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祯十七年秋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话凄凉
他听了夏完淳的相劝之语,一阵默然,半响后才说道:“今殿下发兵十万,若寸功未立,便退回南岸,必为天下耻笑,且民气可鼓不可泄,即便退军,亦须先胜一阵也!”
夏完淳闻语,脸上不禁一阵愕然,知鲁王政权为夺大位,已经迷失本心,急于求成,他随欲再劝,但他只是一中书舍人,而且还是亲近隆武朝廷的一派,鲁王政权自然听不下他的话语。
方国安见夏完淳默然不语,多少知道他的一些想法,但有时候,人总是身不由己,他即便知道可能会败,但眼下鲁王政权的局势,却不许他轻易撤退,而且他心中也存在一丝侥幸,因而开口道:“若二十五日前,不能下杭州,本将必然劝鲁王退兵,而再此之前,还请小隐转告陈公,无论如何也要坚守湖州,莫使清军支援杭州。”
夏完淳只得应下,也没拜见鲁王,便匆匆返回湖州。
陈子龙守城已有四五日,见夏完淳回,连忙相问杭州的情况,夏完淳却道:“恐怕要败。”
陈子龙闻语一惊,他知道他这个徒儿的才能,知他不会凭空说出此语,随连忙询问原因,而夏完淳则将在杭州城外的见闻一一告知。
“唐、鲁之争,非国朝之福也!”陈子龙很快就认同了夏完淳的判断。
唐、鲁决裂,而从地里位置来言,鲁监国政权处于抗清的第一线,给南面的隆武政权提供了屏障。
鲁监国势力弱小,本该依靠福建隆武政权,以东南为后盾,徐图进取,但由于鲁监国坚持同隆武朝廷分庭抗礼,使得浙东失去隆武帝的支持,而本就不愿意派兵出闽的郑芝龙,心中更是窃喜,他终于有了安兵不动的借口。
以浙东之地,对抗江南清兵,防守尚显不足,鲁王政权却急于求成,要攻杭城,失败已经不可避免。
“且守到二十五日吧!”陈子龙不禁长叹一声,国运不振,时时不顺,他能做的也就只有守住湖州,避免鲁王大军被清军两面夹击,希望他们不要败得太过难看。
湖州城外,恭顺王孔有德每日炮击湖州,除了最初几日发步军猛攻城池之外,这几日却很少攻城,让守军的压力顿时减轻。
孔有德的军队乃是跟随北虏多年的老汉贼,十分精锐,陈子龙本十分担心,是否能够守到二十五日,现在见其不再猛攻城池,心中随放下心来,但夏完淳却觉得事态有些反常,心存疑虑。
义军中不少人认为,这是孔有德在最初的攻城失利后,觉得短时间内无法攻破湖州,又不愿手下出现太多伤亡,随改变攻城策略,但夏完淳却感觉不会那么简单,清廷内部法度森严,特别是对待汉将,令进则进,令退则退,稍有违抗,便会遭受重罚,多铎既然让孔有德援救杭州,他岂
第172章 抗清兵道周殉国
东南之地风起云涌,鲁王起兵复杭州,被清军打得大败之际,福建隆武朝廷内,也因为郑芝龙拥兵自重,挟持朝廷,无意进取,而与有心光复河山的隆武帝,矛盾日渐激化。
皇帝为自入闽以来,未发一兵一卒出闽地与清军作战,眼看着徽州与江西的版图,一点点的落入清廷之手,而悲愤不已。
此时隆武帝与心腹大臣已经达成共识,要想有所作为,就必须脱离郑氏的掌控,否则朝廷将逐步沦为傀儡。
作为一个心怀大志的皇帝,隆武帝已经决议移驾江西赣州,然后视情况而定,如果江西用兵得手,局势稳定,他便可以西连湖南何腾蛟,东接福建郑芝龙,南靠广东王彦,收就近指挥之效。
就算江西作战不利,皇帝还可以西移湖南,南下广东。
