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荆楚帝国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贰零肆柒

    殿下听不惯足下足下,纵使这个时代没有‘殿下’,熊荆也要求身边的仆臣称自己为殿下。只是,他得有殿才行。

    此大将军景阳之墓也。葛年纪大,奇怪的是上山一点也不喘,他指着不远处的陵台向熊荆说道。那陵台上面遍长青草黄花,不是一个陵台,而是两个,一大一小,并排而列。后面还有些更小的封土,应该是陪葬坑。将军夫人也葬于此。葛补充道。

    不佞欲建船厂于将军陵下,望将军照看,年祭定不少酒食。死者为大,熊荆对陵台揖礼,念了这么一句。念完他又转身回望山下,只见远方淮水白如银链,滔滔而来,被山横阻后,河水在山下拐了一个急弯,往东北而去。拐弯处江面宽阔江水舒缓,熊荆要建的船厂选在此处,这里不但靠河,紫金山上还有溪水,筑坝后可以使用水力机械。

    王子殿下,此处可筑堤。先一步上山的匠人早就将山涧草草勘测了一遍,虽然不明熊荆为何要在山上筑堤,可王子之命无人敢违。

    欲使秋冬两季活水不断,水蓄几尺,堤高几何?看着拜了一地的匠人,熊荆问道。

    一片沉默。古人治水筑堤,不过是兴利除弊灌溉农田,以水代工驱动水车乃前所未见恒古未闻。即便有治水大匠如郑国等,那也在司空府,不可能流落民间,而水坝水量计算,不光要算用水,还要算来水,现在山上溪水的水文资料全都没有。

    起来吧。熊荆心中很是无力——他连个帮手都没有。筑堤之前,先录春夏秋冬四季溪水之量,特别是夏季山洪时水量;同时须测山涧之大小长宽,还要了解岩石质地。少盐,此事由你负责。

    唯。少盐是葛的下属,会一点点简单的筹算。

    还需既然要筑坝,熊荆顿时想到还需要水泥,这样大坝才能结实。而要想有水泥,除了要有大钢磨,还必须有石灰石和煤炭。石灰石很常见,刚才他爬上来的时候就看到过,青灰青灰的,山脚下全是,可那里有煤呢?

    王子殿下忽然发怔,一干人看着他不敢作声,好久好久他才回过神来。地图何在?

    在此。地图很快送了上来。

    不对。我要楚国地图。地图仅仅是紫金山附近的草图,熊荆要的不是这个。

    殿下,未带楚国之图。葛解释道,他也不明白为何熊荆要看楚国之地图。

    那就回去再说吧。虽然是同一片土地,时隔两千多年却让人很陌生,搞不清哪里是哪里。比如寿郢,熊荆不知道它是后世那座城市,只知道它应该是在安徽。当然也有些地方是古今同名,比如会稽金陵洞庭姑苏,但这些城市是否完全与后世重合,也说不定。

    先按图圈地,再伐木后平土地;淮水一侧需建码头,开道路;船坞勘测后应建于赤实树下,长几何深几何皆有定制;堤坝先录水文山势,明后两年再建。趁着大家都在,又立于山顶便于细说,熊荆开始做整体布置,这也是他不辞辛苦,亲赴现场的原因。

    船厂以船坞为重,一切建制皆环绕船坞。船坞先小后大,须留余地。长最大者,三十有五丈,宽最大者,十之有六丈。今后再建他坞,坞与坞需隔十五丈,并排而列。熊荆接着介绍各项工作的具体要求。伐木整地以沟壑为重,地必高沟必深洪必泄;码头水要深,水深方可泊大船,栈桥先以木制,后再改石制

    熊荆每念一句,大家便记一句。等熊荆说完,他们才齐声道:谨受命。

    船厂物料采买仓储领用由葛负责。熊荆补充:凡物用必有数,数需复记于账,今后我每月查账一次。




第十章 工师
    凡立事,账目是最要紧的,没有账,不但混乱,还得完蛋,所以商鞅变法特别提到了‘强国十三数’。熊荆不了解战国也不了解商鞅,他对账目的重视由来已久。

    禀殿下,老仆不知复记之新法葛有些犯难。从楚王赏赐的千斤黄金开始,熊荆就要求下面记账必须复记。所谓复记,是后世的复式记账法。葛是两千年前的老人家,什么借贷正负红字黑字收支,他根本就搞不明白,哪怕熊荆曾专门反复科普过。

