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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女复难为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美人妆YM

    谢语中感慨,“你倒是还跟之前一般啊。”

    乐山疑惑,问,“哦听你话中的意思,是谁变得不一样了”

    谢语中可没心情跟她打笑,“家国难在,物是人非,处处都翻了个遍,你说谁还能和之前一般,三个月前,这里还种满了秋菊,这一带,是出游的盛地,现在瞧瞧,邻郊的茅屋住宅,一座皆一座的空荡。”

    百姓都跑光了。

    空留良田万顷,无人耕种。

    说到这里,乐山亦有感触。

    打仗不是她想做的事,可若是不打仗,又何来百姓升平,京郊数亩良田,总该有人得为这些无辜的百姓来守护着。

    乐山纵有感触,却不显在脸上,还是问他,“我从西山过来,见孙韧的军队早移走了,怎么偏你还在城外,不去陕州,你是要死守在长安吗”

    长安救兵不到,此时不宜强攻,只能潜伏。

    谢语中却哪里是要正面对上敌军,是那敌军追着他不放。

    “你跟我来。”他道。

    小心翼翼,跟他进了营帐,待看见了人,乐山才明白。

    挂了帘子出营,乐山压低声音与他说话,“郑王昏了有多久”

    谢语中比出三个手指头。

    已有三日了。

    气氛顿时凝重起来。

    她与谢语中,彼此缄默,没人能说的出话来。

    稍加停顿,这么多日来,在这里,乐山总算吃了顿热乎的东西。

    喝了两口热汤,乐山端着碗往山洞外看了两眼。

    风向不对。

    乐山放下了碗,对谢语中说,“乌云积重,即将要下大雪,此地不宜多留,赶紧启程吧。”

    闻铃已在整理马鞍,乐山回头对谢语中道,“你稍等我一会儿,我随后追你。”

    这么多日来,闻铃一直跟在她身后,她去哪,她跟到哪。

    乐山掏出了随身带的匕首,递到她怀里,“闻铃,前方便是长安城,我就不进去了,你帮我进城看看,查探陈家可否安好,如是举事皆安,记得给我稍封信。”

    “那小姐你”

    “我随谢语中去陕州。”

    闻铃跟着她跟得久了,骤然说要分离,她放心不下,“小姐,我——”

    若要随她去陕州,那小姐托付给她的重任,该如何处理。

    乐山拍了拍肩膀,“你也回家看看,看看你母亲和灯笼是否安好,若长安无事,也不用到陕州来了,待在陈家,等我来找你。”

    “小姐——”

    “这便是军令,我的话,你听不听”

    闻铃知道自家小姐厉害,但分别之际不担忧是不可能的,“听。”

    小姐,你要保重好自己。

    乐山冲她笑,嘱托,“闻铃,家中的安全,便全交给你了啊。”

    “是。”

    跌宕去了陕州,乐山有意询问谢语中,“齐深可在陕州”

    “郡主先一步随孙将去了陕州,若到了陕州,应当能寻到她。”

    到了陕州的第二日,乐山陪同谢语中进内营,郑王一日不醒,大夫便连日连夜看顾着。




第126章沈璞
    转程回京前,乐山从未想过他会出什么事。

    做了一万种猜测,再见面会是什么场景,他若说,此前因果,她不顾及礼仪伦常,是她先勾引的他,诱得他做了承诺,那就当是她,负了他。

    他若无话说,那也好,先前的两句玩笑话,本也没有说破,再见面,他是中正驸马,而她,只是城东一户人家的女子,性而豁达,这年少的些许无知,不说开,再没人知。

    一样的路,她还能再走一遍吗

    前世的错,她怎甘心再去犯。

    他是御赐的驸马,娶的不是别人,正是前世的昭懿,昭懿啊。

    就当她是个没有原则的人吧,她从马厩里牵出马,齐深极力劝阻着她,“陈乐山,要去荆襄,值得在这一时吗,你难道看不出,天空已在飘雪,到了深夜,负马焉能前行稍作休息,明早再出发吧。”

    齐深耐她不得。

    因营中酒喝到一半时,乐山的眼神炙热,按住了齐深的手,只问,“你有没有办法能让我见他一面”

    同是沦落人,齐深感同身受,静谧半晌,掏出了随身的令牌,丢给她,惘叹一声,“拿去吧。”

