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荆楚帝国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贰零肆柒

    若之奈何?知道秦人在做什么,接下来就是研究对策了。

    必要禁绝秦人得我金银铸钱,其售出百货可也,然只可易货,不可易钱。金银亦不可入秦,若有,当以侯谍论之。白宜道。

    以货易货秦人肯定不会干,平原君赵营想说话被熊荆拦住了。便是如此?

    再则当增舟楫于大河,便于买卖。若有叛秦之官吏,当悉数纳之。白宜说起了第二条。楚国痛恨官吏,战舟又多为楚国所有,因此白宜说话时看着熊荆讪笑,他担心熊荆不答应。

    还有?熊荆没答应也没有不答应。

    或可请知彼司代售国债代存金银,四国金行愿予知彼司百三之利。白宜的第三条让人晕倒。淖信失笑间像说话又说不出话。知彼司已经整合了关东四国以及韩国的侯谍(韩国在秦国部署侯谍最早也最广,韩国能让四国支持自己复国,最重要的一张牌就是手中的侯谍),如果知彼司真的能代售代存,确实是一个办法。

    不可。熊荆想都没想直接就否决了。知彼司事关国家战略,金银东流只是经济战当中的一个部分,岂能喧宾夺主本末倒置。

    熊荆直截了当的反对让白宜心里发苦。四国侯谍现在全由知彼司掌握,白宜想让魏国侯谍帮忙也没办法命令,对秦国内部的情况是两眼一抹黑。好在熊荆随后道:代售代存输运金银之事,知彼司可给予讯息,然侯谍不是商贾,焉能行商贾之事?若秦人设饵捕杀,若之何?

    唯唯。白宜连答。

    秦人如此,赵地忧也。熊荆说话时想到了赵地。秦国攉取黄金肯定是一套组合拳,以前占领的魏地赵地钱币已被没收殆尽,太行以东去年刚刚占领,庶民手中的赵钱可以拿到临淄大梁来换黄金。

    可知是何人出此计?熊荆不由问道。

    禀大王白宜淖信异口同声,最后还是白宜说话:据闻荀卿弟子张苍为太仓令。

    太仓令?秦国官职与三晋相近,与楚国殊异。

    禀大王,此大内之属官也。白宜解释道。治粟内吏下有两丞,一为太仓令丞,掌国之钱粮谷物百货出入收藏,乃周人之司禀也;二为大田令丞,掌国之田租厘定收取事宜,乃周人司土之官。十数日前,秦王命张苍为太仓令丞。

    太仓熊荆听过,可他一直以为这是说咸阳城外的那些粮仓,没想到这原来是官职。白宜如此说,淖信跟着点头,他补充道:十数日前大楚新闻登载国债承兑承销之事,秦廷有所议。张苍久习算术,又在兰台宫遍览群书,应是献计于秦王,方被秦王命此职。

    荀况离楚后,张苍在楚国待了一段时间才离楚而去——他去的是齐国,说是齐博士相邀,然后才转入秦国。实际上他直接去秦国,熊荆也不好阻拦,张苍算是他师兄。

    熊荆对张苍不感兴趣,对秦国的官职有些感兴趣,又问道:治粟内吏是何官职?

    禀大王,此乃大内。司会石尪道:国之钱财谷货百货非掌于大内,便掌于少内。除此,以秦制,每年八月乃大计之时,故而秦人以十月为岁首。




第七十三章 仓鼠
    如何治理一个国家,尤其是如何监督奖惩官员,做了十年大王的熊荆并不清楚。他更多的是审时度势,也就是在大方向上决断,再则是维持内部的平衡——当然这种平衡并不包括宋氏屈氏景氏昭氏这些昔日王廷近臣,他已经封给他们城邑土地人丁,不可能再将他们当作近臣对待。他们如果不努力,氏族衰弱在所难免。

    以先秦的君相二元体制,他是位合格的君王,不懂相邦府内那些复杂的操作,也就不懂得大内少内太仓令丞大田令丞这些官职所代表的意义。本来他就无需懂这些东西,只是为了跟深入了解敌人,他只好虚心学习一次。

    郡县制度建立后,君王自然要对县尹县令郡守这些主官进行考核。不管秦县还是楚县,都不会考核官长的仁义道德,而是上硬菜上干货。最简单就是商鞅所说的强国十三数:境内仓(禀)之数,壮男壮女之数老弱之数官士之数以言说取食之数利民之数马牛刍藁之数。实际上并不仅仅十三数,秦律楚法齐律之中还有更多的考核内容。