    你属下有人知道复式记账?熊荆也不想欺负老人家,可他希望身边的东西是他以前习惯的熟悉的,哪怕费一些力气花一些代价,也要如此。而复式记账法对商业对航海至关重要,他可不想自己以后的账目乱七八糟,搞不清是盈是亏。

    尚无此等人物。葛答道,老仆可请夫人

    不必了。一提赵妃熊荆马上摇头。赵妃是要他做太子日后登基为王。他则觉得成为我阝陵君也不错——有特权有封邑,但没有具体的责任,基本是混吃等死的主。做人,最重要的就是要开心。

    记账之人我另有安排。你下去吧。熊荆一句话就把葛打发了。

    奴市之工匠老奴皆命其做一器物,以为考核,请殿下葛说起了另外一件事。奴市花了三百金,买回来十三名工匠,皆是木工。为了考校这些人的技艺,葛命令他们都做了一个器物,以确定他们的等级。船厂全由熊荆主导,故葛请熊荆亲自考校这些木工。

    好。那日在马车上嘱咐葛要做的事情已经做差不多了,遍地森林的楚国也不缺造船木材,工匠也买了,就看两千多年前的古人手艺到底怎么样了。

    以考工记的说法,攻木之工有七种,轮舆弓庐匠车梓。葛买的木工样样都有,于是熊荆所见的器物从车轮子到车架,从弩弓到梓架,一用俱全。虽然熊荆这个木工三把刀看不出太多明堂,可货比货总分得出高下。十三件器物中,四个车轮摆在最中间,四个皮肤黝黑的匠人跪于其后,目光只敢看熊荆的皮屡。

    敢敬告殿下,诸器以此四轮为佳。葛的属下拜地禀报,目光也只能看到熊荆的皮屡。

    起来吧。熊荆不太喜欢人跪着。为何没有造舟之匠?他问了一个问题。

    造舟之匠为工师,工师奴市不见。旁边的葛解释道。

    是这样?造车和造舟全是木作,可舟的结构装配的工艺顺序自有其门道,这是技术秘密了。舟是比车贵几十倍上百倍的东西,造舟工师不要说没有,便是有,熊荆也未必买得起。

    没有也行。熊荆也大致了解现在舟的式样。和他想象的一样,楚国造舟是先造船壳再造船骨的,而他是先造船骨,再造船壳,工艺截然相反。放样之人有吗?他再问。

    何为放样?葛对木工是一窍不通。

    就是把图纸变成零件的人。熊荆给了一个现代答案,葛听得满头雾水。问完他自己也放弃了,市面上能买的只是低级工匠,工师工佐之类,怕只有大家族军工作坊才有。此四轮外观相仿,大小相同,如何辩其优劣?看着眼前四个轮子以及轮子后面伏地而拜的四个作轮工匠,熊荆不怎么舒服。

    殿下少候,已清宫师相验。葛请来的是王宫里的工师,此人行礼后把四个轮子都看了一遍,大概是没发现什么问题,便让人抬出一个车轮。此轮没有辐条,正当熊荆以为他要比较两个轮子大小时,他却把一个车轮置入这无辐的大轮中。熊荆顿时明白他是在看轮面是否均匀,车轮说到底还是一个圆,不圆不是好轮。

    此轮不眡其匡也。验到第四个轮子上,终于发现了问题——轮面不圆。

    他一说‘不眡其匡’,伏地而拜的一个工匠头抬了起来,然后用力顿首,身子瑟瑟发抖。

    你下去吧。抢在葛前面,熊荆让此人出去。

    唯唯。工匠愣了一下才起身,抱起轮子踉跄的退了出去。

    在场的工匠还剩三人。本来熊荆只想看看这些人的技艺水平,谁料弄得好像生死大赛似的,气氛凝重无比。工师继续验轮,他用了一根绳子将轮子全吊了起来,大概是看车轮的重心,这也没看出什么问题,轮子重心全在毂部。此法无效,他又叫人抬进来一缸水,将车轮平放入水,再将一根木条平放其上,终于

