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荆楚帝国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贰零肆柒

    此时熊荆才知道《乐就是兵法战技,跳舞是为了打战;《诗《礼《语是外交,说什么话奏什么曲唱什么歌,全有讲究;《春秋《令《故志则是为君之道,特别是《令,楚国列位先王的政令都收集其中,何种形势下颁布了何种王令,当时有谁反对有谁赞成,施行之后效果如何,虽是寥寥数语,却无一漏缺。

    至于《世和《训典,前者是楚国历代王族繁衍记录,某某公族是哪位先王之后,记录的一清二楚。最让他惊讶的莫过于长平坑杀四十万赵国降兵水灌郢都的秦武安君白起居然也出身楚国公族——一春秋霸主之一楚庄王之后楚共王,五子争储的结果是小儿子弃疾即位为王,是为楚平王。平王立嫡长子建为太子,以伍奢费无极为太子傅。

    后费无极诬告伍奢与太子谋反,以诡计获取王位的平王尽信之,于是伍奢全族被诛,只跑了一个伍子胥;太子建也亡奔郑国,后为郑国所杀,其子胜被平王之孙惠王任命为白县县公,是为白公。惠王十年,楚郑交善,因父仇无以得报,白公胜叛乱,杀令尹囚惠王,叶公入郢后事败,自缢于山中。其子孙奔亡各国,入秦一脉仍以白为姓,到第五世孙白起时,适逢同为楚国出身的芈太后魏冉执掌政权,遂得重用。

    伍奢之子伍子胥是楚国卿族,白公胜之后白起为楚国公族。他们一个率吴师入郢,一个领秦军拔郢,对楚国的打击远胜任何一场战役。熊荆即使仍有些局外人心思,读到此处也嘘唏不已。

    《世如此,《训典就是帝王世袭和宗族礼法了,但此书为儒家所著,与鶡冠子等人编撰的《山海经多有冲突之处,不知未到郢都的荀况到时会如何讲这些内容。

    问安事务上课,这些已挤满白天的日程表,船厂技术之事不得不挪到晚上。小孩子每天最少要睡十个小时,所以每天熊荆都很困,特别困。

    殿下中庭里,葛轻轻的提醒,熊荆身子一颤才不情不愿的睁开眼睛,眼前,是郑国大商子钱家弦兑讨好的胖脸。

    刚才说到哪了?熊荆擦了擦眼睛,迷糊问道。

    殿下辛劳。小人适才说到借贷之息大多为五分弦兑笑道,熊荆的瞌睡没有让他失落,反而让他高兴。此绝非倍贷,殿下若借,付六成子钱即可。

    不佞知道了。熊荆有些了清醒,五分利其实是百分之五的月息,一年十二个月,利息为本金的百分之六十,这么高利息的农机贷款不要也罢。

    敢问殿下,借钱是为何用,又需几何?熊荆语气中的拒绝弦兑自然听得懂,想到楚王‘非大献重质’不可见,真这么退下去了,以后怕是再也见不着王太子殿下了。

    借钱当然是用于生财,熊荆也笑了,既然打算借,就不会是小数目。一切看利息,利息高则不借,利息适中就适当借;利息低那就大借。今天下诸国,唯有我楚国和齐国太平无事,也以我楚国和齐国聚集的子钱家最多吧?

    正是。弦兑闻言肃然,大商不是市贾,而两千多年前的资本一样厌恶风险,当今天下,最安全的地方莫过于楚国和齐国,而眼前这位,就是日后楚国的新王。殿下,列国利息多在五分,少则四分,殿下若是用急,弦兑愿献两千金以助殿下。

    不必。熊荆心里有了些失望,若有事,不佞会再召你的。退下吧

    唯。弦兑伏拜于地,看不清表情,终于扭扭捏捏的退了出去。

    殿下,若是所费不多,可请夫人助之。子钱家走了,葛对此人的不识相有些气恼。

    你以为只是船厂要借贷?熊荆喝了口清茶,没好气的说。每年要给令尹府一万六千金,再怎么节减也是收不抵支。变卖先王积存的金玉传出去不太好听,实物货币时代印钞又不可能,加税肯定会被人骂,能做的就只有发国债了。谁想利息这么高,一开口就四五分,他还以为是年息呢,不会是因为担心自己做不了楚王吧?

