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女复难为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美人妆YM
你!“滚回去滚回去吧,我俩即是同路,也别跟着我一道走。”
“行,我晚你一刻钟再走。”
谢语中已经走罢,沉芫加大步子,走到乐山身边站住,她的心还是惶悸的,“长宁。”
但她素来沉稳惯了,缓和了情绪,再说话时,让别人看不见端倪。
“没事,”乐山拍了拍她的手,“我伤惯了,不严重,只是你这个伤,才严重。”
她唤门口看车的小厮来,“将二小姐先载回去。”
小厮答,“是。”
沉芫问,“你是要多等一刻吗”
自然不是,乐山眼尖,看见门口停的诸多车,她朝沉芫轻轻一笑,“是。”
裴家此宴,沈璞今日本不打算来,可安修下了帖,母亲那边,难以推脱,听他家母亲的意思,那必是十分钟意裴家此女了。
裴家女,人说举止文雅,才贤备有,坐在宴上看到时,脑海里忽然就出现了另一副完全不一样的景象。
有才有德虽好,却入不了他的眼。
哪里知道在席上只一个想念的间距,她,就出现了。
半个时辰不到的功夫,她在场上走了一遭,然后又下了去。
座上的安修识得她,身旁元谢二子亦认得她,她的手受了伤,齐深贴身的南苏俯身来给她上药。
今日无趣,他借口伤病,早早离席了。
打正门出去,扶九跟在他身后,看见他脸色不大好,只是夫人还在里头,他先离席,难免夫人一会回去要说他两句,“七爷,回去了吗”
沈璞的脸色不带有情绪,微微扯了扯嘴,应了一声,“嗯。”
扶着小厮的手,上了车,刚打开门帘,反应极大,重重将帘子又给挂了回去。
扶九在车下,没看清什么,见小侯爷的行动,当即也被弄得一惊一乍的,呼,“怎么了”
沈璞的脸色压了压,“无事。”
撂了半边帘子,钻了进去。
半晌之久,从帘子里喊,“去城东。”
“是,啊”
扶九虽然疑惑,但还是在前头持着马,带着车夫调头走。
小侯爷一向精贵惯了,他的车厢,铺着细软细软的白狐毡子,甫一沾上,舒服得顿时没了精神。
右边软乎乎的大靠枕,左边却垫着一顶楠木桌子,案桌上摆放齐全,有壶有盏,更有熏香,自然,三两本书也是有的。
乐山钻了进来,想着他若在这暗香浮动的车里,会是什么坐姿,以她猜测,定不会做的端正,半靠着身子,一手压在膝上,另只一手定然捧一本案上的书来看。
遂以,他掀帘子进来时,看到的就是这样的场景。
她支身压在他的那面白色靠枕上,手里拿着的,是他这几日不怎么离手的元瑜孤品,时常翻阅时,他不舍得折卷在手,而她却将它弯成一个柱状,握在手里看。
第72章听话
荒唐。
绕是他清冷惯了,见了这等女子这副模样,还是被干扰了情绪,既是如此,便不能任由它再继续。
他抬起袖子,长长复压在了膝上,压了两层,颜色好看,只是声线肃静了些,“好好说话。”
因为太熟悉,乐山知道他的一喜一怒,也能看得出他脸色上的意思,乐山从靠枕上坐起,“好,”模样却没有多正经,“君为臣纲,夫为妇纲,你说什么,我就做什么,从今往后,都听你的。”
“陈——”!
