过,是头发丝上能刻字的人。
好了。熊荆不得不出言安抚。精雕细琢的功夫确实是玉府所长,炼钜铁锻宝剑他们也不会呀。本就各有所长,你们何必互相看不顺眼。
臣受教。玉府这些人没见过打铁,刚才见着好笑,再见铆好的圆环粗陋,心里还是笑。
我就问你,普通女子能否铆接?熊荆再问道。
禀大王,只要教习得当,普通女子也可铆接,玉尹回头看了身后的工匠,他们一个个都点头,铆接在他们看起来实在是粗陋。只是,欧大夫的器具太大,需造细小些才行。
器具每名女子一套,必须精简易用。铆接只为牢固,不是做首饰,不必精雕细琢。熊荆说出自己的要求,最后道:这器具之事就交给玉府,另外你们速速编一套甲出来,让令尹看看。
臣敬受命。钜铁府造出来的东西,最后还要玉府来编甲,玉尹笑得合不拢嘴。
大王,编甲乃这钜铁府之事。欧丑实诚,当即不服。
编甲不是你钜铁府之事,也不是玉府之事,是我楚国百十万女子之事。我让玉府编甲是要他们熟能生巧,总结出一套编甲办法教习楚女,这事你也要抢?熊荆看着欧丑。
臣明白了。欧丑算是明白了,编甲的事不归钜铁府也不归玉府。
大王,教习楚女编甲,这,若他国知悉工尹刀道,他有他的担心。
他国,他国知道拉铁丝吗?熊荆反问。
正是。淖狡之前也有担心,可说道铁丝就不担心了。除我楚国,谁知道拉铁丝。
铁轨如何了?铁丝终于拉出来了,熊荆又问铁轨。没有铁轨就不能造铁路,同时有了铁轨,帆船说不定就能用铁龙骨铁肋骨,这样船会更加结实。
第九十六章 锁甲2
铁轨那样大的东西不是牛力可以胜任的,欧丑道:禀告大王,铁轨并非造出。
大王,铁轨虽未造出,我等已经想到了造的办法。工尹刀紧接着答道。这时候玉尹等人已经走了,淖狡则在摆弄那些编好的圆环。
造的办法?相处日久,熊荆身边的大臣也学会了不少后世词语。什么办法?
墨炉太小,大王说的铁轨,需十炉钜铁才能成造出一轨。是以当造一个大化铁炉,将数十墨炉的钜铁炼化,才方便造轨。工尹刀道,说的都是之前说过的东西。再则,钜铁不似生铁,粘稠的很。臣以蜂蜜试之,当于化铁炉底部开数个方孔,方孔一开,钜铁水便会缓缓坠下,再以熟铁之道斜接之,使其不断,可成铁棒。
铁棒?钜铁水因为重力下坠到熟铁凹槽里,凹槽倾斜,倾斜的角度既使其不断,又让它形成的铁棒可以一直下坠,越来越长。
正是铁棒,只是大小不均。工尹刀道,这办法他想了好几天。钜铁水是难以铸模的,流动性太差,不比生铁水。铁棒再用以大王说的那种
轧机。熊荆补充道。他对轧机的印象很粗浅,但也知道冷轧和热轧。
大王说的那种轧机钜铁府造出来了,只是刚才铁丝被熊荆抢走了,工尹刀手上剩余的还有铁片。轧机轧制出来的铁片,大王请看。
钢在红热的时候好像橡皮泥一样软,和擀面的原理一样,最先轧制出来的钢制品就是铁片,而且用的还不是轧机,完全是手工轧制,直到十七世纪才有达芬奇描绘那种轧机。熊荆细看工尹刀手里的铁片,有粗有薄,最薄的只有两三毫米。
他忽然想到一个问题:既然能轧出如此薄的钜铁片,那是不是可以做板甲?板甲不就是一块大薄铁片么?用十吨重的投石机冲锤对薄铁板猛砸,是不是就能造出板甲?
