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荆楚帝国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贰零肆柒

    “母后未至蓬莱,母妃、弟又岂能先至蓬莱”熊悍拉着脸,被兄长吓了一声汗。

    弟弟提起母后再度让熊荆想起今晚的,这时他的语气才放缓,道:“那你为何在此”

    “禀大敖,悍、悍敖再在此订造钜甲钜剑,故而、故而……”欧丑憋出个‘悍敖’,让熊悍高兴的嬉笑。他也想成为一名敖,可不是这样成为。

    “你才多大”熊荆没有纠正欧丑,而是把弟弟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番。弟弟比他小,自然比他矮,脸庞像李妃,瓜子脸。都是父王的孩子,两兄弟眉眼鼻嘴长得极为类似,像是一张相同的平面肖像画裱糊在不同形状的头颅上,相貌的差异主要是颅骨的差异。

    开始爱美的年纪,额头上只能看到青春痘的印子,红红点点的,应该是用手刚刚挤过。眉毛清秀,眉下眸子闪动着少年人特有的活泼光彩。鼻梁下的绒毛也渐渐浓密了,几根胡须像是春天里夯土墙下的野草,悄悄的探出头来。

    因为瓜子脸的关系,弟弟嘴要比熊荆的小,这也使得整张脸秀气有余,威严不足。颌下细小的锁骨和平坦如板的胸膛也印证着这一点。闪亮合身的钜甲虽然遮盖了身躯,然而目测甲衣的宽度与厚度,仍能感觉整个身躯的单薄。不过,七尺六寸的身高已高于绝大部分楚卒,王宫的营养也好过大部分人。

    见熊荆打量自己,熊悍连忙站直身躯,挺起胸膛。熊荆将他打量完出其不意一掌拍在他胸口,他顿时站不住连往后退了好几步。年轻人总是不服气,他道:“弟无备也,再来。”

    “无备”熊荆失笑。“战场之上,败就是败,岂有再来之说。”

    “我已七尺六寸!”熊悍订造钜甲钜剑自然是为了上战场,他已经想好了,就做兄长的近卫骑士。

    “七尺六尺啦!”熊荆故作惊讶,等弟弟脸上浮出笑容,才沉下脸道:“站不稳又有何用你个熊崽子早些去新郢伺候母后、伺候你母妃还有巨嫂,去去去。”

    “王兄、王兄!”希望破灭的熊悍急了,“我能杀敌!我真能杀敌!”

    “恩,过些年确能杀敌。”熊荆点点头,他已经往府内走了,弟弟想跟来当即被近卫拦住。

    “悍敖求战心切也。”欧丑见熊荆把弟弟堵在府外,不由帮着他说话。

    “他不过十六,谈何杀敌啊。”熊荆说话也不经大脑,庶民这个年龄,这种身高,早就被县邑征召,补充到师旅之中了。“欧卿所说镍钜甲胄何在”

    熊荆问起了镍钜甲胄。镍这个词是他取的,看见银一样的的金属里炼出红铜和另外一种不知名的白色金属,再听说这种银来自滇国,他很自然让想到了白铜。白铜之所以白,是因为里面含有镍,炼出来的那种不知名白色金属便是镍。

    有了镍,就会想要铬。但镍都是凭运气的来的按元素周期表认识世界的中学生们用水和火为工具分辨万物,白铜丢入火里,铜融化于是有了镍铬不可能会这么幸运,这免不了让熊荆产生遗憾,如果有铬,他就可以造更好的工具钢,更坚固的火炮了。

    欧丑等待熊荆前来正是了镍钜甲胄,他快步将熊荆带入用于淬火的安静院落,熊荆刚坐下便有人送上一块半尺宽的钜甲甲片。甲片看上去与普通钜甲甲片没有什么差异,但熊荆拿起细看时,发现它要比一般的钜甲片更白,而且好像更硬,拿住甲片两头弯曲更费力。

    “




第五十四章 药丸
    庄蹻入滇不过是五十多年前的事情,滇国的统治者仍是当时入滇的楚人。碍于路途,滇王庄粢在得闻母国重复旧郢时欣然遣使相贺,白铜就是那次送来的。楚国回礼时返送滇国二十匹龙马,百套钜甲钜剑、一批东洲谷种和使者特意索要的海贝。

    发现白铜含镍之后再遣使去滇国要,庄粢马上送来一批白铜。使者说庄粢已将国中所有白铜全都送来了,可仍是寥寥无几,不过千余斤。白铜含镍百分之十几,千斤也不过三、四十公斤,这些镍以百分之五的比例加入钜铁,能打造钜甲大约三十多套。