    考核内容如此,具体做法则是:‘诸官吏及民有问法令之所谓也于主法令之吏,各为尺六寸之符,明书年月日时所问法令之名,以告吏民。,即以左券予吏之问法令者,主法令之吏谨藏其右券木柙,以室藏之,封以法令之长印。即后有物故,以券书从事。’

    官吏上任之初要面见直属官员,郡守面见国君或者相邦,县令最少也要面见治粟内吏官员。面见后给予他一个一尺六寸长的木券,也称为左券,上书:境内仓禀几何壮男壮女几何老弱几何牛马刍藁几何,这是底帐,官员上任后要进行复查,不复查就是认账。

    有左券自然有右券。右券也是底帐,数字和左券一模一样,等到岁终年末再次报核的时候,双方就可以对账了。国君拿着右券就问了:你为官已有一年,境内仓禀增加几何,壮男壮女增加几何,牛马刍藁又增加几何

    正常的年份,券上的数字肯定是增加的,倒霉的年份数字是减少的。但是,你倒霉你的临县也应该倒霉,为何他的数字是增加的,而你的数字却是减少的?无故减少有三种情况:要么是你贪墨了,将增长的部分据为己有;或者你根本不懂治理,寡人的县邑交给你,你越治理越少;最后就是你确实努力了,也很干练,可你是倒霉之人,寡人的县邑跟着你倒霉。

    报核的过程中,增长最多的官员称为‘最’,也就是第一名;增长最少乃至不增反减的官员称为‘殿’,也就是最后一名。通过比较,‘最’奖赏升官,‘殿’则赀甲赀盾乃至去职永不录用,故而韩非子会在《主道中说:‘符契之所令’,即‘赏罚之所生’。

    这套考核制度就是上计制度,治粟内吏府管辖着全国县邑各种数字的统计,相当于执掌国家统计局。这些数字衡量着国家的强弱,也关乎官员的升迁奖惩。九月收粟,秦国为了便于统计,将国内每年上计的时间定在八月,八月各县各郡要到咸阳递交上计薄,以兹考核。

    熊荆进入大梁的时候,因献愚计得以成为太仓令丞的张苍正坐在治粟内吏的密室里,他刚刚义正言辞拒绝了府内长吏的贿赂试探,表示自己绝不受贿。不受贿,也不会离开藏有右券的密室,恨得长吏那是牙痒痒。

    禀令丞,今日大梁卖货得两百一十九金。天色将暗的时候,他的佐吏跑了进来。

    善!张苍喜滋滋的笑,笑后又问道:国内可有人兑金?

    有,今日三川郡有人兑五十金。

    秦国的物价金价素来恒定,一金本来只能兑九千多秦半两。张苍说服赵政翻倍,一金可兑秦半两一万八千多钱,且兑五十金可以升一爵。这办法当然要比董易的禁存金银好,只是这样也就把顶头上司得罪了,为了做官,张苍顾不上了。

    法令颁布后连续数日都无人兑金,今日终于有人兑了,虽然只有五十金,也好歹开了个头。张苍闻言更是笑容满面,连连称善。张苍高兴,佐吏却是哭丧着脸,下臣敢问,令丞当真要宿于此室?

    何以不能宿于此室?张苍奇怪。本令丞担上计之责,焉能懈怠。

    令丞如此,可要挡了他人之财路。佐吏更加不高兴。

    连你也要游说本令丞?张苍仔细看这名佐吏,他宿于密室当然知道此举代表什么。本令丞食君之禄忠君之事,岂是彼等国贼仓鼠可比?哼!

    佐吏是张苍刚刚提拔上来的私吏,算是他的人。没想这个刚刚被提拔的自己人也帮着那些人说话,这让张苍很是失望。他拂袖佯怒之际,一个声音从室外传来,令丞言何人为国贼仓鼠啊?

    说话之人是治粟内吏董易,跟着他进来的还有大田令丞夷宣。张苍连忙揖礼相告:下臣失言,下臣失言。

    仓鼠或可言之,这国贼一个陌生人突然空降在自己身边,还是大儒荀卿的弟子,董易很不喜欢张苍。今日三川郡御史已弹劾你资敌,大梁商贾只购粟米布匹,不购丝绢珠宝。粟三十钱一石,须售三千两百万石粟才可得十万金,嘿嘿

    下臣惶恐。张苍不敢声辨,当日在曲台宫他的贱售之计就被人指责,他则力争是要粟还是要马?粟米少了,不过是民无所食,马如果少了,军用则要短少。这是取舍的问题,不是资敌的问题。他还主动承当起攉十万金的任务,募足买马之金。

    你若要宿于此室,夜间火烛勿要慎而慎之。董易如此吩咐,不待张苍揖礼,就带着大田令丞夷宣走了。

    御史弹劾,这该如何?佐吏吓得面色煞白,他很担心张苍有罪,自己也连坐。

    此事大王已允,有何可惧?张苍安慰他也安慰自己。再则,今日已有人兑金,有一人便将有十人,有十人便有千人。一人五十金,十人便是五百金,千人便是五万金,何须售三千两百万石粟米?



