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荆楚帝国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贰零肆柒

    派出所长收入不及农民收入的一半,还时刻冒着生命危险,他怎么养家?即便做到了县令,年奉也不过六百石到一千石。很多么?誉士一闾二十五户,每户缴十五石田租就是三百七十五石了。

    还有赋呢,口赋户赋不算,每户十石军赋,加起来就是六百二十五石。另外每户还有‘社闾尝新春秋之祠用钱三百’,这里又是七千五百钱,三十钱一石等于两百五十石。

    一闾能收到八百五十石,闾是分封不是承包,这是私人财产。如果誉士没有练兵的追求,减去祭祀少部分用钱,剩下的钱足够与秦国县令比收入了。而按照秦国的爵禄,十五级爵少上造的岁禄才有七百石,最高二十级爵的彻侯才有一千石。一个誉士的收入相当于秦国县令相当于秦国十五级爵少上造。

    即便做到了秦国三公的位置,年奉也不过万石。这万石还很可能是虚的,实际发放的数目要大打折扣——汉承秦制,汉朝丞相岁奉万石,可每月实际月奉只有三百五十斛(石),即一年四千两百石。万石不过三十万钱,也就是三十一金;四千两百石更少,只有十三金。

    且这个收入只有丞相太尉两人有,下一级的御史大夫九卿,那便只有两千石了。两千石实发只有六金多,虚发岁奉一千四百四十石,便只有四金半。这点钱还不如楚国海舟上的一个水手拿得多,丞相还不如海舟舟吏拿得多。

    不跟海舟舟吏水手比,是跟普通商贾比,也是不如。吕不韦问其父耕田之利,答曰十倍;问珠玉之利,答曰百倍。假设商贾的本钱与农民一样,农民十倍年入六千钱,商贾百倍年入则有六万钱。商贾本钱怎么可能和农民一样?即便真一样,年入六万钱也超过或者相当于御史大夫朝廷九卿的收入,仅在丞相太尉两人之下。

    秦国官奉有一个很显著的特点,那便是‘薄吏禄以奉军用’,官吏俸禄非常之低。俸禄很低,秉承法家轻罪重罚的特点,细密的律法对官吏的失误失职违制却很严苛,动辄赀盾赀甲。

    ‘已驰马不去车,赀一盾。’马车到达后,车驾没有及时卸下,罚一面盾。三百八十四钱没了;

    ‘牛大牝十,其六毋子,赀啬夫佐各一盾。’十头母牛如果有六头不生小牛,啬夫佐吏罚一面盾——想来必要的时候,啬夫和佐吏只能自己上了。

    ‘羊牝十,其四毋子,赀啬夫佐各一盾。’十头母羊如果有四头不生小羊,啬夫和佐吏要罚一面盾——这次啬夫和佐吏也许要改操羊了。

    啬夫佐吏的俸禄工资不太可能比亭长高,本来一年两三千钱就不够养家糊口,母牛没有受孕不生小牛,母羊没有受孕不生小羊还要罚盾,收入更低。让官吏们雪上加霜的是,不仅仅自己工作出问题要赀盾赀甲,别人工作没做好,也要跟着连带赀甲赀盾。

    ‘官啬夫赀二甲,令丞赀一甲;官啬夫赀一甲,令丞赀一盾。’一甲一千三百四十四钱,官啬夫如果赀两甲,县令县丞也要连带赀一甲;官啬夫赀一甲,县令县丞就要赀一盾。

    ‘园殿,赀啬夫一甲,令丞及佐各一盾,;园三岁比殿,赀啬夫二甲而法(废),令丞各一甲。’漆园如果被评为下等,管理漆园的啬夫赀一甲,县令县丞佐吏连带赀一盾;漆园连续三年都被评为下等,啬夫赀两甲,永不叙用,县令县丞连带赀一甲。

    ‘臧(藏)皮革橐(蠹)突,赀啬夫一甲,令丞一盾。’库存的皮革被蠹虫咬坏,啬夫赀一甲,县令县丞连带赀一盾;

    ‘不当禀军中而禀者,,令尉士吏弗得,赀一甲。’不该在军中领取军粮的人却领取了军粮,县令县尉士吏如果没有发觉,要连带赀一甲;

    官吏年奉本来就低,处罚却极为频繁,并且连坐。处罚的后果绝大部分是赀甲赀盾。年奉六百石的县令,赀十三副甲,全家就要喝西北风去了。喝西北风那是县令自己的事,他如果不能赀赎这些甲盾,那就要去居作还债。吃自己每日八钱,吃官府每日六钱,直到还完为止。

