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楚帝国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贰零肆柒
熊荆并不打算将芈玹长时间留在临泽里,他买下这个居所主要是要找一个没人打扰的成婚之地。但两人总有分开的时候,分开的时候熊荆不放心自己的女人,这毕竟不是自己的后宫。使用武器是必然要的,不过这武器嘛
知火炮否?造府继续努力将燧发枪机做小,长枪太重,短枪也很重。芈玹接过熊荆给的燧发短枪枪时,双手猛地一沉,这枪重量超过五公斤。
知。此短枪形状像根弯曲的树根,外表极为精致,富有美感。究竟是女人,芈玹接过后把枪口对准了自己。这个动作让熊荆哈哈大笑起来,他想到了国产凌凌漆里那把古灵精怪枪。
你笑我!芈玹脸一红,有些委屈。只会女红的她听到火炮二字就懵了,坊间的传说中,火炮是雷神之器,有毁天灭地之能。熊荆给她这样的神器,她岂能不慌张。
好,不笑了。熊荆还是想笑,但尽量忍住。为夫今日就教你如何用这把古灵精怪枪。
熊荆借用了那个名字,又把芈玹手里的枪调转枪口,让枪口对外。这才拿起自己手上另一把枪,开始详说:火炮与火枪,其大小不同,然原理相同。皆有一根钜铁长管,皆有一个发火机关,射前皆要装填一弹。
既然有纸,那就有纸壳弹。熊荆取出一颗涂了油脂的纸壳弹,咬开弹壳下端将一部分火药倒入枪机处的火药池,关闭药池把枪竖立,把剩下的火药全倒入枪管,倒完火药又把铅弹纸壳一起装了进去,然后用枪上的短通条压实。
他这样做,做完给芈玹一颗纸壳弹,示意芈玹也这样做。又究竟是女人,芈玹竖立枪口的时候一下没拿住,枪和弹都掉在了地上。熊荆以为她要抱怨的时候,她迅速拾起枪弹,把剩余的火药倒入枪管,然后把剩下的铅弹和纸壳装进去,最后在熊荆的指示下找到那根短短的通条,用通条把弹药压实。
善。熊荆注视着她的动作,单纯从手工上来说,男人真不如女人。
务要枪口对外。熊荆担心她犯刚才的错,不放心的叮嘱了一句。之后才握着枪机上击锤的上部,往后扳动。他可以一只手持枪,一只手扳动枪机,芈玹就很难做到了,她只能蹲下,把枪支撑在膝盖上,然后扳开击锤。
此处。熊荆点头之余把手指伸入了扳机护圈。仍不放心的他站在了女人身后,伸直手臂抓住了枪托,怀里的芈玹只要把手指伸入扳机护圈。
往后扣。熊荆亲了她一口,告诉她这样做。
芈玹真的做了,她两根手指伸入扳机护圈,然后两根手指一起扣。击锤上的燧石哒的一声打出了火星,药池里的火药瞬燃,紧接着‘砰’的一声,铅弹飞射出去。
如此近的距离感受火药的威力,芈玹不免花容失色,然后男人就在她身后,几乎是环抱着她,又让她感受到一种安全。熊荆并不停歇,把自己那支上好弹药的枪举起,道:再射。
这一次就不是对着空气开火了,而是对准几步外的一棵树。芈玹还是两根手指伸入扳机护圈两根手指扣动扳机,她又一次感受到火药瞬燃以及火枪的轰鸣。
何如?两枪射完,熊荆在她耳边问道。见她不知如何回答,又指着那棵树:树。
第九十六章 阻碍
造府工匠在机械上还是没有什么长进,以至于熊荆心里渐渐将燧发枪定义为‘有生之年’。因为这个原因,他甚至产生了开放燧发枪研发的想法。
造府工匠是五十年前楚国东迁后的残余,技艺显然不能与五十年前的楚国相比。考虑到这一点,他才有放开燧发枪研发的想法,尤其是枪机的机构设计。