第七十四章 哭诉
    战争除了人的竞争技术的竞争,也是牲口的竞争。秦军抄袭了马鞍抄袭了马镫,但没有抄袭马蹄铁。没有抄袭的原因有两个,其一是认为不重要,马蹄不钉马掌也能踩死人,其二是钉马掌除了要蹄铁铁钉过关外(这就要百炼钢了),还是一门技术活。

    钉马掌前因为马掌并不平坦,又有破损,所以得先削平。削不能太薄,太薄了钉子会钉到肉里;也不能太厚,太厚外层死蹄多,钉子不容易钉牢。铁钉也要长短合适,既能钉牢,又不至于穿到掌肉,分寸要掌握得恰到好处。这和后世爱美的小姑凉美甲一样,美甲师既要在指甲上绣花涂抹,又不能伤到指甲下面的细肉,完全是技术活。

    根据并不靠谱的’谣言’,古代就一直没能学有会钉马掌,真正学会那是在近代。此前钉马掌虽然出现过(多是少数民族),因为战乱又消失了;接着又再出现,然后又再消失。

    当然,很多人会说是因为不需要,所以没有。其实锁子甲也有这样说辞,因为不需要,所以没有,然后明代解决拉丝的技术后,明军一水的锁子甲;重炮也说因为不需要,所以没有,然后学会铸红夷炮后,明末一直到鴉片战争前期,大陆上没几个棱堡,铸造的五千斤上万斤重炮却多不甚数。

    秦军学会了马鞍学会了马镫,但不知道怎么钉马掌。没有马蹄铁带来的后果就是马匹损耗剧增,灭赵战役启动后,损耗的军马超过二十万匹,国尉府计划今明两年最少补充十万匹军马,同时还要补充十五万头牛用以输运——二十多年后的汉初,天子不能具其钧驷,将相或乘牛车,很大的原因于此。

    这样巨大的牛马数量靠秦国自身无法补充,牛马生育需要周期,此前是依靠比封君的乌氏倮外购,现在人家不要丝绢了,只能用金银相购。胡人在北方,此前一直与赵国楚国通商,马价不好糊弄,现在每匹涨到一金最少;戎人在西方,一直与秦国买卖,价格还可以压低。

    张苍的任务是在明年秋天之前筹足十万金,以购买七万匹军马十万头牛,不然便要受啐去官,永不录用。十万金是极为惊人的数字,此前大内少内几十年积攒的黄金也不过二十万金。

    张苍心里不是很有底,是否能持续卖出粟米布匹换取金银不取决于秦国,而取决于楚国,楚国一旦辨明形势切断这种贸易,这条路就断了。真正能够期望的反而是国内,秦军几十年来攻伐六国,将率士卒掳掠不少;官吏们行贿受贿,不可能用畚箕装秦半两,多用黄金和珠玉。只要他们愿意,筹足十万黄金轻而易举。但他们愿意吗?

    治粟内吏府存放右券的密室缓缓燃起了烛火,张苍陷入沉思。同一时刻,东城廷尉李斯府上,儿子李由正在向他哭诉。

    孩儿本以为本以为雒阳令会是甘美之职,谁想洛阳近大河,城内黔首皆贪私盐私铁之利,多与荆人舟楫买卖,更有黔首邦亡于楚魏,傅籍之丁少也。此屡禁不止,下月上计在即,若是殿了若是殿了

    李斯在秦庄襄王薨的那年入秦(前247年),投于吕不韦门下。儿子是在上蔡生的,入秦时已然十岁,硬是靠着吕不韦的关系入了学室,十六岁考取史子,从一名小吏慢慢做起,终于做到了县令。

    雒阳即洛阳,三川郡郡治所在地。这本是一个很容易出成绩的地方,三年连‘最’就可以升任郡丞,郡丞再磨练数年,便能任郡守。没想到上任伊始便走私猖獗,去年楚国又反攻旧郢,境内一度成为李信大军的后勤基地。双重因素相加,考评成绩就不好看了。

