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女复难为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美人妆YM
这几日清闲,得了一日空闲日子,乐山出了门,与郭曙约好,应鼎香阁一聚来着。
她让流光在他前头牵马,渐渐入市集,这场景,一回想,心里不由地感慨了,曾经何时,她与流光也恣意过青春年华。
不提了,尔后那些深重疼痛的日子,亦或在刀口上舔血的岁月,是上一世的事,当真,已经翻篇了。
“流光。”
“嗯。”
“哪日得空,我出趟京城,去京外的锻铁炉子里,给你锻把好剑去。”
“我有剑。”
流光那剑,背得时间可久了,上头锈意满满,擦拭都不管用,他还留在身边,可见多么珍贵,也不知是谁赠的。
“早晚有一天,你要被你那剑负累。”
“我愿意。”
说不过他,锻剑还是得为他锻的。
到了人市,马已行不通,道路拥挤,乐山翻身下马,提步下来走。
今日出门,没看风水,好好的与流光说着话,不知哪里来了人,上来就要摸她的肩头。
乐山感知强,容不得别人这样对她,但这人若是齐深,她还是得随着她捏。
只是没有想到,齐深没捏到。
她方一伸手,身边的流光就出了手,一掌一拍,将齐深拍退了回去。
这个力度,乐山惊吓,打她见齐深起,不论齐深怎样对她,她就从没有对她动过手。
惊是惊到了,同样憋一口气,流光,你也太小看齐深了。
齐深被震退,动作幅度大,一瞬间,吓散了四周来往密集的行人。
行人惊呼,齐深摸了摸胸口,气升了七八层,蹭蹭蹭的,当即秉了内力,一步上前,攥了拳头,就与流光开始交手。
来不及看的功夫,两个人已经打了起来。
流光是个剑客,不懂这些近身搏斗的功夫。
而且,乐山还怕他急着会拔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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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夏黎
“嗯”
“应该是错觉,”流光自己想想,也觉得不可能,“我看错了。”
流光这么说,乐山想起这一世初见他时的情形,她横空丢了把剑给他,善后的时候,就遇到了韩王。
是不是因为这个原因,李迥才多看了流光两眼
这时,流光捂着胸口,闷痛了一声。
乐山抬眸,看见他这样,生气了,“你重伤未愈,怎可与她交手,行事之前,不能有些分寸吗”
可说到底,流光也是为了她。
撒了这口气,乐山缓和了语气,“可有大碍”
流光摇了摇头,“没有。”
“小陈姑娘。”身边有人走来,是南苏,与她对视一眼,将眼里的意思清晰的告诉了她。
乐山接收,心里默默吁了一口气,“郡主方才的话,我都听见了,好,我自然是要跟你过去的,”只不过,“我本是打算与郭七爷在鼎香阁一聚,现下毁了约,劳你着人帮我去与他说一声,改日再聚吧。”
“不碍事,我这就着人去。”
廊坊小聚,歌舞升平。
船开到湖心,谈正事轮不到他们,乐山只能跟着南苏,在画廊上观站。
每一日出府,夜里的景色都好的拾掇人心,在廊上站着,听听湖心的乐曲,心里头也静下了两分。
“大家,这边请。”
在乐山身后,有一股幽兰之气,闻着香味,乐山转头看了一眼。
所谓大家,因是音律大家,此人气度不凡,又以纱遮面,一身白衣飘过,顷刻间,就跟着小厮下廊了。
“在看什么”
“哦,”乐山朝廊下看,看了看站在树下抱剑的流光,答南苏的话,“我见方才经过的那位大家,觉得有些熟悉。”
像是玉阶,却又不像。
