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荆楚帝国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贰零肆柒

    简单的说,这类似于三级会议,百官看似逐出了政坛,其实他们绝大多数本来就是贵族;而巫觋,考虑到楚人夷人,还有越人的传统,则被纳入了外朝体系。信仰的力量不可低估,庶民又笃信鬼神,战前士卒都去求什么‘百兵莫向’符,把这支力量排除在外是极不明智的;国人则从之前仅仅回答是与否的摆设,开始拥有提问参与决策监督的权力。

    新外朝制度的推行,自然而然会影响正朝制度和燕朝制度。正朝七百多朝臣将会产生极大的更替,最少一半贵族会失去原有的朝议之位,从而让位给巫觋和国人;燕朝因为宽大,很多时候都坐不满,因而没有失位的问题,但朝议应因此变得复杂,甚至是久持不下。

    除了新外朝制度带来的种种变革,纸张和印刷术的出现将会促使普及教育和报纸这两项涉及政治事物的产生。教育没有必要高深,但它的内容和教育方式非常讲究,最难之处有二:其一,国史如何编写?

    既然准允治下诸国复国,国史自然不再是楚国史,而是鲁国史越国史吴国史宋国史等等等等,各国之前本有互有攻伐,吴国还曾占领过楚国郢都,这些攻伐史想瞒是瞒不住的,毕竟有些事迹本就是本国人自豪的事情,比如吴师入郢勾践灭吴,但如果写了说不定又要挑起彼此间的仇恨。

    第二是教育本身。既然已经是各国既然要培育各国的民族精神,那各国就不能再说雅言,而是要转而说本国方言。楚人说楚语越人说越语宋人说殷语夷人说夷语,这些语言一千年前就已存在,一直流传至今。只是,有那么多说本地方言的老师吗?即便是有本地士人,他们说的也多是雅言,让他们该用方言教学,这是一件极富挑战性的事情。

    由一个完整的楚国分割出数个国家并不困难,楚国的县向来都是循例而治,不过只是把原有的公族迁走了而已。复国再把拿走的东西装上把县邑官吏撤走即可。可要将一个贵族制国家变成一个民族国家,那就是一件无比复杂的事情。尤其是师资力量极为不足,恐怕很难在十年内把浑浑噩噩的庶民变成热血满腔的中二愤青,但只有中二愤青才是最有战斗力的。

    连宴十日乃至连宴十日之后,燕朝继续商议新外朝制度以及普及教育两项事务。新外朝制度势必会引起贵族们的普遍反对,尤其是县尹邑尹们的反对,但他们的反对并不具备什么力量,因为国人是改革的受益者,巫觋也是改革的受益者,巫觋如果不进行鼓动国人如果拒绝听从县尹邑尹的号令,他们的反对将虚弱无力。

    而从较为自私的角度来说,不管是从即将发生的现实——十年后秦军攻楚的现实,还是允诺各国十五年后复国的现实,这些地方都是要失去的土地,发生在这些土地上的权利争夺与楚人没有直接关系。既然是本来就要失去的东西,何必拼命去反对?鲁国是鲁国人的鲁国,和楚人何干?

    至于太宰沈尹鼯提出的各国可能与秦国苟和之说,连与他立场相近的子莫都表示反对。且不说军权掌握在楚人手中,即便这些国家被秦军占领,地方级的新外朝依旧会形成新的反抗中心——郡县制的秦国只有一个中枢,这个中枢如果被击毁,那整个国家就会陷入瘫痪,贵族制度的楚国新外朝制度下的各国则有众多小型中枢,即便国都被击毁,只有还存在贵族还有国人代表还有巫觋,那么他们就能重新集结出组织,进行新的反抗。

    组织才是战斗力的根源。没有组织的散沙民众非常非常容易被征服,容易到男女老幼加起来也不到一百万人的满人可以轻易征服人口数千万的明朝。宗教确实是资产阶级麻醉人民的鴉片,但宗教更是民众最后的组织。面对外敌入侵,斯大林不得不释放关押在监狱里的东正教神父,开放所有早就被政府取缔了的教堂和修道院;至于战后再次取缔,同样证明宗教是国家机器的有效抵挡者,官僚组织生来就必须仇视除己之外的一切组织。

    春天似乎要比冬天更加寒冷,庙见前一天的清晨,熊荆刚入中廷就觉得冷,哪怕中廷的炭火一个晚上都在燃烧。

    臣拜见大王。淖狡昭黍等人早就在中廷等着了,他们昨夜并没有回家。

    好了吗?为了保密,重臣们自己起草议定的政纲,没有依靠平时倚重的文吏。

    好了。即将就任令尹一职的淖狡答道,他随即呈上了一夜书写好的文书。

    就这些?熊荆看看到文书上只有寥寥数语,除去文饰之词,真正有用的不过是:‘朝国人’‘重文教’‘崇鬼神’九个字。翻到第二页,才看到‘朝国人’的具体内容,也就是外朝如何召集国人如何推选朝议如何进行朝议结果如何执行等等。