    在秦国做官,不贪污是不行的。不贪污不能取悦上官,不贺千钱只能坐在堂下,升迁自然无从谈起;不贪污一旦犯错或者连坐,没有钱赀赎便要去居作还债,居作的结果不仅仅是丢官那么简单,很多时候还会丢命。




第七十一章 愚计
    时间慢的好像过了数年,董易终于把话说完,然后整个曲台宫一片寂静。群臣低首,等着赵政大怒,然而他们等了许久也不见王席上有什么声音。身为右丞相的王绾忍不住抬头,只见赵政攥着双拳压在矮几上,一阵一阵的咬牙。

    赵政年过三十,即位十九年之久,他再也没有以往的天真,俨然是一个理性务实的君王。加冠前由吕不韦料理政务,加冠后还有熊启那根拐杖,熊启死后,便再也没有别人了。

    相邦丞相是两个不同的概念,相邦是委之以国,相权在管辖范围要大于君权;而丞相仅仅是相邦的副手,虽然仍是履行相权,毕竟没有委之以国,不能和君权相争。

    吕不韦之后秦国再无相邦,熊启之后丞相这个半个相邦也没有了,空剩下王绾一身清名。王绾之后上来的是李斯,李斯代表相劝对君权的完全投降,皇帝说什么就是什么。

    延及西汉,萧何统管后方,相权才再度崛起,刘邦对此很不放心却没办法改变,于是任命张苍为计相,常驻相府(汉避讳,曰相国)监督审核相府财政。计相是相府的官职,张苍个人忠于刘邦,换一个人任计相这种监督即刻化为泡影,于是刘邦再任命张苍为御史大夫。御史大夫和相邦太尉同属三公,对百官有监察之权,这样才把制衡关系确定。

    然而这样安排依旧存在破绽。御史大夫是什么?御史大夫就是每日跟在熊荆屁股后面的左右史官,他们记录言行还差不多,要他们稽查相邦府的账目,那可要晕倒了。张苍是因为久习算数,这才能担任计相。换一个人任御史大夫兼任相邦府计相,一样不能监督。

    怎么办?既然监督不了,那就釜底抽薪。汉景帝时,改治粟内吏为大农令,再以大农令为少内官员。治粟内吏等于后世的财政部长,总管国家财政,也就是国家的钱袋子,简称大内,与少府的少内相对。因袭秦制之下,相权不好监督,那就拿走相府的钱袋子,等同后世94税改。没钱,相府又不能搞房地产卖地,于是事事皆受制于君权。

    汉武帝时,不再玩这套把戏了,第一功臣不再任相邦,第二相邦之下新设司直,司直不仅仅是御史兼计相监督财政,而是直接监督相邦的作为,比秩高于相府长吏,仅在相邦之下。再后来,连相府都没了,尚书取而代之。尚书是什么?尚书不过是曲台宫明堂几个管理文书的书吏,他们本就是少府官吏。

    制度上,君权一直在扩张,直到相权完全消失,但有些君王能够跨越制度,独掌全权,赵政就是这种情况。两年以来,借着熊启通荆一案,赵政大刀阔斧,楚系势力被他清理的一干二净,再也不能在秦国政坛翻身。

    而后他就发现一个问题:楚系管理清理完后,填补进去的官吏未必比楚系官吏更好。楚系官吏在大王之外还有一个约束,来自熊启个人的约束——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入得了楚系外戚的眼,当年穰侯看不起范睢不是没有道理。

    依秦律,官吏有罪,推荐的人也有罪。楚系要在秦国政坛长青不倒,推荐官吏虽不至于个个都是白起王翦,也不能是范睢郑安平。楚系官吏下去了,新任命的没有派系的官吏毫无节制,什么金都敢拿,什么钱都敢贪。

    对吕不韦,赵政有办法;对楚系外戚,赵政也有办法。但蝗虫一样贪婪的官吏,赵政没有丝毫办法。秦国本就是靠无数官吏支撑的,包括右丞相王绾,赵政想换就换,但他无法舍弃整个官僚组织。官僚组织没有了,秦国也就没有了。

    关东四国将铸钱之权交由子钱家,他还大为高兴,但治粟内吏董易却指出了即将发生事情:秦国的贪官污吏必会抢购子钱家发行的债券,造成秦国金银短少。

    官吏贪钱已成惯例,战事为要下,赵政还能稍作克制。官吏将贪污来的金银钱货运出秦国,购买敌国债券,这种通敌行为赵政就无法克制了。

    大王,臣以为此乃杞人忧天。打消几次念头后,少府卿郎晟还是开口说话。董易是大内,他是少内。大内少内,统管整个秦国的钱粮物资田亩。

    少府卿既以为此乃杞人忧天,购马由少府出金可乎?董易把事情挑明是有原因的。秦半两不是硬通货,金银才是硬通货。前年大内少内的黄金悉数被抢,产金的汉水巴蜀丢失,丝绢的价格又被楚国打压,硬通货在秦国是越来越少。

    战事愈烈,丢失战损的马匹越来越多,他本想将官吏手上的金银设法换出来,在今年秋天购入更多战马,不想楚国的动作更快,下月就要发行四国新债,到时候官吏手上的金银会被四国债券全部吸走。

    大臣,若任由金银留入关东,大秦将无钱购马。董易又一次重复之前的谏言。

    然赵政深深吸了口气,极力安定自己的情绪,然后才问道:为之奈何?

