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女复难为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美人妆YM
就这样,看见她,反握那柄剑,朝左胸上三寸,重重刺去。
刺一剑,不够,添了两分力,加深了力度,再度往胸上压进。
陈乐山……
胸口顿时被血糊了整片,滴滴顺着衣襟,往下流。
乐山虚了脚,这份疼痛,其实无碍,她握剑,在众人仍处于呆滞状态下,猛得往外,拔出了剑。
剑带皮肉,乐山从口里,喷出了一口血。
差点没站住。
“陈乐山!”齐深大呵。
南苏过来扶她,她摇手,不必。
颤巍巍,从兜里拿出未浸血的帕子,左手向上指剑,帕到剑上,一寸一寸的擦血迹。
擦完了剑,帕子无力,被扔到了地上,沾上地上的青草,染红一片。
“郡主,你的剑。”
“陈乐山,”齐深后退两步,接连点头,你好,你好啊,“从今往后,你陈门,再无我有瓜葛!”
没接剑,转身跨步走了。
极好,今日这一剑,受得值了,乐山浅笑,手里的剑虚得脱了力,眼睛一昏,再然后,什么都不知道了。
“陈乐山!”
沈府。
一连两日,扶九在亭下看,自家小侯爷非但足不出户,还夜夜坐在这亭上,咳疾加重,越咳,越坐在风口,吹夜风。
扶九斗胆猜测,他家七爷,是不是在神伤。
“七爷。”
七爷不理他。
扶九弱弱说一声,“她醒了。”
七爷应该也不会听见吧。
扶九知道这个事,那还不是
第78章等我
“问兰姐姐。”
候夜的问兰,伺候完里面,正在门前守着,忽听见檐下小丫头喊她,下了台阶过去看,问,“怎么了”
丫头轻轻说,“前几日在院子里等着的那人,二院灯笼她阿姐,又来了。”
“她来了”
问兰惊讶,这都三更天了,这样晚,她来干什么。
“来了,说是想来看大小姐。”
夜里露重,丫头提醒她,“问兰姐姐,你要出去看吗”
“去看一眼,”她对那丫头说,“我先回屋去加件衣裳。”
回房拿着衣架上随意挂着的衣裳,披着外衣这才出去看了。
看见了,还真是那人,问兰诧异得不得了,“这么晚了,大小姐都歇下了,你有什么事,既是来探望的,怎么不早点呢”
白日当值,闻铃心里记挂着这事,一换了班,她告了假,就出营了。
但问兰问她,她站在府门前,说不出什么话。
半晌之久,她问,“大小姐,怎么样了”
“到了今日,伤口才好些,毕竟是伤口,”问兰又不敢在乐山面前哭,提起这个事,心里就怨得很,这日后要留了疤,怎么好,那样大一块,“只是大小姐做事你也知道,她自己觉得这伤是个小事,既然这样,你也就不要太担心了。”
“好。”
没事就好。
闻铃抬头,朝门上的匾额看去,“陈府”二字,于这夜色中,既清楚又痕迹斑斑。
“问兰姑娘,麻烦你了,你进去吧,大小姐既然已经睡下了,我就不打扰她了。”
“好,”问兰渴睡,打了个哈欠,“你也早点回去,好好休息,明日想来看,早点来也不迟。”
问兰拢了拢身上的披衣,进府去了。
她守上半夜,下半夜功夫,她正要回房小睡一会,小姐每日醒得早,她也需得起早。
刚脱下外衣,外面的丫头又来找她,站在窗口喊,“问兰姐姐,外头那人没走,还在站着呢。”
怎么还站着
问兰就想起了前几日这闻铃到院子里跪了一天的事,小姐确实是关心她的,可这样情形下,也还任由她跪了一天。
这会要在外面站着,该不会要站到明天早上吧。
披着外衣,做了主,她叫丫头把她喊进了府。
闻铃在院门外还是站着,问兰都看不过去,说她,“我不是说了,你呀,若真是关心,就明日早点来呀。”
“我,”闻铃想了想,依旧浅显两句话,“我就在这院子外面看一会,守着那屋子,不吵你。”