    为了表示‘朝国人’的政治正确性,开头便提及了‘朝国人’的历史:周室东迁之前,各国无论大小,皆召国人而议,周室代商之前,各族则召众而议。只是周室东迁之后,各国‘朝国人’之举越来越少,正朝也非议事之处,只是视朝而已,而燕朝,‘燕朝朝议不过三五人等,欺君罔上,时有见焉,乱政祸国,缕不绝焉。今大王追及先祖重循祖制,故而再朝国人,以定国政以肃朝纲

    子莫的文章不比宋玉差,宋玉善诗赋,子莫因为是箴尹,本来就要针砭时弊,言谈著述,多涉及政治,其所写之文读起来格外畅快,还铿锵有力。

    熊荆看的点头不已,子莫脸上泛起笑容,又道:若有人抨击新政乃燕朝三五人等所议,乃乱国之策,大王可答或是乱国之策,然为免再出乱国之策,故今后需朝国人以商议国事;若有人言朝国人以议国事不妥,极有可能延误军机,大王可答军机之事将另定战时燕朝,此燕朝乃由朝国人而选

    新政的细节诸多重臣商议了一个多月,复国之诺必须慎而又慎,最少,在充分了解各地民意之前,不应过多承诺。文教的普及神祀的普及也需要准备,不可能一蹴而就,这两者只能放在朝国人之后逐渐实行。子莫所提醒的几个问题,熊荆之前都了解过,有些甚至是他的主意,比如战时燕朝制度。

    新政纲要并不长,而且尽量写得通俗易懂,因为,这份纲要是要加盖大王宝玺,在庙见之后张贴于全国的大小县邑。

    便是如此吧。熊荆对长姜点头示意。准备好的楚王印玺呈了上来,印玺乃青铜所制,历代楚王所传,上面的金文若不明示,熊荆也不认识。印玺方方正正的盖在文书上,一页接着一页,待毕,熊荆放下印玺,嘱咐长姜道:送去吧,印一千两百份。

    唯!长姜自然知道这份重逾千钧的文书送到哪里,他捧着文书匆匆出殿。

    大王有令,文书刊印一千两百份。文书送出路门送至令尹府一侧的某个府库,这是新近建立的王宫印刷所。早就在等候这份文书的工师行礼后赶忙接过,紧接着便有人按字找字。找出的活字置入一道长方形的夹条,一行字寻完,夹条便夹紧,而后装到印刷机圆筒型的印版上;如果一行遇有空格,那就填以准备好的空字,以成一行。

    活字有大有小,书简大小的字体印筒横着可以排出五行,即五夹;纵的,整个印筒可排出六十夹,减去每页的页边,等于六页,整个印筒转一圈就是三十页。




第六十九章 众议
    活字造出来后,熊荆根据自己对印刷机的印象让造府造出这台印刷机,这完全是一个失败的发明,失败到一个时辰也印不了一百张纸。可他印象中印刷机就是这样滚筒式的,还有什么水油互拒,那纸张吸进印刷机,三个滚筒滚一滚海报就印好了。

    好在一百张纸印出来每张裁成三十页,那就是三千页。这份改变历史的文稿排好版后不到一个时辰就印了出来。下午,墨迹还未完全干透的一千两百份文书就送到了燕朝,看着上面精美的鸟篆,熊荆得意的笑了笑,但他想笑容没有保持多久便消失不见:最少有两百份文书要加盖楚王宝玺,一份十四五页,印玺又沉重,实在是件苦差。

    大王,臣等告退。盖玺之事只能是大王亲自动手,群臣根本就帮不上忙,再说累了一宿,他们早就瞌睡连连,只想回去好好睡一觉明日庙见。

    退下吧。想到明天的庙见之礼熊荆不免有些烦闷,到时他肯定会面对诸多老臣县尹的反对,哪怕仅仅是‘朝国人’‘重文教’‘崇鬼神’。自己真的做对了么?

    君上以为大王将行何新政?阳文君在郢都购置了宅子,封地上的奴仆妻子全迁到了郢都。只是燕朝朝议他仍然不能参加,陈兼问的这个问题他根本回答不了。

    陈公以为大王将行何新政?阳文君反问。

    大王为了军中誉士连宴十日,这陈兼打听过大王宴请誉士时的言辞,对‘封公封侯不再话下’一语极为警觉。大王欲以誉士代我等乎?

