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楚帝国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贰零肆柒
小手指在脸颊缓缓滑落,经过朱唇最后滑落到颈。抚脸或许是正常的,可抚落到颈,而且还一直往下滑。眛再迟钝也感觉到了不对,她不敢睁眼,打着颤道:大王不可。
为何不可?熊荆呼吸也急促了,他就想摸一把,就一把。
啊,大王!手指触碰到那里之前,眛的身子就往后缩,而后忐忑的她拜在熊荆脚下,言语带着哭泣,请大王饶了觋奴,请大王饶了觋奴。
我又不吃了你!熊荆有些气急败坏,他手指刚触到一点点波澜这死女人就后退了。
是太后,是太后。太后说我等身上有恶疾,若是若是,请大王饶了觋奴。赵妃不但交代了儿子,更告诫了伴舞的灵女:大王年幼,胆敢勾引者,杀无赦。
你下去吧。地宫里除了熊荆和眛,两侧还有无数伶人,专门负责祭祀的攻尹也在。攻尹让眛下去之后向熊荆揖道:敬告大王,灵女皆有恶疾,太后言
恶疾?熊荆似笑非笑,他厌恶别人把他当小孩。是何种恶疾?
是是攻尹结舌,本就没有什么恶疾。
退下吧。别以为我不知是何事。摸一把的念头彻底没了,熊荆带上自己的鬼面具,抓起特意造轻的短戈一个人舞了起来。大王起舞,停下来不敢看的伶人赶紧奏乐,地宫里再次充满了乐声,舞动着的熊荆无比自然的唱了起来:
土反其宅兮,(泥土啊,安于原处吧)
水归其壑。(江河啊,归于深壑吧)
昆虫勿作兮,(螟蝗啊,不要兴灾)
草木归其泽。(稗草荆棘啊,不要妨碍庄稼。)
腊祭不可能一个人跳,昧见熊荆一个人独舞,很快戴好面具柔美的舞了上来。伶人则吹起羽籥(yue),奏起久远古老的《豳(bin)风·七月。
倬彼甫田,岁取十千。(那片田地多么宽广,每年能收千万石粮)
我取其陈,食我农人。(我拿出其中的陈谷,来把我的农夫喂养)
自古有年。今适南亩。(遇上古来少见的好年成,今去南亩走一趟)
或耘或耔。黍稷薿薿。(只见有的锄草有的培土,密麻麻小米的高粱)
攸介攸止,烝我髦士。(等到长大成熟后,田官向我来献上)
以我齐明,与我牺羊。(为我备好祭祀用的谷物,还有毛色纯一的牺羊)
以社以方,我田既臧。(请土地和四方神灵来享,我的田产是多么优良)
农夫之庆,琴瑟击鼓。(这是农夫的喜庆之日,他们弹瑟敲鼓无比欢畅)
以御田祖,以祈甘雨。(迎来神农表述来年愿望,祈求上苍甘霖普降)
以介我稷黍,以穀我士女。(使我庄稼丰茂茁壮,让我士女富足永昌)
腊祭之歌就是丰收之歌。面对丰收,取出陈谷分与农人,备好谷物牺羊祭祀土地和四方。他不但要感谢,而且还要祈祷。这是只有族长或者国君可以吟唱的祭歌,因为他们才是全族的代表土地名义上的所有者。
熊荆唱第一遍就一字不漏的记住了整首歌,这不仅是因为他有惊人的记忆力,更因为这歌曲无比贴合他现在的身份。他是楚国之王,只有他才能代表全国民众祭祀神灵,也只有他才能向神灵祈祷来年。
熊荆吟唱祭歌,眛则在四周热烈狂舞,今日她穿的不再是觋袍,而是披着腊祭时的兽皮。舞了几遍,她就开始睡到在蒻席上翻滚,纤臂或张或合,**似拒还迎,像极了动物间的求偶。熊荆克制着**不敢看她,以免吟唱中断,或鼻血流淌,终于,当整首祭歌唱完,祭乐停奏,第一遍祭礼结束了。
攻尹乐的眉开眼笑,这是大王第一次顺畅的完成祭礼,接下来的五次祭歌虽有所不同,但并不比第一次更复杂,他欣慰道:大王聪慧,老臣放心了。世人若知大王能以未龀之龄成此腊祭,必无以置信无以置信。