湖南、赣南、福建,如一字长蛇,时清军猛攻江西,何也便是要斩蛇腹,使大明首尾之间,失去联系,所以在乙酉年八月以来,赣南始终都是明清双方激烈争夺之地。
此种情况之下,隆武帝却想要移驾赣州,而不是迁往比较安全的广州,说明皇帝心中的恢复之志,绝非须言,这与另一段历史上的永历帝,简直不可同日而语。
为了摆脱郑芝龙的控制,皇帝除了下旨,让王彦早日北上之外,也密密与朝臣准备移驾。
兵部右侍郎兼右副都御史万元吉知陛下心意,随上疏密奏,“赣州居上游,豫章不能仰面而攻,且左为楚,右为闽、浙,背为东粤,足以控制三面,宜驻跸也。”
皇帝见奏大喜,随加万元吉为江西督师,领兵部尚书的虚衔,总督江西诸军,命其离开福京,入驻赣州,为皇帝移驾做好准备。
隆武帝与忠于他的大臣,在抗清上的布局,亦被清廷所察觉,时任清廷江西提督的金声恒,便十分畏惧,连忙上书多尔衮道:“奴才细观南明陈兵之势,俨然一常山之蛇,以浙东为首,江西为腹,湖南、广西、云贵为尾,敌畏惧江南满洲,故于东南取守势,而乘奴才江西兵力之单弱,意欲夺路而出,以震动江宁,再者何腾蛟与广东王彦相连,拥重兵于上游,若此二人携大军,以上攻下,夺武昌,下九江,则江西不保,东南半壁亦一鼓而复矣。奴才恳请皇父摄政王,发真满洲兵两万,与奴才合兵一处,由赣南直捣闽广,斩其腰腹,使敌首尾不能相顾,则钱塘可一苇而渡,而后合力平定云贵,一统之业岂不易易哉!”
明清双方都认识到江西在战略上的地位,但隆武帝却无法调动郑芝龙的军队进入江西,万元吉入赣之后,也因为清廷总督江南的大臣洪承畴抽调柯永胜、高进库等部进入江西同金声恒部协同作战,大军直压吉安,而疲于应对,根本没有能力迎隆武帝出闽。
福京城内,皇帝为赣南逐渐恶化的局势而忧心忡忡,几次训令下,郑芝龙不得不派永胜侯郑彩出衫关,援救江西明军,但郑彩到底衫关之后,却再次按兵不动,无论监军给事中张家玉怎样催促,他一概置之不理。
张家玉心中愤慨无比,只得上疏弹劾,隆武帝也只能无奈的再一次消去郑彩的爵位。
大学士黄道周对此不胜愤慨,随于首席大学士左懋第商议之后,决定由左懋第继续留在福京辅佐皇帝,而他则自告奋勇的请命督兵出福建,支援江西,并联络困于徽州大山之中的江天一部义军,设法为朝廷打开局面。
郑芝龙得知消息后,为朝中将少一个与他作对的老臣,而心中大喜,他唯恐黄道周改变主意,立马备好一月钱钱粮,但却不拨一名士卒支援。
黄道周随勉强奏够三千多名士卒,与兵部职方司主事赵士超,一起踏上征途。
临行前,隆武皇帝,手中无兵无粮,只能给黄道周一百多道空白的委任状,让其在沿途自行招募忠
第173章 看西洋王彦思变
澳门神学院,除了教授天主教义之外,也有一些自然科学,其中之人多是耶稣会派往中国的传教士。
王彦随着柏应理,在神学院内参观一日,觉得十分新奇,他发现西夷重于对事物的规律和本质的探索,而中华则善于总结经验,两者之间存在很大差别。
不过王彦细想之下,其实中华也有类似的思想,《礼记大学》中便有,“致知在格物,物格而后知至”之言,只是自明以来重八股,加之理学思想被歪曲,才丢掉了许多原来的东西。
神学院中,西夷在算学,航海方面的成绩,以及柏应理描绘的西方诸夷于海上争霸,四处开海吞地之事,让王彦感到惊讶,而最让他惊奇的则是西夷所绘制的一副万国图,此图与万历年间,西儒利玛窦所绘《坤舆万国全图》,有很大不同。
在《坤舆万国全图》中,大明居世界中央,而眼前这幅图,大明却在地图一角,这令随行的陈邦彦等人时分不快,但王彦却不知怎么的,却看得入神了。
