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楚帝国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贰零肆柒
楚国现在把羌人的战斗力提前释放出来,让羌人在侧翼给秦国造成压力。可在赵政眼中,这只是一群饮毛茹血的蛮夷,他虽然知道他们善战,可没想到他们如此善战。尤其是他们居然能拔下狄道,蛮夷们何时也会攻城了!
“大王,此巫药之助也!”卫缭解释道。“不然羌人如何能速拔狄道”
“当是巫药之助。”明堂上的朝臣连连点头,巫药攻下了峣关,炸毁了蓝水堤坝,有准备的情况下,炸毁狄道城墙并非没有可能。若不是,作为一郡郡治的狄道怎么可能如此迅速的失陷
“边角之失,乃小疾也。”卫缭接着劝道。“如今最急之处,乃是摩天岭与散关。摩天岭荆人夜袭不成,此天助我也!”
“此天佑我大秦也。”说话的是李斯,他不懂兵事,但见楚军攻城拔邑如同疾风骤雨,荆王率领的郢师两日就翻越秦岭,攻至蓝田,人变得面色如土。卫缭的劝慰仿佛是水里的稻草,被他死死抓在手中。
“告之蒙恬,摩天岭万不可失!”赵政看过国尉府拟定的应对计划,知道摩天岭的重要性。他虽不把卫缭的话当成水中的稻草,可也有些紧张蒙恬率领的秦军是否真能守住摩天岭,若要守不住,秦国可就要亡国了。
土人所说的鸳鹜山就是卫缭赵政口中的摩天岭。之所以用这个名,潜意识里自然是我军占据着天险,此山山顶距天五尺,触手可摸的意思。虽然蒙恬早有布置,但楚军从这个方向奇袭确实很出秦军的意料,然而幕府里的地理盘算思索一通之后,不得不对蒙恬的点头。从褒斜道北上,行百里后忽而向西北方向急进,插入陈仓道,地理上确实可行。
唯一不便之处就是此路要翻越摩天岭才能接上陈仓道。陈仓道是水路,一条旱路接过来显然是不便商旅,但用兵上走这条路并无不可。比起两山夹持下的陈仓水道,这条越岭之路要轻松的多,最少楚军脚下不是沔水深深浅浅的沉舟,是踏踏实实的大地。
“哪是何人”摩天岭上,甲衣带血、满脸疲惫的大将军蒙恬指着岭下一人问道。那人须发皆白,形容矍铄,身后虽然有人举着旗帜,可岭下此时无风,看不到旗帜上绣有何字。
“不知此人为何人。”左右将率都不认得,腹心蒙珙也不认识。
“或是鲁将东野固。”有人猜测道。
“东野固远在齐地。”蒙珙摇头道。“且若是东野固,为何不见将旗”
楚军中年纪大的将率不多,后发之辈更有咄咄逼人之势。这样一个须发华花白的将率亲赴一线指挥,不可能是大将军、左右将军,只能是师率之流。
“当是赵将庞暖。”人群里冒出一个声音,是侯正造。“十多年前诸国合纵伐我,拔蕞不成,小人曾见过此人。”
“庞暖!”在场诸人全都吃了一惊,包括蒙恬。庞暖应该是与蒙骜同辈的将领,赵悼襄王死后他被罢将,天下人皆以为他死了,没想到他不但活着,还能亲上前线指挥作战。
“此人、此人有何习性,为将如何”蒙恬压力瞬间山一样的大,山风习习背心也汩汩冒汗。
天下认识庞暖的人不多,知道庞暖的人不少。除了那次奇兵诡出的渡河攻秦,初战便阵斩居辛之外,庞暖还与李牧一起灭亡了燕国。这样的一个宿将出现在自己的阵前,不由让将率谋士呼吸一紧。尤其是此人善用奇兵,前日的夜袭不正是奇兵么。
“速令斥骑沿山势侦之,但
第二十五章 机巧
?