    各关当严查商旅车马,但见金银,皆换之以下币。董易道,臣再请王命,贵人官吏黥首家中皆不得积存金银,逾五金者即有罪。

    大王,此甚不可行。王绾听闻自己的下属出了这样的主意,立即出言反对。

    大王,此政务本不是卫缭关心的事情,可金银关乎马匹,秦军需要的马匹以十万计。这么多马匹不是短时间能够繁殖的,只能求购于戎人以及胡人。荆人舟楫游弋于大河,私盐私铁皆从大河运入郡县,郡县粟米布匹俱从大河上舟运出秦国。若以王命严令禁存金银,此将趋金银若鹜也。

    臣以为大王当下诏婉言劝之,言金银乃国之重者,贵人官吏为国计,当悉数换作下币。大王不发怒,不发怒群臣才敢渐渐出声商议,李斯如是说。

    李斯建议下诏婉言相劝,他话出口没几句赵政就眨了一下眼睛,堂上大臣也在心里发笑。黄金是金,下币是铜,还是杂铜,谁吃饱了撑的会用黄金去换杂铜?关东四国是敌国,但敌国讲信用,把金银变成债券总比堆在家里好。万一哪天连坐入狱,堆在家中不但便宜了别人,还成了又一项的罪证。

    李斯说完,右丞相王绾再道:为今之计,可命各关严查商旅车马,严禁金银运出大秦。再则,舟师重建久矣,便不能将荆人逐出大河?

    不能。卫缭毫不掩饰,直接回答不能。

    为何不能?王绾追问道。荆人舟楫游弋于大河,譬如荆人夷矛刺入我大秦之躯,国家血流不止,国尉不自惭否?

    大河宽至十数里,舟楫行于其上宛若行于东海。荆人战舟可撞可削,我舟师不敌也。这种话卫缭已说过无数遍了。

    白狄大人曾言荆人战舟源于地中之海,便不能于地中之海请来造舟工师?王绾还是不死心。

    造舟乃各国不传之秘,大夏不需舟战,故而无有造舟工师,波斯地中之海等国虽有造舟工师,然万里迢迢,其人不愿入秦。卫缭再答。

    唉!连白狄大人都没有办法,王绾也就只好叹息了。

    臣臣或有卫缭不说话,卫缭身后,张苍鼓起勇气开口。

    何言?群臣都没有办法,张苍这个时候开口,显然是有话要说。

    禀告大王,臣或有愚计。张苍心跳的厉害,他也想像师兄李斯那样靠一言之计被大王赏识,拜为长吏拜为上卿,拜为廷尉。成与不成,就看这一回了。



第七十二章 对策
    一个国家接着一个国家灭亡,一场会战接着一场会战发起,这样的时代,一座距离边境不足五十里的都城却越来越繁华,不能不说是一个奇迹。

    熊荆的王舟远在大梁百里外就看到鸿沟上越来越密集的舟楫,这些舟楫有些运粮有些运布,有些运大章,正络绎不绝的从大梁驶来。舟行五十里,对面的舟楫已然密密麻麻,一如水上行着的火车,一节车厢连着一节车厢。

    舟楫空载而去,满载而归。熊荆看着有些不解,他问向身边的魏间忧:何以如此?

    熊荆至大梁,齐王田建也至大梁,这是为了与各国子钱家正式盟誓。熊荆一入魏境,身为太子的魏假就迎了过来,信陵君魏间忧则一直从纪郢随行入魏。

    楚王看间舟楫空舟而入满载而出感觉奇怪,魏间忧一时不知道怎么回事。倒是魏假答道:禀大王,秦人数日前忽售粟米布匹肉脯毛皮绢丝珠宝等物,其价又廉,粟仅三十钱一石,商贾闻之大悦,皆倾囊相购。贵邑县邑得知此讯,亦速遣舟楫入大梁购之。