    此轮不均也。第二个轮子出现了问题,轮子在水里下浮得不太平均,一面高一面低。当然,这非常细微,最少熊荆没有看出来。

    下去。熊荆再道,又一个工匠抱着轮子踉踉跄跄退了出去。

    还剩两个工匠两个轮子,但这两个轮子不管宫师是用粟米去量,还是用天平去称,都没有出现什么问题。熊荆松了口气,葛也松了口气。

    叫什么?何处人氏?宫师退下去后,熊荆开始问话。

    小人小人人皆呼轮贰,鲁国鲁地人士。左边的工匠答道,闷声闷气。

    抬起头来。熊荆想看看以后船厂的工程师长什么模样。

    唯。轮贰年纪不小,长着一张苦瓜脸,目光一碰到熊荆就放了下去。和天下所有木匠一样,他的手要比普通人宽大,手背筋脉错结,青筋凸起,背自然是驼的。

    作木工多少年了?熊荆再问,轮贰和他想象的工匠模样没有不同。

    回公子,轮贰不知道熊荆的身份,故称公子。小人束发入师,今已三十二年矣。

    你呢?叫什么,哪里人?熊荆再问右边这个,此人感觉要年轻些。

    小人齐庚,齐国人氏。这个木匠确实年轻,看年纪只有三十出头,一身葛衣,双目有神。

    你氏齐?有氏有姓都有来历,一般工匠多以职为姓,此人有氏,这让熊荆奇怪。

    小人无氏。齐庚急道,小人家在齐国,故人称齐庚。

    是这样。熊荆也感觉他不可能有姓,按葛的说法,他是自己卖自己的,不像轮贰那些人是主家发卖。你们平常用的工具器物我想看看。

    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对两千年前的木作工具,熊荆这个木工三把刀有些好奇。工具很快就呈上来了:斧斤凿削锯锛锥锉砺石,没有墨斗,只有一根可能用来代替墨斗作用的墨绳,也没有刨子和角尺,并且,他们用的都是青铜工具。

    看看我的吧。熊荆没有丝毫看不起的意思,工具越简陋,技艺越高超。比如木刨,他记得一些民间老木匠就不屑用木刨,光用斧头也能给你削一张桌子出来。

    小仆把熊荆的工具呈了上来,和他们的工具相比,这些工具全是铁制,做工精致,更有些从来没见过的东西,比如墨斗比如木刨比如角尺,只是,熊荆年幼,所以这些工具都造得非常小。熊荆简单的介绍了一下这几样东西的用法,并道:我知道,你们是用不着这些的,但不可能人人都有你们的技艺水平。所以,以后工厂的匠人都要配备这些新工具,你们还要教他们怎么用。

    唯。不知道有没有被熊荆猜中心思,轮贰和齐庚低头答应。

    好了。今后工厂木工就以你二人为首。轮贰年长,为工师,四等;齐庚年幼,为副工师。五等。其余诸人,按技艺高低任命。熊荆确定了两人的职位级别,又顺带介绍了一下分级情况:全场匠作工人分为十六等,总工师为最高一等,学徒为最低一等。这段时间工厂营建,你们先造这个,最迟下月要出成品,夏天量产,赶季节卖。

    熊荆拿出几块锦帛,上面用三视图画着一个奇怪东西。

    敢问公子,此何为物?齐庚胆子大一些,他看完不知道这是做什么用的,是故发问。

    水车。熊荆解释着,这是他用来赚钱的东西,又可以锻炼工人手艺,可谓一举两得。车一头置于水中,另一头靠于田埂,转动两侧木轮,活水源源而来。此物造出可售于农人,大旱时,水车可将水从低处提到高处,懂了吗?

    按照后世的名称,这应该叫做翻车龙骨水车,据说是东汉马钧发明的,可这个时代连水车都没有,取水只有桔槔——一种利用杠杆原理取水的简单东东。

    两人还是看不明白,熊荆搞不懂他们是看不懂三视图呢,还是不能理解水车取水原理,只好道:车内有转轮,转轮驱动木链条,链条上的叶板沿着车内长槽由低向高提水,懂了吗?

    这次是真懂了。轮贰一边点头一边思索,齐庚却双目瞪圆,对熊荆大拜道:公子真奇才也!