成通说的堑壕攻之,也是大司马府制定攻拔鸳鹜山的一个战术。具体做法就是挖一条可供人员、马匹、火炮通过的堑壕,而后在堑壕上加木梁最后覆上泥土,以防止落石箭矢火攻。但问题在于,鸳鹜山是有山坳的,山脊东西走向,山坳南北走向,堑壕只能在几条特定的山坳里挖。
假如不顺着这几条特定的山坳,坡度太大根本上不去。现在成通和庞暖就站在其中最大的一条山坳上,或者说站在这条山坳的山腰上,往上还有三里多地,往下则有六、七里地。
这个山腰的海拔大约是一千三百米,三里外山坳口的海拔按此前侦查显示超过一千四百米,坡度大于百分之十,接近百分之十五。山坳两侧山峰海拔都超过两千米,坡度不提,一些地方还很崎岖,即便士卒能爬上去,也会被守在山顶的秦军赶下来。
除了山坳,另一个就是时间。三、四里的堑壕挖起来要不少时间,这还是拜那一夜夜袭所赐——楚军山头虽然没有攻下,但十里山坡最少攻占了六里半,秦军便在三里外的山坳上防守。其余几条山坳就不是这样了,秦军不但守着山坳口,半山腰也守着。十多里长的山坳要挖出堑壕再盖梁覆土,加上双方的厮杀,最少也得个把月时间。
庞暖什么也没说,就重重叹息了一声,然后连连摇头。成通看着他的样子道,“大王素不喜机巧,堑壕攻之进尺得尺、进丈得丈,如此……”
“大王并非不喜机巧,这难道不是机巧”两人下方,山坳里的力卒们喊着号子,一台蒸汽机被他们从山下拖了上来。这东西死沉死沉,好在胃口不挑,石炭、木头、柴草都能烧。
“这是技艺之巧。”成通失笑。这东西拖上来是为了拉炮的。炮卒把压箱底的四十五斤攻城炮拿了出来。这些攻城炮重达一万多楚斤,即便平地也要十四匹戎马拖曳,上山需要的挽马那就不计其数了,用蒸汽机拖曳,就不要那么麻烦了。
“计谋之巧,技艺之巧,实则皆是机巧。”庞暖看着山坳里沉重无比的蒸汽机连连摇头。他记得这东西好像是叫弗要马,实际重量和投石机无异,真不明白造出来有什么用。“秦国一旦灭之,定不可再复。一次计谋之巧便可,又何需弗要马”
“临武君误矣!弗要马不仅可以拖曳火炮,亦可耕田。”视察前线的将率中除了成通和庞暖,还有炮卒之将罢敌溦和工兵之将公输忌。成通对庞暖客气,罢敌溦听闻它说弗要马无用,忍不住出口相驳。他说话时公输忌浅笑,看不出态度。
“此物也能耕田”庞暖打量着罢敌溦,看到他甲衣族徽下‘罢敌’二字知道他也是芈姓子弟。罢敌是先君灵王之子,先君平王谋反,杀灵王公子罢敌,其子孙以罢敌为氏。
“然。”炮卒平日关心的东西只有三样,火炮、火药、牵引具。龙马是最上等的牵引具,比龙马更好的是蒸汽机。“一日最少可耕两百楚亩,我亲眼所见,弗要马乃我楚国之宝!”
罢敌溦回想着此前所见的蒸汽机耕田场景:两台弗要马平行置于田亩两端,中间以钜丝绳相连,铁梨就拴在钜丝绳上。如同连弩上那个辘轳一样,钜丝绳卷在辘轳上,只要转到辘轳就能带动中间的铁梨耕田。每耕几垄弗要马便往前进几步再耕,或者干脆边耕边推。
按莠尹府说法,最多的一天,两台弗要
第二十八章 盾墙
未改
混凝土的凝结有特定的时间,正常需要二十八天,七天硬度大概只有既有硬度的一半,这种情况下只能将混凝土柱浇筑的更粗,以支撑火炮数吨重拉力。拐角也就罢了,山口下百步是很危险的地方,好在楚军并不需要坚守七日,一旦浇筑完毕就可以掩埋撤下,七日后再攻上去,秦军不会在意脚下多了一个突起。
正因为有七天凝固时间,成通方才希望陆能今日就进攻,如此十天之内拔下山口眼前的山口只是从山岭绕到沔水的第一道险要,登上鸳鹜山后,山顶还有一道东西横陈的山岭。用后世的名称,山口处名叫铅铜山,登上铅铜山往西北走上十多里,才是真正的鸳鹜山,也就秦后的凤岭。翻越海拔两千米的凤岭,这道险隘才算真正攻破。
‘蜀道难,难于上青天’,凤岭是秦蜀道上第一高峰,李白过后不免如此悲叹;杜甫则在翻越凤岭时当场写道:‘马足低临树,峰腰侧见天,……。壁立当天半,雄奇非一名。’