祭礼结束眛便和熊荆站到了一起,是熊荆拉着她。拉的时候一只手伸进了兽皮,到现在都还在握着那滑腻之处,没有拿出。攻尹年老昏花,一点也没有看出来。
既是大王,自要亲持祭礼,这本是国君之本分。熊荆不动声色,被他握住要害的眛更不敢声张,她希望大王能早些放手,又希望他就这么永远的握着。
既如此,请大王稍歇。攻尹揖后退下。
你叫什么?稍歇就在地宫,奏乐的伶人们大多退出去了。
回大王,觋奴叫眛。虽然已经放手了,可眛到现在都觉得胸前还在被大王握着。
无姓?熊荆点点头继续问。
觋奴命贱,不敢有姓。眛偷看了熊荆一眼然后又迅速低着,胸前被握住的瞬间,她便知道大王并非是未龀的孩童,而是十足的大王。
恩看着眛。熊荆有一些拿不定主意。他年龄太小,过早沾染男女之事说不定会因此短命,即便不短命也很可能像溥仪一样,小勾勾被太监们玩坏,弄得婉容只能去偷汉子。
道理是这个道理,然而眛的那双**太过诱人,套用行话叫做:这腿能玩三五年。如果穿上黑色丝袜或者白色过膝袜,这腿估计能玩十年。是留下来玩几年呢,还是将其打入冷宫以使自己茁壮成长呢?这真是个问题。
退下吧。熊荆理智战胜了**:今日之后我不想再见到你。
第六十五章
夜幕降临时,大廷上的柴塔开始点燃,煤焦油炼出来的轻油一点即着,火焰以看得到是速度瞬间吞没整座柴塔,吓得点火的寺人竖子们连连后退,待看到火焰如此迅猛,又大声欢呼——腊祭点不着燎火是很不吉利的,火烧的越大国家就越发兴旺。
满廷燎火,因为祭祀还未开始,人们只能在大廷两侧张望。人山人海中,被妫确圈在怀里的芕月指着那幢最高的燎火大叫,而妫确身侧的项超只能眼巴巴望着。他望的不是燎火,而是芕月。美人还是天下闻名的赵国美人,怎能忍住不看。
传闻由大王主祭?一起从城阳赶回来的曾珏问道,作为西阳邑尹曾瑕的长子,他也主持过小祭,可一个国家的腊祭是何等隆重,大王以未龀之龄主持,听闻之人皆以为不信。
大王生时,五星连于天,司空曰:此圣人降世之兆。又卜,繇曰:立之为王大楚必昌。妫确美人在怀,并未察觉项超的艳羡,生为郢都人,他听到的传闻比曾珏项超多得多。
啊?项超也听得呆了,真有此事?
确有此事,郢都人人皆知。妫确对此深信,不如此他实在无法理解那些不可能的事情。那日冲向秦骑军时他本没有多想,摔下马再战看到秦人直奔大营而去,他的心凉了个透:楚军要败了,但最后的结果却是楚军胜了!
楚军到底是如何胜的,军中众说纷纭。有说项师勾击秦军侧背而胜,有说左军击破当面秦军右军而胜,有说右军横击秦军中军而胜,可说的最多的,莫过于大王亲率王卒击破秦军中军而胜。当时荆弩怎么攒射力士如何扔火弹宫甲如何破敌,详细备尽绘声绘色。
此时,楚秦两军暂时休战且后撤三舍,军中有功之士卒皆赴郢都由大王亲自封赏。结队来郢时妫确看到过左军陈寝两师的有功士卒,也看到过项师的有功士卒,还有吴越两师的,似乎凡是有传闻致胜的师,赶赴郢都的有功士卒就特别多。
怎么看不见大王?大廷另一侧,怀里紧抱着宝刀的陈且极目四望,根本没有找到大王。他宝刀不但抱得紧,遇上人还要挪一挪,就怕别人不知道他抱的是五尺宝刀。
大王定是在王宫。老实巴交的陈敖也与他一样怀里抱着宝刀,可他不会显摆,生平第一次来郢都的他,只觉得郢都比陈县还繁华还热闹。
两位壮士,今日腊祭,贵国大王当在社坛。斯文和气的夏阳也在大廷之侧看楚国人腊祭,他身边站着的是保镖恶来,恶来眼睛只瞪着两人怀里的宝刀,恨不得把宝刀抢过来。
贵国?陈且虽是庶民,但他是陈县的庶民。陈县交通要地商贾众多,他要比一般士人还见多识广。说贵国的肯定不是楚国人,再看夏阳的装扮:士人不像士人商贾不像商贾,他挠着脑袋,你是魏国人?