他心中没有陈邦彦等人的愤怒,反而生起一股强大的危机之感,于是他提出想将眼前的万国图,带回广州,柏应理自然没有不答应的道理。
一日看下来,王彦不得不承认,经过神学院培养出来的传教士,每一个都是难得的人才,几乎个个都涉猎铸炮、航海、算学、水利等方面的知识。
相比之下,大明的书院,却只教授四书五经,对于杂学都很少涉猎,而教导出来的士子,也多是只能写文章,却既不懂农政、水利,也不懂管理地方的偏才。
在朝廷运作之中,这些考上进士,得以做官的士人,往往要在地方上摸爬滚打很长一段时间,才能学会如何治理国家。
对于国家大事,如治河,兴修水利,筑城,工部的官员也要进过摸索,才能胜任,其中对时间与资源的浪费可想而知。
王彦看见神学院中,除了教授神学的课程之外,其他七成都是杂学,心里有些惊讶,但又不得不承认,如果大明的各级书院中,也开设诸如算术,农政,水利,铸炮等等杂学,那培养出来的士人,必然比只会文章诗词的士人,要强上太多。
其实中华在很久以前,也并非只重诗书经注,早在春秋战国,百家争鸣之时,孔圣人因材施教,弟子百人,士农工商,来自社会各个阶层,但如今却唯重士人,而古时六艺,今时也唯重书而已。
王彦在看完神学院之后,心中不禁一阵感叹,他惊叹西夷成就之时,也发现中华原本也有这些思想,只是后来逐步被舍弃了。
自国变以来,王彦心中一直都在思考,堂堂华夏,为何却被撮尔小族击败
在面对两都沦丧,朝廷屡战屡败的情况之时,任何大明的士人都会反思,都会问一个问题,这是为什么大明不是天朝上国吗为什么如今败得这么惨
王彦曾想过,这是因为百姓不知华夏,可汉唐之时,百姓也同样如此,却为何能威震夷狄
想来问题就只能出现在朝廷和士大夫阶层上了。
因为我们丢掉了许多好的思想和精神,所以变成现在的模样。
柏应理说,西方经历了长达数百年,黑暗无比的中世纪
第174章 锁粤海海盗追粮船
在珠江注入大海之处,有一岛,曰离岛,北临新安县,西临澳门,扼住海口。
自大海盗刘香被剿灭之后,粤海上又逐渐兴起了马玄生,石壁,徐贵相,郑廷球四姓海盗,他们每人聚众千人,有大小战船三百余艘,肆虐于广府十六州之地。
四股海盗本各不统属,但如今却都聚集在离岛之上,听候海上霸主,郑氏五爷的调遣。
在这大海上,即便是船快炮好的荷兰人,遇见郑氏也得客客气气,而他们这些小海盗,自然不敢得罪郑氏这个海上皇帝,乖乖听从郑芝豹的吩咐,而且郑家还许诺,只要完成郑氏交代的任务,就给他们讨来官府招安的文书,摇身一变成为大明朝的水师官军,他们自然满心欢喜。
这时在岛上的寨子里,火把通明,鱼肉的香味与美酒的香气,伴随着粗言粗语,在聚义厅里蔓延。
几名衣着暴露的异域女子,在大厅中央,跳着火热的舞蹈,端坐在首位的郑芝豹,正目不转睛的注视着那扭动的腰肢。
要说郑芝豹堂堂郑家五爷,什么场面没见过,怎么这样一副猪哥模样,却是因为这西夷离此甚远,他还真没看过如此妖娆,皮肤如此白皙的女子。
一旁的海盗头领郑廷球看他模样,心里也十分欢喜,随笑道:“五爷,这南海上,红毛夷的男人不少,但这红毛夷的女人可是少见。就这些娘们儿,可是某死了二十多个兄弟,才从一艘荷兰船上抢来,据说好像是什么总督的女儿。五爷要是喜欢,某就送给五爷,全当弟兄们一点心意。”
郑之豹闻语,目光却没有从几名女子肚脐上移开,他一边继续看着那晃得人眼晕的细腰,一边悠悠道:“荷兰人的商船总督的女儿你们胆子到是不小,敢惹荷兰人,处理干净了吗可别惹上什么麻烦!”