楚国有各种含碳量的沸腾钢,这样的钢材他自认为能做出燧发枪机所需要的板簧,然而痛苦的是,按照他描述做出来的造府燧发枪机很难发火。现在这两支燧发短枪的枪机,并不是按此前描述的式样造的,而是使用了一种极为复杂的结构,正因如此,枪机重量超过五公斤,真正的燧发短(手)枪的重量应在一公斤左右甚至以下。
如此沉重的枪机,使得燧发枪根本不可能出现在战场上,尤其是枪机不能连续发火。第一枪点发火率在百分之八十,第二枪就只有一半了,第三枪第四枪则在百分之三十以下。
实际上很多人都会忽略,燧发枪在西洋各**队大行其道的时候,清军并没有成建制的甚至是小规模的装备燧发枪,士兵用的还都是火绳枪,即鸟枪。康熙那把自来火枪也不是燧发枪机,而是簧轮枪机。这并不仅仅是板簧的原因,更多的是火药的原因。
火药中最为重要的硝石并不纯净,这是第一个技术瓶颈;第二个技术瓶颈等同于硫磺资源瓶颈,即:掌握这个技术以后,火药当中可以不需要再加入硫磺,当火药中不需要加入硫磺的时候,燧发枪的技术瓶颈也就彻底解决了。
正因为存在这两个技术瓶颈,哪怕清军装备原产于西洋的燧发枪,也会因为经常哑火而用回之前的鸟枪,毕竟不可能连发射药也一起进口。等满清逐渐意识到这个问题时,火帽已经出来很久了,故而当时对西洋火器深入研究有‘南北二丁’之称的户部主事丁守存虽著有《西洋自来火铳制法,但他已经看不上燧发枪了,他看中的是‘铜帽火药法’。
熊荆现在面临的问题,一如鸦片战争后满清面临的问题,遗憾的是他没有哪里引进‘铜帽火药法’,也没有谁能写出《西洋自来火铳制法,只能在火绳枪上原地打转。用火绳枪,那还不如用弓箭。楚军三十个师皆有数量足够的弓箭手,旧郢南阳没有足够数量的弓箭手,但对于这些新楚军,又怎么能给他们火绳枪?
云梦泽原野上,初为人妇的芈玹被熊荆揽在怀里,打枪居然打上了瘾。一直打到带来的四支燧发短枪彻底不能发火,她才丢下这些枪,返身抱着男人邀功:妾已手熟,可杀敌也。
杀敌?熊荆摇头,他怎能让芈玹杀敌。火枪给你防身,并非杀敌。
熊荆说得芈玹一愣,成婚以来的喜悦忽然淡去,她渐渐回想起了所处的现实。男人教自己用火枪,恐怕是别有深意吧。
女人微微蹙起了秀眉,熊荆安慰她道:名正言顺不会太久,委屈玹儿了。
不,玹儿愿意。芈玹急道。玹儿死也愿意。
你敢!熊荆恶狠狠的表情,你便是下至黄泉,我也要把你抢回来。此话说的太不吉利,他又抚了抚她的背,以后不可言死。再则等你产下子嗣,母后见到孩子
熊荆不敢直言母后如何如何,这是不孝。他虽然加冠亲政,但后宫还是母后做主。赢南为王后,以后就赢南做主,不让芈玹赶这趟浑水是他深思熟虑后的决定。
当然,他还可以投降,对母后背后那群人投降,一旦投降楚宫也就安稳了,只要立了赢南之子为太子,他和芈玹怎么样恩爱都可以。然而基于对楚国对楚人的责任,他绝不投降,他不但不投降,他反而要和他们抗争到底。
很玄乎的,有几次偶尔的几次,他隐隐感觉到了自己的命运,楚国的命运。可惜的是这种感觉非常朦胧,这就像就像晨雾一样朦胧。很不好的感觉,很不好的结果。而母后身后的那群人正将他往不好的方向拖扯,他不愿也要拖扯他反抗也要拖扯。他完全相信,按照这个方向,自己和楚国终有一天要面临绝境。
若是此处不善,可另换他处。熊荆在心里叹了口气,入关作战失败后,他越来越觉得自己无法反抗命运。
此处甚好。太阳快落山了,芈玹看着落日,猗偎在他怀里。
让芈同来此吧。熊荆道。此处是养虺封地,养虺与彼等没有牵连
彼等?熊荆终于露了一丝口风,看着落日芈玹仰头看着他。彼等是何人?