    下面是谁?熊荆不再想国债借贷之事,再漏一壶水就要去正寝请安了。

    殿下,今日事已毕。葛答道,看着熊荆有些心疼。




第四十九章 秦侯
    先君庄王以为币轻,以小易大,百姓不便,皆去其业。市令言之令尹曰:‘市乱,民莫安其处,次行不定。’对曰:‘如此几何顷乎?’市令曰:‘三月顷。’

    下午时分,黄歇来东宫授课,他并未严格按照《令的顺序,而是看似随意挑出一个书简让熊荆通读。这是楚庄王时的事情:庄王以为楚币面值过小,因此以小易大,结果‘百姓不便,皆去其业’。市令不敢直言这是易币之祸,只说‘市乱,民莫安’,令尹心知肚明,决心‘令之复’,于是进谏庄王,庄王同意,市场恢复原状。

    没有生僻字,熊荆很快就读完了这一百多个字,黄歇抚须问道:子荆懂了吗?

    字面上的意思熊荆当然懂,可他不知黄歇要说什么,是以答道:学生不懂。

    民自有其俗,市自有其例,先君庄王易之,民不便,市遂乱。复之,如故。黄歇能为令尹也是有学识的,他简要说完故事问道:民俗可轻易吗?

    不可易。顺着黄歇的意思,熊荆答曰不可。

    恩。黄歇笑了笑,又取出一个书简道:子荆再读这册。

    楚民俗好庳(bi;矮)车,先君庄王以为庳车(太矮)不便马(拉),欲下令使(车)高之。令尹曰:‘令数下,民不知所从,不可。王必欲高车,臣请教闾里使高其梱(门槛)。乘车者皆君子,君子不能数下车。’王许之。居半岁,民悉自高其车。

    熊荆这次读完,黄歇没再问‘子荆懂了吗’,而是直接问道:民俗可轻易吗?

    可易。事实摆在眼前,熊荆不得不答。

    然后黄歇就笑了,他再问道:子荆,为何市币不可易大,而庳车能使其自高?

    黄歇面有得色。他如此,若是三个月前,熊荆定要反驳。立太子后,他觉得自己变了,或者说必须改变。请老师教我。他道。

    欲使庳车高,可先高门梱,门梱高则车高;欲使市币大,必先贵百货,货贵则币大。前者可,后者则不可。黄歇没卖关子,正式开始今天的授业。万事万物皆有关联,甲连之乙,乙牵之丙,丙涉之丁。故名家曰:‘至大无外,谓之大一。至小无内,谓之小一’;故法家曰:‘明君之所以立功威名者四:一曰天时,二曰人心,三曰技能,四曰势位’;故兵家曰:‘兵者,经之以五事,校之以计而索其情:一曰道,二曰天,三曰地,四曰将,五曰法’;

    此各家之所言,皆知事有干系物有关联。然万事万物除关联亦有生灭:物动则萌,萌而生,生而长,长而大,大而成,成乃衰,衰乃杀,杀乃藏,此圆道也。

    圆道至贵,圣王法之。令出于主口,官职受而行之,日夜不休,宣通下究,瀸(jian,合)于民心,遂于四方,还周复归,至于主所,亦圆道也。令圆,则可不可,善不善,无所壅矣,主道通也。故令者,人主之所以为命也,贤不肖安危之所定也。

    黄歇讲,熊荆听。为了能让学生听懂,黄歇这个老师说的很慢。他先说万物是有联系的,再说万物亦有生有灭,并说这就是‘圆道’。而‘圆道至贵’,所以圣王效法它,王命参照它——一道命令出于君王之口,百官实行,日夜不休,用于四方,最后还要回到君王这里。这时,仍要修正王令,使不好的地方变好,不善的地方变善。所以说,政令,是君主性命般重要的东西,是君主贤明还是不肖,国家安定还是危殆的决定因素。

    宋玉讲课,一样是循循善诱,但是断断续续,一点一点开导学生;鶡冠子讲课,没有那么多花样,一来就开门见山,直抒己见,然后为之而辩,雄壮如狮;而黄歇,引导只在开头,一旦进入正题,那便如瀑布直坠,一泄到底。

    两个时辰的课程,熊荆听得津津有味,却不知黄歇的观点来自秦相吕不韦编撰的《吕氏春秋。吕不韦面对的是马上要加冠执政的秦王政,所以此书虽然博杂,可政治思想上道家占了不少内容,明里暗里都提倡虚君之治;熊荆距加冠还有十多年,黄歇则认为‘虚君’应该从小教育,所以讲解《令的时候多灌输道家观点。