玉阶怎么会到如此俗尘之地来呢。
她摇头,“认错人了。”
“大抵音律妙才之人,皆是如此,”南苏笑,“我是这样觉得的。”
“你说的没错,什么样的性子,什么样的人。”乐山同说了两句,告诉南苏,“我知道郡主的心性,她不会多加为难我,见我不舒服,只因我是她些年来,她最难以驯化,我又不肯诚服的人,她磨我几日,年复日长,不会太久,这里面的道理,我看得明白,所以我不会去责怪你。”
南苏怔了片刻,没有忍住,望着她的脸,爽朗的笑开,“我一点心思,都瞒不住你,你看人明白,所以我才会这般欣赏你。”
“多谢你的赏识,可惜道不在此,南苏公子,抱歉。”
“我收下你这话了,知交难寻,我说过,你像我昔日的一位故人,初次见你,就觉得你与旁人不一样,南苏承认,除却郡主,数十年光景,南苏也只见过一位这般文稻武略的奇女子,便是你,”南苏停顿了片刻,接着说,“他日战场见了,望能对郡主,手下留情。”
南苏为什么会说这样的话。
“现下什么情形,你看见了,我连自己的母家,小小的护卫都难,怎还会与郡主大人兵戈操刀,没有那一日的,南苏——”
“你会的。”他说,“你不是一般的女子,你自己可知,你天生就是战场上的人。”
这个话,再一次有人对她说。
南苏,“你不明白。”他怎么会明白呢,“我不是——”
“聊什么呢”
轻快的一声,打断了廊上乐山与南苏说话的气氛,再开口,乐山已不知自己想说些什么了。
转头来看郭曙,这人今夜卸下了盔甲,穿了一身金衫革履,乐山伸手挑了挑他从头上垂下,落到肩上的金坠子,笑,“郭曙,你怎么还过来了”
“你还说呢,”郭曙可生气了,从她手里抽回金坠子,“我可是备着两壶好酒,就等着你来,你说你,怎么又爽约”
得,她还以为她要跟他喝花酒,玩去呢。
“郭小公子。”南苏在一旁道。
“南苏啊,”客气客气,他往廊上看了一眼,“到底什么事啊,快说,老姐又怎么为难你了”
他可是听说了,那日裴家宴上,打他走了,她就被齐深拉去,说什么当众比箭,后来还伤了手。
想起这个,郭曙更生气,“手拿来我看看,怎么回事你,是不是老姐在你的剑上动了手脚,依你的箭术,什么投壶,不在话下,”越想越是,“不行,我这
第76章剑指咽喉
流光待人的态度冷淡,乐山跟在后面接话,与南苏小饮一杯,说,“夏黎久在樊笼,我也曾说过他,为人处世都不懂得回寰,今天的事,本可以不发生的。”
流光是金陵人,师从琅琊门府,并非姑苏人氏,但乐山有一句话说得没错,久在深山,流光确实不懂得人情世故。
齐深让她在这里等她,不敢不等,只待她下宴后,不知又有什么波折事故发生。
说着说着,湖心的宴,渐渐近尾声,有客盛小船往岸边来。
端坐这半晌,南苏放下杯盏,起了身。
齐深过来了。
乐山的态度一向是,敌不动,她不扰,所以在齐深上岸近来前,她端着小盏,自饮自酌,不随齐深的到来而动身。
往常不饮酒,今夜醉一点好办事。
比预想的快,眼风扫到湖心的人陆续上了岸,也看见了她家小侯爷,正与几位殿下同行,齐深在廊外与他们道别,大步流星,往这边来。
乐山下意识握紧了腰上的剑。
齐深一转身,脸色顿变,远远盯着她,如吃人一般。
脚步行风,齐深,找她算账来了。
动作比她想得还快,一步上廊,跳到她端坐的案前,腰上的剑,已经拔了出来,视线朝着她身旁的流光望去,“宵小之徒,岂敢动手。”
剑指到流光的脖间,再近一寸,就能割断他的咽喉。
出乎意料的,流光没有动,也没拔剑,只看向乐山。
乐山忙止了一声,“郡主!”
齐深没听她说话,拿着剑,指着流光,道,“胆子何其大,是不是没听过我镇疆太和的名号,给你个机会,拔剑,看我如何要了你的命。”
紧跟其后的南苏,这个时候,在齐深的身后,唤,“郡主,住手!”