哈哈,虽不中亦不远矣。身为秦人的夏阳最喜欢让别人猜自己的哪国人,这样他便能发现自己身上那些无法察觉的秦国痕迹。壮士再猜。
吾非壮士,吾乃楚军誉士也。陈且文绉绉的说了一句,又拍了拍怀里的宝刀,颇为自得。非韩即魏,那你定是韩人。
哈哈。夏阳又笑,他复装作好奇:壮士乃誉士,敢问何为誉士?
誉士你且不知?!陈且惊看着他,而后想到他是外国人,松了口气道:你是韩人,当为不知。他正要细说何为誉士时,人群里有人疾呼,大王来了。
大廷很宽,虽有燎火,可大王远在几百步外,两侧的人们只见在贵族百官的簇拥下,一个大王模样的人与诸多巫觋一起走出茅门,穿过大廷,进入社坛。社坛里随之鼓乐大作,不一会就传出歌声。读过书的士人知道那是在吟唱祭歌,没读过书的庶民就只能听个声响。
社坛外不过听个热闹,社坛内的熊荆则在众多巫觋的注目下,全神贯注的投入祭祀。一点也不能错,这是他对自己的告诫。如果错了怠慢了神灵,倒不会给楚国带来灾祸,但祭礼完成的不好,底下县邑的贵人们定会因此指责。
土反其宅兮,
水归其壑。
昆虫勿作兮,
草木归其泽
久远古老的曲调中,以童音吟唱的祭歌充满着希望。因为隔着帷幕,看不到是谁在吟唱的贵族百官瞬间石化。祭祀从来都由加冠之人支持,未冠者最多旁观,以明白祭祀的程序。先王薨落,新王年幼,这次腊祭本该三闾大夫屈遂主持,可现在主持的居然是大王,居然是大王!
地宫时,只有眛与熊荆相舞,此时围着两人起舞的尚有十数位遴选于贵族的童子和众多巫觋,从祭之人不觉得有异,旁观者全都盯着当中那位脸带面具吟唱祭歌之人,身形举止声音,完完全全是大王。大王主祭让他们惊骇,但更惊骇的是此举所包含的政治意义:
国之大事,唯祀与戎。清水之战代表大王不输任何加冠之人,已能从事戎事,那主持腊祭是否代表大王也能够从事祀事?既然祀与戎都能担当,那大王
这么推下去的结果是很吓人的,这是从无前例,不合礼法之事。
祭祀正在进行,丝毫没有差错。当祭祀完毕,贵族百官们早前的惊骇已深隐藏于心底,再行伏拜熊荆时,每个人心中又多了几分虔诚。
召!瓯越使者觐见;
召!闽越使者觐见;
召!南海使者觐见;
召!雒越使者觐见;
召!西瓯使者觐见;
召!苗人使者觐见;
召!桂国使者觐见;
召!禽人使者觐见;
召!目深使者觐见
祭祀完毕,一连串的召令从傧者嘴里吐出,依附于楚国的小国部落使者共计四十八名使者全部召进了太社。这些人除瓯越闽越南海雒越四个由越王无疆子嗣建立的小国外,大多是百越蛮族。按例:每年腊祭时各族必派遣使者带着贡品朝于楚国。贡品多而繁杂,有些是本族特产,有些则是楚国指定之物。
楚秦之战,楚国胜而秦国败。一些离得近的蛮族赶忙增加贡品,以示恭敬。一些离得远的还没有听闻江邑之战楚国大败就已出发,也就无所谓减少贡品。总的说来,今年的贡品多于去年,使者的卑微也甚于去年。
免礼!三十多个使者拜见熊荆后,依次向畂尹献上礼单,苗人使者最特别,除了贡品,他们还献上了逃回部落的砺风。
苗人之语熊荆听不懂,使者叽里呱啦之后,畂尹说道:敬告大王:苗人说砺风冒犯大王,他们本族并不知情,那些苗卒是受了砺风的欺骗。
楚国人口大约有三百万,可楚国以南有多少人口?没有人知道。后世所知史料是:‘使尉屠睢发卒五十万(百越)夜攻秦人,大破之。杀尉屠睢,伏尸流血数十万’。