    话还没说两句,齐深觉得,这人脑袋被酒摧糊涂了,大雪掩路,敌兵都在稍加休息,齐深只看着她,她收了令牌,便径直出了营,竟然,执意还要牵马上路。

    乐山没再牵战英,从奉天回来,沿途辛苦,她知道它太累,一场注定没有回报的路途,便不需要它作陪了。

    战英是通人性的,它大抵知道她要丢下它远去,此时此刻,十分乖觉,正蹭着她的手,依恋不舍。

    乐山转身与齐深道,“我把战英留在这儿了,你帮我照顾好它。”

    顺手将她送的令牌放在了心头,没带累赘的行李,拿了剑,她翻身便上了一匹新马。

    “齐深。”到了这样关头,乐山不再拘礼节,唤出她的名字,情意深重,唤出这一声,嗓音哽塞,她知道她拦她是好意,只是……

    所以她告诉她,“我怕,我会后悔。”

    她从没这样至情至性过,所以的不忍耐,不理智全都献给了他。

    “我素以为你是个懂得韬光养晦的人,裴魏两家刁难你时,你一贯忍气吞声,怎么,现在不过一个沈璞,你就慌张成这个样子了”齐深笑话她,却在笑自己,“都说沙场上的人没有情,你我竟将这一谬论推得正正远,且去吧,一切当心,若在荆襄待不下去了,别忘了陕州还有我。”

    “多谢。”

    大雪纷飞,乐山疾驰在国道上,衣袖被风吹的飒飒作响,伤寒无畏,黑夜不惧。

    沈璞,我要认真告诉你,无论前世今生,我都没有做过一件对不起你的事。

    欠你的债,这回,一次还请。

    荆襄偏远,沿路过去,大雪覆盖,不再有追兵,难民亦少。

    乐山跑了一夜一天,到了荆襄附近,饥寒交迫,她不觉得有什么,新马却因受寒兼过于疲劳,无力载行。

    乐山将她系在了城郊的一棵枯树边,摸了摸它的头,“总会有人来领你,你好好休息。”

    打听到行宫别苑的所在,这时天已黑透了,乐山每行走一步,脚步显得沉重,满靴子里都是积雪,风瑟瑟的吹,刮在脸上,让人觉得生疼。

    乐山站在别苑外,抬头望天时,挤出了一抹苦涩的笑意。

    风犹在,雪却停了。

    持令牌进苑,



第127章魏氏训话
    沈璞是在长安被沦陷那天,被敌人发箭,射中胸口受的伤,他身子弱,心脏处中了三箭,箭箭命中要害,失血过多,初时,没有哪一个大夫敢接手,只拿着千年人参吊着命,在床上,他躺了也快十天了。

    乐山将他的病历从头看到尾,每日煎服的药,也都过了一遍耳目。

    到别苑的那一日,她在他床头跪着,摸着他的手,望着他虚白的脸,一夜没动,保持着这个动作,守到了天明。

    扶九是怨她的,甚至觉得她到今日才来的目的肯定别有深思,始终对她持有警惕的心思,直至看见她在床头侯着的模样,才算没忍心,叹了口气,屏退了屋里屋外的一堆人,关上门,出去了。

    扶九没敢走得太远,在静处,默默观察着这边的动静。

    屋头的大雪一连下了数日,可算消停了,寒风瑟瑟,吹着琉璃瓦锃锃作响,无边的月华铺下,映照着大地,像池塘的薄面,未曾被水纹荡漾开时的模样,清晰光亮,却显苍茫。

    明天是个好天气。

    扶九隐隐的,听得见屋内人的呼吸声,在这般静谧的夜里,忽传来那人的呼喊,揪动人心的隐语,扶九听清了,她唤,“七郎。”

    早惦记着自家爷,那又为何要不告而别呢。

    这样的时节,乱世当道,自家主子始终睁不开眼。扶九想,若是自家爷能醒来,若是自家爷不再去怪罪谁,那他就暂且先原谅她吧。

    乐山在床头守了他一夜。

    有些话没有说出口,但她的心一般人都能看得出。

    乐山这几日,格外地沉默。

    扶九与她说,“你若是想留下来照顾七爷,就把这身衣服换了,午时几位夫人还要过来,别让夫人们撞见了,不为别的,就方便些。”

    “嗯。”