齐深拉开剑,拉出一道弧度,未转身,侧首低眉来看南苏,“你要拦我”
这一回,南苏竟道,“是。”
南苏从未干涉过齐深行事,也不阻止她的任性妄为,这是第一回。
齐深秉了气,握着剑柄,捏出了十分劲,气的脸变了型。
正要收剑,被她持剑以待的那人,忽然站起了身。
乐山惊诧,一把拉住了他的衣袖。
流光的脸色不复镇定,他望着乐山的眼睛,说,“我不知此为何人,不知拔剑会给你带来什么后果,但我知道,我在门府数十年的规矩,剑指咽喉,没有不应战的道理,大小姐,”流光为你门客前,“我是个江湖人。”
清风徐来,缓缓拂袖,乐山拉着他下垂飘摇的衣袖,看着他字字珠玑道话的脸,手里一松,松开了衣袖,松开了对他的桎梏。
她望着他明朗的眼眸,看见他自若的神情,眼神告诉他一句话,“你重伤未愈。”
他看懂了,眼神同样告诉他,“无碍。”
倾刻间,拔了腰上的剑,在齐深未反应过来前,挑开了她手里的剑。
齐深被突击,后退两步,怒意再次上升,顾不得什么行人游客,就跟他打了起来。
而乐山,没闲情去看这场面,不也知道南苏什么神情,松开拉流光那只衣袖的手,一巴掌,重重拍在了额头上,遮住了半边眼睛,她闭眸,陷入了沉思。
前一世,遇到过这样的事吗
答案是,有的。
流光还是那个流光,他没有变,他有自己行事的准则,无论前世今朝,剑客流光,都不允许有人拿剑指着他,更不用谈忍一时安度日。
那么是什么不一样了,今时今刻发生了这样的事,她竟觉得,流光实为过错,不能忍一时之小痛,万不该,她甚至觉得,这个事情本完全不会发生。
是她变了,她变得小心翼翼,小妹的事是这样,裴魏家的事亦是这样,对待齐深,她也百般容忍,会觉得,多忍一刻,事情就会结束,可事实,是这样吗
她深自冥想,
第77章受过
从船木里拔剑,孤身而立,小舟载着她,往岸边来。
渐离击悲筑,宋意唱高声。
萧萧哀风逝,澹澹寒波生。
此女之风姿,姑射仙人正年少,世间难以比拟。
观完整个过程,站在廊上的李适,望着岸边的齐深,兴了一句,“哪家门户女子,没想到我才离开京城半年,却已经不知道京中风向,这样的女子,真是少见。”
李邈认得她,他有过目不忘的本事,见人亦是,邀齐深小宴时,宴上她来了脾气,要砍优伶人的手,正是此人一句话压下的。
记忆尤新,派魏陉着人试探她,岂止,这弱弱妙龄女子,年纪虽小,却敢孤身一闹大理寺。
今日再见,没错了,这人,怕就是齐深的命门。
李适看齐深,他也看向齐深,心思深沉,外人难测,不经意间,扯着嘴角,拉开了一道缝,轻笑了一声。
只有韩王,他不如二位兄长,少见这样的打斗场面,看见了,心疼的很,“坏几家桌椅,小生们欢聚,难得的清闲之地,这个齐深,廊坊的地段,怎么能由着性子闹事呢。”
话是对着沈璞说的,以为他有同感,可却看见,他的面色,不比两位哥哥的沉重之色少。
小七是个极能压制情绪的人,鲜人因人因事过多显色,可他现在,望着岸边情形,脸色低沉的,能捏出水,他这般,是怎么了
他怎么了,他望着乘舟将要上岸的她,虚看着她压在身后的那把剑,心里头,有不一样的猜测。
乐山持剑上了岸,走到了齐深面前。
齐深的脸色,不好,尤其不好。
南苏方要说话,乐山向上亮了剑,剑穗向下,发出清脆的声响。
乐山盯着齐深的脸,说,“我素明白,江湖里有个规矩,二人交手,不允许第三个人从中插手,我接了这剑,就是破了这规矩。”她将剑在手中转了一个圈,“今日我救下夏黎,是我的错,但若说一剑发力,当射得一人,夏黎就不该为我所救,然则郡主,乐山说一句公允话,夏黎他身负重伤,这无妄之灾,是不是可以容缓”
乐山搭救了那人,走过来的功夫,齐深只看见她,都说不上生气了。
可这人,拿着剑,又说,“今日的规矩自不能破,若能解郡主心头之怒,乐山愿为代过,这一剑,不过如此,望郡主能了却今日的杂事,此前一应,乐山悉数受过。”
左手持剑,剑锋朝胸前持来,她握剑,弯了半个弧度。
仍在船上的流光,不知岸上的局势,但看见了乐山的动作,惊得周身无法动弹,呼吸压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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