彼等政治总是很复杂,熊荆没办法三言两语把问题说清楚。
与其大王如此奔波,玹儿宁愿入宫为一嫔妃。芈玹抚摸着熊荆的眉头,想把上面的褶皱抚平。她的努力是徒劳的,熊荆眉头皱得不但深,还皱的很用力,她抚不平。
万不可!熊荆几乎没有注意到妻子的手在干什么,只是条件反射的说不可。
为何?芈玹笑了,见熊荆还是拧着眉,又道:玹儿不求名分,只不愿大王担忧奔波。
我宁愿担忧奔波,也不愿你处于凶险之地。熊荆苦笑。韩人魏人险恶,然韩人魏人并不凶狠;秦人凶狠,然秦人若无三晋策士,并不狡诈;齐人狡诈,然齐人洁身爱名,不愿为苟且之事。唯独赵人赵女
赵人赵女如何?芈玹追问,她从不知天下列国的人有这样的特点。
你嫁入楚宫,赢南以母后之名赐酒于你,你饮否?熊荆换了个无奈的表情。
以母后之名?芈玹不解,不过这时候她想到了秦国太后赵姬。我
若母后亲赐酒与你,你饮否?熊荆再问道,这已是言辞的极限了。
长者赐,不敢辞。此当饮也。芈玹认真地说着话,没注意到熊荆的目光黯淡了下来,然后是久久的沉默。
芈玹这时才明白丈夫顾及的是谁了,赢南姬玉,这些人都不是阻碍,真正的阻碍是太后赵妃。子为父隐,即便赵妃鸩杀了自己,男人也要为赵妃隐瞒,不然就是不孝。
赵妃会鸩杀自己吗?芈玹不知道。她不太清楚这背后的政治斗争,可秦宫斗争的残酷让她心有余悸——夏太后薨后的第二年,嫪毐告发长安君成蟜谋叛,成蟜亡赵,嫪毐因功封长信侯。嫪毐受封的当日,姑母就在华阳宫大骂赵姬,然后一整年不高兴,直到嫪毐也谋叛,姑母才再度大悦,骂嫪毐赵姬该死。
赵妃现在的角色就是秦宫的姑母,自己的角色则应该是赵姬。想到这芈玹顿时心中发冷,好在熊荆已经抱住了她。两人乘着马,行往十数里外的临泽里。
临泽里已近掌灯时分,绛摸摸索索的出了院子,她先是往里典家张望了一下,而后又犹豫的走向闾门。因为前日的婚宴,监门热情的朝她笑,她也极力镇定的回笑。她出门后监门迅速从门室里出来,看着远去的她有些不解。
若是以前,他必要拦下她一问究竟,甚至可以不让她出门,天就要黑了,以秦律此时不得出里。然而现在南郡不在秦国治下,里内人丁出入极为自由,他已经很少这样做了。
许是新夫吩咐她去做什么事情吧。监门心里默念了一句,快步入了门室。
监门如此默念,天黑以后才返家的熊荆就有些抓狂了。出门前他吩咐过要绛烧好热水,回到家不说热水,连灯连鬼都没有一个,屋子里冷冰冰的。
那贱奴逃了!毕竟是新买来的奴隶,自己一不在家就跑了,点着火的熊荆愤愤。
逃了?芈玹对此也吃惊。彼等母女又能逃至何处?
不知。买女奴是用来做家务的,现在女奴跑了,熊荆不懂做家务,芈玹想做家务却被他拦住。可至里典家。
至里典家?芈玹没有反对。她对里典之妻已有一些好感。
家奴逃亡,自要报官。熊荆如此说道,实际他是想去里典家蹭饭,然后再请里典的家奴帮自己烧好火,暖好屋子。他怎么也想不到是,他向里典报官,绛跑出去也是为了报官。
一个女子天黑后在邑外叩门大喊要报官,邑卒骂了几句,不得不开门。邑令府内,跪地的绛把怀里的包袱取出,大声道:贱奴告主人偷盗,请官府明察,请官府明察!
此何物?绛跪在地上,主席上坐着的不是邑宰鱼,而是邑史簸。
此主人偷盗之物也。绛从包袱里掏出一串组佩玉饰。哪怕堂内昏暗,玉饰也光彩夺目。看到那么一大串佩玉,原本带着应付心思的邑史簸刹那变色,这肯定不是普通人家的东西,这是贵人家的东西。
你亲眼所见主人偷窃?邑史吃惊之余追问。
此物还有此物还有此物包袱里不仅仅有组佩,还有芈玹的玉笄还有几版爰金。主人乃庶民,与一女子淫奔至此,若非偷盗,焉有此物?