此道正式开凿于西汉,数百年后的唐代已是通途要道,但在先秦,这条并未正式通行的山道极度荒芜。因为山高,太阳还未落山,山峰便云雾缭绕。第二日清晨,山涧障雾重重,厮杀的战场忽然变成人间仙境,素来不喜多愁善感的陆看着变幻的云雾朝阳也啧啧称奇。
“禀旅率,时已至!”旅司马张汉揖道。秉承着司马的责任,他还说了一句:“此战吉也。”
“善!”陆并不太在意占卜的凶吉。吉要上,凶也要上,但他知道旅中士卒非常在意的这一点,占卜消息当即公布,士卒立即欢呼起来。
“沮君旅”站在山顶看山下总是方便,雾气渐渐散去后,蒙恬亲自督阵,决不能让楚军拔下摩天岭。
“陆。”范目作为巴人的谋臣,对陆熟悉的很。“尚有假君逯杲,此人诡计多端,乃我大秦之害。”
有陆的军旗,自然也逯杲的军旗,两人的都是封君,等级实际上与临武君庞暖无疑,只是名气没有庞暖那么大而已。此时的楚国将才辈出,两人能被拜为封君,自然不可小觑。
“那也不得破我固垒!”腹心蒙珙的话语斩钉截铁。他话语未落,山腰处建鼓声大作,没有炮击,举着大盾的攻城旅士卒便仰攻而上。
巴人最怕的就是火炮,楚军弃火炮而不用,驻守拐角处的罗氏族卒一开始还不相信,等敌人前进百余步方爆发出一阵欢呼,也举着大盾迎了上来。挨到五十步的时候,举盾前进的卒长一声大喝:“盾!”数百名士卒突然快步聚在一起,手中盾牌重重叠叠,形成一面厚重的盾墙,士卒或站或蹲,人全、独躲在盾墙之后。
城墙狭窄无所谓,平地上与阆中巴人作战,单薄龟甲阵根本不够用。巴人有自己的牟弩,当年他们正是这种牟弩射杀反抗的禀君巴人,帮助秦国统治巴蜀。这种以牛角制成的强弩威力相当于蹶张,大盾再怎么加固百步之内也会洞穿。
到底是从大司马府作战司出来的人,在逯杲的建议下,剑盾卒不再列什么龟甲阵,士卒大盾直接垒成一面厚实盾墙,以抵挡巴人的逯杲。
‘砰砰砰’的箭射盾牌声,即便是重重叠叠盾墙,还是有不少箭矢透出盾牌,刺伤握盾的楚卒,擦伤手臂尚且可忍,要是斜着射穿握盾的手臂,一些人就要大声惨叫出来。没人在乎这种惨叫,弩箭最多射击两轮,巴人就会弃弩冲来。他们的武器除了大盾还有铜斧,楚军飞快散开结成三线阵时,他们手上的铜斧已经狠狠的披了过来。
“阵线!阵线……”立在后方举着陆离镜张望的逯杲听到了卒长们的呼喊,三线阵并未全部展开。“如此看来,非攻城时,士卒必须配置标枪。”
攻城旅攻城时并不使用标枪,主要靠短剑拼杀,现在忽然换到平地上作战,急速驰援下也来不及运输标枪,最少今天没有。巴人有牟弩,牟弩的与标枪一样并不是要杀死多少敌人,牟弩、标枪的真正作用是在交兵前给敌阵带来一定的混乱,不能形成完整的阵线。巴人有牟弩,所以己方三线阵没有完全展开;己方没有标枪,所以巴人从容冲来,一上来就猛劈猛砍,一时间处于下风。
“我之误也!”陆痛苦的闭目。他几乎什么都想到了,就
第二十九章 退走
秦岭以北的秋天要是比秦岭以南来的早一些。天气渐冷,树叶飘零,处处是萧索的模样,唯有田里的粟苗越来越黄,粟穗沉甸甸的惹人欢喜。吉日的清晨大地满是白霜,未等霜尽农人便在粟田里挑出最好的粟穗,折下放入簸箕。这是尝新,远古传下来的习俗,蒸出来的粟饭必须祭祀祖先,告诉他们,粟又熟了。
一国之主的熊荆当然也要尝新,以告祭先祖先君,不过身在郢都之外的他只能在幕府中告祭。与此同时,后方也运来了猪羊鸡鸭、清酒佳酿,以犒劳军中的将卒。尝新之日,全军大酺。
“秦人的粮秣接上了。”大酺之后熊荆未醉。一年数祭,他对此没有高兴也没有不高兴,战时的他每时每刻都在想着秦人如何如何。
“粟稻虽熟,然秦人并不能在二十日内割完食尽,我军只要在二十日攻入关中,亦无不可。”庄无地也在帐中,他不喜喝酒,也未醉。还有淖信,他点酒不沾,最少战时点酒不沾。
“据报王翦、李信之军已在齐魏两地抢割粟稻……”淖信说着今天刚刚收到的消息。这也没什么吃惊的,每当秦国大饥无粮都是就食于他国,抢夺他国的粟稻。
“抢割又能抢割几何”庄无地笑道。“秦军近百万,为战而劳者必有两三百万人。国中又有近百万官吏官奴……”