做什么又生气,乐山不理解了,这个话,以前还是他亲口对她说的,屡屡告诫,她忘都忘不掉。
以前为她房中人时,但凡他说的话,她没有一句不记在心上的,他性冷话少,每每板着脸说这些《女诫》上言辞,从他口里道出,她无一不竭力做到,上行下孝,生生将自己隐于一方宅院,整整有一年。
大婚之后的一年里,她与他虽说不上举案齐眉,但一点一滴,于她而言,她是满足的。
倘若能嫁他,侧门抬入又何妨,一生一世的大红嫁衣穿不着也没什么,进了府中,府里夫人不中意她,他亦不待见她,三天半个月见不了一回面,他住东厢,她住西厢,咫尺一天涯,相近忽而远。
无妨,无妨。
日日年年,能隔着一湖中庭遥遥看见你也好,少听不语,在西厢听见你院里传来的铮铮琴瑟也罢,夏来你赏荷,我在亭外赏着你,只因还能看见你,或许哪一日,你心情好了,我们也能说上三两句话,比昨日多一句,心里足够欢喜一整日。
这样好的日子,她乐在其中,只可惜事与愿违,他不喜欢她,真的是有原因,她毕竟不是普通闺中女子,副将来府寻到她,这个时候,陕西以北数十州,十四城只余下七座城,还有一座是空城,家国身前,只是觉得不想他为这些事担忧,所以才连夜私自出了府。
只是没有想到,他早派人守在了她的院门前,她稍有动作,他带着人,一下子便冲进了院门内。
那晚的事情,她记得尤为清楚。
婚后第一场吵架,他生了好大的气,派人将院门诸口一一堵住,俊郎的脸裂出了细缝,甚至连眼睛都是红的,就站在她要出去的门前,那日夜里,他穿了一身墨色衣衫,衣袖拢长,院门处尽调了半数的府兵,一时间,高灯深照,那一下子,只觉得灯光也照红了他的墨色衣衫,顶风而立,“你要跟着他走你,敢走!”
他闹出了这么大的动静,是她没想到的。
“七郎。”那一刻,她其实没有多为难,走是一定要走的,她生来活得洒脱,只做自己该做的事,嫁给了她,就这样一件事对不起他,她不能因此放下手里的军权,这便也是她唯一不能应允他的,“你拦不住我的。”
“陈长宁,”他的面色出奇的悲伤,连带着说话,亦一改往日的清癯之色,这般望过来的眼神,只刺得她心里疼,他道,“你今日若从此门出去,他日,也再不要进我沈家的门府。”
倘若陕西不保,京都必会沦陷,她答,“好。”
那后来,打了又几年的仗,她死在了泾阳,还真的再没进他沈家的大门。
沈璞……
“七郎,”从回忆里剥离,她不仅坐正了身子,还向他挪了两分,紧挨着他的腿,“我听你的。”
这辈子,我想只听你的话,没有顾忌,身心十分,而内而外,什么都给你,若能贴在你的胸膛上,跟着你的心涌动喷薄,那最好了。
七郎一声喊,他这几日暗自做的功夫,悉数前功尽弃,只说可以不再为她话里话外的意思波动,可这一遭,他不仅耳朵根子红了,片刻,已经将整个左耳也红遍了。
眼看着她越贴越近,她身上那股幽幽楠木香,闻得更加清晰,他整个身子渐渐紧绷,这期间
第73章沈小七
“就在这停吧。”
马车渐入城东,往前一里,就到了陈家的门邸,她对沈璞说,“我从这里下去,免得到了前头,给人看到,落了口实。”
沈璞望着她,眼眸垂了垂,清简一声,“嗯。”
对外面喊,“停车。”
马车停稳,乐山起身,总觉得哪里不对,转过头再来看他一眼。
因她转身来看的动作,他坐在细垫上,也朝她看过去。
稍一对视,乐山就笑了。
她道自己,难道心性比常人大,所以遇到了点事,已经到了时候,感怀越发多了吗,现下的沈璞,是沈七是沈云舒,可却不是她的小侯爷。
现下的沈璞,就连望人的眼神,都带有情绪,不是冷冰冰,不是失望至极,只看着她,幽深幽深的眼眸里,还有明显可见的三两点闪躲。
乐山一乐,“沈小七,”她差点要去摸她的脸,被他一把按住。乐山将手抽回,算了,“我可真是稀罕死你了。”
乐了两声,拨帘子下车了。
车外惊呼,“陈大小姐!”