炼钢熊荆或许还知道一些知识,可一涉及到冷兵器涉及到盔甲他就是开始模糊不明了,薄铁片和板甲之间,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大王?工尹刀不太敢打断熊荆的思路,过了好久他才轻声相问。
可以把熊荆把薄铁片贴在工尹刀身上,轧制一张大一些的铁片出来,然后,打造成人可以穿的形状,关节要可以活动,就像就像乌龟一样
熊荆的比喻很不恰当,可确实没有比乌龟壳更好的例子了。工尹刀和欧丑都没有笑,只有身后的芈玹听后笑了笑。
大王,如此钜铁就要锻曲,欧丑最先想到铁片变乌龟壳的难度。
对,就是要弯曲。也许可以用十吨重的重锤锤击,使其成型。熊荆问道。如果不行,那就上二十吨的重锤,看能不能捶成我们想要的形状。
有了鼠笼起重机,造府已经能举起几十吨的重量,以这样的重量锤击钜铁片,不知能否锻造出整块整块的板甲。
臣明白了。欧丑点头之后又道:大王,如此只捶出一面,
是啊,只能捶出一面。熊荆也想到了这个问题,那就捶出一面吧,再用铆钉铆上。
大王,既有大铁甲,这环锁甲淖狡也在听熊荆说乌龟壳甲,此前的环片胸甲造一副极为费事,工匠要先把铁棍打成铁片,再修整铆接成甲,钜铁是不贵,可很费人工。
都试试吧。熊荆一时间也做不了判断,只能看实际效果再决定生产什么盔甲。他说罢又拿来几张纸,把两张纸折了两折后说道,既然有了薄铁片,那就可以造这样的铁盒子了。
铁盒子就是罐头,以前看大航海史料时熊荆就有一个想法:既然中世纪就扎出了薄铁片,那为何不生产马口铁罐头?铁片镀锡之后就是马口铁,马口铁变成罐头没有什么难度,即便没有机器,手工一天也能制造五六十个,有了简易机器每天可以生产五六百个,这是十九世纪上半叶,之后配上了动力,一个小时就能生产几百个。
铁盒?纸不是铁,纸除非用胶胶住,不然就折不成形。
熟铁轧制的铁板,浸入锡熔液,上面就会镀上一层锡,注意冷却要用动物油脂,以免铁锡冷却温度不同造成龟裂。对,镀之前还要酸洗。熊荆虽然记不得造板甲的方法,却很记得造马口铁罐头的方法。酸,哪里有酸?
酸当中最重要的是硫酸,可没有硫磺怎么造硫酸,这个问题让熊荆着急。
大王勿忧,只要告知臣形制模样比重,臣便可寻得。工尹刀想起了上次的铂,虽然那些铂还在一粒一粒的试,暂时看不到造好测温器的希望,可那些确实是铂。
敢问大王,这铁盒有何用?淖狡看着纸盒有些不解,他怎么看这都不像铁甲。
可以装肉食,数年不腐。熊荆随口说了一句,几个人不由一笑。
肉食何必要铁盒装?腌制不也可数年不腐?淖狡很自然的道。他完全体会不到罐头的重要性。罐头出现之前,大航海时的水手只能吃腐肉,或者皇家海军的咸肉干,再就是根本咬不动的硬面包。这样的伙食其他人也许受得了,可熊荆觉得受不了。
大谬!熊荆大力的挥手。凡是吃食,都可以用铁盒装,水果也可。没有好的伙食,士卒如何打仗?有铁甲如何?有铁甲也也未必扛得动。
我会再想如何找到酸。工尹卿和欧卿回去好好想想办法,怎么样才能将铁片这样折叠,我记得折叠是两个凹凸轮一样的东西,上面这块圆铁片和圆铁桶之间转几转就折合了。
熊荆一边说,还在纸上画了类似后世手扳封口机那样的凹轮,这算是他最得意的记忆力了,虽然连硫酸如何制造都想不起来。
大王,那铁轨看到大王样子好像要送客,工尹刀又提起了铁轨。
是,铁轨,事情绕了半天才回到铁轨上。你继续说。
臣以为,铁轨也可如轧铁片那般轧制,轧铁片是上下两根圆棒,轧铁轨当是上下左右四根圆棒,大王以为如何?工尹刀问道,他是来咨询意见的。
上下左右四根圆棒?钜铁可铸性很差,后世估计都是轧制,但真用四根圆棒轧出的吗?你去试吧。错了再来,不要怕错。
熊荆只能这样把工尹刀和欧丑打发。后世工业技术体系本就庞大,谁也不可能全部记住。并且,楚国当下的冶铁水平只相当于工业革命时期,而这个时期的技术已全部被后世工业技术所取代,如果不深究根本不知道当时是用什么技术解决这些难题。即便深究,大部分技术书籍上也没有技术发展简史,一些早期技术不查英文资料无从知晓。
大王,军校之事该早做定夺。淖狡留下来还有事情商议,特别是军校,军校从去年念叨到今年,却一直没有办起来,淖狡不得不催促。
大司马府是如何看的?军校涉及到兵种和编制,兵种又涉及到战术,战术最终涉及到操典,这是环环相扣的事情,一点也马虎不得。
大司马府以为,车兵虽不再与战,直接裁撤或有不妥。淖狡说出来大司马府的意见。
一车双马,耗费几何?熊荆笑问道。走路就那么难么。将率若不想走路,大可以调用辎重重车,何必保留车兵?
熊荆的问题直指核心,反对裁撤车兵的是将率。淖狡变得有些支吾,熊荆再问:夷矛如何?
诸将率担心夷矛过长,不利山地,一卒之内是否可配备一些剑盾兵?淖狡再问。
矛阵是纵队而非横队,熊荆不得不再次强调道,他觉得宫甲夷矛和瑞士戟兵有些相像。山地根本就不是阻碍。剑盾兵只能杀敌,然杀敌未必可胜,只能前进方可胜。
清水之战后熊荆自己也总结了一些东西,不管从那个角度,夷矛都是最适合的武器,没有之一。夷矛阵唯一的破绽就是敌军远射,但每卒已经配备了六十四名弩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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