    哈哈哈哈阳文君大笑,陈兼看着他莫名其妙,只待他笑完才再问:君上以为大王无有此议?然各县县公皆以为大王有此意啊。

    陈兼是陈县县尹,陈县项县寝县顿县还有平舆新蔡期思颖水两岸,淮水上游的县尹之尹来郢都后,已经悄悄的聚过了。大王欲以誉士取代贵族不是不可,但必须以自己的子弟来取代自己,而非庶民或者那些落魄的与庶民毫无差别的公族子弟。

    可惜的是,楚秦之战除了少数县公,大多县公子弟未曾参战,成为所谓的誉士,他们子弟多数成了官吏,在别的交好的县公处做官。官员总是官官相护,你提拔我儿子,我便提拔你儿子,列国间常见的互换质子到了官员这儿演变成了投桃报李。

    陈公为何不放眼天下呢?阳文君笑毕则是轻叹,这些县公太重视自己那一亩三分地了。

    天下?陈兼不免眨眼,敢问君上,何言天下?大王之新政行于楚国,与天下何干?

    若赵国为秦国所灭呢?阳文君提醒道。见陈兼还不明白,又问:若韩魏也为秦国所灭呢?我楚国当如何?

    赵国乃天下大国,即便为秦所灭,亦是数十年后。列国征伐数百年,此难道不是常事?陈谦仍然想不透。楚国今与秦国议和,当得安宁,君上何言天下?

    秦国与我楚国议和是为灭赵国。阳文君有些不想和陈兼谈了。这些县公邑公多数不关心天下,只关心本县本邑,这或许就是层次上的差别。

    然赵国乃大国。陈兼觉得阳文君今日有些浮躁,不知是为何。见他不想多言,也就沉寂了下来理了理思路,很快他就放弃了自己赵国乃大国的坚持,再次问道:君上以为,大王新政只为拒秦,而非为了国内政争?

    自然不是为了国内政争。秦国是阳文君赖以自重的力量,县尹也是,他不得不再次解释。秦王灭六国而一天下,当在这三四十年间。楚国虽有韩魏为屏障,也不过国祚多存续十几年罢了。大王新政我虽未见,然必是强国之策。诸公不觉天下即将大变么?

    阳文君语重心长,陈兼听得认真但脸上诧异多于震惊。确实,天下彼此攻伐了几百年,谁能想到忽然间就在十七年内结束呢?赵国看似还很强大,齐国几十年未有战事,听说黍米半数烂在粮仓里,串刀币的绳子早就腐朽不堪,根本无法计数。楚军几个月前又大败秦军,斩首三万,这天下与几百年前的天下有何不同?

    陈兼带着重重疑惑来到城外寿陵君的小邑,各县县公多聚在这里。他还未下车,便有人请他去中廷众议。

    见过陈公。息县县尹成介笑盈盈对陈兼揖礼。

    见过陈公。中廷此时聚着数十名县公邑公,但不管是谁,都起身向陈兼行礼。

    陈公入城可有所获?身为地主的寿陵君看着陈兼,他知道陈兼去了阳文君府邸。

    并无所获。陈兼被人尊崇除了资格老,更重要的原因是陈县乃楚国第一大县,赋千乘虽然有些夸张,可全国各县没有哪个县能比陈县更富庶。

    然则,陈兼回想阳文君所说,补充道:阳文君言,天下即将大变,秦人将灭六国而一天下,故大王之新政

    我闻阳文君将为新令尹,既为令尹,他这是为大王说话,弗能信也。襄成君愤愤,他前几日也拜访过阳文君,不想吃了一个闭门羹。当然,那并非是什么闭门羹,不过是阳文君正会要客不便接待他而已。

    谬。令尹乃是淖狡。下蔡县县公出言。淖狡数日前曾出城祭祖,非祭祖之时何以祭祖?

    下蔡就在郢都对面淮水北岸,东迁后淖氏陵园设在下蔡山南之地。淖狡祭祖之事瞒得过别人,可瞒不过下蔡县县尹。他如此一说,被襄成君打断的陈兼又在众人期盼下继续说道:阳文君之意,乃大王之新政多是强国之策,而非

    强国之策?!有人忍不住哀嚎,是彭城尹。大王必是要行那秦法!