你族有多少丁口?熊荆不想谈砺风之事,他现在关心的是楚国之南有多少人口。
我族,苗人与桂国西瓯毗邻,部落之间还时有攻伐。多少人根本瞒不了,使者支吾了半天,说了一个数:两万人。复有道:两万六千人。
有多少可战之士?熊荆再问。
敬告大王,苗人说其族男女老幼,皆为可战之士。畂尹转答。
天下战乱,本王忧心你等也卷入其中不可自保,故想熊荆说起燕朝商议好的东西,脸带微笑。其一,明年起,准售兵甲铜铁器于各族;
使者中有些听得懂雅言,有些听不懂雅言,但听得懂雅言的使者还在多数。兵甲铜铁器本是管制物资,只有少量赏赐,从不对蛮族出售,现在楚国新王居然同意出售了。
使者们大讶,讶到以为是自己听错。熊荆再道:战事光有兵甲不够,尚需兵法,故其二:本王准许各族谴嫡子入楚,学习阵战与兵法;其三,百工之术各族或有或无,准许各族遣工匠入楚,学习百工之术。
使者们已惊得没有语言了,他们还来不及谢恩,便有老臣冲了出来,大王万万不可啊!
然也,大王万万不可!贵族有百官也有,他们皆劝熊荆不可。
大王,授阵战兵法于蛮人,他日必生祸乱。安陵君自持是荆党,于众多反对的声音中喊得最响。他是没封地,可整个楚国他也有份。
大谬!熊荆叱道。各族年年进贡,皆忠于我楚国,何乱之有?见安陵君还想再言,更道:此议燕朝已决,必行不可,退下!
燕朝之议乃重臣之议,在场之人闻言后心中不免斟酌,安陵君虽不愿,也不得不退下。
回去告之你们族长,这是我楚国的善意。明年楚国将遣使至你等各族,所为者仅一事:天下之战乱不久便会波及到各族,我不忍各族离乱,故行此策。熊荆郑重道。另各族皆赠钜铁宝刀十柄,以观我楚国之兵。
第六十六章 亲政?
大王赐胙!熊荆要表达的意思讲完了,身旁的傧者便高呼赐胙——在中原是周天子赐胙于楚国,可在整个南方,则是楚国赐胙给前来朝贡的各部落方国。以往都是一块腊肉,加几匹素绢就打发了使臣(太小的部落可能连赐胙都没有),可今天楚王加赠了十柄宝刀,使者感激之情无以言表,恨不得现在就飞回部落报告消息。
赐胙完毕,下面便是就宴。正寝燕朝并不狭小,除去正中间的中庭,四面的堂室也可以设宴;正朝也是如此,与宽大的中庭相比,四周的堂不过是宽度稍微窄了四分之一,再加上堂与廷之间的室,室两边的夹,堂两边的房,两朝设席宴请千人并不困难。
王宫内钟鸣鼎食,茅门外的大廷终于对庶民开放,人们围着火堆旁跳舞的巫觋,自己也跟着跳了起来。大廷之外,王宫后面的大市东城西城,只要稍微宽广点地方,也燃起了熊熊篝火。没有人呆在家中,都在外面欢呼以庆丰年。唯一遗憾的是整个郢都除了百官和造府工匠,男子全部出征,以致狂欢之夜难见男女之欢。
楚国大军尚在城阳,据闻又与秦国约定水战,水战之后方歃血从定。并没有与庶民去大廷上凑热闹,弦兑带着白宜等人只在郢都城内走马观花。天下列国,只有楚国祭祀是在晚上,古老的传闻表示:楚国立国后第一次祭祀所用之牺牛是偷来的,故而以后全是晚上祭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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