    售粟米布匹肉脯毛皮绢丝珠宝熊荆生疑。绢丝珠宝也就算了,这世本是奢侈之物,粟米布匹肉脯毛皮那可是战略物资,除了走私一般买不到。

    然也。太子魏假与赵政年龄相仿,可他命不如赵政。赵政年幼即位,熊荆也是年幼即位,他的爷爷魏安釐王魏圉在位三十多年,使得他父亲魏王魏增五十多岁才即位,如果魏增也在位二三十年,那他也要五十多岁才可即位。

    三十多岁正值年富力强,魏假没有什么暮气。细心修饰的胡子和恰到好处的谈吐举止显示出王廷教育在他身上的成功。他笑着道:秦人畏大王甚矣,知大王赴大梁而售之,贺大王也。

    王舟上除了信陵君魏间忧魏太子魏假,还有同来相迎的赵国相邦平原君赵营,之外是同样伴行入魏的齐太子田升,熊荆的王廷私臣。魏假之言让诸人会心一笑,左右史官不放过张扬国威的机会,速速把这件事写在了史书上。

    非也,秦人无利不起早,此事必有蹊跷。众人中只有司会石尪没笑,熊荆也没多少笑意,以秦人的脾性,他本能觉得这不是什么好事。

    敬告大王,魏商白宜求见。爵室外传来揖告,还有五十多里才到大梁,没想到白宜来了。

    召白宜。熊荆立即道,他想看看秦人到底在玩什么把戏。

    各国大商与楚国王廷的关系一波三折,从去年雇佣士卒开始,双方才渐渐稳定合作关系。这当然也是拜塞琉古所赐,突然扣押海舟造成海外贸易萎缩,楚国只能靠着大商巨贾的支撑渡过缺金少银的这一段时日,以待日后彻底掌控香料贸易,再获巨利。

    诸氏大商中,白氏祖上做过魏国大夫,本身又出生于洛阳,与郑商齐商卫商赵商楚商不同,加上此前交质事件,他隐然成了大商之首。他匆匆来谒见,自然是与秦国异动有关。

    此秦人少金之举也。揖礼之后,白宜急道。我购秦人之货与引鸩止渴无异,此当禁止。不然秦人得金,于我不利。

    臣不以为然。平原君赵营说道。秦人所售乃军国之资,粟仅三十钱一石,便是引鸩止渴,我亦当饮之。秦人得金,我得粟,何害之有?

    君上此言差矣。淖信道:海舟外售绢丝,其价低也,所为者乃使戎王胡人不受秦人绢丝。戎王胡人不受秦人绢丝,秦人便无牛马可用。前月大军驱王翦之军,沿途尽是庾死之牛马。若秦人得金,再得牛马,此有大害。

    正是如此。白宜忙道。秦人贱售粟米布匹毛皮等物,以得我金银铸钱,楚之铸钱,胡人亦受之。前商贾与秦人买卖,皆以物易物,我予之盐铁,彼畀我粟米布匹大章绢丝。

    白宜一言道破黄河沿线走私的交易规则。四国钱币在大梁临淄郢都,以及其他城邑的四国金行可以任意兑换金银。当然,四国钱币每日都有比价,楚钱最稳,齐钱次之,魏钱再次,最后是赵钱。赵国已亡,赵钱比价跌至谷底。

    秦人贱售百货,又大涨金价,此前秦地一金换秦半两九千二百余钱,今已过万,一金可换秦半两一万八千钱。又言,兑百金者可升爵一等。白宜道。秦人少金,故而不愿黄金流入关东。

    白宜说到这里,熊荆对秦人的做法已经了然了。黄金就是外汇,贱售百货是出口创汇,金价大涨则是货币贬值,目的也是吸引留住外汇。除此应该还会禁止逆旅携带黄金离秦,捣毁私兑美金,不对,是私兑黄金,捣毁私兑黄金的地下钱庄。

    资本生来就没有祖国,哪里安全往哪里躲,哪里有利往哪里流。四国金行已经建立了自己的信誉,楚军现在又处于攻势,秦国黄金当然是往关东流。熊荆把四国金行交给子钱家的一个说辞就是四国金行在子钱家手中能淡化国家色彩,淡化国家色彩的结果就是秦国金银外流。

    这听起来像是天方夜谭,然而现实无一不证明确实如此。把妻子儿女送到敌国,把贪污得到的钱财送到敌国,甚至,通过所谓的产业国际化,将国内资产通过银行抵押的方式投资到敌国,顺利完成资本大挪移——熊荆想起了苏联,苏联戈尔巴乔夫时期那些贪官就是这样干的。

    钱在苏联只能堆在柴火间里,不需要克格勃,叶利钦反腐的时候几个人民委员上门就能查出成吨成吨的卢布。送到西方可以得到安全保证,如果子女能拿到西方护照美国绿卡,那就更安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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