    根据使者的说法,滇国本身是不产白铜的。滇国的位置在滇池东面,也就是后世昆明呈贡,出白铜的是滇国西北三百里外的一些地方,实际就是后世的元谋、牟定等地。滇国必须与那里的土人交易,才能得到白铜。

    白铜并不珍贵,滇人主要以其为装饰。滇地邦国看中的是青铜,他们使用青铜兵器和青铜甲胄。与只会用牛皮制甲的周人不同,滇人与羌人一样,有自己的整体式青铜甲胄,这种甲胄的硬度和未经热处理的低碳钢相仿,防护数倍于厚度只有三毫米厚表面髹漆的皮甲。

    具体的说,五石弓手使用破甲重箭须在三十步内才能射中青铜甲薄弱处破甲,这仅仅是破甲,不能伤人;五石弓手使用破甲重箭二百五十步外即可射破皮甲,而且伤人。五石弓手楚军总共就几百人,军中大部分是三石弓手,其次是四石弓手。

    如果羌人、滇人身着整体式青铜甲向楚军发起冲锋,弓手自己不愿退出战斗,那他就该弃弓用矛。因为除非射中空隙,箭矢不会造成任何杀伤。而如果是身着三毫米皮甲的秦卒冲来,三石弓手可在七十步放箭,箭矢能够破甲并且伤人,四石弓手则可在百步外放箭。

    甲胄的防护彰显出青铜的价值,白铜不过是好看。这便是路途遥远之外获得白铜的另一个难处:因为价值、使用的不同,白铜的产量一向不高。如果距离近、产量高,获得白铜并不难。滇人最喜欢的东西是海贝,大梁奸商就曾用海舟运回成吨成吨的海贝,输入西南地区与土人交易获得各种土产。

    从钜铁府回来,熊荆一直在查阅与滇国白铜有关的文书。距离,产量,还有蜀地秦军随时占领黥中郡的威胁,使得白铜的获取难上加难。然而镍钜甲胄的巨大优势还是让熊荆决定再次向滇地派出使者,龙马、钜甲、钜兵这些东西会造成当地军力失衡,海贝没有这个顾虑,海贝可以畅通无阻的运输到滇国……

    “大敖,时入高春,太后请大敖到秋华宫用膳。”长姜见熊荆从钜铁府回来就忙碌不停,太后两次派人来请,再不去太后自己就要亲自来了。

    “诺、诺。”熊荆不耐烦的答应。他本想再看一会有白铜的文书,想到再不去母后真会来请,只能把文书丢在案上,愤愤然起身出寝。

    秋华宫原先是赵妃的寝宫,赢南即便是妾,也是楚宫中地位最高的妾,因此居住在秋华宫。熊荆未成太子前与母亲同住,也居于秋华宫。小小的宫室有太多的回忆,以至于熊荆上阶时看到母后立于堂外,恍惚间又像是回到了十二年前。

    十二年前,他还是父母膝下承欢的孩子,每天想着乱七八糟的事情,做着稀奇古怪的梦。十二年后,他的国家濒临亡国,臣民不是战死就要投降,只有少部分人可以迁至海外。

    想到这里,正在上阶的他面色一变,目光低垂。

    身着黑色缘衣的赢南站在赵妃身后,偷看着登阶的熊荆。哪怕是妾,她也成了他的女人。熊荆每上一级台阶,她的心跳便加快几分,见熊荆上来了,她连忙跪下向他行礼。

    “免礼吧。”熊荆的口气有点淡,不可能否认皮肤白皙的赢南穿上黑色缘衣更衬美丽,但他一点心情也没有,说话时根本没有正眼看她。

    儿子的心事赵妃不可能不知,她含笑看着已比自己高出一个头的儿子,叹道:“荆儿长矣。”

    “母后。”熊荆心中热流涌过,以前他对母亲是仰视的,现在则是母亲仰视他。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他觉得赵妃像是一株飘洒完了种子的蒲公英,在日渐枯萎。

    “用膳吧。”赵妃感觉到儿子目光里的感情,她拉着儿子的手,带着他入总章用膳。晚膳是以前秋华宫常有的菜肴,再便是宫中最好的清酒。母子俩其乐融融的用膳说话,直到赢南上来请熊荆至湢室沐浴。

    “下春了,母后亦要回宫。”赵妃笑着道,她主要是担心儿子不来。

    “我送母后。”起身的熊荆将赵妃送下台阶,这才返身登阶回到总章,赢南再度跪在地上迎接行礼,他无奈说了一句:“地上凉



第五十五章 乐舞
    相比于时时刻刻的节制,腐化起来非常简单。什么都不需要做,只要转个念头,心不要那么硬,点个头,后果便会不堪收拾了。既然上了男人的床,耳鬓厮磨下总会近朱者赤,若产下子嗣那就成了夫人。连赵妃这个太后都知道,男人只要脱掉下裳,就是褪下了心防,母国倡后不正是靠脱男人下裳上位的么