乐山甩甩手,道,“不必见礼。”
应当就走了,他坐在座上,安放了膝盖,沉了一口气,开始闭目养神。
帘外很快又有了声音,极为关切,“小侯爷。”
他睁眸,回,“无妨。”
扶九暗自琢磨了一下,思量了思量,抬头也看不见陈大小姐的人影了,他问,“爷,现在去哪”
“回府。”
扶九上马,呵了一声,“驾,”对车夫说,“回府。”
走到陈门府前,乐山在巷口遇见了闻铃。
也不只有闻铃,她与灯笼正在诉话,听着声音,见着人来,灯笼行礼,“大小姐。”
闻铃怔怔,喊,“外委。”
“闻铃,我已经离开了西山大营,也早不当外委了,怎么还这样唤我呢”
灯笼说,“大小姐,阿姐说,在她心里,你就是她的外委。”
讨喜的丫头。
乐山摸了摸她的头,多日不见,长高了两个头,“这几日,在沉芫那可适应。”
“适应,”小丫头乐滋滋的,“二小姐待我很好,阿姐来看我,二小姐还特意准我出来见见阿姐呢。”
怪不得了。
“那你们聊,我先进去。”
“等等,”闻铃喊住她,忽又觉得,这样喊不大妥当,“我是说,我,我有话想跟你讲。”
“是么,那随我进府来。”
进了府,灯笼说,“大小姐,我先回二院了。”
“好。”
既见闻铃,也算半个客人,乐山让问兰,蕴了一壶茶来。
端了椅子来坐,乐山问,“是有什么话要说”
“大小姐,”她不让她喊她外委,她想不出什么别的称谓,掀了衣袍,直接给她跪下了,“闻铃想跟着您。”
乐山被她的动作惊到,上前扶她,“你快起来,跪着像什么话。”
她站起了身,却不打算坐下。
乐山无奈,想了想,“你跟着我能做什么我已经出了营,照顾不了你的。”
“闻铃不求大富大贵,只要跟着你就好,我已经想好了,跟着你,在你家院子里哪怕做个看门的侍从,都是好的,”她从小没有大的愿望,看见喜欢的人,就想为她效份力,“大小姐,你若是觉得我不合适,你安排别的活计,无论什么样的都行,我都能干。”
“你能干什么你,”让她做她院子里的看门的侍从,怎么想的,“不瞒你说,诺,就那个,打门进来时,我家门口那个正在扫地的,那样的,才可以看院子。”哎,这丫头,“闻铃,我赐你名字,并不是携恩求报的,你有你自己的事做,你比我适合军旅生活,快回去吧,这个事,没有转圜的余地,往后,也别有这个想法了。”
一壶茶还没烫好,事情就谈完了。
让丫头领着闻铃出去,问兰端着茶托进来,走到屋里,将茶盏放好,朝外头看了一眼,问,“怎么就走了”
“嗯,一点小事。”
从门口出去,
第74章市集交手
夜风深重,不及他的二分心思。
皓腕霜雪,螓首蛾眉,一笑起来,朗朗明丽,她这个人,是情到深处,才口不择言了
“小七。”
身后站着的人,唤了他两声,唤不回他的思绪,加大了音量,喊,“小七。”
沈璞回了神,看见身后来的人,失笑了一声,“你来了。”
“自是,”李适见他模样,似乎在深思些什么,关切问道,“可是我不在这半年,京中发生了什么大事。”
“要是有大事,早告诉你了,没有大事,”顶风站了会,他这时,是真的有些咳嗽了,浅咳两声,握着空拳捶了捶唇边,放下手,示意它往下走,“你怎么比约定的日子,早了数个月,过早回京,是另有打算”
“岭南事宜,早就结束,圣上偏偏现下宣了召,依你看,是什么意思”
依他看,还是与郑王有关。
“一个月前,崔家牵涉进了粮草一案,前朝波动,后宫换番,既不能治得狠,又需得治得宽严,况这告密之人,还是太和郡主,圣上此刻召你回京,无非是想借你手中之力,以镇朝心,一来解了郑王的困顿,二来,也好制衡你与郑王手里的权势。”
“小七,你是不是有什么话想说”
“你自己明白,”树大招风,“岭南一行,怎么就不能低调些。”
“如何低调,”他行军打仗久了,见不了底下趋炎附势,贪生怕死的人,砍了两个先前锋,已经是在压制,“唉,你不懂那时的情形。”
“罢了,”沈璞也无心与他谈论这个,“这趟回京,亦是不易,雍王兄是何打算”
“过两日,郑王约我廊坊小饮,好久没与他喝过酒,初回京,该与他聚聚。”又问,“届时你可去”
“我就不去了,有郑王的地方,必有齐深——”有齐深,那……
“如何”
他又咳嗽了一声,咳得嗓子疼,“你看我这样子,对外说着,是在养伤,”他也有他的事做,没有时间去应酬,“元家那边,还得花时间打点。”
“元相”
“是。”
“小七,”李适神色复杂,看了他好几眼,“难为你了。”
“你我之间,用得上说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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