    时至下春,课程结束。上了车驾的黄歇连连擦汗,七八十岁的人费力上课还是很艰辛的。

    主君,左尹府来了消息,说是那几个刺客正午饭后忽然暴毙。回到令尹府,朱观悄悄的报告一件事。

    当真?黄歇神色一变,凝思起来。

    是。左尹已来人相报。朱观重重点头,说是粟饭中有人置毒。

    可知是何人置毒?黄歇想了好一圈,心里只能想到一些人。

    尚不知,只闻左尹府的脰官(厨师)不见了。朱观也想到了一些人。主君,这可是可是秦国侯者。

    非秦国侯者还有何人!黄歇面有暴虐之色。秦乃虎狼之国,也是侯者之国,秦军任何一次胜利,都有秦人侯者的功劳。四年前合纵攻秦之策,楚国大军还未出发,郢都的侯者便已传信至咸阳。事后他曾严令城尹搜杀秦侯,奈何侯人之首玃君逃脱。

    这次刺杀,先是以亡命之徒为饵,使人误以为危险已去,没想到后面才是真正的杀招。如果当时王太子乘的不是四轮马车,如果当时数名刺客跃入车内,怕自己的脑袋早就落地了——王太子遇刺身死,悍王子由此得益,大王难道不会疑心是自己行刺?

    秦侯该杀!该杀!五月的天气本热,想通秦人阴谋的黄歇额头冒出豆大的汗珠,胡子似乎要竖起来。

    主君,管由撤职,城防由王卒左军接管。朱观提醒道。将军是景骅,此人

    景骅?黄歇从秦人的阴谋中使劲挣脱出来,他不是在洞庭郡吗?

    正是。此人朱观轻咳,此人与主君有仇,故大王急召其回郢。

    此人不如管由,郢都以后恐将多事。景骅是谁黄歇当然知道,他是楚将景阳之侄。景阳自缢于紫金山下,部下多数随殉,他怕是恨极了自己。恨就恨吧,劳师远征遇敌而不战,已是辱师,总要有人为此付出代价的。所谓国容不如军,军容不入国。我闻景骅性刚烈无柔滑,郢都各国使臣商贾流士说客甚多,一个军率焉能管好?

    主君,秦侯猖獗,是否要请大王朱观建议道。

    不可。黄歇想都没想就否决了。大子被刺,大王甚疑我,若请王命复管由之职,疑我更深。玃君此獠,千头万面,行事慎密,刺杀不成,定还有乱我楚国之策,实不知

    黄歇刚刚腰还是伸直的,说起秦侯之首玃君,又塌了下去,忧色满面。大王对自己是如此的不信任如此的提防,洞悉郢都一切的玃君怎会不知?他若不知,何来挑拨毒计?大王念着旧情,也知道自己身后站的是县尹邑公,杀了自己有害无益,可王太子知道吗?

    令尹府内,黄歇想着自己的学生熊荆,郢都城郭不知名的角落,有人却说着李园。一个应该死去的人向着一片黑暗顿首以拜,双手献着东西。

    禀玃君:李园已委质,此为其认罪之书。说话的赵鈇,他并未死于那日的刺杀。

    善。玃君的声音从暗处传来,一个蒙面的青衣小婢将李园的委质书接了过去。你身上伤势如何?声音温和了一些,带着些关切。

    谢玃君相询!属下无事,尚可一战。赵鈇身子已经挺直。那日他带头冲锋,中了一箭便故意跌倒,之后是怎么出来的,他自己也不清楚。

    善。今城尹管由去职,王卒左军不熟郢都深浅,已无从制我。你回去先修养一段时日,若有事,我会派人传你。玃君的声音又冷了下去。

    玃君,令尹黄歇与荆王互相猜疑,李园又已委质,何不将此书送至左尹府,如此

    如此如何?赵鈇的设想没说完就被打断了,是让荆王杀了黄歇,还是让黄歇杀了荆王?

    属下不知。赵鈇声音软了下去。他是李妃入宫得宠后由玃君派自李园身边的,本不受重视。某次李园出城遇盗,他力杀数人以死相互,从此获得了李园的信任。李园信任他,可他自始至终都厌恶李园,这次获得李园亲写的认罪委质,就想着马上抛出去。

    既是不知,为何擅作主张?玃君反问。下去吧。切记日后不离李园半步,恐其反悔。

    唯!赵鈇再一次顿首,悄声退出了大室。

    他一走,室角便亮起了烛火,看罢李园委质书的玃君先是笑,笑毕将书纳入怀中。冷声道:速传文书于咸阳,言楚国三子争储,间之必大乱。



第五十章 下棋
    历经一个多月的动荡,咸阳城里的嫪毐余党终于肃清,大市上也不再有人枭首。只是秦王政气急而发的‘生得毐,赐钱百万;杀之,五十万’的王命仍秘传于三秦大地,了解内幕的人都清楚,嫪毐真的完了,然而大部分人却不清楚,相邦吕不韦也要完了。