    儿子在秋华宫宠幸赵女这一夜,赵妃睡的香甜。第二日早上得闻儿子因为‘劳累’没有起床,她便要王尹还有寺人们收拾东西,准备启程前往朱方。她急急离开倒不是因为怕死,她是赵人,不管是天下还是楚宫,她都要亲眼看着秦人亡国垮台。她怎么能死呢,她如果死了,这些全都看不到了。

    当日她没有前往夏丽宫,也没派人前往正寝催促儿子用膳。儿子宠爱芈玹在她看来不是什么情爱,而是因为只宠幸过芈玹这一个美人。天下美人多矣,遍尝天下美人之后再独爱芈玹一人,那才是真的情爱。只宠幸芈玹,那是不知天下美人有多美。昨夜宿于秋华宫,遍尝了赵国美人,食髓知味,第二日肯定会自己前往夏丽宫,领略齐国美人。

    知子莫若母,当日坐到高春时分,熊荆便有些坐不住了。他觉得母后此时应该在夏丽宫等自己,可她怎么还不派人请自己去用膳无心看公文的熊荆心里一边嘀咕,一边体察自己有些劳累的胯骨。还好,年轻的身体恢复能力很强,起床不久他便不再不适,反而有些迫不及待。

    赵女身姿高挑,双腿欣长。如果不是因为左肩左臂骨折,他肯定会叫三名赵女平坦在床榻上,然后左胳膊、右胳膊,还有肩膀扛起三女的美腿,先嗅一遍,再舔一遍。这样的场景,哪怕是他人坐在正寝,想起身体也忍不住发烧。

    ‘二八侍宿,射递代些。九侯淑女,多迅众些……’屈原的楚辞一点也没错,这便是君王奢靡荒淫的生活。这样的日子过个几年,酒色便要掏空身子,到时候连马都上不去。熊荆自然没想那么远,他此时是一匹发了情的公马,一心只想着女人。

    ‘嚯’的一声,他突然站起,在长姜的惊讶中道:“去夏丽宫,备车。”

    听闻熊荆说去夏丽宫,长姜很快收敛了自己的惊讶——这没什么,先王更荒唐的事情他都经历过,现在大王只是宠幸自己的嫔妃而已,他只道:“唯。”

    “妾拜见大敖。”夏丽宫阶上,妫可嘉带着众女亲迎熊荆。昨夜太后坐镇秋华宫请大敖,今日来也不来夏丽宫,妫可嘉担心了一天,就担心熊荆不来。

    “免礼吧。”楚宫不行周礼,齐人也不喜欢被周礼束缚,特别是在颜色上被周礼束缚。所谓恶紫夺朱,正而不谲的齐桓公喜欢紫色,于是整个齐国都弃朱而着紫。昨日赢南恪守周礼,穿的是黑布红边的缘衣,妫可嘉不然,她今日穿的是五彩衣裙,她身后的媵妾穿的也是文秀彩衣。衣饰之美也是美,她们起身后,熊荆免不了细细打量了一番。

    精心装扮过的妫可嘉含笑又含羞迎着男人的目光,等男人欣赏完,她便执起男人的手,柔声笑道:“请大敖至大廷。”

    “大廷”用膳就寝是在总章,即便飨宴也该是在明堂,怎么会在大廷呢

    熊荆到了大廷就知道了。大厅里灯火明亮,座席已设,数十名身着彩衣的舞人还有许多乐师见熊荆进来齐声行礼,“拜见大敖。”

    “这是……”熊荆本是怀着满腔欲火来的,看到这个排场顿时吃惊。

    “妾闻大敖昨夜辛劳,故使人选女乐善者数十,以乐舞为大敖怡神。”芈玹身上是沁人心脾的馨香,赢南身上是引人**的幽香,妫可嘉身上则是四体通泰的暖香。且她说话时总是带着笑,细看嘴角还有两个小酒窝,明媚皓齿,暖香醉人,让人禁不住喜欢。

    “善。”熊荆微笑,看着妫可嘉道:“今夜如何,皆由你筹划。”

    “谢大敖。”行军打仗,妫可嘉不懂,可要说道享受君王生活,妫可嘉心里全是主意。她笑盈盈请男人安坐,没有别席



第五十六章 四月
    今日齐女,明日魏女,后日越女……,各有各的特点,各有各的味道。此时熊荆才知道女人是要品的,要互相比较。然而没过多久,要启程前往新郢的赵妃就把他喊了去,说有要事要商议。