    五年前四年前李由‘最’过两次,前年本以为可以再‘最’,却因盐铁走私猖獗落在百名以外;去年更惨,全国已排在两五十名后,郡内虽不是殿,也离殿不远了。

    八月是上计月,李由以看望家人为由提前到了咸阳。考核之事他自己弄了半天没想到办法,只能向李斯哭诉。他哭诉,李斯还好,闭目养神,李斯妻子却满脸愁苦忧心忡忡,儿子还没有述说完她便道:这当如何是好?由儿这次若是殿了,你这当朝廷尉

    廷尉的儿子若是考核殿底,传出去确实不像话。妻子出声,李斯这才打开眼睛叹气道,我又能奈何?子苍欲以攉金而入大王之眼,成败在此一搏。

    子苍欲攉金,便赠予他金不可?女人不知国事,不知道攉金什么意义。李斯想解释又没有这个耐心。这时恰好家宰进来,揖道:禀主君,张苍以公务推辞,不愿赴宴也。

    不愿赴宴?他李斯隐隐苦笑,他猜到了张苍在这个敏感时刻不会接受自己的贿赂,可没想到他连自己的家宴都不赴。

    小人闻佐吏言,其已宿于治粟内吏府之券室。家宰再道。

    他竟竟宿于券室了?!李斯从蒻席上跳起。他便不惧不惧

    每年八月上计是治粟内吏府发财的日子。不单成绩接近殿后的县令郡守百金千金的往府里钱,成绩靠前的县令郡守也大肆往府里送钱。张苍守在券室等于卡死了大小官吏发财的门路,也坏了治粟内吏府百年来的‘规矩’。

    上计官吏和工师一样很多是墨家出身,张苍突然担任太仓令丞一职已让彼等不快,现在又卡死大家的发财门路,更是结下了怨仇。张苍作死是张苍自己的事情,可儿子是自己的,想到这里李斯伸手道,速备车马。

    父亲何往?李由擦了一把泪,那张苍深闭固拒,大内长吏说之却被他唾骂而出。

    儿子说了一大堆理由,李斯心里明镜似的,知道考评殿后主因并非走私和战事,若是如此,沿河十数个县为何不殿后?他指着儿子的脑门气道:我能何往!你父我只能求于先生,望子苍听先生之言,助你这竖子一回!



第七十五章 贪婪
    李由有父亲在,还能有所期望,其他人有钱没处送,便只能绝望了。董易挑破贪腐之事实出无奈,他不挑破大王一旦追要黄金,他这个治粟内吏也就做到头了。八月上计,官吏涌入咸阳,第一时间就来他府上送礼,奈何今年情况与去年不同,他唯有闭门谢客。

    为之奈何?见董府家宰又拒了一个送礼的客人,大田令丞夷宣忧心问道。

    还能奈何。董易正往酒爵里添酒。此张苍之祸也,与我等何干?

    若是,夷宣还有另一种担忧,若是那张苍真筹足十万金,于我等

    为何筹金,荆人不知否?关东商贾倍于秦,岂能不知贱卖粟米所谓何也?董易不担心张苍会成功。数日后荆人必不再买入粟米布匹,巨金何来?国内兑金升爵,若法吏相问金从何来,如何答之?

    张苍献出的这两条计策董易心里想了不是一天两天了,夷宣的担心他也不是今天才思虑。大王喜用新人,张苍如果在太仓令丞这个位置上坐稳了,接下来肯定会取自己而代之。

    再则便是这上计贿金,若是他能以贿金作筹金,当有数万,幸好此也不足十万之数。董易再说他比较担心的一条,他怕张苍拿着县令郡守送的贿金当作筹金。

    此冒天下之大不韪。夷宣连连摇头,张苍真这样做了,那些行贿的官员可就遭殃了。

    彼等儒士为求做官无所不用其极。明日你便传言出去,说张苍欲将贿金作筹金,陷害彼等。董易转着眼睛,他要把张苍筹金之路全部堵死。

    此事不难,只是今年上计受贿也讲究人脉,陌生人不敢送钱,陌生人送钱不敢乱收。夷宣可惜的是今年上计要捞不到钱了。

    今年不可还有明年,再则我便不信他能一步也不离券室。嘱咐那些官员不行贿也不是个办法,最好的办法是支开张苍,哪怕支开一个晚上一个时辰也好。可怎么才能支开张苍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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