“如今的大海上,哪能没有什么意外。”郑廷球闻言却不以为意,陪笑道:“五爷放心,人全丢海里了,船和货则卖给了荷兰人的死对头佛郎机人,绝对干净利落,不留痕迹。”
郑之豹闻语,不禁点了点头,“既然如此,那本官便收下这份心意了。”
郑廷球见此立马大喜,能和郑氏的五爷搞好关系,今后他在南海上便有了依靠,甚至在南明混个总兵也不在话下。
“好了!”郑之豹这时忽然挥了挥手,“今夜时候也不早了,宴会便到此结束吧,本官要回去歇息了。”
郑廷球看了一眼几名荷兰女子,心里哪里还不明白,连忙陪笑道:“某这就让人安排,五爷好好歇息。”
郑芝豹看了一眼满脸淫笑的郑廷球,觉得他刚才有些急色,有点跌面了,于是一边点头,一边转移话题道:“这珠江口已经被堵了将近一个月,琼州岛上的物资也应该快要耗尽了。王彦那厮就算再能忍,这几日也必然会想方设法去支援,你们可给本官看仔细了,若是让一艘海船上了琼州,可不要怪本官翻脸无情。”
郑廷球闻言,连忙收起脸上的淫笑,心里暗骂一声,才保证道:“五爷放心,广州城里有人盯着了,只要船一出海,立马就有送消息过来,到时某在派船拦截,保证一只苍蝇,也别想飞到琼州。”
“如此甚好。”郑芝豹阴狠一笑,“王彦,本官看你还能撑多久,除非你不要岛上三十万扬州百姓的性命,否则本官定要逼得你给本官下跪认错不可!哈哈~”
郑廷球等四姓海盗,见此随立马附和这大笑,但就在这时,一名海盗小头目却来到
第175章 破海寇王彦袭离岛
南海之上,佛郎机人的势力,只是比荷兰人稍逊一筹,毕竟被西班牙联统下的葡萄牙,在十七世纪中页的大海之上,虽然已经逐渐衰落,迎来了荷兰与英格兰的挑战,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其能力不是四姓海盗能够比拟。
如果在茫茫的大海上,四姓海盗到不惧那佛郎机人。他们纵横大海,无论是日本、朝鲜,还是荷兰、佛郎机的商船,都被他们劫掠过,但此时他们面临的可不是几艘佛郎机商船,而是佛朗机人在远东的老巢,是荷兰人也没能打下的澳门。
“他妈的,居然躲入澳门之中,真是该死。佛郎机人怎么能随便让广东的粮船入港呢”看着驶入澳门的粮船,四姓海盗,脸色不禁一变,在许贵相的提醒下,郑廷球只得让船队先停下来。
“郑当家,眼下该怎么办呢”徐相贵等人问道。
郑廷球闻语,脸上一阵纠结,他们可是海盗,是朝廷,是荷兰人,是佛郎机人,都欲除之而后快的存在。他自然不敢命船队追入澳门港内,因而只能不甘心的道:“还能怎么办,先守在这里,只要不让粮船去琼州,我等便是大功一件。再者佛朗机人在南海上贸易,也未必会得罪我等,待天亮后,某便派人进港交涉。这些西夷都重利益,没有好处,不会护着广东的粮船,只要我们保证以后不劫佛郎机人的商船,他们或许会将这批粮船驱出港来。”
“眼下也就只能如此了!”其他三人听完,纷纷点了点头。
四姓海盗并非刘香那样的大海盗,他们不敢攻击澳门,但也不能退走,随只能让船队先在澳门外的海域游弋,等待天亮。
珠江口东岸,原本是东莞治下,但万历年间扩建东莞守御千户,分东莞县置新安县,并建县治于南头,将南面直到海边的大片土地,归于新安治下。
这时,在黑夜中,新安县的海岸边,却藏下了数千人马,以及两三百条小渔船。
“不会弄错吧!此岛离岸不过五里,郑芝豹会将巢穴设在此处”王彦看着在黑夜中,依然能看见完整轮廓的离岛,心中有些不放心的询问道。
“国公放心!”水师将领俞方棋,抱拳解释道:“末将亲眼看见送信之人上岛,绝对出不了差错。”
王彦得到肯定答复,才点了点头,“很好,广州城已经被戴之藩封锁,再也不会有消息传递出来,施将军的船队也已经出港,只要本督突袭离岛得手,粤海将一战而定也!”
“启禀国公!”在王彦与人交谈之时,一艘小船突然靠近岸边,一名水师哨探,立马翻下舟船,跑到王彦面前拜道:“两百余艘贼船,已经出海,往西面去追粮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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