人都请进来了,还能不吵吗
问兰叹气,“等着。”
看见这人,越看越心疼,自己又做了主,跑到了厢房去。
也不知这样一吵,会不会影响到小姐的伤势。
到了门外,却看见里头若隐若现的灯光,光线不整齐,她生疑,站在门外喊,“大小姐。”
而里头,一阵寂静。
这个时候吵醒自己小姐,着实不好,问兰想着要不作罢了,却看见里头忽一阵动静,发出不小的声响,小姐已经醒了
问兰接着喊了一声,“大小姐,你醒了”
乐山哪里是醒了,她可是清醒得不得了,正是关键时候,她摸着身子底下那人的粉唇,头都埋了下去,外头忽然喊她,大小姐。
这个时候了,乐山怎么还会管外头的动向,说句不客气的话,没有什么事,比她即将要做的事为大,她如没听到一般,低头就下去。
今夜,注定合她的意。
只是,她可以当作没听见,但身底下的那个他,做不了她这个样。
他听见她方才那两句话,心已经像火烧一样,寂静夜里,忽然被惊扰,他此时,才彻底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外头一声喊,他惊得想伸手来推她,半点推不动,却发出了不小的动静。
她睁着眼,又压了下来。
情急时刻,他脱出了手。
啊呢
第79章承诺
夜深时分,天气晚来秋,乐山胸口含伤,被这夜风吹的,有些发痒。
问兰解下披衣给她盖上,心里担心,“你要是站不住,一会跟那人说两句话就快结束了吧,啊。”
“要是只说两句话就能了事,那你把人请进来做什么。”
“我……”我还不是怕你明日醒了又怨我不喊你了。
果真这闻铃,是两句话说不走的。
她不明白事情的经过,但听了坊间的传闻,她只明白,若是她能留在她身边,会不会好点。
所以一开口,还是那句话,“大小姐,我想跟着你。”
“胡闹。”
说不好她了。
“闻铃,你怎么就是一根筋呢。”
“小姐,”闻铃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一根筋,但想照顾你的心,日月可鉴,“我看见你现下的面色,”心疼,“你不该是这样的,我留下来的话,能为你分担些事。”
这样的话,闻铃的心,也会踏实。
乐山被逗笑了,捂着胸口乐了两声,“你能为我分担什么事呢,就留下来了。且不提,我呀,有了侍卫,用不着你的。”
“小姐既有了侍卫,那为何还会受伤”
啧,“闻铃,你看我,本事几何”
本事,“外委您的本事,四百零八营,无人可及。”
这不承想,让她说一句话,她说破了天来。
乐山硬咳了一声,“没有那般厉害,但要正经说起来,营中将士,我可,以一敌百,我既这般神勇,你还要不信任我么,我要不想受伤,有没有侍从跟随,是不是都是一样”
闻铃望着她的眼睛,片刻说不出话。
“闻铃,我应你一件事,日后要有用得上你的时候,我一定不会推辞,权当解你肝胆照我的一番决心,我承诺,他日见,不负你。”
闻铃听见,抬起头,直勾勾望着乐山的脸,眼睛里星光暗涌。
乐山看见她的情绪,继续道,“你白日必是没时间过府来看,所以晚间才拖了时间过来,你来看望我,我心生感激,但你也看见了,我身体正好着呢,你探望完了,就早早回去吧,夜里露重,返程时,注意看山脚的路。”
此刻闻铃,记得来时,她有千万句话想说,可到了跟前,到了现在,竟一句话也无法说出口。
“好。”
说走了闻铃,乐山拢了拢胸口的披衣,她不是受冻,她担心啊,屋里那人等了好久,千万别把那一颗被她刚烫起来的心,又给凉了下去。
屏退了问兰,她拨了帘子进屋,褪下身上的披衣,放到架子上,走到烛台边,将屋里的灯点着了。