    乐山换了身丫鬟的装扮,数月不着如此累赘的发饰,她的心思也不在这上面,妆容上,自是有多清简便多清简。

    打乐山来,沈璞贴身过手的活,都必要经了她的手。

    她注意分寸,回回有人来探望时,她便会退于外间,不与众人正面撞上。

    只是这日已是午后,一拨人照例走了一圈,在他的床头也哭了一圈,人散尽了,乐山才端着盆入内,方才定有人拉着他的手哭过,她知道他爱洁,便特意打了盆水来给他擦擦脸。

    水温正正好,乐山将巾帕拧开,覆在他的额上,极尽细致地为他擦拭脸颊,一点点擦开,擦到颚下。

    他比昨日又清减了。

    乐山的眉眼在触动,细长浓密的睫毛垂下,来回抖动着,盆里的水面清晰,照出她忍受着疼痛的模样。

    她放下了帕子,转过身去,将手摸在了他的脸上,修长的食指,轻轻划过他脸部的轮廓,不敢多用力,她的手粗糙,怕手上的纹络会划疼了他的脸。

    这几日用药他能饮进小半碗,伤口处也不再溢血,只是千年人参还须吃着。

    这便好,但凡能饮尽一些,也说明今日的情况,总会比昨日好。

    扶九时常叹息,乐山却不这样,她不讲话,同他一道坐在屋檐下,扶九是在难过,但她是在醒神,醒完神,还要进屋去照料他。

    入夜的时候,总担心他睡不安稳,将被子给他细细收紧了。

    可事实是,他睡相很好,半分也不会动,便是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她望着他的脸,才在心里抽搐着,发疼着,像巨石压住春日里的一撮绿芽苗,那份痛意无尽绵伸,一下比一下痛得很,但又在某个瞬间,也许是下一个呼吸时,又被她有意识地死死压住。

    他会醒的。

    史实不该是这样。

    她比任何人都相信他终有会醒的那日,她知道,他一向是个做大事的人。

    但心里的痛不是绝望的痛,只是因单单看见他虚弱无力,连进食也要人喂的模样,才会觉得心头发疼,身体软地提不上劲,她明白,她是在为他,心疼。

    脸擦拭完,巾帕被她随手丢在盆的一角,盆中的水渐渐冷却,她没有察觉,紧紧攥着他的手,将它贴在自己的脸上。

    心上的一丝丝温度,透过手心传递给他。

    帘外这时来了人,沈璞的母亲魏氏打入内,便见了这副光景,怒地一声吼,“哪里来的贱婢,这般没有规矩。”

    跟在她身后进来的华阳公主见到此景,亦是惊呼了一声,静下心来,还是安慰着魏氏,“夫人莫生气,许是这丫头是新来的,不懂规矩也是有的。”

    乐山缓缓坐起身,转过头,往后看了一眼,却没有站起身。

    &



第128章阿宁
    魏夫人虽然那般说了,乐山却也没把她的话当话,听听就过了。

    每日进内室,贴身照顾着他,为他换衣,喂他饮药,事无巨细。

    待得久了,朗月也能瞧出些,别看这陈小姐面冷又不爱说话,但照顾自家爷的心,是实打实的。

    这日,伺候完沈璞用药,乐山撩了帕子,正站在窗口边醒神。

    头顶挂着的是她那日送他的鹦哥儿,听扶九说了,沈璞出京时,没带多少东西,却只将金丝笼连带着这只鹦鹉抱在了怀里,坐着马车,出了城。

    送给他的时候,她也知道,这只低价购来的鹦哥儿,嘴笨不灵活,送给他,纯属是消遣,可没想到,几个月不见,当日弱瘦的鹦哥儿,竟被他养得这般好,周身羽毛通透,肥头肥身,胖乎乎的,笼上笼下跳蹿着,十分灵活,可见平日照料有多精心。

    乐山抬头望着它,捏了一块食料送到它嘴边去喂它,它低头,轻轻啄了啄她的食指,将食料携进了嘴。

    乐山的一颗心,软了半分,只想着在长安时,或是寂静的夜里,或是静谧的午后,他在案上忙碌完,起身在窗边醒神,大抵就是像她这样,捏着两三块食料,拨拨它的羽毛,时时逗弄着它。

    乐山的思绪像窗外的东风,呼啸过庄,无休无止。

    她收了手,面朝风口,望着苍茫瑟瑟的白雪天地,暂先收了心。

    乐山正望着窗外的风景出神,忽而,头顶传来一道细涩却不陌生的音调,唤,“阿宁!”

    语速快得一闪而逝。

    乐山吃惊,身体却不听使唤,慢吞吞转过头,看上去。

    笼里那只鹦哥儿,依旧上下蹦着,时不时低下头,用尖尖的嘴携着食料,总在她溜神的时候,冷不丁来了一句,“阿宁。”

    “阿宁,阿宁。”

    这回,乐山听清了。

    它唤她乳名,是他在唤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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