    要行秦法?!众人急急看向陈兼,希望他有个解释。

    是否要行秦法,阳文君也不知。陈兼答道,然,若是淖狡为令尹,必不行秦法。

    然也。昭黍老叟也在朝议之列,若行秦法,他家财不保。项县县公项鹊大声附和。且大军尚在城阳,并未与秦人歃血从定,庙见之时若大王昭告我楚国改行秦法,军心必乱。

    项公何以大王必于庙见之时昭告新政?项鹊是继陈兼之后众人看重的第二人,这倒和项县无关,而是其弟项燕乃上将军,且又大败秦人。

    列国变法皆新君庙见时昭告行之,昔年秦国孝公之求贤令,即岁首庙见时昭告,不过秦国岁首乃十月,楚国岁首乃正月,众人不查而已。项鹊道。大王未龀而亲上战阵,又亲持腊祭之礼,雄心可得一见。又闻大王素恨秦人,沂邑乃为庶民断发,如此大王,可行秦法乎?

    项公此言确也。一干人附和道。成介出言道。列国变法,皆依他国士卿,不论淖狡为令尹仰或阳文君为令尹,皆是我楚国人。新政行秦法,当是不能。

    那大王欲行何法?这又不是,哪有不是,县公邑公们弄得都有些疲了,待寿陵君陈兼项鹊等人一走,中廷里乱哄哄之后又起了歌舞,累了众公一时忘了明日庙见之事,美滋滋的饮起酒来。

    寿陵君带着陈兼等人在小邑里转了几转,最终来到一个听不见乐声的地方。登堂入室后,垂垂老矣的春申君门客唐睢虞卿,以及黄歇昔日亲信朱观,周文皆在其内。

    唐雎出使秦国上月方归,郢都亦非昨日之郢都,权倾朝野的春申君说死就死了,到现在景骅都未拿获;昔日偌大的封地即被朝廷收回,只改封了一处爰陵,长子黄康入宫受封的当日就把数千名门客给遣散了,再投别家不免有**份,朱观只好来找寿陵君,他也算是当初一脉。

    见过唐公见过虞卿见过子观子文。唐睢等人还未行礼,陈兼已经重揖了。跟着他,项鹊成介等人也是重揖。

    陈公之礼我等不敢受。唐睢满是皱纹的脸上堆出一片笑容,朱观虞卿周文也道:我等不过一门客耳,公等重礼不敢受。

    唐公说于秦王,秦王乃使人求和于楚;虞卿之才,可为国相;子观多智,子文尚勇,四人皆为国士,奈何大王为人所蔽陈兼说完太息,又对四人郑重一揖。

    此礼毕,几个人才坐下。寿陵君道:君上在时,我楚国救赵灭鲁,何等快哉。而今未龀之人为王,秦人伐我魏人伐我齐人也伐我,至今莒县尚在敌手,亦不知何日收复。

    寿陵君一直是黄歇死党,他的话虽有偏颇,可也不难理解。陈兼笑道:于秦人议和后,自当收复。然则,新王确是多事,不如先王。

    先王之时,秦国国政未定,而今秦王亲政,文信侯去职,天下当要大变了。唐且饮罢一爵,幽幽说道。

    唐公以为秦国若全力伐赵,赵国如何?陈兼忽然问道。

    赵国已不似当年,楚国不救,十年必亡。唐且答完他又痛饮一爵,再道:以我观之,楚王当不救。



第七十章 庙见
    庙见乃告祖之礼,告祖之后臣子委贽,以示效忠,而后改元。楚国虽不行王纪年而行大事纪年,但也需更改纪年大事,以示新王登基。熊荆不管楚国以何大事纪年,他只记得今年是秦王政十年。秦王政十年,不知后世翻开史书,这一年天下会将会发生什么。

    因为祭庙告祖,熊荆今日终于穿上了冕弁服,玄衣纁(xun)裳,白罗大带,头上的冠不但有綖,綖还竖在头顶,两端有九道珠帘。这是后世大多人心中的皇帝之冠,繁琐而威严。

    告祖之后,熊荆出宗庙而入茅门,百官大夫县尹各国使者郢都乡老也跟着出庙门。熊荆人在正朝时,他们手里都拿着贽趋步行入正朝。诸侯持圭卿执羔大夫执雁士执雉庶人执鸭,一队一队进入正朝委贽,他们顿首后齐声道:一二臣卫,敢执壤奠(我们这些臣子,大胆地献上一些土产)。言毕,恭敬的退于一侧。

    执圭之人不过是南方那几十个部落方国,他们赴楚国送贡品之时有些得知了先王薨落,有些是半路上才得知。蛮夷就是蛮夷,他们只有少数人送上了白圭,多数献上的是本族的土产:象牙玳瑁珍珠。新王之礼高于贡品,当瓯越使臣献上一颗五寸珍珠时,所有人的眼睛都直了。南方部落方国如此,赵魏韩燕四国使臣也献上厚礼,只是他们的礼必须归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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