第十一章 盗贼
    龙骨水车的原理一说就透,明白此理的齐庚有些抓耳挠腮,看向熊荆的目光敬佩中带着复杂,或许觉得熊荆太不可思议了,但不可思议还在后面。

    在熊荆的示意下,刚刚砍伐下来的一株赤实树被抱了进来,两个竖子用斧头锯子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从中截取了一小块。两人不是木匠,动作之生疏之别扭看得轮贰齐庚浑身难受,但主人没有吩咐,他们只能牙齿发酸挤眉弄眼的看,待木片取下,一切才恢复正常。

    熊荆好像没看到两人的不适,因为他要科普一件无比重要的事情。

    天生万木,各有禀性。他咳嗽一声才开始说话。万木禀性易懂,木之本性不易懂。扭曲开裂横断凹陷,都是木之顽疾,我观这些之顽疾与水有关。

    与水有关?熊荆话的意思两人懂,可道理两人却不懂了。请公子赐教。齐庚揖道。

    凡活物皆含水,木材亦然。此时竖子们将取下的木片置于称金的天平上,记下重量后投入一铜匣,匣下烧着火。木材含水重量为甲,不含水重量为乙。甲乙之差为水重。水重比之木重为含水率。含水率不同木性则不同,故木需风干而作

    都是老木匠,听熊荆说到这里两人不约而同的点头,这个道理他们很早就懂,可如此科学的解释却是第一次听。熊荆接着道:船行于大海之上,凶险无比,各部含水率必有规定。今后船厂工艺手册之中必须注明木材含水率

    听不懂了,好在熊荆随后解释道:所谓工艺手册,即匠人如何作业之步骤,先砍还是先锯还是先刨,长短几何宽薄几何,一切皆有定制。简而言之,就是以最少之力气最少之时日最少之木材达到设计之要求,这便是工艺手册之目的。懂了吗?

    然。两人俯身而拜。

    样木还在烘干,四个时辰后你们领其他人进来看看含水率为多少。交代都交代完了,但含水率一定在各人面前建立印象。

    殿下回学宫否?四个时辰之后已经天黑,学宫是旬休制,今天熊荆没有去藏书馆。

    回。再一次环视这片希望之地,熊荆点了点头。

    船厂在紫金山北,寿郢在紫金山西南,而学宫又在寿郢之南。如果坐车,那就要绕一大圈,好在淮水入寿郢,水出寿郢即芍陂——这是比都江堰早三百多年的水利工程,芍陂通兰台。早上熊荆来从学宫来只花了两个时辰。

    登舟而行,舟入水门后,私自出学宫的熊荆不得不躲进舟舱,隔着木窗看向岸边。寿郢是楚国都城,虽不如旧郢繁华,人口也有四五十万。从淮水开始,便见舟楫如林,无数舟舫泊于岸边,靠近水门的护城河两岸,行人如织,商铺房屋更连甍接栋。

    对古人来说,寿郢是大城市,对熊荆而言,这不过是一小县城,了不起是地级市,热闹真没什么好看的。他现在关心的是沿路的船。帆自然没有的,这一点他后世就知道了,虽然有些人拿先秦已经有了‘帆’这个字做文章,说什么‘帆’的意思就是‘泛泛然’,此正是帆的特点,说明先秦时期的船已经有帆云云,可这个解释是东汉时期的。

    现在的舟舫舿,以熊荆的观察了解,全部无帆,航行全靠船桨。不但无帆,也无舵,转弯全靠一根尾桨。并且,还没有橹。这是熊荆没有想到的,他以为这个时代已经有橹了,可就是没有。一橹顶三桨,桨的效率是很低的。大江之上顺水下行还好,要是逆水而上,桨手估计要累死。一些流速快的地方还可能上不去,只能靠岸上纤夫拉纤。

    看着迎面而来的舟舿画舫,熊荆越来越有一种优越感,他难以想象第一艘帆船造出来之后众人将怎么看这种借风而行转向有舵的船。

    舟楫之上的熊荆得意的生出些优越感来,在郢都熙熙攘攘的大市上,摩肩接踵,吆喝不断,某个衣裳残破嘴有鼠须的落魄士人看见满市场的东西,也生出诸多优越感来。

    此物可食也。一大块醯肉被他抓在手里,随后快速的揣入怀中。卖醯之人正在招呼别的客人,等他回头才发现醯肉少了一块。

    此衣可穿也。怀里揣着一块沉甸甸的醯肉,又看到有个铺子正在买衣裳。看看自己的衣服已破的露肉,老鼠须毫不犹豫,费尽全力的挤到衣铺旁抓起一件衣服就撤。这次可没有那么幸运了,衣服全用绳子拴着,一件拖着一件,铺子主人当即大喊:有人偷盗!有人偷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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