第九十七章 生忧
告奸在秦国常见,不告奸即连坐。按秦律,丈夫偷盗,妻子知情不告,有罪;妻子确实不知情,也有罪。前者,妻子罪同偷盗;后者,因为连坐,妻子被收为官奴。
绛的丈夫被罚赀盾甲,家中出卖房舍器物牲畜所得的钱仍然不够赀赎,结果就是居作,每日八钱六钱以偿还这笔钱。居作辛劳,男人干了几个月就死了。人死债未消,作为妻子的绛要继续居作还钱,直到楚军收复旧郢。
封于冶父的养虺不管什么隶臣居作,凡是欠官府钱也就是欠他钱的官奴隶,一概发卖了事,还了他的钱那就两清,于是绛被卖为奴。和其他楚军将卒一样,养虺很看不起旧郢这些被秦人奴役了五十年的庶民,觉得他们是秦人而非楚人。他不屑占他们的便宜,卖奴所得扣除债款后,其余皆由奴隶本人所得。
绛无依无靠,冶父又未及战火,并不清楚世道已经变了。她整理家什时偶然发现包袱里的玉佩,第一个反应就是报官。至于为什么要报官?没有任何理由,反正就是要报官。
熊荆带着酒肉到里典家,和里典喝酒吃肉的时候,里典家的奴隶帮他烧好了热水,暖好了屋子,酒足饭饱才和芈玹回家睡觉。打枪也是体力活,芈玹在里典家吃完饭就打瞌睡。回去熊荆没有牵马,只将她横抱在怀里,走向自己的家。
入了房,放上床时芈玹醒了,她赶忙起来伺候熊荆梳洗,两人就在浴桶里欢爱,浴桶差点散架。完事一觉睡到下半夜起来如厕,熊荆才想起自己没有喂马。以前这是圉人做的事,现在要他亲自动手。喂马要从仓房中取出熟菽和干草,他一掀开干草,便看到了睡在草堆里的女僮。
莫走了贼人!莫走了贼人天快亮的时候,游徼求盗踢开了临泽里的闾门,急急闯至熊荆的院子,十几个亭卒手持兵戈,用力撞进了院子。
禀游徼,未见男女贼人,唯见告妇之僮。为首的亭卒很快奔出堂室禀告,这时候里典里佐监门已经被几名亭卒押了过来,他们全跪在雪地里。
再搜!深夜风雪中奔行十里,求盗游徼都不甘心这样的结果。负责这一片治安的游徼更是一剑指向里典,喝道:贼人何在?
大秦治下快五十年,深更半夜突然被亭卒拖出被窝,被游徼用剑指着,这是平常不过的事。你没犯罪,但邻里有罪你也有罪。对官吏那更是日常,里内出现盗贼,里典里佐监门这些人皆有罪。
看着眼前的长剑,自认倒霉的里典哭丧道:我弗知啊!此人贼人昨夜言奴隶逃亡,于我舍饮酒,又要我之家奴为其烧水烧火,定昏时方与其妻告辞而去。谁料谁料
堂堂正正的丰男子,竟然会是盗贼,里典死的心都有了。他还欲说话,左邻右舍也被亭卒抓了过来,这些不知发生何事的人惊骇中哭哭啼啼,院子一片嘈杂。监门趁机挣脱按着自己的亭卒,跪奔到游徼目前大喊道:小人告奸!小人告奸!里典受贼人之贿,掩贼人走也。
莫要胡言,里典大急,我何曾受贼人之贿?贼人于里外偷盗,我何曾
里典争辩,监门还未看向邻舍,跪在雪地上的邻舍就大声叫喊:小人亦告奸!小人亦告奸,里典受贼人之贿,我等亲眼所见,亲眼所见。
里典之家藏钱多矣,便是贼人偷盗所得。邻舍捕风捉影,力求立功的里佐却给了他致命一击。藏钱之缶埋于院中桑树之下,当有千钱不止。
偷盗两百廿钱以下到一钱,流放;偷盗千钱那已是重罪。里典愤恨的看着里佐,他年老无子,日后还准备推荐里佐为里典,从未想到里佐会出卖他。
禀游徼,贼人翻垣而去!一夜折腾,天这时候也渐渐亮了。亭卒才看到后院的墙垣被人扒开上半截,贼人就是从这里翻墙逃出去的。
阳光照耀着纪郢王宫前的大廷,茅门两侧高阙耸立。这个时候已是上朝时间,前几日大王出游不视朝,今日是腊祭,即便大王不视朝,诸敖也要代大王视朝吩咐腊祭之事。进入正朝大廷的朝臣以为今日将是淖狡昭黍等人视朝,没想到寺人一声‘大王至’,头戴皮弁衣白裳素的熊荆走了出来。
宫中皆传大王与芈女公子淫奔,没想到大王出现。朝廷上‘轰’的一响,百十个人叽叽喳喳,宛如大市。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