    与楚国一样,秦国的王宫也是一进一进的院落,不同的是,秦国王宫行的是天子之制,从咸阳城南门进去,绕过外屏依次是王宫皋门库门茅门应门路门,而非楚国王宫的诸侯之制,只有茅门应门路门三门。

    除此以外,秦国宫殿虽然不似楚国那般高堂邃宇层台累榭,却是另辟蹊径,以地势营造威势。等于说,楚宫是一块平地,因为地处江南洼泽连片所以需要‘层台’,不但‘层台’,堂室还建的高大,而地处高原的秦宫根本不需要什么层台,皋门之后的宫殿循着地势,一门高过一门,一殿高过一殿,人进去的时候要爬长长的阶梯,需仰望那些雄伟的宫殿。

    楚宫以美作准绳,秦宫奉威为圭臬。楚宫之美使得鲁昭公背悖周礼,于鲁宫另盖了一座楚宫;秦宫之威则让‘十三杀人,人不敢忤视’的秦舞阳未行刺就色变振恐,不能自己。而今,就在这地势最高威势无比的六英宫正寝里,一场嫪毐之乱善后的讨论刚刚结束。

    正寝即燕朝,不似正朝需要站着,在这里诸臣都是跪坐着议事。相邦吕不韦端坐如故,诸臣的目光却轻轻的掠过他,似乎他那个位置原本就是空的一般。而刚刚加冠的秦王政还是身着韦弁(bian)服:一顶红色的鹿皮冠,红衣素裳素縪(bi)白舄(xi)。这是遇有兵事时国君的服饰,上衣之所以取红色,是为了鼓舞士气——战场杂乱,国君身着红衣最是显眼,如此才能万众瞩目;同时也是为了防止衰弱士气——万一国君受伤,身上的血迹不至于太过明显。韦弁服,其实就是国君的征战之衣。

    若是无事,那就退下吧。身着战衣的秦王政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严肃的模样除了冷峻更显得有些英俊,然而目光是灼热的。

    臣还有一事敬告大王。说话的是刚接手右丞相不久的昌平君,嫪毐之乱后,他转任右丞相一职,这个职位虽处相邦吕不韦之下,却也分了相邦府不少实权。

    准。秦王政点头之余还浮出一些笑容。

    谍者来报,荆人三子争储,请予乱之。昌平君言语简洁。

    荆人争储在座的除了昌平君,还有接任昌平君御史大夫之职的昌文君,以及国尉桓齮郎中令蒙毅等人。秦楚三十多年来并无战事,有的只是楚国救赵合纵,用楚国令尹春申君的话说,楚国也是逼不得已,楚军根本就不想与秦军交战。

    臣闻荆人已立大子,何来争储之说?国尉桓齮问道,楚国虽然不是秦军当前的敌人,可也涉及当下灭赵的策略。若能乱之,最善不过,可如何使之乱?

    荆王已立大子荆,不立公子悍。为防变故,特命楚将景阳之侄景骅领王卒左军,为郢都城尹。庶公子负刍知景骅与黄歇有仇,已亲往说之。国尉相问,议事的又都是重臣,昌平君不得不据实相告。侯者已使令尹春申君门客李园公子悍之舅刺荆大子,今李园委质于我。若能使庶公子负刍与景骅为谋,弑君而立,荆人必乱。

    大子荆公子悍庶公子负刍,何人为王利我秦国?涉及楚国的政权更替,秦王政自然不会马虎。荆人若乱,能乱几载?

    秦王政的问题不是一般人能回答的,见大家都还在思索,吕不韦咳嗽了一声,道:大王,荆国之政,绝非晋国齐国可比。虽有弑君,亦只是子弑父叔弑侄,乱不过半载。唯有公卿之人弑君而代,方能大乱,可惜荆人无此先例。此借争储而乱之,小计也。

    毕竟是相国十多年的秦国相邦,楚国什么情况是一清二楚。楚国王族权势地位远高于公族和卿族,立国八百余年,仅有一次若敖氏之乱,其他都是王族内乱。王族内乱的好处就是王位永远是楚王兄弟或者楚王儿子的,政权基本能保持稳定和延续。公族叛乱卿族叛乱就不同了,晋国三分田氏代齐,这才是让一个国家彻底分裂全面动乱的决定**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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