庄无地越说越是摇头。秦国就像一片燃烧的草地,火要想烧得旺盛,就要不断往外扩张,抢夺他国的资源,一旦扩张到了尽头,火势便会迅速熄灭。换句话说,秦国不能自持。官吏依靠微薄的俸禄动辄得咎,不能自持;庶民负担着沉重的租赋,不打仗不劫掠,同样不能自持。
庄无地引出的话使得熊荆不再思考秦人有粮无粮,秦国仓禀已空,今年的秋收将是他们手中最后的粮食。哪怕楚军不攻入关中,吃到明年春夏也要吃完。
“秦人毁坏栈孔,我军一时不得进,不知那鸳鹜山何时才能攻下”他换了一个话题,说起眼下的战事。
秦军对蓝田谷道的破坏真是够彻底的。不但烧了栈道,还在谷口筑坝,最后连栈道的栈孔也捣毁了。栈道是在石壁上凿孔,插入木梁,木梁上再铺上五尺木板,以为道路。若在平时,栈孔被捣毁也没什么,重凿就是,楚军有水泥,修复更快,可水泥也有凝固时间,最少七日栈孔才能使用,通过沉重的炮车、辎重马车需要的时间将更久。
受制于后勤,郢师进入关中也走不远。然而关中就在眼前,自己却因栈道暂不能行而止步于蓝田谷内,总免不了让人不快。庄无地道:“大王勿忧,臣以为拔下鸳鹜山就在今明两日。”
“山顶亦然崎岖,拔下谈何容易!”熊荆没有庄无地那么乐观。清楚地形的他知道现在攻拔的山口只是进入山顶的第一道障碍,山顶之上还有一道长岭。攻破那道长岭才算迂回到了秦军侧背,才能清除沔水上的沉舟,溯水直趋散关。
“弗要马可拖重炮上山,大王何愁秦垒不破”淖信和庄无地对视一眼,如此说道。
曾被熊荆视为鸡肋的弗要马已经演变成了一个残疾人。它不能自行,但如果给它一个固定支点,它就可以用自己巨大的臂力拽着绳索拖行,这种拖行当然也可以变成攻城重炮。
蓝田谷道的郢师只在修路,将卒尝新,鸳鹜山下的楚军停顿七日后,清晨白霜未尽便发起了全面攻势。息师、新蔡师进攻另外两条山坳。陆蟜的攻城旅则再一次进攻山坳最近的那个拐角。与上一次不同,上一次是士卒前冲,这一次是火炮猛轰。
“放——!”放列于阵前的火炮之侧,炮长用尽全身力气的嘶喊。‘轰、轰……’声连绵不绝,以零度角打出的炮弹出膛后飞行一段距离才沉沉落地,落地后迅速弹起,带着呼啸飞向山口拐角。
上一次交战巴人不但战败,还赔上了夕族酋长的女儿。楚军退走后夕族遣人过来谈判,愿意以重金赎回夕咸,然而巴人晚了一步,夕咸已经被逯杲祸害了。逯杲对使者说夕咸已是自己的爱妾,自己与夕族是亲戚,要喊夕族酋长为舅。这话当场把使者气得浑身发抖,使者回去又把夕族从酋长到奴隶,全族人气得浑身发抖。
一气之下,夕族仍然驻守最下方的拐角,夜里袭营妄图抢回夕咸。巴人会干什么逯杲脚趾头也能猜得到,袭营的巴人全被他收拾了,然后用钜铁拷住的爱妾身边多了一干听话的奴仆。
为了酋长的长女,夕族守在山坳的最前,此时楚军突然开炮猛轰,哪怕他们躲在山坳拐角后方,也被吓得惊慌失措。四十五斤炮只是名称上的四十五楚斤,实际炮弹重量达到四十七楚斤(11.75公斤)。发射如此沉重的炮弹,炮膛内塞满了火药,每一次发射不光是炮身炮架,炮卒脚下的地面也会猛然一跳。
 
第三十章 弗要马
未改
攻拔要隘,本质就是双方抢夺道路,一旦道路通了,关隘也就攻下了。道路有宽又窄、有轻有重,巴人可以退至山口,任由楚军攻至山口之下,但绝不允许楚军把火炮拖至山口下。如果楚军真拖曳火炮,他们就要在山上射箭抛石了。
他们没想到的是楚军拖炮上山不用马匹,以山坳的路况和坡度——山势起伏,整体坡度和这最后一段山路的坡度并不一样,重达三吨的四十五斤炮加上掩护炮卒、火药车的冲车全重要超过六吨,这样的重量在平地也要几十匹挽马才能拖动,这是上山,路况又恶劣,真不知要多少匹马才能拖动。
随着楚卒占领拐角,带着巨大滑轮的工兵也快速上前,与此同时,放列的四十五斤炮被龙马拖入这几天仓促做好的冲车内。这些冲车用是就地砍伐的大章做的,奇重无比,但冲车狭长的车身不但可以掩护炮长、炮卒,还能保护弹药车不被巨石击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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