    “母后明日便启程前往新郢,各宫女子荆儿若要留下,便留下几个,余下之人……”儿子与诸女合床后赵妃就不纠结了,但她要带着诸女前往新郢。

    “留、留下”熊荆一时不太清楚赵妃的意思,“母后要与彼等一同前往新郢”

    “你既与诸女合床,彼等或将怀有你的子嗣,你怎能让彼等留于楚国”赵妃反问。“胜儿已往新郢,彼等自当也要往新郢。”

    “然、然也。”熊荆背脊上莫名出了一阵冷汗,日日笙歌的他每夜睡在女人堆里,品尝各国的美人,几乎要忘记宫外的一切。说起避迁,他才想起此时六十万秦军正扎营沙海,难缠的王翦再为领军大将,形势岌岌可危,决战如果失败,楚国今年就要亡国。

    “那此事便有母后做主。”赵妃道。“已合床女子皆随母后前往新郢,余者留于寿郢。”

    听闻赢南、妫可嘉……这些人都要走,熊荆顿时有些不舍,他没想到欢愉是如此之短暂。但送走诸女是应该的,合床为的就是繁衍子嗣,她们很多人都可能怀上自己的子嗣,不走留下来干嘛。

    “诺。”熊荆答应道。“便如母后所言,已合床女子皆迁至新郢。然母后要知,彼等是妾,即便产下子嗣,也只是妾,不可喧宾夺主……”

    儿子又一次郑重强调诸女的身份,赵妃眼角含笑,不点头也不摇头。儿子如果日后也迁至新郢,事情当然是这样;儿子日后如果战死或被秦人所虏,事情就不是这样了。楚秦世仇,岂能立一秦女为王后堂堂楚国,岂能甘愿为蛮夷以前只有一个王子没办法,现在子嗣多矣。妾又如何娼妇之子都可以成为赵王,妾之子怎么不能为楚王

    熊荆说话间,现实一点点渗透他的内心,目光也一点点锐利起来。正因如此,他才再度提醒赵妃。见赵妃不以为意,他只好直接道:“若诸女有违楚礼,玹儿可杀之,无需理由。”

    “她敢!”赵妃生气了,“彼等已有你的子嗣,她岂能……”

    赵妃的话熊荆听在耳中,但沉着脸不答。一会他又说起了另外一件事:“若楚国亡国,鲁人再非楚人,母后勿要听其游说。”

    “鲁人再非楚人”赵妃惊讶中上身立起,“鲁地乃我楚地,鲁人为何再非楚人”

    “鲁乃周人,楚乃楚人,两者不当混淆。”熊荆很简单的解释,“便是避迁于蓬莱,彼等亦不在新郢,而在数百里之外。母后知此便可,不必询问。”

    熊荆直接告知事实,赵妃脸色数变,她道:“鲁国乃你父王所灭,你却言鲁人再非楚人。你父王若知……”

    “父王若知,罪在孩儿。”熊荆道。“鲁人欲以周变楚,早该逐出楚国。”

    “胡言!”赵妃呼吸起伏,大声怒斥。“楚国乃周之封臣,岂能甘为蛮夷!”

    赵妃怒极,赵妃之言也让熊荆不快,他很想抽剑割去头上一直很讨厌的长发,以表示与周礼决绝,但为了照顾赵妃的情绪,担心她再次晕倒,他又只好强制克制自己的冲动,不做这样过分的举动。

    “母后当知,仅两百年前楚人仍被中原诸国视为蛮夷,两百年来楚国丝毫未变,民众仍拜于豪社,祭于淫祠。太一、大司命、少司命、大司祸、湘君、祝融……,此乃我楚人之神邸。各县各邑巫觋多矣,贵人庶民从生到死,信之笃深。鲁人连鲁地庶民都未曾周化,又谈何变楚

    昔夔国之君亦信他人之言,敬鬼神而远之,不祭太一、不敬祝融,先君成王闻之大怒,命令尹子玉帅师灭夔,掳夔君,杀其臣……”

    一场不为人知的宗教战争,交战的双方都是楚人。封于夔国的夔君竟敢不祭楚人的神灵,楚国当即灭夔。这是四百年前的事情,但它的意义在于,但凡有楚人不敬神灵,即可以此为先例剿杀。什么是法律先例就是法律,杀这样的人楚人必会拍手称快。

    熊荆委婉的劝解之后便告退了。赵妃将是楚国史上最后一位别国出身的太后,以后楚国的王后、太后只会是楚人。在她的有生之年,只要原先的计划不出意外,她什么也改变不了。这是最好的结果,这既能保住她的脸面,也能保住楚国的脸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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