屋里亮堂了起来,许是外面问兰还没走远,又走到门边,就要推门进来伺候,乐山罩上灯笼,听见了外面的动静,站在烛台前,朝门口说,“我有正事要做,你不用进来了。”
门轻轻吱嘎响,问兰掩上了门,应,“好。”
心里却在抱怨,真是不知道照顾自己的身子,多半又去百万小!说了,明日得找老爷来劝她。
可这头,乐山从烛台前转过身来,嘴角抹着笑,望向床榻上的他。
他这会,衣衫整理得整整齐齐,脸色也一如平日见的模样,坐在她的床榻上,与她视线对视,清冷一眼,意味深长。
怎么的,跟人出去说几句话的功夫,他就翻脸不认人了。
她勾勾打量着他,他抖顺了衣裳,牵着衣角,直直站了起来。
背朝着她,站到了南侧的窗口下。
双手靠腰,乐山半转个身,方才夜黑看不真切,现在看清了,今日他着了件浅红色流云裳,饰着十二章纹,袖口外开,那衣领上绣了一面金丝丹纹,细看,内里是穿了一件白纱中单,他这衣裳的颜色,极为细腻。
黼领处是青色的,衣缘、大襟,并绣以黻纹,韨上绣山色,更要得的是,他头上,只加了一顶白玉小冠。
 
第80章心系于谁
我自己想。
她忽觉得,这话怎么有三分耳熟。
她微微坐起,方便压力,也方便侧眸来看他。
他的颜色好,皮肤皙白,眼窝深邃之至,弱冠之年,一双眼睛望人,难以有人与他对视。
没有表情就没有表情好了,怎么老爱生气呢。
乐山的视线,从他的脸上,渐渐往他身上划去,心里唏嘘,穿得明艳,压不住他动人的面部神色啊。
“临仙君,”乐山正了正脸色,“我想不出来,我还得问你一句,君子敬而无失,与人恭而有礼,规矩你都懂,夜半入府,呢,是否是心系于我啊”
说出去的话,砸进了无边夜色里。
蝉意三两声,却渐渐静了下来,透过窗纱,如夜风一般润泽。
他已经好半晌,没给她回复了。
乐山蹭了蹭靠枕,算了,不难为他了。
“临仙君——”
“是。”他转过身子,走了过来,彻底从窗纱下的月色里露出清晰白透的面容,一身衣袖飘逸,他说,“你这良家闺房女子,怎么这般有本事,大话在前,小挑在后,言笑男子面不改色,今日见,挑兮达兮,明日见,舞刀弄剑,三日一见,不知哪方名士,任你挑选,怀抱着清清才子。你既撩拨我,我何不心系你。只是,”他轻轻低身,坐在了床榻边,直视她的眼,“我心系你,你欲几何”
我……
“沈璞,”可恼死她了,“什么今日明日,哪方名士,我抱着谁,惹着谁了,”她凶了他一眼,气冲冲的,“别仗着我欢喜你,就乱说啊,我也是个有清誉的人呢。”
再说了,“这世间,除了你,我对谁不是规规矩矩的,我告诉你啊,我自知不是良家人,那也只是因为你,我若无德,必由你,除了你这个在我心尖上的人,我还待谁这般了”
见她模样认真起来,他抿唇,轻轻一笑,她不当心,看不见他神色间的变化。
他掂了掂衣袖,将它放顺在膝盖上,捋了捋袖口,跟她说话,这几日伤寒,连带着说话声线,比往日低沉,他道,“贫嘴。”
“哼。”
“你与齐深,近日不要再有纠葛,等你这伤好了,就到我府中来,领事做吧。”
倘若前几日听这个话,她还会欣喜。
“小侯爷,这个事,我需得考虑考虑。”
“前几日拒绝你,生气了”
“不是。”
他也不问她,话说到了,就算了事,朝她胸间的伤口看了看,“你好好躺着,我回去了。”
“这就走了”
“嗯。”小坐半晌,实则说来,他已经在后悔了,这个事做的不妥当,尤其是看见她这副模样,无异于助长了她的气焰,明日再见,她的胆子,恐怕会更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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